浅析古龙小说的故事构成!

浅析古龙小说的故事构成!,第1张

小说不能没有故事

哪怕最简单的小说,也必须包含一个简单的故事。

故事是什么是一连串的关系构成的链状结构,也可能只是一个场景,一种声音而已。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一和个小和尚,老和尚正在给小和讲故事。

他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

这是故事的最原始形态,也是故事的最奥妙之处。

每一个小说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

每一个小说家对于人物,对于世界的独特认识与体验,都浓缩在自己编织的故事中。

故事是虚构,然而,它常常比直实的生活还要真实。

故事总是包含着一定的时间地点,或者说总是包合着一定的因果。

然而,它又往往超越于一切的时空与因果之上。

故事是一个自给自足的体系。

它引领我们倾听另一类的言说,一种超乎神性的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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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优秀的小说家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古龙当然也不例外。

他创造了许许多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

出乎意料之外,是古龙故事的最大特点。

《白玉老虎》中,杀父仇人明期是上官刃,到最后真相大白时才知道。上官之所以要杀赵无忌的父亲赵简时,乃是赵简时自己设计的计计谋,让上官刃拿他的头颅去献给仇家,而最终达到消灭仇家保全自家帮派的目的。赵简时的视死如归,上官刃的忍辱负重,一般人几乎想都不敢想。

《血海飘香》的真正四手恰恰是楚留香最好的朋友无花与南宫灵。用古龙的话说,你最好的朋友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剑气满天花满楼》中的魔头居然是正派武林的盟主郑思远,而少林、武当、崆峒的现任掌门人竟是他的帮凶。

《绝不低头》有几个想不到,一是想不到黑豹好心救助波波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圈套。二是想不到,波波最终会对黑豹说:我爱你。三是想不到,波波的父亲一一公认的正人君子竟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古龙的小说总是让人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与感叹,想不到人世间有那么多的陷阱,想不到人的面孔有那么多的变幻,想不到人心是如此的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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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的故事,开始总是悬念重重,如一片迷雾,让人摸不着头脑。

《血海飘香》中,一具具浮尸漂在海面。死者分别是天星帮总能把子左又铮,朱砂掌掌门西门千、海南三剑中的灵鹫子,沙漠之王札木合。表面看来这几个人是自相残杀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楚留香根据点滴的蛛丝马迹,终于使真相大白。

《猎鹰》中,每当一道紫色的烟冉冉升起,就会有一个人的生命立即结束,而这似乎与一座神秘的院子,以及住在院子里的一位神秘女人有关。

悬念诱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悬念的解答,是作者一笔一笔地向读者显示,他所观察到的生的秘密。

所有的悬念,就像日常生活中的普通场景,隐藏着复杂的动与背景。

在悬念的推进中,各种力量相互冲突,构成情节的演进。

这力量可能是正邪的力量,也可能是不同民族之间的矛盾、也可是帮派之争。

然而,古龙故事的冲突模式与一般的武侠小说大大不同、他的故事更近于侦探小说与言情小说。

他几乎没有写过什么民族子盾,或夺宝之类的故事。

在他故事的深处, 推动人物行动与情发晨的往往只是人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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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是一个情欲分析专家。他探讨井描述了人性中可能存主约情欲及其后果,让读者目睹了一幕幕离奇曲折的故事背后着的欲望之海。

《绝代双骄》中的移花宫主邀月、怜星姐妹,出于嫉妒与仇恨杀死江枫与花月奴,却留下他们夫妇的一对双胞胎。她们将冲一个留给江枫的结拜兄弟大侠燕南天,另一个却自已带去。目的是要亲兄弟日后自相残杀。整部《绝代双骄》的故事是源于这样一个阴毒、奇特的奸计,充满着血与情仇。

《剑花・烟雨・江南》的情节推展全模一个美圈的欺骗、小雷与女仆纤纤相爱,并且有了爱的结晶,但就在纤纤告诉小雷她已怀孕时,小雷却冷漠地表示已不爱她,让她离开。纤纤怀着极大的怨恨流浪江湖,想要委身别的男人来报复小雷。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小雷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那一天他得知有仇人杀来。那仇人厉害无比,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他为了让纤纤逃离死亡,才假装绝情,气走纤纤。这样的故事,是奇情小说,而非武侠

《风云第一刀》的风云也是因情而妒引起。与神刀堂主白先羽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万马堂主马空群,忌恨白先羽的江湖侠名和其日益壮大的神刀堂,而对白下毒手。参与者是一位曾与白先羽恋爱遭抛弃的丁白云。她曾与白共同生活了77天,所以在自己脸上划了77刀。

由爱而成恨,爱恨难分 。昔日最好的朋友与昔日的美丽情人联手,将白先羽一家11口人全部杀害。

《名剑风流》曲折离奇,扑朔迷离,幕后的操纵者竟是姬悲情、姬苦情、俞独鹤这三人之间既有兄妹**,又有婚外偷情,人性中最阴暗与最原始的一面,尽在其中。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古龙小说中有一个人物在回答别人的提问时总是说:不为什么。

确实,人在作出某种行动时,常常并没有想到为什么,只是想那么做,于是,就那么做了。

这“不为什么“的冲动是隐秘的,也是深速的,却常常构成古龙故事的动因。

古龙的故事喜欢留下时间的空白。

他爱用的时间语是“从前”,“那一段时间”。

正如他自己所说:

我们这些故事发生的时,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

在这个非常特殊的时代里,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阶层。

在这个特殊的阶层里,有一些非常特殊的人物。

这个时代,这个阶层,这些人物;便造就了我们这个武侠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浪漫与激情。

充满了铁与血,情与仇,暴力中的温柔以及忧雅的基力。

铁血相击、情仇纠结,便成了一些令人心动神驰的传奇故事。

故事没有真实的时间背景,当然是一种取巧的作法,毋须被历史时代东缚,可以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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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取巧也说明古龙着眼的是纯粹的人性本身,

他不关注社会的历史的因素对于人的影响,

他只探讨在纯粹的人与人交往的状态中,人性应是如何流露与展开的。

正因为这种时间的空白,古龙的故事往往带有寓言的色彩。

总要告诉你的是永恒的人生真谛,在时间之外,那常居不变的人性是什么。

也许,古龙感受到了人性是复杂而不可捉摸的,就像宇宙中永远有一种不可知一样,

所以,他的故事往往神秘而诡异。

且不说《名剑风流》中的杀人庄,即使是普通的庄园,简朴的小饭馆,平常的山洞,到了古龙的故事中,也变得那么神秘诡异。

至于故事里的人物,更是奇奇怪怪,疯疯癫癫,神秘莫测。

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往往出于常人想不到的原因。

有时候,古龙会剖析,有时候则留下悬疑,让读者去猜测。

例如《猎鹰》一书最后说:“那个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卜鹰时不去想它。不管怎么样,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虽然奇峰迭起,曲折离奇,但仔细阅读,会感到古龙的故事其实都很简单,

之所以让人回肠荡气,似乎与他爱渲染有关。

古龙在叙述故事时,几乎完全将自己的情感观念投射于其中。他急于表白自己。

所以,他的故事给人一气呵成之感,读来使人沉浸在他所营造的气氛中,但有时也给人矫饰的感觉。

例如他在《剑花・烟雨・江南》中的一段描写:

纤纤垂着头,轻轻推开了门。她自己有间小小的屋子,很舒服,很干净,这才是她自己的天地。

在这里,从没有人打扰过她。

她轻轻插上门门,慢慢地转过身子,靠在门上,看着对面的窗户。她苍白的美丽的脸上,突然染起了红晕。就在这一瞬间,地的人竟似已完全变了。她很快的脱下外面的衫裙,里面的衣衫薄而轻便。她拔下发髻上的金叙,让一头,黑发长长的披散在件上,面对妆台上的菱花镜眨了眨眼,忽又探手入怀,解下条很长的白绫。然后,地平板的胸膛就忽然奇迹般的膨胀起来。

地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镜子,扮了个鬼脸。她又转身推开窗子,跪在床上,向窗外望了望,看到四下无人,就轻轻一纵,跳出窗子。

“幕春三月,草长鸯飞。绿油油的草地,在春雨中看来,柔软得很像是情人的头发

纤纤一只手挽着满头长发一只手提着牲子,赤着脚,在绿草上跑着

在这一段里,故事性的成分并不多,多的的是作者主观的渲染。

与其说他描写一个少女去约会情人,不如说作者写了他想象中的去会情人的少女的心情。

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古龙可以把它渲染得有声有色。

他的故事主干精炼、瘦削,而枝叶却相当繁茂。

总的来说,古龙的故事型态可以分成四类:

第一类是偏于规范的武侠小说、如《名剑风流》等;

第二类是偏于侦探小说,如《血海飘香》、《蝙蝠传奇)等;

第三类是偏于奇情小说,如《剑花·烟雨江南》、《桃花传奇)等;

第四类是综合上述三种类型而形成的综合体。他最有名气的作品如《多情剑客无情剑》、《陆小风传奇》《绝代双骄》等,大多属于这种综合体。

综合体可以说是古龙的独创,他将武侠、侦探、奇情糅合在ー起,开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故事格调,仿佛很古典,又仿佛很现代。

古龙的故事讲究悬念,追求意外,显得奇崛。

同时,他叙述事刻意夸张渲染,尤其喜欢烘托营造神秘怪异气氛。

所以,他故事风格可以说是曲折而又空灵,单调而又繁复,变态而又凄美!

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大宋少年志》是一部非常非常好看的电视剧,它是以密阁七斋的六位少年一路经历重重磨难,最终成长为维护和平、保家卫国的英雄传奇。

本剧开篇以元伯鳍带兵抗敌却只自己一人生还而受到某些人的猜忌,从而被囚禁于元府;元仲辛为了救哥哥周旋于宋“禁军”赵简与辽暗探韩断障两方势力当中,最终救出哥哥,在哥哥走后不得不加入密阁,故事由此展开。

元仲辛在密阁七斋遇到了从不说谎而又沉稳的同窗王宽、美貌聪明又机智的赵简、柔柔弱弱又有点胆小的小锦、不擅言语又武功一流的薛映、家世背景强大又有点小聪明的韦衙内;他们在陆掌院的领导下,接了一次次艰难又危险的任务,凭借着他们的聪颖团结,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从而完美成了棘手的任务。

在剧中我最喜欢张新成,即元仲辛,他是一个诡诈机智又武功高强的人,他们任务的成功多次都要归功于元仲辛;他具有很强的领导能力,虽然赵简是斋长,但大多数时间,所有人都听元仲辛安排,由此可见元仲辛将来会成为这个团队的领袖。

剧中剧情安排合理,推导过程精彩,例如进牢中找密信粉碎夏人阳谋,活捉水大姐,成功保住七斋所有人;剧中服饰穿搭也很有看点,颜色简单大气,做起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不羁;张新成在剧中表演得游刃有余,并且他是用原因,可见台词功底深厚,因此,在剧中我最喜欢他了。

请出,寇罢而后复来翻译为请让我离开,盗寇停止侵扰后我再来。

原文

鲁人攻鄪,曾子辞于鄪君曰:“请出,寇罢而后复来,请姑毋使狗豕入吾舍。”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无不闻;今鲁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鲁人果攻鄪而数之罪十,而曾子之所争者九。鲁师罢,鄪君复修曾子舍而后迎之。

注释

曾子即曾参,鲁国南武城(原属山东费县,今属山东平邑县)人,生于鲁定公五年(公元前505年),死于鲁悼公三十二年(公元前435年)。悼公时,鲁国讨伐费国,列举了费君的十条罪状,曾子为其中的九条做辩护。

原文

宋司城子罕之贵子韦也,入与共食,出与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韦不从,子罕来,复召子韦而贵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韦也,君亡不从,来又复贵之,君独不愧于君之忠臣乎?”

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韦,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复也,尚是子韦之遗德余教也,吾故贵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拔树以从我者,奚益于吾亡哉?”

注释

战国时宋国君。戴氏。亦作“剔成肝”。剔成,即司城之音转。司城,官名,即司空。公元前355年或稍后,废宋桓侯璧兵自立(据《竹书纪年》)。前329年,被弟偃攻袭,奔齐。《史记·宋微子世家》谓辟公(谥号)辟兵(名)死,子剔成立;又谓剔成在位四十一年,均误。

《韩非子·内储说下》谓“皇喜遂杀宋君而夺其权”。《韩非子·外储说右下》作司城子罕。皇喜当即子罕。

原文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人矣。”

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由是观之,远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

注释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八矣。’

简主曰:'子不知也。夫善女者,丑女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附注:杨因,误,应作杨回。

简评:春秋时,杨回被乡里三次逐出后,前来投奔赵简主。赵简主周围的人认为他是一个脱离乡众、不忠不义的人,因而不应重用。赵简主却认为他是一个不为乱世和邪行所容的有德之士,故授以宰相的重任,国家因而得到治理。后用为咏有德之士不为世俗所容之典。

我觉得元仲辛这个角色最吸粉。

他生活得很艰辛,但却没有抱怨,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因为父母双亡,身份又卑微,从小就是自已一个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即使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哥哥,但并不在身边。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却从来不埋怨人生,总是在顽强地生存。有学上的就好好上学,有人教东西就学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我想如果没有进密阁,他可能就会一直这样随意所欲地生活下去,待在市井里被埋没,因为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他有些害怕担上国家大义的重任。但进入密阁之后,他就改变了,理解到了保家卫国的意义,也不再胆小,有了男子汉的气概,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学会了信任与爱人,他的前半生真得很不容易。

元仲辛这个角色将成长一词诠释得非常好,即使一路跌跌撞撞,但幸好他的身边还有不少真心待他的人。我也真得很喜欢这个角色,虽然有点痞气,偶尔耍耍小聪明,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非常靠谱的,而且他还非常得重情重义。演员张新成也将这个角色扮演地极好,连眼神中都充满了戏,台词功底很厚实,连那些动作都扮演得很符合现实。

17集。在大宋少年志的第16集中陈工把赵简的生辰贴拿走,在17集中赵简在元仲辛拿回来了。《大宋少年志》是由芒果影视、上象娱乐出品,伊峥、王飞、彭学军、罗志刚、刘崇杰执导,张新成、周雨彤、郑伟、王佑硕、禾浩辰等主演的古装悬疑电视剧。

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夫明王之施德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是故游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之船乘也。释父兄与子孙,非疏之也;任庖人钓屠与仇雠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比功效而知人数矣。是故吕尚聘而天下知商将亡,而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任,而天下知齐秦之必霸也,岂特船乘哉!夫成王霸固有人,亡国破家亦固有人;桀用于莘,纣用恶来,宋用唐鞅,齐用苏秦,秦用赵高,而天下知其亡也;非其人而欲有功,譬其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虽舜禹犹亦困,而又况乎俗主哉!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皆叛不朝;众暴寡,强劫弱,南夷与北狄交侵,中国之不绝若线。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宁戚,三存亡国,一继绝世,救中国,攘戎狄,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吴用延州莱季子,幷翼州,扬威于鸡父。郑僖公富有千乘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弑于臣者,不先得贤也。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宁,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故虞有宫之奇,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曹不用僖负羁之谏,败死于戎。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或作身),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嗣,使宋殇蚤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

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以为仲父。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宁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范睢折胁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几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

眉睫之征,接而形于色;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宁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尧、舜相见不违桑阴 ,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久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由此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睹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

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霸,而厉公以见弑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愍王以弑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劫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赵武灵王五十年而饿死于沙丘,任李充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睢,国独特立。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冢而吴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听,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发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均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明镜所以昭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于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是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

齐景公问于孔子曰:“秦穆公其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对曰:“其国小而志大,虽处僻而其政中,其举果,其谋和,其令不偷;亲举五羖大夫于系缧之中,与之语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

或曰:“将谓桓公仁义乎?杀兄而立,非仁义也;将谓桓公恭俭乎?与妇人同舆,驰于邑中,非恭俭也;将谓桓公清洁乎?闺门之内,无可嫁者 ,非清洁也。此三者亡国失君之行也,然而桓公兼有之,以得管仲隰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毕朝周室,为五霸长,以其得贤佐也;失管仲隰朋,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虫流出户。一人之身,荣辱俱施者,何者?其所任异也。”由此观之,则任佐急矣。周公旦白屋之士,所下者七十人,而天下之士皆至;晏子所与同衣食者百人,而天下之士亦至;仲尼修道行,理文章,而天下之士亦至矣。伯牙子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复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为鼓琴者。非独鼓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以接之,贤者奚由尽忠哉!骥不自至千里者,待伯乐而后至也。

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周武公曰:“士壹至如此乎?”对曰:“君不闻夫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苗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吴;阖闾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

哀公问于孔子曰:“人若何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毋取口锐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后恐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悫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有人不忠信重厚而多智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义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匈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

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贽所师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者百人 ,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必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矣。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太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齐景公伐宋,至于岐堤之上,登高以望,太息而叹曰:“昔我先君桓公,长毂八百乘以霸诸侯,今我长毂三千乘,而不敢久处于此者,岂其无管仲欤!”弦章对曰:“臣闻之,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则车下之臣尽管仲也。”

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 ,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

齐宣王坐,淳于髡侍,宣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淳于髡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与寡人所好?”淳于髡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宣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说之矣。”淳于髡曰:“古者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无以应。

卫君问于田让曰:“寡人封侯尽千里之地,赏赐尽御府缯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让对曰:“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也;犹举杖而呼狗,张弓而祝鸡矣;虽有香饵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

宗卫相齐,遇逐罢归舍,召门尉田饶等二十有七而问焉,曰:“士大夫谁能与我赴诸侯者乎?”田饶等皆伏而不对。宗卫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难用也!”饶对曰:“非士大夫之难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卫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饶对曰:“厨中有臭肉 ,则门下无死士矣。今夫三升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雁鹜有余粟。纨素绮绣靡丽。堂楯从风雨弊,而士曾不得以缘衣;果园梨粟,后宫妇人摭以相擿,而士曾不得一尝,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于是宗卫面有惭色,逡巡避席而谢曰:“此卫之过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子谁贤?”对曰:“卫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姐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材,国有贤人,必进而任之,无不达也;不能达,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说之。史■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之入也而后入,臣是以知其贤也。”

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幷二十五人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矣。”子路曰:“愿闻其为人也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则可 ,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则可;夫有道又谁下哉?”孔子曰:“由不知也。吾闻之,以众攻寡而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在周公旦制天下之政而下士七十人,岂无道哉?欲得士之故也,夫有道而能下于天下之士,君子乎哉!”

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夫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说,因为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穷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晋文侯行地登隧,大夫皆扶之,随会不扶,文侯曰:“会!夫为人臣而忍其君者,其罪奚如?”对曰:“其罪重死。”文侯曰:“何谓重死?”对曰:“身死,妻子为戮焉。”随会曰:“君奚独问为人臣忍其君者,而不问为人君而忍其臣者耶?”文侯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其罪何如?”随会对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智士不为谋,辨士不为言,仁士不为行,勇士不为死。”文侯援绥下车,辞大夫曰:“寡人有腰髀之病,愿诸大夫勿罪也。”

齐将军田瞶出将,张生郊送曰:“昔者尧让许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齐辞诸侯之位而不为 ,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于陵仲子辞三公之位而佣为人灌园,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过去君第,变姓名,免为庶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辞之而实羞之。今将军方吞一国之权,提鼓拥旗,被坚执锐,旋回十万之师,擅斧钺之诛,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骄士。”田瞶曰:“今日诸君皆为瞶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独教之以圣人之大道,谨闻命矣。”

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说。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至,欲禄则上卿;既受吾赏,又责吾礼,毋乃难乎?”

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倾盖而语终日。有间,顾子路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不对。有间,又顾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士不中而见,女无媒而嫁,君子不行也。”孔子曰:“由,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是不赠,终身不见。大德毋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 ,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

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善。”

鲁人攻鄪,曾子辞于鄪君曰:“请出,寇罢而后复来,请姑毋使狗豕入吾舍。”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无不闻;今鲁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鲁人果攻鄪而数之罪十,而曾子之所争者九。鲁师罢,鄪君复修曾子舍而后迎之。

宋司城子罕之贵子韦也,入与共食,出与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韦不从,子罕来 ,复召子韦而贵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韦也,君亡不从,来又复贵之,君独不愧于君之忠臣乎?”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韦,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复也,尚是子韦之遗德余教也,吾故贵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拔树以从我者,奚益于吾亡哉?”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人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由是观之,远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

应侯与贾午子坐,闻其鼓琴之声,应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贾午子曰:“夫急张调下,故使人悲耳。急张者,良材也;调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无悲乎!”应侯曰:“善哉!”

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 ,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于是王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此非淳于髡之力乎?

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幷,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眄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于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于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眄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祛,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者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眄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无为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败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夫良将营其君,使复其位,死而后止,何曰以来,若未能,乃非良也。”简子曰:“善。”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己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己而雠之。贤者怨之,不肖者雠之;怨雠并前 ,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晋荆战于邲,晋师败绩,荀林父将归请死,昭公将许之,士贞伯曰:“不可,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今天或者大警晋也,林父之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今杀之,是重荆胜也。”昭公曰:“善!”乃使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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