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六)

曹操(六),第1张

六、登高必赋,歌以咏志;

改造文学,开创诗风。

曹操一生“外定武功,内兴文学”。(《魏志-荀 传》引《魏氏春秋》)。他不仅有很高的政治军事才能,而且还是一个多才多艺,有很高艺术修养的人。《魏书-武帝纪》说他:“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他写下了不少内容深刻、感情炽烈的诗篇:《薤露行》和《蒿里行》以挽歌写时事,慷慨悲凉。前者叙何进误国与董卓殃民,后者写群雄私争使兵灾延续。这两首诗批评政治,叙写现实,被后人称为“汉末实录,真诗史也。”(明朝钟惺语)。表明其政治态度的诗有《对酒》、《度关山》和《短歌行》(《周西伯篇》),后一篇歌颂周文王,齐恒公和晋文公。作者以这三个人自比,说明自己尊奉汉室,谨守臣守,如文王事殷,桓、文之尊周。从此我们也可了解曹操的思想和政治见解。抒情成分较多的诗则以《苦寒行》、《龟虽寿》、《短行歌》(《对酒当歌篇》)和《观沧海》这几首诗最被人传诵,《龟虽寿》的正文有十二句:“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这诗表达了曹操是一个有志进取的人,他虽然知道年寿有限却雄心壮志不为减少;他不信成败夭寿全由天定,认为人力也可以有所作为。这种积极进取的精神是非常可贵的。晋人王敦常在酒后吟咏“老骥伏砺”四句,用如意敲击唾壶来打拍子,日久天长,连壶口都被敲缺了(《世说新语-豪爽篇》)。这首诗正道出了一个人生普遍的矛盾,引起读者的深沉感慨,又因其积极乐观,终于令人精神发奋,难怪它是这样脍炙人口了。《短行歌》也是四言诗的名篇。作此诗时,曹操已横扫群雄,统一北方,成为一世之雄,此时曹操与文武百官酾酒临江,意气洋洋,才演出了英雄横槊赋诗的壮举。其诗开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四句表现作者对人生短促的苦闷,而这并不是消极颓废的。只要细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和品味结尾“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四句便可觉察到作者求贤若渴的心情和要象周公那样安邦治国的雄心大志。

其忧思积胸正是因统一天下的壮志未酬所致。而人们所熟读背诵的《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这雄伟的气魄,豪迈的情感,丰富的想象,震憾心灵的语句真堪称为借物言志的绝世之篇,吾搜遍古今大家名作,唯有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中“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所表之气势堪与之相比。

曹操自己的文学路线和写作态度,对于当时文人起了具体的领导和倡导作用。《文心雕龙-时序篇》说:“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他不但使儿子们继承了他的文学才华,与曹丕、曹植并称“三曹”;还注重培养臣子们的文学休养,如史上的“建安七子”便是他的僚 属,可见他在当时文学上的领袖地位。曹操在改造诗文方面的最大成就是不再把文学当作名门世家,士族地主阐发儒家经籍的工具,而是用来反映现实生活和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使文学出现了新的面貌。如《宋书-臧焘传论》道:“自魏氏膺命,主爱雕虫,家弃章句。”这话说明曹操他使得传统的经术(即分析儒家经策的章节句读)在民间完全被文学所代替了。他继承了乐府民歌的现实主义精神,开创了一代“清峻、通脱”(鲁迅语)的“建安风骨”(清峻是指作品简约严明,不虚伪浮华;通脱是指作品不受传统思想和形式的束缚,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使得建安时代在中国文学史上成为了“彬彬之盛大备于时”(钟嵘《诗品》)的前所未有的辉煌时代。其真可谓改造文学的开山鼻祖,此功永不可没!

综上所述可归结为一点――曹操真乃英雄人杰也!所谓英雄者即杰出的人物。(见《辞海》英雄词条)。曹操当然是一个杰出的人物,也就理所应当称作英雄了。纵观曹操一生,他凭借机智谋略以及高瞻远瞩的政治家才能,在三国前期特别是汉末的复杂形势中,发展实力,兼并英豪,广揽人才,逐步扩大势力范围,最终通过官渡之战打败袁绍,完成了统一北方的艰巨任务。虽然曹操在赤壁大战中败给了孙、刘联盟,而未能统一全国,但这并不是曹操个人才能的缺陷造成的,而是历史客观形势发展的必然结果。古代很多帝王都非常崇拜曹操,象唐太宗评价曹操:“以雄武之姿,当艰难之任,梁栋之任,同手曩世,匡世之功,异于往代。”现代如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毛泽东,他平生在历代帝王中最推崇之一人便是王中之王的曹操。可见,古今许多有识之士都给予了曹操很高的评价。所以,我认为,综观曹操一生的文治武功,是应当给予很高评价的。在中国历史上,能与曹操相提并论的历史人物也不是很多的,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代英雄,旷世人杰!

曹操对文学、书法、音乐等都有深湛的修养。他的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诗歌上,散文也很有特点。

曹操的诗歌,今存不足20篇,全部是乐府诗体。内容大体上可分三类。一类是关涉时事的,一类是以表述理想为主的,一类是游仙诗。

与时事有某种关联的作品有《薤露行》、《蒿里行》、《苦寒行》、《步出夏门行》等。《薤露行》、《蒿里行》二诗,作于建安初年。前一篇反映何进谋诛宦官事败,董卓入洛阳作乱;后一篇写关东各州郡兴兵讨卓,又各怀野心,互相杀伐,在内容上紧相承接。诗篇以简练的语言,高度概括地写出了这一段历史过程,因此被誉为“汉末实录,真诗史也”(钟惺《古诗归》)。尤其可贵的是,在《蒿里行》诗中他以同情的笔调,写出了广大人民在战乱中所罹的深重苦难:“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苦寒行》作于建安十一年征高□时,诗篇描写冬日太行山区的酷寒、荒芜、险峻,形象生动,同时也写出了诗人内心的复杂感受。《步出夏门行》作于建安十二年征三郡乌桓时。该诗包括“艳”(前奏)及四解。“艳”着重写了诗人出征时的复杂心情。一解“观沧海”,写进军途经碣石时的观感;二解“冬十月”、三解“河朔寒”,写归途中见闻;四解“龟虽寿”,写取得了这场重要战役胜利后的思想活动。其中“观沧海”描写大海景象,“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气势磅礴,格调雄放,映衬出诗人包容宇宙、吞吐日月的阔大胸怀。“龟虽寿”以一系列生动的比喻,表达诗人对人生及事业的看法:“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是诗人贯彻终生的积极进取精神的真实表白。

以表述理想为主的诗歌有《度关山》、《对酒》、《短歌行》等。前两篇写诗人的政治理想。他设想的太平盛世是儒法兼采、恩威并用的贤君良臣政治。这在汉末社会大破坏的现实背景下,无疑是具有进步意义的。《短歌行》的主题是求贤,以“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等诗句,来抒发求贤若渴,广纳人才,以冀成其大业的心情。游仙诗有《气出唱》、《秋胡行》等。曹操是不信方士神仙之说的,所以他写这些诗当别有所寄,不能据此把他与秦皇、汉武的求仙等量齐观。在艺术风格上,曹操诗歌朴实无华、不尚藻饰。它们以感情深挚、气韵沉雄取胜。在诗歌情调上,则以慷慨悲凉为其特色。慷慨悲凉,这本来是建安文学的共同基调,不过在曹操的诗中,它表现得最为典型,最为突出。在诗歌体裁上,曹操的乐府诗并不照搬汉乐府成规,而是有所发展。如《薤露行》、《蒿里行》,在汉乐府中都是挽歌,他却运用旧题抒写了全新的内容。曹操开创了以乐府写时事的传统,影响深远。建安作家以及从南北朝直到唐代的许多诗人,他们拟作的大量乐府诗,都可以说是这一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曹操的散文多是应用性文字,大致可分表、令、书三大类。其代表作有《请追增郭嘉封邑表》、《让县自明本志令》、《与王修书》、《祀故太尉桥玄文》等。这些文字的共同特点是质朴浑重、率真流畅,写出了曹操的独特声口。如《让县自明本志令》,自述大半生奋斗经历,分析当时形势,剖析自己的心志,其中“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等语,写得极其坦率而有气魄。从东汉以来,散文出现了骈化的趋势,至汉末而渐显;一般散文作者开始讲求对偶、注重用典。而曹操以其平易自如、质实明练的文体,在当时独树一帜。鲁迅曾称赞曹操是“改造文章的祖师”(《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曹操在文学上的功绩,还表现在他对建安文学(见建安七子)所起的建设性作用上,建安文学能够在长期战乱、社会残破的背景下得以勃兴,同他的重视和推动是分不开的。刘勰在论述建安文学繁荣原因时,就曾指出“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心雕龙武帝纪》、《曹操年表》等,重新排印为《曹操集》。有关曹操作品的注释,主要有黄节《魏文帝魏武帝诗注》,北京大学出版组1925年版,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校正重排,改称《魏武帝魏文帝诗注》。

陈寿《三国志》:“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视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 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王沈《魏书》:“太祖御军三十余年,手不舍书。书则讲武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及造新诗,被之管弦,皆成乐章。”

孙权:“其惟杀伐小为过差,离间人骨肉以为酷耳,御将自古少有。”

孙楚:“太祖承运,神武应期,征讨暴乱,克宁区夏;协建灵符,天命既集,遂廓弘基,奄有魏域。”

陆机:“接皇汉之末绪,值王途之多违,伫重渊以育鳞,抚庆云而遐飞。运神道以载德,乘灵风而扇威。摧群雄而电击,举勍敌其如遗。指八极以远略,必翦焉而后绥。釐三才之缺典,启天地之禁闱。举修网之绝纪,纽大音之解徽。扫云物以贞观,要万途而来归。丕大德以宏覆,援日月而齐辉。济元功于九有,固举世之所推。”

潘安:“魏武赫以霆震,奉义辞以伐叛,彼虽众其焉用,故制胜于庙算。”

刘渊:“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呼韩邪何足效哉!”

王导:“昔魏武,达政之主也;荀文若,功臣之最也。”

裴松之:“魏太祖机变无方,略不世出。”

垣荣祖:“昔曹操、曹丕上马横槊,下马谈论,此于天下可不负饮矣!”

钟嵘:“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

李世民:“帝以雄武之姿,常艰难之运。栋梁之任,同乎曩时;匡正之功,异乎往代。”

王勃:“魏武用兵,仿佛孙吴。临敌制奇,鲜有丧败,故能东禽狡布,北走强袁,破黄巾于寿张,斩眭固于射犬。援戈北指,蹋顿悬颅;拥旆南临,刘琮束手。振威烈而清中夏,挟天子以令诸侯,信超然之雄杰矣。”

魏元忠:“魏武之纲神冠绝,犹依法孙、吴,假有项籍之气,袁绍之基,而皆泯智任情,终以破灭,何况复出其下哉!”

朱敬则:“观曹公明锐权略,神变不穷,兵折而意不衰,在危而听不惑,临事决机,举无遗悔,近古以来,未之有也。”“昔魏太祖兵锋无敌,神机独行,大战五十六,九州静七八,百姓与能,天下慕德,犹且翼戴弱主,尊奖汉室。”

赵蕤:“运筹演谋,鞭挞宇内,北破袁绍,南虏刘琮,东举公孙康,西夷张鲁,九州百郡,十并其八,志绩未究,中世而殒。”

张说:“君不见魏武草创争天禄,群雄睚眦相驰逐。昼携壮士破坚阵,夜接词人赋华屋。都邑缭绕西山阳,桑榆汗漫漳河曲。城郭为墟人代改,但有西园明月在。邺傍高冢多贵臣,娥眉曼睩共灰尘。试上铜台歌舞处,唯有秋风愁杀人。”

张鼎:“君不见汉家失统三灵变,魏武争雄六龙战。荡海吞江制中国,回天运斗应南面。隐隐都城紫陌开,迢迢分野黄星见。流年不驻漳河水,明月俄终邺国宴。文章犹入管弦新,帷座空销狐兔尘。可惜望陵歌舞处,松风四面暮愁人。”

司马光:“王知人善察,难眩以伪。识拔奇才,不拘微贱,随能任使,皆获其用。与敌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乘胜,气势盈溢。勋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豪不与。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对之流涕,然终无所赦。雅性节俭,不好华丽。故能芟刈群雄,几平海内。”

何去非:“曹公逡巡独以其智起而应之,奋盈万之旅,北摧袁绍而定燕、冀;合三县之众,东擒吕布而收济衮;蹙袁术于淮左,彷徨无归,遂以奔死。而曹公智画之出,常若有余,而不少困。彼之所谓势与勇者,一旦溃败,皆不胜支。然后天下始服曹公之为无敌,而以袁、吕为不足恃也。至于彼之任势与力,及夫各挟智勇之不全者,亦皆知曹公之独以智强而未易敌也,故常内惮而共蹙之。”“言兵无若孙武,用兵无若韩信、曹公。”

苏洵:“项籍有取天下之才,而无取天下之虑;曹操有取天下之虑,而无取天下之量;玄德有取天下之量,而无取天下之才。”

王安石:“青山如浪入漳州,铜雀台西八九丘。蝼蚁往还空垄亩,骐驎埋没几春秋。功名盖世知谁是,气力回天到此休。何必地中余故物,魏公诸子分衣裘。”

洪皓:“长笑袁本初,妄意清君侧。垂头返官渡,奇祸怜幕客。曹公走熙尚,气欲陵韩白。欺取计已成,军容漫辉赫。跨漳筑大城,劳民屈群策,北虽破乌丸,南亦困赤壁。八荒思并吞,二国尽勍敌。四陵寄遗恨,讲武存陈迹。雉堞逐尘飞,浊流深莫测。回首铜雀台,鼓吹喧黾蝈。”

钟惺:“邺则邺城水漳水,定有异人从此起。雄谋韵事与文心,君臣兄弟而父子。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没岂随人眼底?功首罪魁非两人,遗臭流芳本一身。文章有神霸有气,岂能苟尔化为群?横流筑台距太行,气与理势相低昂。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为霸大不王?霸王降作儿女鸣,无可奈何中不平。向帐明知非有益,分香未可谓无情。呜呼!古人作事无巨细,寂寞豪华皆有意。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

张溥:“孟德御军三十余年,手不舍书,兼草书亚崔张,音乐比桓蔡,围棋埒王郭,复好养性,解方药,周公所谓多材多艺,孟德诚有之。”“汉末名人,文有孔融,武有吕布,孟德实兼其长。”

《三国志通俗演义》:”雄哉魏太祖,天下扫狼烟。动静皆存智,高低善用贤。长驱百万众,亲注《十三篇》。豪杰同时起,谁人敢赠鞭?“

陈祚明:“孟德天分甚高,因缘所至,成此功业。”

黄摩西:“魏武雄才大略,草创英雄中,亦当占上座;虽好用权谋,然从古英雄,岂有全不用权谋而成事者?”

鲁迅:“曹操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个英雄。我虽不是曹操一党,但无论如何,总是非常佩服他。”

毛泽东:“曹操是了不起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个了不起的诗人……曹操统一中国北方,创立魏国。他改革了东汉的许多恶政,抑制豪强,发展生产,实行屯田制,还督促开荒,推行法治,提倡节俭,使遭受大破坏的社会开始稳定、恢复、发展。”后又在词作《浪淘沙·北戴河》称及曹操:”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范文澜:“他是拨乱世的英雄,所以表现在文学上,悲凉慷慨,气魄雄豪。”

《剑桥中国秦汉史》:“给予汉王朝的致命一击却留给了中国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之一的曹操。曹操出身微贱,是大诗人、大战略家,也是现实主义的政治思想家;他反对儒家的礼仪和道德束缚。”

很难说曹操离开娘胎时就立志做一个乱臣贼子。生逢东汉末年那样一个烂透了的年代,就连皇帝也被权臣宦官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或毒死或废掉,更何况那些个死心眼的所谓忠臣,多数没有好下场。读的书多了,经的事多了,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人心本来是无所谓忠奸的,忠或奸都是后来的社会环境造就的。柏杨所说的“酱缸文化”论,虽然有些骇人听闻和以偏盖全,但就环境对人的影响方面来说,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社会的动荡不安对人民这个整体来说是不幸的,但同时对人民中的一小撮不安于现状者来说,也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曹操很自然地树立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但要说这时候的曹操就立志要取汉而代之,实在是冤枉了他:他散尽家财建立武装,是为了帮朝庭打黄巾;他冒险行刺董卓不成,弃官逃亡,与众豪杰联合讨伐董卓,也是为了保住汉朝的皇帝;他独自率兵迎接已经无处安身,几乎混到“丐帮”里的汉献帝到许昌,本意也是让皇帝安定下来,让天下人吃颗定心丸。在这个阶段,曹操是标准的忠臣样板,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是政敌们说辞,其实那时候的汉献帝根本不是什么香饽饽,更像是块烫手的山芋。

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曹操对汉献帝还是十分敬畏的,循规蹈矩。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想利用皇帝这块金字招牌,削平天下,至于说他那时候便想取而代之,明显缺乏实证。逼杀伏皇后,是因为国舅伏完看小曹权太大,想暗算他,曹操为了保命,只得“清君侧”。他也觉得这事做的太过份,为表歉意,便把自己的两个女儿献给皇帝做妃子。有人认为这是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可是有必要送两个女儿吗?这一点,对照一下董卓刚进洛阳时擅自废掉少帝的飞扬跋扈,以及当年霍光废掉海昏侯刘贺的故事就不难得出结论。这时候的曹操,只能算个权臣,离所谓的奸臣,还有一段距离。

在消灭了割据称雄的几大势力后,曹操统一了北方,可谓踌躇满志。有一次酒后,他对左右亲信坦露心迹:他最初的志向不过是死后得到一块刻有“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的石碑,现在已经是魏王,还兼着丞相,位极人臣,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本想解甲归田,但唯恐兵权交出后为人暗算,自己丢了性命不说,从此天下又将大乱了。后世很多人对他的这段表白不以为然,认为他这是在政治作秀,为他大权独揽找借口。但我认为不管是不是他的心里话,当时的形势就是那样。如果让曹操主动交出大权,以皇室的暗弱,诸侯的强横,国家非但不能安定下来,反而又会群龙无首,百姓又得受二荏罪。

即使到后来,粉丝们竭力拥戴曹操做皇帝,一切都已水到渠成之时,他还是坚决不答应。但三分天下的局面已经确定,汉王朝气数已尽。曹操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手下越来越迫切的呼声中,他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愿为周文王。这个意思就是说,他是死也不肯背上“篡汉”这个罪名的,如果汉朝真的该完蛋,那么就由他的儿子曹丕来挖坑埋土吧。

曹操到这时候还怕什么呢?大半个天下已在掌中,人心归附,连三岁孩子也看得出来,这天下该姓曹了。至于那两个对手刘备和孙权,根本就没打算为汉王朝殉道,单等着他一登基,就跟着称孤道寡了。他现在似乎没有任何的现实障碍,如果说有什么忌惮,大概只有一点:从小受到的正统教育使他从内心里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之前的王莽,在他之后的司马昭,都是当仁不让地做了皇帝,没半点客气。但说句公道话,这二位的文化造诣给曹操提鞋都不配,其受到的传统教育也远远不如曹操深厚。由此可见,曹操虽然是个个性张扬的枭雄,但在骨子里,到死都烙着一个儒家的“忠”字。

曹操的历史表现其实并不象个城府很深的政治家,有时候他的身上有许多文人的傻气,说话直来直去。比如说“青梅煮酒论英雄”一节,历史上确有这段精彩的对话: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真是心里有啥嘴里就说啥。相比之下,一向被后人誉为“忠直仁厚”的刘备却表现得狡诈油猾,支支唔唔不象个男人。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艺术成就不俗,但对历史进行了片面的主观的演绎,为了尊刘,必须抑曹,所以竟不顾史实,将曹操刻画成一个无赖泼皮式的政治流氓形象。对于小说,作者姑妄写之,读者姑妄看之,只是一种消谴罢了;但对于历史,对于人物的真实面目,我们还是应当尽量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去还原他的本色。

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就要时时面对来自上头的猜忌和下面的攻讦。这倒并不是因为其个人的品行和能力一定有什么问题,而是身处于这样一个风侵雨凌的地位,形势使然。至高的荣耀,也意味着无尽的责任,无穷的烦恼。看看历史上权重一时的名臣,有几个能得善终?在残酷的政治斗争面前,最先倒下的都是心慈手软之人。曹操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把这一切看得很透,之所以死死抓住权柄不放,最初的动因也许是上进心,但到了最后,目的就仅仅剩下了保命。他曾说:“吾不能慕虚名而处实祸”。这虚名就是世人所谓的忠孝名节,就是功成之后,还政于皇帝;这实祸就是大权旁落之后身败名裂,国家动荡民不聊生。

中国的传统文化崇尚名节,倡导忠孝。这本不错,但有些人走向了极端,把小我的名节看得比百姓的福祉更重,为了自己身后的好名声,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很多人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为了这个文化意义上的名节,也要硬往里跳,违背了人的本性。而曹操则是个本色的文人,他敢于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始终保持了人性的自然本色。比如那句著名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天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把这句话奉行为生活的不二法则,但公开宣扬出来,却未必奉为座佑铭的,大概只有曹操吧。很多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可爱的曹操却不管不顾,随心所欲。在他之后兴起了一股中国历史上独有的文化品格——“魏晋风度”,崇尚的就是自然和真情流露,不矫情,不做作。这股风尚的形成和弥漫,与曹操和其子曹丕、曹植及他们宠爱的建安才子们的作为是密不可分的。

反主流的思想在我们这样一个文化积淀深厚的民族内终究是个另类,所以另类的曹操最终还是没有被占据正统地位的主流意识接纳和原谅,以至于在戏台上以标志性的白脸形象成了历代奸臣的代表人物。但戏剧永远是供人消谴的玩意儿,生活中的忠与奸也远远不是可以用脸上的肤色来简单区分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谁若还天真地把戏剧当历史,把肤色作为鉴别忠奸的PH试纸,不是个十足的傻瓜,就是别有用心。

1、概述:

《让县自明本志令》这篇文章又名《述志令》,是曹操对外表达自己思想和经历的一篇带有自传性质的重要文章。写于210年(建安十五年),曹操五十六岁的时候。当时,他完成统一北方大业后,政权逐渐巩固,继而图谋统一全国;但是孙权、刘备两大军事势力仍然是他的巨大威胁。他们除在军事上联盟抗曹外,在政治上则抨击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欲废汉自立”(《三国志·吴书·周瑜传》)。在这种政治形势下,曹操发布了这篇令文,借退还皇帝加封三县之名,表明他的本志,反击了朝野谤议。

2、鉴赏:

写于建安十五年(210),曹操五十六岁。于时,他完成统一北方大业后,政权逐渐巩固,继而想统一全国;但是孙权、刘备两大军事势力仍然是他的巨大威胁。他们除在军事上联盟抗曹外,在政治上则抨击曹操“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欲废汉自立”(《三国志·吴书·周瑜传》)。在这种政治形势下,曹操发布了这篇令文,借退还皇帝加封三县之名,表明自己的本志,反击了朝野谤议。中概述了曹操统一中国北部的过程,表达了作者以平定天下、恢复统一为己任的政治抱负。文章写得坦白直率,气势磅礴,充满豪气,表现出政治家的气度和见识。鲁迅评赞说:“在曹操本身,也是一个改造文章的祖师,可惜他的文章传得很少。他胆子很大,文章从通脱得力不少,做文章时又没有顾忌,想写的便写出来。”曹操今传文赋中,此文最具这种特色,值得后人借鉴。

顾祖禹在明末清初军事地理巨著《读史方舆纪要》中评价:“建安十八年,并十四州为九州。于是省幽、并为冀,司隶、凉为雍,省交州入荆、益,谓复《禹贡》九州之旧。时操为魏公,领冀州牧,欲广冀州以自益,非复古也。”

杰出的政治家很少成为杰出的文人,杰出的文人也很少能成为杰出的政治家。盖因前一种角色需要理性,后一种角色需要感性,矛盾冲突也。司马相如写就一手好赋,但一生至大的政绩不过是出使西南。李白的诗狂放不羁,仙才横溢,为官却差劲地很,职业最高峰也只是充当御用文人。而曹操,他是不同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败董卓,平袁绍,一连串的政治军事行动漂亮利索,精彩纷呈。治理天下,何等繁忙,却还能吟诗作赋,可见不是凡人能比。纵观中国历史,再没有第二个这样游刃有余的男人。

爱纳贤才的统治者有很多,用诗句来招揽人才的却独他一个。忍不住把这一百二十八个字的短歌行抄录上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殷殷求才之心,跃然纸上。 这样的殷切,却又意态壮阔,语含悲凉,丝毫不见猥琐。脱自诗经,意境又远在原诗之上。读之就让人无比喜欢。

《让县自明本志令》更让人觉出了他的可爱。这是曹操很重要的一篇政治表白。他坦陈了自己并无心篡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绝不会放弃权力。文中提及了乐毅、蒙恬。的确,历史上数不尽的名将重臣死于功高震主。翻开史书,随处可见“屠三族”、“屠六族”,这一酷法直到清末才被废止。失去权力往往意味着个人的死亡、家族的覆灭。他并不掩饰自己,也不唱高调,因为直白而更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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