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以后,李承鄞终于可以靠着他的挚爱安枕而眠了。这时,一个婢女攧手攧脚地拉开了小枫承恩殿寝殿的门,猫了进来。小枫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还在呼呼大睡,可是李承鄞从小练武,耳聪目明,他虽然对小枫不设防,但是对别人警惕性还是很强的,于是在他安睡的环境中出现了除小枫以外的变量以后,他突然惊醒了过来,隔着帘幕朝外面看了一眼。
那个婢女又不会功夫,和李承鄞相比,自然是笨手笨脚。隔着帘幕,李承鄞瞧见一个人影映在了推门上,她正在敛神屏气地听屋里的动静。李承鄞知道,在赵良娣面前,他把承恩殿守得是滴水不漏,这个婢女绝对不可能是赵良娣的人,最有可能是皇后的人,不过高相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于是李承鄞微微转了转眼珠,就立刻有了一个主意,他要故意放假消息给这个婢女,捧杀瑟瑟,以保护小枫。
李承鄞先瞥了陷入沉睡的挚爱一眼,然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蹬了小枫一脚,不耐烦道,“过去点儿!”李承鄞首先想靠这个他不准小枫近身的动作,来告诉这个婢女,他和太子妃之间什么都没有,就是单纯地睡了一觉;同时,李承鄞还在故意惹怒小枫,他想勾着小枫和他吵架,以为后面他抛出瑟瑟给小枫顶雷做好铺垫。
此处出现细节,从这个俯视镜头来看,李承鄞和小枫睡得非常规矩,先来说李承鄞。
1李承鄞的太子常服最起码有三层,但是李承鄞只把最外面的外裳给脱了,根本就没脱到只剩中衣的程度,而且,他发冠都没摘,和后面裴照被赐婚,他爬上承恩殿的床,把衣服脱到只剩中衣,发冠都摘掉形成鲜明对比。
李承鄞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因为他怕小枫害怕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承鄞只是想靠着小枫睡一觉而已,他可没打算叫小枫伺候他,所以,在早上上朝之前,他一定会回丽正殿去更衣、洗漱,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摘掉发冠,要不然他第二天肯定要叫宫娥进来伺候他,只怕会把小枫闹醒。
2李承鄞的动作也得说一说,在靠着小枫睡的时候,李承鄞睡得非常端正,他把自己的胳膊放在被子外面,手指自然蜷曲,就连衣袖都整整齐齐,纹丝不乱,李承鄞之所以用胳膊压住被子,是为了向小枫表露他把自己用被子包裹起来,就像是蚕用茧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来安小枫的心。
而且,李承鄞不是朝着小枫的方向侧着睡的,这当然还是代表着此时的李承鄞,就是个毫无心机、毫无性欲的小孩子;同时,李承鄞没有像后来小枫失踪以后那样蜷缩着身体入睡,又代表着此时的李承鄞非常有安全感——这也是后来李承鄞在胁迫小枫以后,对小枫最高的期待,你不要怕我,我再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了,我们就这么规规矩矩、井水不犯河水地睡着一张床上,行吗?(当然不行,哪怕小枫没有逃出东宫,李承鄞你也别想再近小枫的身。)
说完李承鄞,再来说小枫。1小枫盖着的被子,和当初李承鄞的生母顾淑妃在拾翠殿离世,把玉佩托付给明远公主时盖的一样,这代表着小枫就是李承鄞心理上的生母。
2小枫的被子盖得非常地端正,可是刚刚小枫甩开李承鄞,抱着被子躺下以后,并没有把被子盖得那么端正,这肯定的李承鄞给他的挚爱盖的,他怕小枫会受凉。小枫平时睡觉就像个小孩一样,一会儿抢被子一会儿掀被子,四仰八叉,满床打滚,李承鄞靠着小枫睡,当然发觉了,为了体贴小枫,他轻手轻脚地帮小枫把被子盖好了。
3小枫睡着的动作,她的两只手,轻轻地攥着被子的边缘,这代表着小枫其实有点害怕李承鄞,她睡着了,都在做这个防御性的动作,她惟恐李承鄞真的来掀她的被子,真的想对她怎么样。后来,小枫被李承鄞胁迫,她在李承鄞身边睡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用手紧紧地压着她盖的被子。
小枫平白无故地挨了李承鄞一脚,还叫她过去点儿,睡着的小枫也没彻底醒过来,她“嗯”了一声,真的按照李承鄞的意志,往里靠了一靠,离李承鄞远点儿了。此处完全尊重原著,小枫在睡着的时候,脾气特别好,才不会与人吵架。
李承鄞见小枫没个反应,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立刻半仰起自己的身子,又轻轻推了推小枫,半睡半醒的小枫还是纹丝不动,李承鄞含笑轻声道,“睡觉的时候脾气这么好。”
后来的李承鄞可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一点,所以,他靠还狼牙勾着小枫带他去鸣玉坊的时候,见到小枫一直在午睡,直接跑了进来,把自己的挚爱从枕头上拖了下来,丝毫不担心小枫冲他发怒。(女鹅啊女鹅,你怎么这么乖顺呢?我要是睡着了,尤其是午睡的时候,谁敢拉我,我绝对是满心怨怼,甚至是暴跳如雷。我觉得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吃饱了午饭,拾起iPad看微信读书,或者是某本大部头、像砖头一样的书,直看得眼饧口涩,手倦一抛,蒙头就睡,日光穿过窗纱,柔柔和和,我睡了一觉,转转眼珠,瞧着时间还早,再把头埋在枕头底下接着睡,直到日落西山,我再也睡不着为止。当然,也没人来拉我,至多我被楼下的割草机惊醒,我的家永远是静室安谧,我永远只与神在一起。女鹅啊女鹅,好端端的,你爱个什么李承鄞来?!)
当然,李承鄞也不能一直惊叹小枫的好脾气,他还得做戏呢!于是他先往外瞥了一眼,又一把扯过了小枫身上盖的被子,背对着小枫把被子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想要以和小枫抢被子为名义,勾着小枫和他吵一架,再把赵良娣抛出去。
不过,这虽然是一个小枫受委屈的场景,但是摄影导演仍然在藕粉色的帘幕后给了二人一个同框镜头,暗示此时的忘川夫妇,虽然吵吵闹闹,但仍然处于甜蜜浓稠的蜜月期。
小枫没有被子盖,当然就被冻醒了,她立刻转过头来,奇道,“你干什么?为什么一个人要盖两床被子?”小枫觉得李承鄞简直不可理喻,现在才秋天,你就那么冷?干嘛抢我的被子?
李承鄞背对着小枫,冷哼道,“我能来你这儿,你就烧高香吧!还跟我抢被子!”当着皇后或高相眼线的面儿,李承鄞当然要装作对小枫不屑一顾,他拿出了自己太子殿下的矜傲,高高在上地对太子妃这个“仰求着太子恩宠的后宫女人”说,我能来你这儿,你就该跪谢满殿神佛,你还有脸和我抢被子?!
小枫那么直肠子,当然就恼了,她猛地坐了起来,反驳道,“谁让你来我这儿的?!”说着,她就开始揪李承鄞盖着的被子,“这是我的床!这是我的被子!给我!”
小枫虽然爱慕李承鄞,但她才不是那种可怜兮兮,天天巴望着太子能看她一眼的后宫女子,所以她直接就说,我可没让你来我这儿,你一个外人,睡在我的床上,还有脸跟我抢被子,扰得我不能睡觉?!还不快把我的被子还我!
在小枫撕扯李承鄞盖在身上的被子的时候,摄影导演还是从藕粉色的帘幕后面给了忘川夫妇一个同框镜头,让人暗示他俩虽然打打闹闹,但还算甜蜜。小枫很快就会原谅李承鄞的,李承鄞也没有真的伤害小枫的意思。
李承鄞见小枫终于上了钩,还问他“是谁叫你来的”,赶忙说道,“要不是瑟瑟劝我来,我才不会来呢!”听了这话,皇后的眼线莹儿终于自觉找到了太子殿下今晚这么反常的缘由了,她恍然大悟,就立刻攧手攧脚地走了。
李承鄞当然要在皇后或高相面前捧杀瑟瑟,他说,我才不想来,都是瑟瑟劝我来的!我不能拒绝瑟瑟,很听瑟瑟的话,所以不情不愿地来和你这个可怜的太子妃睡一觉!皇后听了这句话,也不会怀疑,她会以为瑟瑟被她呵斥,为了表白自己大度,才劝太子来太子妃这里的;而瑟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这对小夫妻的私下谈话,也不会戳穿李承鄞的谎言——李承鄞想出来的借口,当然十分周到。
小枫一听这句话,立刻就愣了,她放开了撕扯李承鄞盖在身上的被子的手,呆呆地坐到了一边,追问道,“赵瑟瑟让你来的?”小枫之前一直没想过,李承鄞竟然是为了赵瑟瑟来的她的承恩殿,他不是之前一直在我跟前耍无赖吗?他不是我撵他走他都不肯走还恐吓我来着吗?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原来李承鄞根本就没想对我怎么样?他是为了他的瑟瑟才来的?
李承鄞一直和小枫在吵架,当然不知道那个婢女已经退走了,他继续做戏,冷冷道,“嗯,要不是看在瑟瑟的面子上,我会跑到这儿来受你的气?!”李承鄞这是继续在皇后和高相面前捧杀瑟瑟,以保护小枫。
这里出现细节,就是摄影导演特意从小枫的角度,给了一个背对着她的李承鄞一个视野镜头,暗示此时小枫的心情,她觉得李承鄞真的是烦了她了,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讨厌。而且,正对着白色帘幕,暗示小枫凄凉、落寞的心情。
所以说,这是1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刚刚小枫不肯瞧着李承鄞,撵他去青鸾殿,好好地陪瑟瑟、哄瑟瑟的情节,那时候的李承鄞也是这么觉得,小枫是真的烦他,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小枫本来就觉得李承鄞只爱瑟瑟,她本来就觉得,在李承鄞眼里,她和绪娘是一样的,她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得自己爱的人喜欢,无比的自卑,听了李承鄞这样的话,她当然深信不疑。小枫知道了,原来我喜欢的人来我这里,是瑟瑟的恩赐,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才不想要这份别人施舍给她的恩赐,于是小枫凝视了李承鄞的背影许久,含着哭腔又决绝地说道,“你走吧!”
当然,小枫叫李承鄞走,除了因为她自尊心强,因为她无比委屈以外,还有就是她在体贴李承鄞,你用不着在我这里受罪,还是去青鸾殿或你的丽正殿去吧。这还是代表了小枫待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生母之爱。
李承鄞哪里肯走呢?我好不容易才得了靠着我的挚爱入睡的机会!于是李承鄞懒洋洋地继续做戏道,“放心!天亮就走!“李承鄞自觉这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就又把小枫的被子甩了出去,好叫小枫盖好被子入睡。
李承鄞说这句话,实际上还是在安小枫的心,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只管安心地睡!所以说,第二天的小枫才睡到无知无觉的程度,她不再防备李承鄞了,她知道,李承鄞是被瑟瑟逼着来她这里的,对自己毫无兴趣。
不过,为了能表达小枫内心的委屈与悲凉感,摄影导演还是从小枫的角度,给了背对着自己的李承鄞一个甩出被子的视野镜头,李承鄞是真的不喜欢我,他还是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把我的被子甩了回来。
小枫是真的生气,真的委屈了,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又瞥了来她这里如同被千刀万剐的李承鄞一眼,她才不肯和这样的李承鄞同床共枕,才不肯领受赵瑟瑟的这份恩赐呢!于是小枫立刻就爬下了床,出去了。
这里出现细节,小枫下床以后,脚步声没有间断过,而且脚步声很重,说明此时的小枫还是穿着鞋的。
李承鄞听见自己的挚爱走掉了,还在那里闭着眼装睡,他惟恐眼线还没走,不过他也知道,那个眼线听到小枫下床,一定会走,所以,他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既然现在承恩殿只有我和小枫了,我就没有必要再做戏了,他想静静地等发怒的小枫回来。
小枫受了那样的委屈,凭着一时激愤,一个人凄凄凉凉地下了榻,跑了出来。不过,小枫她真的不在乎李承鄞打心眼里烦她,心里一点儿都没她吗?当然也不是,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小枫在往外走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她在等李承鄞把她叫回去——你哄哄我吧!你哄哄我,我就回去——这时候的小枫心里面是有点后悔了。
但是小枫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李承鄞本来就不喜欢我,他是被瑟瑟逼来的,是瑟瑟要恩赐我,不是李承鄞肯恩赐我,我不在,他睡得更自在,他才不会叫我。小枫还想成全李承鄞,你嫌我睡在床上占地方,叫我“过去点儿”,我过去点儿了,你还背对着我抢我的被子,不肯让我睡了。出于待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小枫决定我还是不讨你嫌了,所以,小枫又可怜兮兮地继续往外走,一直走到窗户那里去了,她想着要不然我就不睡了,还是在外面呆到天亮吧。
所以说,这是1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后来裴照被赐婚,李承鄞被小枫气得暴走,但是他跳下床榻,撂狠话说“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就好好想着那个比我强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吧!”以后,其实在连拉几道门见到时恩、永娘他们之前,走得并不快,他在等小枫把他叫回来——你哄哄我吧!你哄哄我,我就回去。可是小枫误会李承鄞心里没她,还气急了,自然是不肯叫他回来,直接任由李承鄞光着脚走掉了。
小枫怏怏地拉开了窗户,她又有点想念西州了(每次小枫在李承鄞那里受了委屈,受了冷落,她就会想念西州),所以,她想瞧一瞧天边的明月。
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影依稀似去年。在西州的阿爹阿娘,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瞧着月亮思念着他们的小女儿呢?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阿爹阿娘对我最真心,他们一定会想念我,他们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他们还会觉得我很可爱,很讨人喜欢,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不漂亮,不温柔,不善良,不大方,他们还是爱着我。可是,爱着我的人却不在我的身边,形单影只的我,好想念阿爹阿娘,好想念西州啊!
出乎小枫预料的是,当她抬头望向天边那轮明月的时候,白衣翩翩的师父映入了小枫的眼帘,小枫与顾剑互相凝望着彼此。编剧借此暗示,顾剑在未来,一定会成全小枫想要回到西州的愿望,他们还有一番宿命般的纠葛在的。
小枫瞧着自己的师父,若有所思起来,她一定想起了当初,她没有嫁给李承鄞的时候,师父跟她讲过的,他与迪莫一起去簪子店给自己买礼物的事。上元灯节,师父说,他见到我撞见他和明月在一起,怕我生气,才专门入宫来跟我解释,来哄我的。小枫开始心怀异样,难道,我真的和师父有过一段情吗?
编剧在整部《东宫》贯穿始终的线索,就是失忆的小枫如何慢慢回忆起她在西州往事。小枫的记忆,不是一下子恢复的,而是逐渐恢复的,在这一过程中,李承鄞身上顾小五的影子起到了很大的催化作用,还有就是顾剑和李承鄞无意间的推动。
就在小枫心怀异样的时候,李承鄞突然起来了,他在床榻上等着自己的挚爱,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就跑了出来,想把小枫叫回去,想让自己能靠着自己的生母安稳地睡一觉,李承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怎么还不睡?”小枫听见李承鄞的声音,惟恐被李承鄞发觉顾剑,赶忙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这里有一个问题,小枫她为什么怕李承鄞发觉顾剑呢?除了想保护顾剑这一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小枫怕心怀异样的自己被李承鄞发觉,她及时打断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她不准自己对李承鄞不忠。小枫那么爱慕李承鄞,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对李承鄞不忠贞呢?小枫是个女人啊!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她若爱一个人,一定是身心合一的,才不会去沾染其他的男人,虽然小枫误会李承鄞不喜欢她。
李承鄞见到他一过来,小枫就把窗户给关上了,心中一下子警铃大作,脸也一下子就沉了。李承鄞问道,“在看什么呢?”
李承鄞可是算计天算计地的小狐狸,小枫的那点小九九,哪里瞒得过李承鄞呢?他当然知道,小枫是怕他发现什么,才立刻关上了窗户。李承鄞对小枫的占有欲那么强,他下意识地就问小枫,你到底在看什么。
小枫非常地不自在,她惟恐李承鄞发觉顾剑,惟恐李承鄞发觉自己心怀异样,于是她立刻垂下了头,眼神飘忽不定道,“我没看什么……”小枫又慌忙地抬起头来,故作镇定地瞧着李承鄞帮自己掩饰道,“床上没被子盖,我出来透口气。”
小枫在李承鄞面前非常矜傲,她才不肯承认,自己是生李承鄞不肯喜欢自己的气,不肯领瑟瑟给她的恩赐才跑出来的,于是胡乱扯了一个借口,说她没被子盖,冻得睡不着,才出来的。
小枫这样拙劣的借口,哪里瞒得住李承鄞啊?他又紧紧地盯着小枫,朝小枫的方向走了几步,小枫一下子就吓得低下了头,脸色也变了,她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被抓个正着,不知道如何帮自己辩解。
李承鄞见到自己的挚爱这样,当然明白,她有事瞒我,但是,他立刻就站定了,没有再往前走,他凝视了小枫许久,然后说道,“被子还你,快回来睡觉!”小枫不可置信地瞧了李承鄞一眼,你这是放过我了?李承鄞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他回床榻上去了。
我先来说一下李承鄞的心理。之前就分析过,李承鄞爱小枫的方式,特别像瑟瑟爱李承鄞的方式。李承鄞绝顶聪明,他当然知道,小枫说她没看什么,她是因为没有被子盖才出来的是在骗他。李承鄞来承恩殿之前,他一定会弄清楚,东宫里流传的有关太子妃不好的流言是什么,他先听到宫人们说,小枫多次和裴照在夜里私会聊天,后见到小枫半夜起身,打开窗户往外望,见到他过来又忙关上窗户,当然就会以为,小枫望的那个人,就是她更加偏爱的裴照。所以,她才在被我抓包的时候,一脸的慌张,开始胡乱扯谎。
但是,误会小枫一点儿也不肯怜爱他的李承鄞,也不会傻兮兮地非要和小枫扯破脸——你都嫁给我了,我还就睡在承恩殿里,你去瞧着裴照做什么?!李承鄞很恐惧,他怕他若是戳穿小枫的谎言,会把小枫越推越远,所以,他及时停下了脚步,装作自己被小枫哄过去了——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你就是没有被子盖才出来的,我把被子还你,你就肯回来睡觉了吧?李承鄞心中为小枫人在心不在愤愤不平,但是他还是先回床榻去了,示意他放过了小枫,你赶紧回来睡觉吧!你心里再想着裴照,不还是要和我同床共枕?!不还是我的妻子?!
甚至,李承鄞还很欢喜,因为,李承鄞会想,还好还好,你还怕我知道你和裴照的事,你还在我面前掩饰,你还肯哄我。只要你肯哄我,就行啊!你肯哄我,说明你没有要和我决裂的意思,不管你是想保护裴照,还是想保护你自己,反正,只要你肯哄我,就够了。你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发现,你要一直一直这么哄我啊!你可不能不管我了!(所以说,后来的李承鄞,在发觉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再也不肯哄他,直言说她只爱顾小五以后,彻底跳脚。)
瑟瑟来到了翊王府,守在了翊王府的大门外,等着李承鄞回来。因为是在冬天,冰天雪地,瑟瑟在室外待得太久,极为寒冷,身子都冻透了,瑟瑟听到李承鄞的马蹄声,连忙转过头来,叫了一声“殿下”。
李承鄞瞧见瑟瑟来了,还在门外等他,非常意外,连忙就下了马,拉着瑟瑟进了翊王府。瑟瑟也立刻就顺着李承鄞的心意,跟着李承鄞进了门。
这里有1个细节,就是瑟瑟为什么不肯叫下人通报,提前和李承鄞约好时间她再来;或者说,瑟瑟不请自来,为什么不肯去告诉下人她来了,翊王府的下人,哪怕自己的主子还没回来,也一定会允许瑟瑟进府,待在温暖的房间里等着翊王的,他们明白翊王和瑟瑟之间的情意——瑟瑟究竟是为了什么,身着薄裘,非要在冰天雪地的外面等呢?
这当然是瑟瑟的小心机了,瑟瑟从自己的哥哥赵世玄那里知道李承鄞帮小枫出头的事,首先想到的,才不是李承鄞在铜钱案上的挫败,而是她自己在李承鄞面前独一无二的地位有没有被撼动。瑟瑟想起了之前李承鄞在沁香园游园会的时候,她与小枫一起落水,李承鄞就是只救小枫不管她的,于是恐惧到了极点,便想要借着让自己挨冻、受委屈来乞怜于李承鄞,向李承鄞打听他对小枫的关系,委婉地告诉李承鄞,不要再理小枫了,她是宣德王的未婚妻。
瑟瑟是真的被冻坏了,李承鄞总要继续对着她做戏,不能让支持自己的赵家有所松动。于是,李承鄞亲手给瑟瑟递上了手炉,心疼道,“你若是要来,叫下人通报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一个人在外面等那么久!”
摄影导演借这个镜头里所出现的道具、布景,暗示了李承鄞此时的对瑟瑟的真实态度——就是做戏,敷衍。李承鄞的背后,是一面绘着江山暗纹的翡翠屏风,暗示李承鄞是为了得到如画江山,才对瑟瑟另眼相待的。面前的桌案上放着的,也是枯木摆件,暗示李承鄞对瑟瑟,就是逢场作戏,毫无真心,这可以和后来李承鄞与小枫在温泉池同框时,一旁一同入镜的花木摆件做比对。
瑟瑟忙忙地解释道,“我今日听了宫内发生的事情,便心焦不已,只想赶紧见到殿下。”李承鄞听了,心里便不愿意了,他刚刚敷衍完柴牧、高相,实在不想为了铜钱案的挫败,再来敷衍瑟瑟,于是他面色不善地坐了下来。
李承鄞此时的面色不善,可以和他在小枫面前的面色不善作比对。小枫把铜钱案搞砸了,李承鄞是为他即将面对严峻的形势而面色不善,但没有呵斥小枫一句;可是他听到瑟瑟来问他铜钱案的事,立刻就恼了,哪怕瑟瑟没有做错任何事,哪怕瑟瑟可能只是来关心他的。李承鄞对瑟瑟,一向是假体贴,他才不肯在瑟瑟面前受一丝委屈。
瑟瑟见到李承鄞不高兴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来责怪殿下的,我知道殿下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李承鄞这才抬起头,瞧了瑟瑟一眼,李承鄞对瑟瑟一向拿捏得当,他笃定,瑟瑟不会怀疑自己,哪怕自己做错了事,瑟瑟都不会来指责自己。
瑟瑟又连忙对李承鄞表了忠心,“不管如何,瑟瑟都会支持殿下!”李承鄞听到这话,又抬起头来看了坚定地含笑瞧着自己的瑟瑟一眼,他明白了,瑟瑟是来安慰自己的,她并不是为了铜钱案代表赵家来跟自己要一个交代。瑟瑟对自己一向情真,她不可能因为铜钱案这么小的挫败而放弃自己,瑟瑟不会,赵家也不会。
于是李承鄞继续做戏道,“瑟瑟,你有心了。”李承鄞对瑟瑟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你是来安慰我的吧?还挨了这么一通冻,真是有心了,我很感动。只不过,李承鄞对瑟瑟的敷衍实在是太浅陋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你有心了”,连面部表情都管理不善,说的时候连个笑容都没给她。
有没有发现,李承鄞在瑟瑟面前,永远想着的,是她背后的赵家势力呢?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瑟瑟是为了他帮小枫出头来追问自己的。这是李承鄞对瑟瑟和对小枫完全不同的地方,李承鄞面对小枫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要得到她,保护她,而不是小枫背后的西州势力。
李承鄞的这个笑容,可以和后面的笑容相比对。在他听到瑟瑟说她会支持他的时候,这个笑容是有几分敷衍,但是还是有几分真实的。因为李承鄞根本就没想到瑟瑟是为了小枫来找他的。
瑟瑟对李承鄞那么情真,她盈盈地盯着李承鄞,在确认了李承鄞没有因为自己来找他心里不悦以后,在保证了她以自己的真情得到了李承鄞正面反馈以后,才垂下了眼眸,嗫嚅道,“但是殿下与那西州九公主,是……”
瑟瑟做了那么一大通铺垫,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这也是她来找李承鄞想要达到的第1个目的,她想要知道李承鄞与小枫的真实关系。小枫为什么要在铜钱案上帮助你呢?你为什么要帮小枫出头呢?瑟瑟觉得心里十分忐忑,她都不敢瞧着李承鄞了,只能唯唯诺诺地问出这句话,惟恐李承鄞的回答她无法接受。
李承鄞听了这句话,立刻垂下了眼眸,开始网罗谎话,“我与她只是奉命一起查案而已。”李承鄞当然不会在瑟瑟面前承认他对小枫的情意,这不利于他继续利用赵家的势力,还可能给小枫招祸。
李承鄞说,我不过是奉了圣命与她一起查案,我的本心是不愿去招惹她的。这句话是完完全全的谎话,李承鄞在面对小枫的时候,事实上是无法拒绝她,小枫要求和他一起查案,他只顾着高兴去了,甚至没想过,这可能给小枫招祸。但是,李承鄞那只小狐狸,知道他撇清与小枫的关系,事关重大,于是紧紧地盯着瑟瑟的眼睛说出了这番话,惟恐瑟瑟不信他。
李承鄞垂下眼眸这个动作,是不可忽视的。他一向是那种应变过人,又果敢坚毅的人。只要一个垂眸,他就有了主意,下定了决心,他是非这么做不可的。后来,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对李承鄞说她恨他,她想要离开他,李承鄞也是有一个垂眸的动作,立刻就下定了决心,把小枫扛进了承恩殿,坐实了他与小枫的夫妻之实。
瑟瑟瞧着李承鄞,接着说道,“她是准太子妃,殿下总要把握好与她相处的分寸,免得落了外人口实,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瑟瑟又及时说出了她来李承鄞这里的第2个目的,她要委婉地告诉李承鄞,你应当与小枫保持距离,她可是准太子妃,殿下您为了风言风语,也得当心才是啊!
瑟瑟明明是为了自己才说的这番话,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私心好好地包裹在了众人的闲言碎语里。甚至,瑟瑟是在拿李承鄞的利益来劝导自己的挚爱,您是五皇子,九公主是您的准嫂嫂,您实在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才是。
瑟瑟的话,可以和之前她落入湖中,李承鄞不救她,却救了小枫,又不肯来见自己,她主动去拜望李承鄞的时候说过的话做比对。那时候,瑟瑟说,九公主是准太子妃,殿下您救了她,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那瑟瑟为什么此时会说出完全相反的话来呢?这当然是起源于瑟瑟对李承鄞的占有欲,瑟瑟是真的爱慕李承鄞,对李承鄞当然有极强的占有欲,再加上她与李承鄞名分已定,小枫与宣德王名分已定,她自觉有了筹码来说这番话,才敢在李承鄞面前这么说的。
李承鄞一听瑟瑟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你先在外面受了那么一通冻;怪不得,你说你会支持我;怪不得,你之前说到小枫与我查案的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了,是吧?你想要告诫我,离小枫远一些,是吧?
李承鄞下意识地就觉得抵触瑟瑟的话,他戏都做不下去了,立刻转过了头去——你算什么?我对小枫的情意,难道还要向你交代吗?!
这是李承鄞对瑟瑟一以贯之的态度,你是我的附属品,我爱谁,和谁在一起,不需要对你交代。这一点,在绪娘怀孕以后,表现得尤其明显,瑟瑟把他给她的玉佩给砸了,李承鄞接着就变了脸色,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也是李承鄞对瑟瑟和对小枫一向不同的地方,他是无时无刻不想给小枫交代,无时无刻不想告诉小枫,其实我爱你,只爱你,瑟瑟只是被我利用的女人,绪娘和我无关,我根本就没动过她,但是客观形势不允许。
所以说,当李承鄞自以为他终于解决了所有阻碍他与小枫长相厮守的障碍以后,当李承鄞自以为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小枫把自己的爱意说出口的时候,面对迎面而来的利刃,李承鄞痛苦到了极致,心碎到了极致,他甚至开始生无可恋,非要小枫亲手杀了他不可。
不过李承鄞还是需要敷衍瑟瑟啊,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对小枫的真情吧?于是李承鄞继续假笑道,“外人都知道你我情投意合,哪里会传什么闲话啊!”
李承鄞对瑟瑟,已经是彻底的不耐烦了,但囿于朝局,他不得不敷衍瑟瑟,才眼睛里毫无光彩地顺着瑟瑟的话,扯出了一个微笑,重申了他对瑟瑟的情意——你我情投意合,外人会传什么闲话呢?这个笑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假笑了。
瑟瑟一听李承鄞对她表白了,立刻就笑开了眉,彻底地高兴起来了,“瑟瑟有殿下这句话,便什么都安心了。”但是瑟瑟也不忘对李承鄞承认她的惴惴不安,来继续拉拢李承鄞,希望李承鄞能在将来与小枫相处的时候,能顾忌自己一二分。
李承鄞继续对这瑟瑟假笑,白眼狼王般哄骗猎物的假笑。李承鄞对瑟瑟,真的是渣到底了。
这里再来补充一下李承鄞与瑟瑟和与小枫不同的相处模式。李承鄞对瑟瑟,是默许瑟瑟的小聪明,顺着瑟瑟的小聪明来引诱她,因为他要利用瑟瑟嘛!可是李承鄞对小枫,就成了一直在耍弄自己的小聪明了,在有理智的时候,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时候,他都想要讨好小枫,哄小枫开心,哪怕只是和他多说几句话都行。
再后来,小枫在李承鄞面前表露出她只爱顾小五,根本就不想理他以后,李承鄞一方面为了发泄怒气,作天作地,另一方面在发泄完怒气以后,又极为恐惧,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讨好小枫,哄小枫回心转意了。他对自己的质疑达到了顶点,又因为失去了他最看重的小枫的爱而对自己轻蔑到了顶点。他开始觉得,虽然他威加海内,权倾天下,但是在小枫面前,其实什么都不算,小枫是不可能爱他的,她只爱顾小五。所以,他卑微到了极致。
豊朝的寒冬是真的来临了,一场又一场的瑞雪,一阵又一阵的朔风,纷纷扬扬,凛凛烈烈地降临到了帝都上京城中,玉树琼花,化作银装素裹,当真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皇家”。
揽月阁中,烘着地龙的小枫,如同瑞雪掩映的冬山,娇容如睡,心绪惨淡。她怏怏地起了身,懒懒地梳着妆,一副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小枫为何有这样岑寂、寥落的心情呢?其实很简单,铜钱案以后,小枫把李承鄞前朝的事给办砸了,李承鄞又那样离开了自己,好像再不肯搭理自己一样,她便只能无趣地待在这揽月阁里,遵从李承鄞的意愿,再也不去给他惹事了;同时,小枫与宣德王的婚期在一天天地临近,误会李承鄞对自己无意的小枫,当然情绪低落,怏怏不乐了——也许,嫁予宣德王,就是我的命运吧!李承鄞不喜欢我,不理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永宁公主、珞熙公主手捧着熏炉,在打伞的婢女的侍候下,双双来到了小枫的揽月阁。也许,这两个恰似东邻女伴的闺中密友,成为小枫枯寂岑落的深闺生涯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了吧。
晏殊《采桑子》词云,“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女鹅啊女鹅,你为个李承鄞伤什么心呢?他那一点配得上你给他的爱呢?!
小枫听到永宁和珞熙的脚步声,极为欢喜,她耳环只带了一半都顾不上了,忙忙地站起身冲了出去,对永宁、珞熙笑道,“永宁!珞熙!你们可来了!今天外边这么大的雪,我都以为你俩今天不来了呢!”
导演喜欢于细微处埋下情节,烘托气氛,所以,一直烘着地龙的小枫脸上红扑扑的,如同涂了胭脂;一进门被暖气一烘的永宁和珞熙,也是面色如醉,娇憨慵懒,无忧闲适。
这样的情节,本来应当是极为甜蜜的,但是,我偏偏从中看到了一丝虚妄荒诞。因为我知道,这是李承鄞想要在斩断小枫的翅膀后,把她豢养在金丝笼里的宫廷生活,看似承恩深重,欢愉惬意,实则剥去自由,毫无灵魂。
李承鄞对小枫的爱,到底是什么呢?哪怕李承鄞面对小枫时,再卑微,再无奈,他都是说一不二的人间帝王,他都不够尊重小枫。他以看似缱绻绸缪的心意,再加上坚不可摧的权力,给小枫编制了一张金丝缠绕的笼子,他想要豢养小枫,像豢养一只金丝雀一样——这样的李承鄞,真的配得上小枫给他的爱吗?
永宁笑道,“怎么会不来呢?好不容易才向太奶奶讨来的!”小枫一听永宁与珞熙待自己的这般情意,笑得一旁的酒窝都露出来了。
我最偏爱的永宁小公主终于再次登场,在金装玉裹的宫廷生活中,也便只剩下一个永宁公主,还能一边看得清这朱楼碧瓦间的虚幻苦索,一边仍在“行乐需及时,何能待来兹”吧。
珞熙不忘打趣永宁,她笑道,“我看啊,你是打着小枫的幌子,向太奶奶讨来的吧?!”
永宁娇嗔道,“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珞熙听了,就不好意思起来,她伸了伸手,揪了揪永宁的裙摆,永宁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某人今天要去,才巴巴地赶着今天呢!”珞熙听见永宁这么笑话她,羞得连忙转过了头去。
永宁小公主虽然自己把爱情看透了,但是却愿意成全自己的姊妹,很好地承担起为剧中诸人牵桥搭线的红娘角色。小枫也好,珞熙也好,在得到爱情的过程中,都曾经得过永宁小公主的恩惠。
小枫一听这句话,立刻就明白了,还不是我们珞熙公主的心上人,裴大将军去了,我们才非得选在今天去的吗?小枫也开始想要逗趣珞熙起来,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是了是了,怨不得,怪不得呢!
按照编剧的设定,小枫才不是为了李承鄞也在,才去泡温泉的。但是,因为珞熙与裴照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裴照又与李承鄞形影不离,小枫是不见李承鄞都不成的。
永宁笑道,“这雪大才好呀!我们可以泡着温泉,一边赏雪一边喝茶,这才是人间美事!别说啦,我们即可出发,还能赶得及申时进温泉池。”
永宁小公主的人生态度也是我非常赞赏的,她并不在乎空泛虚浮的男欢女爱,更不在乎如同过眼云烟般的名利权势,在她心中,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才最是要紧,我携着几个知己闺友,春观花,夏扶风,秋问月,冬赏雪,吟诗作对,烹茶把酒,贤主嘉宾,心无闲事,方不负这似水流年的青春年华啊!
小枫极为欣喜,笑道,“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吧!”说完,她们闺中三人,便忙忙地登上车驾,到骊宫去了。
女鹅啊女鹅,你就不能学学永宁小公主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吗?做什么要相思一个根本配不上你的、有权力的男人呢?!
永宁、珞熙、小枫三位公主,按照计划,在申时左右来到了有温泉滋养的骊宫之中。这里是当初小枫与李承鄞在皇家围场重逢的地方,好几位捧着巾帕玉盅的小黄门,做好了从旁侍候的准备。
因为过了晌午,晨曦的大雪早就停了,温泉池中,水汽弥漫,如同仙境,骊宫依山傍水而建,高处入青云,又有温泉滋养,四季如春,故而林木青翠,碧色欲滴。
珞熙与小枫换好了泡温泉的轻便衣服,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找永宁来了。第一回来泡温泉的小枫,只顾着欣赏、赞叹这皇家禁苑的秀美风光去了,这是她在西州时从未见过的人间盛景。当初李承鄞对小枫说过的呀,“中原很好,有萤火虫,有精巧的房子,有漂亮的花,你会喜欢中原的!”小枫的确很喜欢这样的中原,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此处出现细节。1屏风上是出水芙蓉与翠墨芰荷,且为两对,导演暗示,下面即将出现两对有情人——李承鄞与小枫,裴照与珞熙公主。
赵世玄提前又没有和李承鄞商量,他只是凭着一时激愤才跳出来阻止此事的。所以,当赵世玄被高坤驳斥一番以后,他就无话可说了,“你……”
一旁的朝臣听到高坤驳斥赵敬禹和赵世玄反反复复要军饷,也纷纷议论道,“是啊!是何居心啊!”自从忠王倒台后,高相已经掌握了大半朝堂,他的党羽当然会偏向高相了。这也是皇帝明知高显是在养寇自重,私吞国库钱粮,仍然把军饷拨给高显的最根本的理由。
赵世玄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看了他所认定的靠山——太子殿下一眼,进言道,“太子殿下。”赵世玄实际上是想让李承鄞帮自己说说话。但是李承鄞却在听到赵世玄被高坤逼问,在瞧了对面高相的脸色以后,丝毫不为所动,他在作壁上观。李承鄞一直把赵家当他的棋子,他哪里会被他的棋子连累,耍弄呢?
李承鄞听到赵世玄希望他帮自己说说情,立刻开始装傻充愣。他先假意惶恐地瞧了自己面前的高相一眼,然后向他的父皇行礼、进言道,“此事事关国策,还请父皇定夺。”说完,他又瞧了高相一眼,以向高相表露,他一没有自己的主意,二不曾利用赵世玄阻挠高显要军饷的事,三甘当高相的提线木偶,惟恐高相发怒,他在瞧高相的眼色行事。
只不过,李承鄞真的在瞧高相的眼色行事吗?当然不是。自从宣德王告诉李承鄞,“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以后,李承鄞就一直认定了,皇帝、高相都是他的政敌,为了能让小枫和自己平平顺顺地在宫中活下去,他必须把皇帝、高相都扳倒(在这一过程中,因为皇后的倒台,皇帝帮李承鄞撑腰,处置了皇后,李承鄞曾经对皇帝松动过,但是这又因为顾剑无意之间让皇帝误会他想刺杀父皇,小枫也想袒护顾剑而彻底改变)。所以说,在李承鄞被立为太子以后,皇帝、太子、高相他们三人,实则互相制衡,形成了极为稳定的三角关系;所以说,当后来李承鄞在失去了赵家这枚明面上的棋子以后,李承鄞借皇帝的势力扳倒高相,也就成为了皇帝彻底被李承鄞扳倒的前兆。
李承鄞不想让高相早早发觉他在利用赵家斗高家的本心,于是及时把皮球踢给了皇帝,他一推二五六,把责任和嫌疑甩了个干干净净。李承鄞知道,高相之所以扶植自己,就是在皇帝面前保住他们高家的地位,既然如此,就由着皇帝和高相去斗,我在一旁继续作壁上观即可。
后来,李承鄞再次翻出举子案,皇帝叫他彻查此事,李承鄞也是这样,死活要给自己留后路,不肯沾这趟浑水。李承鄞说,刺客没找到,他自觉愧对父皇的信任,再加上太子妃丢了,他心神不宁,实在无力督办此案,又举荐了宗奂替他。这番说辞,简直是无懈可击,李承鄞知道,皇帝一直明白他待小枫的情意,所以,他说“太子妃丢了,他心神不宁”,皇帝完全相信,并一定会体谅他弄丢了挚爱的心情;高相一直不知道他待小枫的情意,所以他说“刺客没找到,他自觉愧对父皇的信任”,高相也不会怀疑。李承鄞一直小枫看作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实际上又是在皇帝和高相面前,把自己和小枫给撇了个干干净净。
李承鄞把皮球踢给了皇帝,皇帝也只能再去问高相的意见。高相进言道,“边境之事,再小也是大事。文官,武官,赵家,高家,都是为圣上做事,只是各自职责所在,考虑事情的重点不一样。高将军以铁腕之师镇压余党,赵将军以怀柔之策安抚百姓,恩威并济,才可使丹蚩百姓民心归顺,保一方平安。”
1高相说,边境之事,再小也是大事,实则是在向皇帝暗示他支持出兵,支持给高显粮饷的态度。
2高相强调,文官是赵家,武官才是高家,表面上是在和稀泥,大家都在为圣上做事,有什么可吵的,但实际上还是在表明态度,应该让他的儿子高显出兵,去剿灭丹蚩余党,得到这笔粮饷。
高相在进言的时候,李承鄞一直在一旁缄口不言,他继续奉行韬光养晦的行事准则,绝不肯先出头,引发高相的忌惮。
皇帝是个人精,他当然听出高相的态度,也看出李承鄞的心思了。在高相党羽遍布朝堂,李承鄞又不肯替他出头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退让,对高相徐徐图之。皇帝沉吟了一下下,问高坤道,“高显他需要的数目,户部能拿得出来吗?”
高坤赶忙回答道,“回禀陛下,若说在往年,部里拿出这些银子倒也为难。好在今年年成好,从春末至今风调雨顺,仓廪充盈。”高坤当然拿得出来,他们高家当然是看着朝廷的收入,来侵吞国库的钱粮的。
赵世玄听到陛下这么说,当然知道皇帝这是差不多同意了,赵世玄性格鲁莽,当然就忍不住了,他又进言道,“陛下……”赵世玄这是还想为他的父亲争一争去讨伐丹蚩余部的差事,最起码不要让高显得这么多钱粮。
皇帝是丝毫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他立刻出声,打断了赵世玄的话,“朝廷要打仗,战士们当然要吃饭,军粮绝不能少!高坤,你去做一份精确的奏折给朕,既不能委屈西境安护府,也不能让我们的国库没有存粮!”高坤立刻奉承皇帝道,“圣上英明!”
皇帝迫于大半朝堂掌握在高相手中的形势,不得不装作不知道高显养寇自重,侵吞国库钱粮的事,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由着高显来。他吩咐高坤,我们还是得留下一些存粮,以备不时之需。
在皇帝答应了高坤所奏以后,李承鄞又一脸戒备地盯了高相一眼,而高相,则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编剧借此暗示,一切都在李承鄞这只小狐狸早就算计好的计划当中。他故意退让,来麻痹高相;同时,他借着让赵世玄碰壁、吃瘪的机会,正式拉开了他利用赵家斗高家的序幕。
李承鄞面色凝重,他一把推开了自己东宫书房的门,丝毫不顾赵世玄追着自己的进言。赵世玄急切道,“殿下,高家今日在朝堂之上沆瀣一气,为中饱私囊置朝廷民生于不顾,您怎可容忍高家?!”
赵世玄生性鲁莽,也没有那么多心机,他还以为李承鄞是被高相扶上太子位的,一定会对高相另眼相待,十分器重。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李承鄞并未正式开始利用赵家斗高家的计划。
赵世玄为了他们赵家的利益,为了能让他们赵家出人头地,不忘满口假仁假义,大公无私得很。赵世玄说,今天的事明摆着,就是他们高家父子三人沆瀣一气,想私吞国库的银子,置朝廷民生于不顾。
李承鄞听到赵世玄这样进言,当然知道,在朝堂上碰壁的他,是觉得我在偏袒高家,我正好可以借机引诱他为我所用。于是李承鄞一脸凝重地转了转眼睛,思虑了一番,又懒洋洋地回过了头,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当然,李承鄞的这个眼色,这句话,也说明他之前面色凝重,故意不理赵世玄的举动是在勾着赵世玄“主动请缨”,做他手中斗倒高家的枪。
赵世玄赶忙说道,“殿下,丹蚩灭国,逃亡西部的只不过是老弱妇孺,何须动用那十万大军去征讨?!高显分明是借征讨一事中饱私囊,或又是借机屯兵蓄武,其居心不可不防啊!”
赵世玄是真的不知道高显在养寇自重的事,他更不知道,李承鄞知道高显在养寇自重的事,所以,他说根本用不着十万大军去征讨丹蚩余部,进而揣测高显是在中饱私囊;同时,赵世玄惟恐李承鄞偏袒高家,于是极力在李承鄞面前挑事,他非但说高显是中饱私囊,甚至还诬陷高显借机屯兵蓄武,有谋反之嫌疑,以尽可能地希望他们赵家能冒出头来。赵世玄非常狂妄,他觉得,李承鄞专宠自己的妹妹赵良娣,自然他们赵家有了做大做强的机会,自然会更加信任他们赵家。殊不知一切都是李承鄞早就算好的,他假意专宠瑟瑟,就是为了坐稳他的太子位,等扳倒高相,他也就用不着他们赵家了。
李承鄞冷笑道,“你也看到了,在往日的朝堂之上,尚有忠王的人与高家据理力争,可今日的朝堂之上,”李承鄞轻蔑地瞧了赵世玄一眼,接着说道,“连你不也一样要听他高家的吗?”
李承鄞惟恐赵世玄不能为他所用,所以不忘用轻蔑赵世玄其实对高家无能为力的办法,来激怒赵世玄。
赵世玄哪里能看得出李承鄞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啊?他急道,“难道殿下要对此事置之不理吗?!”
李承鄞见赵世玄上了钩,立刻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微笑,道,“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他高相别有居心。”至此,李承鄞利用赵家斗高家的把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赵世玄见到太子松动了,赶忙道,“只要殿下一句话,微臣定当全力调查,绝不会怕事,躲事!”李承鄞轻轻点了点头;赵世玄则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告退了。
这里再次成为李承鄞根本就不爱瑟瑟的明证,李承鄞听到赵世玄向他表白,说他绝不肯怕事,躲事,可是到了后来,李承鄞在调查高震和张参一案的时候,故意在瑟瑟面前假意为难,说所有的朝臣都怕事,躲事,他无人可用。瑟瑟出于对李承鄞的爱,也为了巩固自己在李承鄞面前的地位,立刻举荐了她的兄长赵世玄,这直接导致了后来的瑟瑟受到她兄长做过了头的反噬,丢掉半条性命。
李承鄞对他真正的挚爱小枫是什么样的?他有用利益拉着西州帮他防备西境安护府的高显,戳穿高显和朔博做戏,养寇自重的把戏吗?根本就没有。这完全出于李承鄞对小枫的爱,他惟恐小枫的母族被西境安护府针对,让小枫伤心;他更怕把小枫牵扯进朝堂,让小枫成为高相假借皇后的手,刻意针对的靶子。李承鄞早就想好了,在他斗倒高相与皇帝以后,他会与小枫平平顺顺地走到最后。小枫会成为他的皇后,皇帝难道会刁难皇后的母族吗?小枫还会生下他的皇位继承人,这样一来,李承鄞给小枫的母族施多少恩,加多少好处,处于他绝对控制下的朝堂,都不会有一丝反对的声音。那个时候,皇帝、高家、赵家,都会不复存在,只剩他与小枫,还有小枫给他生下的太子。(当然,这一切都是李承鄞在痴心妄想。)
在顾剑的带领下,明月终于见了太子殿下一面。明月立刻规规矩矩地给李承鄞行了一个宫中的女子作揖礼,道,“陈氏女陈嫣见过太子殿下。”李承鄞赶忙笑道,“明月姑娘,请坐。”明月这才坐下了。
此处出现细节。1李承鄞见明月的环境,这里当然不是皇宫,而是一处皇家禁苑,应该就是当初小枫与李承鄞重逢时的骊宫。裴照是便服打扮,佩剑护卫李承鄞,而李承鄞是身着太子常服。为掩人耳目,李承鄞借口他出来散心,实则是见了明月姑娘一面,因为她说她有要事相告。
2明月自称陈氏女陈嫣,而不是明月,明月之前对顾剑说过,她已经不配叫嫣儿这个名字了,可是明月在拜见太子的时候,刻意强调了她陈氏女的身份,为的就是投靠太子,帮父亲翻案,帮母亲复仇。
3李承鄞早就知道这位名满京华的明月姑娘,当初,他还曾利用高震和赵世玄为明月争风吃醋的事,设计把赵敬禹拱上镇北侯之位。只不过别的,譬如柴牧与明月的关系,他就不见得知道了。因为柴牧刻意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卷入复仇之中。
4李承鄞虽然听到明月自称陈氏女,但是并没有想那么多,还是称呼她作“明月姑娘”,李承鄞待明月非常客气,立刻叫明月坐下了,明月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留侍立在侧的裴照和顾剑站在一旁。因为明月知道,她会成为李承鄞绝佳的助力,她犯不着讲虚文,还假意推辞一番。
李承鄞凝视明月,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来有何事相告?”李承鄞是真的不知道明月的身份,不知道明月与他父皇的关系(顾剑为了保护明月,一定会瞒着李承鄞的,就像柴牧会瞒着李承鄞顾剑与小枫的关系),更不知道明月是为什么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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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回承恩殿,小枫正以手支颐,含笑陷入沉思的时候,永娘问道,“太子妃,婢子听闻这几日太子殿下心情不大好,太子妃要不要去探望探望?”
1李承鄞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当然是因为他设计了那么久的张参案,却仍然被高相三两句话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李承鄞开始因为他面对这么老谋深算的政治对手、这么严峻残酷的政治形势而心情抑郁,进而怀疑自己的能力,最后情绪衍化为彻底的苦闷。
2永娘为什么会听到太子心情不大好的消息?要知道,之前永娘从来都没有对太子妃主动说过这样的话,太子如何如何了,不如咱们去丽正殿瞧瞧去?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时恩故意给永娘放风声,好借永娘来鼓动太子妃来探望太子,缓和太子彻底苦闷的情绪。
3小枫的情绪不可忽视,就是与心情彻底苦闷的李承鄞相比,小枫其实很高兴,虽然她并没大表露出来,也不曾直接说过。理由很简单,因为李承鄞在七夕的时候陪她划船了,回来还嘱咐太医来给她看病,和当初她刚刚嫁给他的时候完全不同了,而且,李承鄞还亲口承认,我是他的妻子,小枫自然非常欢喜。永娘也必然是看出了太子妃的情绪,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情意,才有了这个提议的。
小枫深爱李承鄞,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不管李承鄞平时多冷落她、刻薄她,多偏心瑟瑟,不理她,只要李承鄞给她一点点甜头吃,小枫就会立刻回心转意。甚至,李承鄞都用不着给她甜头吃,他自己稍微出点事,小枫就会很担心很担心,然后去关怀他,原谅他了。李承鄞也必然能够感觉得到,所以他很自信,只要他能扳倒自己会伤害小枫的政治对手(也就是高相),不再掩饰他待小枫的真情的时候,绝对可以哄得小枫爱他,离不开他,和他重新开始,所以,在高相被扳倒以后,他才那么兴冲冲地跑去跟小枫表白,结果被小枫直接一刀捅醒。
4从构景上来看,小枫面前是迎春花花插,暗示忘川夫妇正处在你侬我侬的蜜月期;从小枫的衣衫来看,小枫穿了一件白底红边的太子妃常服,这件衣服和李承鄞不久之前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挑出张参案时穿过的那件太子常服是情侣装,还是暗示忘川夫妇正处在你侬我侬的蜜月期,虽然他们没有同框。
这一套情侣装也要分析一下。小枫在西境的时候,最喜欢穿红色的衣衫,每一件衣服上都有红色,小枫与李承鄞第一次见面,就是一身红装,所以这红色,对李承鄞而言,当然象征着小枫,象征着他对小枫炽热灼烈的爱。不过,李承鄞把自己的红装穿在了白色外装的下面,只露出了一点点衣领,代表李承鄞为了保护小枫,不得不暂时压抑自己对小枫的情感。
小枫这件衣衫上间或装饰的红,当然还是代表着她待李承鄞炽热灼烈的爱了,但是因为小枫她不知道李承鄞待自己的深情,又因为误会李承鄞只爱瑟瑟而深感自卑,自然不敢把自己的爱意对李承鄞轻易说出口。当她感觉到一点点李承鄞待自己的情意的时候,她是满怀欣喜,满怀羞涩,心里想了千千万万遍,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永娘一叫小枫,小枫的眼睛就溜溜地转了过来,瞥了永娘一眼。小枫是那种不怎么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姑娘,不像李承鄞,能骗得过全天下人,她一听永娘叫她,还以为自己对李承鄞的相思之意掩饰得不好,被永娘发现了呢。
所以说,这是1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小枫为瑟瑟进宫跑去弘文馆,对李承鄞说“听说你得相思病了”的时候,李承鄞小学鸡式的内心忐忑——完了完了,小枫是不是知道我在相思她,所以她来逼问自己了?于是李承鄞立刻反驳了一句,“你胡说什么?谁得相思病了?!”他羞得耳朵都红了。
小枫听了这话,立刻说道,“永娘,他心情不好你让我去看他,你不怕我触了他的霉头啊?”永娘听了这话,立刻微微一笑。
小枫才不敢去看李承鄞,他本来对我就没大有情义,动不动就要和我吵架,我还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跑去他面前,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找骂吗?小枫是觉得,我又不是他的瑟瑟,才不敢去惹这样的事!
永娘天天伺候太子妃,当然看出来了,太子妃是在嘴硬,她可想见到太子了,只不过她不肯承认而已。要不然,太子妃为什么会露出不可解释的微笑呢?
小枫怕惹怒李承鄞,不敢去看他,但是心情抑郁的李承鄞却自己来到了小枫的身边,他又穿上了自己的白马王子装,背着手,闲闲地靠近了自己的心上人。
对李承鄞而言,小枫就是他的小太阳,不管他多不高兴,只要靠近小枫一点,他所有阴翳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小枫就是他对生活、对未来的所有期望啊!我想要和你见一面,哪怕咱俩只是规规矩矩地说一会儿话,什么也没有,我也会满血复活,为我们俩的未来去争斗。我的小呆瓜,你什么都不用知道,所有复杂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办妥的,你只管高高兴兴地陪在我身边,就好啦!
小枫那么爱慕李承鄞,她听见李承鄞心情不好了,虽然她不敢去触霉头,但是她还是很担心,很好奇,便追问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啊?”小枫想要知道所有她能知道的李承鄞的事,哪怕他不知道我很担心他。
永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立刻发觉太子殿下来了,于是赶忙规规矩矩地拜见了太子。小枫见永娘行礼,才意识到是李承鄞来了,立刻回过头来,不过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迎接太子的意思。
李承鄞负着手,闲闲道,“你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为什么不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啊?”
小枫立刻反驳道,“永娘你看见没有?他说他自己的事是别人的事,你还让我去关心他!”永娘但笑不语。
李承鄞当然知道小枫操心的是自己心情不好这件事,他早就来了,自然知道她们主仆二人在说什么。只不过,在李承鄞心里,最最要紧的是小枫,而不是他自己,李承鄞又从太医那里知道小枫体寒,心里很着急,于是便说小枫,“你有那份闲心操心别人,为何不担心担心你自己呢?”
小枫向来对李承鄞很不客气,也向来不肯给他一分好脸色看,听见李承鄞这么说她,立刻拿出了自己阿娘吵架拌嘴刻薄人的功夫来刺哒他,而且,小枫还是跟永娘说的,就没搭理李承鄞。当然,小枫这是在嘴硬,因为她并不是言辞激烈说出的这番话。
小枫向来喜欢刺哒李承鄞,李承鄞也向来在小枫面前喜欢抖M,他听见小枫又刻薄他了,立刻垂眉一笑,顺着杆子就爬了上来,歪坐在窗棂上,笑道,“那按你这么说,我不是别人喽?”
李承鄞好惊喜,他在小枫反驳他的话里,听出了她也待自己亲近的意思。于是李承鄞立刻钩着小枫,借着说“我不是别人喽”这句话,来怂恿小枫说出自己在她心中的位子——我说过的呀,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你不应该回应我说,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君吗?
小枫哪里能听出李承鄞心里的那些歪歪绕绕?她根本就没顺着李承鄞的话往下说,来讨好李承鄞,小枫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了头,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在小枫心里,李承鄞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我这里,一定是有事,才不是来闲逛。于是小枫立刻就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嘴,“你来干嘛?”咱们有事说事,说完了事你好走。
李承鄞听见小枫问他话了,他就像个乖宝宝,立刻回答道,“我听说你今天不愿意吃药。”原来,李承鄞是来哄小枫吃药的。
当初,李承鄞与小枫共度七夕佳节,他俩都感了风寒,都看了太医。不过,太子后来肯定反反复复地把给太子妃看病的太医召去,仔仔细细地询问过太子妃的病情和身体状况。太医据实已告,当然会告诉太子,太子妃就是有点风寒,除此之外还有点体寒,只怕不易有孕。李承鄞当然就急了,他还指望着小枫给他生下自己的皇位继承人,当然会嘱咐太医,一定要给太子妃开温良滋补的药,调养身体,以备生育。小枫风寒好了,怕苦的她就不肯吃药了,李承鄞听说小枫不肯吃药,当然很着急,便立刻来承恩殿探望小枫,哄着小枫服药。
小枫一听到是药的事,立刻就恼了,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叹道,“哎呀……我不用吃药!我身体好得很。再说了,那药那么难吃,闻着那个味道我就……”这时,时恩突然捧着药碗奉了上来,小枫一闻这个味儿,一下子就捂着鼻子转过了头去,“啊啊啊就是这个味道!”小枫都不肯看李承鄞了,“怎么又来了?!”
从小枫的话里可以知道,此时的小枫只是知道这药是帮她调理身体的,并不知道这药是助孕的补药。所以,小枫说她身体好得很,无病无灾,还嫌这药难吃,就不肯吃了。
李承鄞一见自己的心上人说她“不用吃药,身体好得很”,立刻对他身后的时恩招了招手,叫他端药过来,李承鄞还惟恐时恩看不到他的吩咐,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时恩真的把药碗端过来了,才继续瞧着自己的心上人的。
李承鄞怎么可能允许小枫不吃这药呢?他那么期待小枫生下他的子嗣,那么期待可以和小枫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李承鄞不敢触小枫的霉头,丝毫不敢亵渎小枫,也与小枫从来没有过肌肤之亲,他都想哄着小枫先吃滋补身体的药,好等将来,小枫愿意让他亲近了,他扳倒可能会伤害小枫的政敌了,能让小枫顺顺利利地生下他的子嗣,彻底地稳固他与小枫的关系。
而且,这里出现了一个对比,就是李承鄞一直在宠幸瑟瑟,但是一直在给她下凉药,以免赵良娣有孕,将来他不再需要赵家的时候,为自己废弃赵良娣平添变数;可是李承鄞面对小枫,就成了明明他连小枫的边都没沾过,就只拉过小枫的手,还在哄着小枫服助孕的药,好好地调理身体。
小枫的反应是李承鄞早就料到的,他真的是很了解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他笑道,“所以啊,我今天陪你一起喝。”
1李承鄞为了哄小枫服药,首先抛出了他的第一张牌,你怕苦是不是?没关系,我们是夫妻,应该同甘共苦。你不愿喝苦药,我便来陪你一起喝。
2此处出现细节,李承鄞笑着对小枫说,“我今天陪你一起喝”的时候,他悬在半空中的脚还轻轻晃了晃,这是和小枫一模一样的小动作,当初他们曲水流觞的时候,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盘腿坐,跪坐,或站立,只有小枫把脚悬在了半空中,还轻轻地晃了晃腿,就像碧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编剧借这个动作,暗示李承鄞和小枫都是骨子里喜欢张扬个性、崇尚自由的小学鸡,而且,李承鄞在小枫面前极为自在,一点儿太子的体面、皇家气度都不讲。
小枫一听,立刻就愣了,她“啊”了一声,扬起了头,瞧了瞧李承鄞,这这这,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吃药为什么要让你陪啊?
李承鄞瞧见小枫瞧他了,突然有点不自在,他轻轻挪了挪靠在窗棂上的背,解释道,“太医给你看过,说你体内寒气特别重,需要好好调理调理。”然后,李承鄞特意顿了一顿,压了压一下情绪,嬉皮笑脸道,“否则不好怀孩子的!”
1李承鄞为了哄小枫服药,又甩出了第二张牌,就是明言告诉小枫这个药的效用——它是帮你调理身体、利孕的补药,对你很有好处!
2李承鄞真的只是在哄小枫服药,才告诉小枫这个药的好处吗?当然不是。他还是在试探小枫待自己的情意,你愿不愿意生下我的子嗣呢?
3但是李承鄞又向来孺慕小枫,恐惧小枫,他惟恐自己说出这药是帮助小枫有孕的,惹得小枫发怒(因为小枫想有孕的话,便非要与自己有肌肤之亲不可,这可能超越了小枫对自己、对与自己婚姻定义的底线,当初,小枫知道铁达尔王死在自己手里,李承鄞就觉得,他只怕只能得到与挚爱有名无实的婚姻了,小枫一生都绝不肯让他碰一下),所以,李承鄞有点不自在,又是嬉皮笑脸地说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说笑话,实际上是在试探小枫对与他有肌肤之亲、对生下他的子嗣的态度。
小枫再是个姑娘,也是个喜欢逛鸣玉坊的姑娘,当然知道李承鄞嬉皮笑脸地说“否则不好怀孩子的”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小枫恼羞成怒,立刻反驳道,“谁说我要给你怀孩子了?!”李承鄞但笑不语,永娘在一旁赶忙劝道,“太子妃,这话是大逆不道的话,不能乱说的!”
李承鄞此时的心理也应该好好说一说,虽然在这几个镜头里,李承鄞只是做了背景板,但还是能看得出李承鄞笑到低眉顺眼的神情。之前李承鄞和小枫七夕泛舟的时候,小枫就两回在他面前不好意思来着,李承鄞只是没有说破罢了,现在瞧见小枫立刻驳了他这么一句,李承鄞当然知道,小枫这是在嘴硬,她只是羞涩不安而已。
李承鄞心里非常得意,我就知道,我的心上人也不是不喜欢我!当初我做翊王的时候,她就对我那么好那么好了,现在我们都成婚了,只要我够没皮没脸,只要我好好地哄着她,就是能哄她爱我,给我生下子嗣的。我们是夫妻,有肌肤之亲,有子嗣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我唯一的挚爱,她已经嫁给我了,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她就是属于我的,只要我好好地哄她,总有一天,她也会像我爱她那样爱我,会像我离不开她一样那样离不开我的。
永娘的话从表面上来看,不过是制止太子妃,您不能说不合宫规礼法的话,哪能明目张胆地说您不肯给太子殿下生育呢?但是从永娘的私心来看,她当然期待太子妃自己能生下太子的子嗣了,这对太子妃的地位是大大的有利,虽然太子妃得到了绪娘孩子的抚养权,但那毕竟是绪娘的孩子,隔着一层肚皮,怎么也不够亲。
可是永娘的话落入小枫的耳中,就变成了“我不能这么说,但是我可以这么做”,于是小枫瞧了一旁的永娘一眼,就听了永娘的,把话咽下去了。当然,从深层原因来看,这还是因为忘川夫妇处于你侬我侬的蜜月期,小枫愿意顺服李承鄞,愿意生下李承鄞的子嗣,她才饶了没皮没脸的李承鄞了。
李承鄞也是必然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在上元灯节的时候,给小枫专门定制了和她大婚婚服同样式样的登城楼的御服,在李承鄞心里,那时候的他应该带着伤从刺客那里回来了,小枫一定会心疼他,他只要再撒撒娇,耍耍赖,再带着小枫去登城楼,让小枫觉得他与自己的夫妻关系是全天下公认的,那么他就极有可能在上元灯节留宿承恩殿,与小枫有真正的肌肤之亲。那时候,高相也该差不多被扳倒了,因为他已经把皇帝差点在鸣玉坊遇刺的事嫁祸给了高相。
小枫撇下之前的话头,终于问出了她一直以来最关心的问题,“我寒气重你为什么要喝药啊?”在小枫心里,这药也是能胡乱混吃的吗?这是我的药,你喝什么喝呢?不怕喝出毛病来?这当然还是出于小枫待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小枫就像爱儿子一样爱着李承鄞,她担心李承鄞的身体,而不是听见李承鄞要和她一起吃药,觉得李承鄞肯与她同甘共苦而甜蜜,觉得李承鄞也期待她生下他的子嗣深感荣宠。
李承鄞又听见小枫问他问题,立刻乖乖地据实已告,“我寒气也重啊,所以我跟你一起喝。”小枫奇道,“这么巧?”
1这里出现了李承鄞非要和小枫一起服药的根本缘由,就是他怀疑自己的身体。当初,他不顾一切把小枫从湖里捞起来的时候,因为他的情绪受到小枫和他内心深处顾小五灵魂的影响,严重波动,曾反复低烧,拖拖拉拉很久都没好。裴照就骗过他,您是因为在丹蚩追捕丹蚩残兵的时候,受了寒,才寒气侵体的。
李承鄞一直都很信裴照的话,所以当他听到小枫寒气重的时候,立刻主动把自己的情况也告诉了太医,问自己要不要和太子妃一起调理身体,以备生育。可见李承鄞是真的期待小枫生下他的子嗣了,他期待到怀疑自己的程度,在那个时代,要是女人生不出孩子,往往男人都觉得自己没问题,是女人有问题,因为生殖能力是一个男人最直接的权力体现,李承鄞又是太子,本不容任何人质疑。可是面对小枫,李承鄞就是意识不到这种普遍存在的男权心理。之前,他一直宠幸赵良娣,又一直给赵良娣下凉药的时候,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体。
2李承鄞当然不会告诉小枫,我寒气重是因为当初我追捕丹蚩残兵才寒气侵体的,这不是坏了小枫本来就待自己不太多的情意吗?李承鄞只是泛泛而谈,只说自己也寒气重。至于小枫寒气重,李承鄞便是觉得小枫年纪轻,不知保养,当初她还和自己一起玩雪来着,可知小枫平日里是多不注重调理自己的身体,李承鄞也没多想什么。
3编剧派小枫回了一句,“这么巧?”实际上是在应和之前小枫与李承鄞一起跳入冬日里的忘川的情节——能不巧吗?你俩是一起饮过忘川水的人啊!
李承鄞解释完,立刻转过头瞧了时恩一眼,时恩也赶忙微微含笑,奉上了手里的托盘,李承鄞拿过了其中一碗药,见小枫一副实在怕苦,不肯喝的模样,便立刻以身作则,先把药给喝了——你瞧你瞧,你的夫君我喝了!还一饮而尽,连压苦的蜜饯都不用的!
小枫喝过这药好几次,当然知道这药是什么滋味,她见李承鄞要喝,立刻一脸懵懂地抬起了头,凝视李承鄞了,见李承鄞一顿都不顿,把药碗掀了个底朝天,立刻露出了恶心的神色——这当然还是出于小枫待李承鄞就像是待儿子的爱,你就不怕苦吗?这药多难吃啊!
李承鄞一气儿喝完,得意洋洋地瞧了小枫一眼,小枫又怕死了。李承鄞把碗放回去,立刻吩咐时恩道,“给她!”时恩立刻把药碗奉上来了,小枫闭着眼,往一旁靠了靠,她才不肯喝这么恶心的东西。
李承鄞垂眉颔首,见小枫就是不肯喝,于是说道,“要么自己喝,要么我喂你!”小枫一听,又吓得半死,“不用不用,我自己喝!”
1忘川夫妇继续发挥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个性,李承鄞说的“我喂你”,应该是指用汤匙来喂,而小枫以为的李承鄞说的“我喂你”,是捏着她的鼻子硬给她灌下去,所以立刻屈服了,说她自己喝就行。
2所以说,这是一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后面李承鄞病了,小枫叫阿渡捏着他的鼻子,硬给他灌药的情节。
小枫是一脸的嫌弃,她千不愿万不愿地拿过了时恩奉上来的药碗,捏着鼻子闭着眼开始往下灌。李承鄞则立刻从自己的腰带下取出了他一早就准备好的、用纸包好的压苦味儿的蜜饯,含笑瞧着自己的挚爱往下灌药。
李承鄞为什么会笑呢?我觉得有2个原因。1李承鄞是在为小枫肯吃药而欢喜,小枫的这个举动,便说明了她肯生下我的子嗣的,要不然她为什么肯吃她一直都怕苦的药呢?
2李承鄞是被小枫吃药时可爱的小动作给逗笑了,我的小呆瓜,你吃个药都这么可爱,你吃药的模样,唤醒了我心中的柔情啊,你知道不知道?后来,
镜头转至辅国将军府,侍女打着灯笼,赵敬禹来到了辅国将军府的后门。一开门,赵敬禹就行礼道,“翊王殿下,小女不懂事,不愿相见,还请殿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宣德王听了,微微一笑,慢慢地转过了身来。赵敬禹假意惊诧道,“太子殿下!”然后,赵敬禹就忙忙地往前走了两步,出了他们辅国将军的后门,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宣德王,又把宣德王迎进了家门。
当然,这里有一个暗示性的细节,就是赵敬禹在说完了那一番表面上是对翊王殿下说的话以后,露出了一个有点忐忑、戒备的神情,仿佛他不相信来的人真的是太子一样。
编剧在这里暗示了赵敬禹的本心,这时候的赵敬禹,对李承鄞的心机和手腕,还是有点怀疑的;同时,备受冷落的赵敬禹太想做镇北侯,从此官运亨通了,所以,在他真的面对来找他的太子的时候,才有了这样的神情。
不过,赵敬禹的确是李承鄞选中的、十分合格的合作伙伴,他演戏的本事,一点儿也不比瑟瑟差。(与赵敬禹和瑟瑟相对的,是容易意气用事、不怎么会演戏的赵世玄。)一切都按照李承鄞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赵敬禹还是完美地做出了那副惊诧不已的神情,仿佛太子的莅临是多么出乎他的意料一样。
宣德王来到了赵府的书房,在这里,看到了一幅幅被悬挂起来、正被晾干的墨迹。宣德王微微一笑,道,“好诗啊!没想到赵将军行伍之人,却也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赵敬禹推辞道,“太子殿下谬赞,微臣乃一介武夫,只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罢了,才勤勉多认识几个字。”
此处再次出现细节。1被悬挂起来正准备晾干的,是屈原的名作《离骚》(太子手里拿的那一副,第一句就是“帝高阳之苗裔兮”)。屈原在《离骚》中,开创了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以香草象征自身之高洁品性,以美人代表对主君的忠贞。所以,宣德王才赞赵敬禹,这真是“好诗”。
2但是,不可忽视的是,被悬挂起来的这些墨迹,虽然抄写的是屈原的《离骚》,却是没有按照它正确的顺序来悬挂。编剧借此有2个暗示:一、赵敬禹是一个只会附庸风雅、连《离骚》的顺序都搞不清楚的武夫,二、赵敬禹根本不是屈原那样的德才兼备之士,他只是一个打着屈原的幌子,为自己捞利益的阴谋家、野心家。
从后面的剧情来看,赵敬禹真的就忠心耿耿地对李承鄞吗?并不是。李承鄞被宣德王设计、陷害的时候,赵敬禹给自己的儿子赵世玄传递消息,不准瑟瑟再与李承鄞往来;在李承鄞马上就要被贬出京城时,高相都在不顾一切地袒护李承鄞了,赵世玄却还是在朝堂上不为所动;后来,瑟瑟被李承鄞逼疯,赵敬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想,我的女儿虽然疯了病了,但她还是会做皇后(历史上的确有疯癫的女人做皇后的先例,这往往依靠的是外戚的势力),赵敬禹知道,只要他取代高相,成为豊朝朝局中一手遮天的人物,在太子妃已经逃回西州,中原与西州必有一战的情况下,瑟瑟必会做皇后。瑟瑟为什么以悲剧结尾呢?原因就是在这里,她以为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真的把她放在心里,他们都是为了权力在勾兑。所以说,面对这样的赵家,李承鄞会让赵敬禹得善终吗?(这一段在本剧的第3世被全部删去,但仍然看得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宣德王叹道,“赵将军也太谦虚谨慎了……”他掏出了瑟瑟递给他的书信,递给了赵敬禹,“单看贵府**的一手好字,便知赵将军绝非单单是行伍之人。”
赵敬禹接过这信,打开一看,立刻假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又给宣德王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恕小女唐突之罪!”
赵敬禹当然要装作不知道瑟瑟给了宣德王这封信,这一是为了继续蒙蔽宣德王,不要让宣德王以为自己和瑟瑟商量好了给他设局;二就是为了瑟瑟的体面,毕竟瑟瑟是未出阁的女子,私下给外男信件,说的还是托付自己终身的大事,总算不得上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宣德王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地给赵敬禹这封书信,他还是为了试探赵敬禹对依附东宫的态度。于是宣德王假意奇道,“何谓唐突?”
赵敬禹也非常上道,他也知道,宣德王可能是需要以纳瑟瑟为侧妃来作为两人正式结盟的前提,于是赵敬禹连忙表白忠心道,“太子殿下素知微臣之心,如果太子不弃,赵家与瑟瑟愿作太子府家臣,受太子驱使,肝脑涂地。”
赵敬禹真的是一直以来都想把瑟瑟嫁给太子吗?其实并不是。他在皇家围场围猎之前,的确有过这种心思,可是在诸皇子向陛下献礼以后,他就改主意了,要不然,赵敬禹也不会默许瑟瑟和李承鄞来往那么久,也不会允许瑟瑟跟着李承鄞却参加皇室成员内部的聚会,还“曲水流觞”,以诗相唱和。赵敬禹其实相对于宣德王,还是更加看好李承鄞会登上太子之位的,他只是少一个与李承鄞媾和的机会。
宣德王假意沉吟道,“宫中传闻,令爱属意的是我五弟翊王。”
赵敬禹立刻解释道,“那是小女一时糊涂,才致有一些风言风语。赵家与高家素无瓜葛,今后也不会有任何干系。小女也吃了一些苦头,受了教训,深知殿下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请殿下放心。”
赵敬禹为了劝服宣德王,按照李承鄞的计划,提出了2条理由。1赵家与高家之间的矛盾,这是李承鄞通过设计赵世玄达到的效果。2前有落水的瑟瑟不为李承鄞所救,后又有皇后对瑟瑟的呵斥,她真的是得到教训了。
但是,高家与赵家之间真的是素无瓜葛吗?才不是。从下一集可以知道,高相把赵敬禹从西南调回来,一直让他做散秩大臣,又为了赵世玄受伤的事狠狠地打了一顿高震,可知高相也是想要拉拢赵敬禹为他所用的,只不过被李承鄞捷足先登了而已。
其实,这两条理由中,宣德王最看重的,是赵家与高家不结盟这一结果,所以,他听到赵敬禹这么说,便被说动了,他笑着走过来,亲手搀起了赵敬禹,又接回了瑟瑟给他的书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他就把自己随身带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赵敬禹道,“烦请赵将军交给令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信物。”赵敬禹恭敬道,“谢太子殿下。”
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后来李承鄞为了要回小枫的狼牙,又转而送瑟瑟一块玉佩的情节。瑟瑟为了蒙蔽宣德王,她一直戴着宣德王的这块玉佩(瑟瑟并不知道李承鄞故意给宣德王放风,断她后路的事),但是她本心是很膈应这块玉佩的。后来,李承鄞为了要回小枫的狼牙,故意先送了她一身衣服,又送了她另一块玉佩,瑟瑟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必然还记得当初宣德王给自己这块玉佩的事。所以,她才在为了绪娘怀孕和李承鄞吵架的时候,故意摔坏了这块假惺惺的玉佩,发泄心中的不满。
说完了瑟瑟,宣德王又主动说到了赵敬禹的儿子赵世玄,“对了,玄卿的伤势不打紧吧?”宣德王亲近地称呼赵世玄与“玄卿”,好像已经把他当大舅子待一样。
赵敬禹低眉顺眼道,“多谢殿下关心,世玄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但世玄自幼习武,恢复得比常人快,再有两月,就能下地活动了。”
宣德王拉拢赵敬禹道,“今后得寻个时机,替玄卿出掉这口气。”
赵敬禹恭敬道,“是。”
从赵敬禹回答宣德王的这番话里,可以很容易地知道,高震是真的对赵世玄下了死手,腿都断了,差不多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了。李承鄞和赵敬禹为了权力,简直不要太狠,把还叫无辜的赵世玄抛出去,受这份罪。
宣德王为什么主动问及赵世玄的伤势呢?我觉得有2个原因。1赵世玄是兵部侍郎,这虽然不是兵部尚书这样直接掌管兵部的最高长官,但也算是高阶官职了,宣德王不忘在兵部拓展自己的势力。2宣德王不忘通过问候、关怀赵世玄来向赵敬禹表达亲善之意。
翌日朝堂上,皇帝说道,“朕近日收到很多奏折,都是催促朕尽快确定镇北侯人选的,今日大家再商议商议,看看谁是最佳人选吧。太子,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皇帝让太子来说,暗示了皇帝就是想把太子推荐的人推上镇北侯之位的心思。他是不会任由高相一党在西境继续坐大的。
太子行礼道,“回圣上,臣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臣听诸位大臣们的意思,除了举贤不避亲,或者是从国家大局出发,其实都是各有各的考量的。只是臣以为,无论是镇远大将军高显,还是兵部侍郎李酽,都不是最佳人选。”
在忠王一党与高相一党在朝中为了镇北侯一职互相争斗的时候,他们各自推出了自己属意的候选人——李酽和高显。宣德王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人选全都否决了。
高相一党把高显推出来,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高相已经觉得,他失去赵敬禹了,只能派出自己的儿子来竞争这个镇北侯之位。而忠王一党派出李酽,则是宣德王刻意保密的成果,他为了能出其不意地让赵敬禹得到这个镇北侯,先什么也不说,派下属抛出了李酽这个烟雾弹,以混淆视听。
宣德王借着解释了高显不适合镇北侯之位的理由,“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只是丹蚩此地情况实在特殊。丹蚩不仅屡次犯我北境,对于西境各国均是时时纷扰,确有狼子野心。但说到底,苍天有好生之德,灭国之举,太过惨烈,镇远大将军高显对于我豊朝而言,可是对丹蚩而言,却是……故,镇远大将军若为镇北侯,恐时日再久,也难服人心,若要丹蚩境内之人臣服于我朝,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高将军却非合适的人选。”
1宣德王不忘自诩自己德行为先,故而先说了丹蚩被屠全族,太过惨烈,应该允准他们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的设想。这实际上是把当初李承鄞屠灭丹蚩的主力部队,又留下了十万丹蚩族人性命的功劳给抢了。
2宣德王在进言的时候,并不像后来当上太子之位的李承鄞那么恭顺,反而是在朝堂上随意走动,好像十分自在的模样,编剧借此暗示宣德王得了太子之位,已经春风得意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他并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从而为他最后试图弑君篡位埋下伏笔。
瑟瑟回到青鸾殿以后,恨得她把自己梳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推在了地上,然后,她又把一卷卷她之前写好的书卷拾起来撕碎,把她之前画好的、刚刚装裱好的画也给推倒了。
此处出现细节,之前就已经分析过,瑟瑟是那种从小喜欢舞文弄墨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李承鄞不来,她也会写写字、作作画来寄托闲情逸致,而且,作为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当然很爱惜自己的容颜,可是瑟瑟已经恨得把她写好的字、作好的画、她所有梳妆的东西都摔坏了,可知她是真的急了。
一旁的锦儿赶忙劝道,“良娣……您先别生气……小心伤了您自己……你等太子殿下过来,问一下太子殿下……”
瑟瑟哭道,“他说过会独宠我一人!可如今却背着我与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瑟瑟继续发怒地摔东西,“这叫我情何以堪!”锦儿自己在旁边,哪里拉得住?她惶恐不已。
在说到李承鄞宠幸其她的女人的时候,瑟瑟都恼得说不出口。作为与李承鄞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她当然知道肌肤之亲对一对男女意味着什么。瑟瑟知道李承鄞宠幸过绪娘,可比小枫知道李承鄞宠幸过绪娘更加地崩溃,因为小枫是个姑娘,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其实也不叫一无所知,但是在鸣玉坊听过和真的经历过是两回事。)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其实瑟瑟早就知道李承鄞更偏爱太子妃,但是她之前也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承鄞尚未与太子妃有过任何肌肤之亲。瑟瑟认了李承鄞在心里更爱小枫,认了她是李承鄞心中排名第二的女人,但是不代表她会去认李承鄞会去宠幸其她的女人。甚至,瑟瑟因为相信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他那么爱慕小枫,小枫不肯给他好脸色瞧,他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而坚信李承鄞除了自己和小枫,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倒好,你竟然宠幸了绪娘,还让她怀孕了?!那我算什么呢?!
太子急火火地跑来了青鸾殿,问了瑟瑟的情况,一旁的小黄门赶忙禀报道,“良娣将自己关在内殿,除了锦儿,谁都不让进去。”太子立刻满面焦灼,快步到内殿里去了。
这里出现细节。1时间轴,皇后带着绪娘来东宫的时候,应该是刚刚下完早朝,东宫正殿里的蜡烛都没熄,而且,皇后是带着皇帝给太子的赏赐来的,她也不可能傍晚的时候来给太子贺生日吧?
可是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青鸾殿呢?天都黑了,过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去应酬来东宫朝贺的臣子了(之前皇后问过李承鄞,“来贺的幕僚呢?”李承鄞说,“在外面自有照应,我晚些过去便是。”这部剧中,没有一句台词是多余的)。所以,李承鄞此时这么焦灼,是装出来的,他要是那么关心瑟瑟,要是小枫和他发怒,他顾得上来朝贺的臣子?会到了晚上才来?!
与太子相对的,是瑟瑟,她上午见了绪娘,就一直在发怒,回到自己殿中,越想越生气,砸了一下午的东西,外加哭了大半天。可是李承鄞呢?他一直就没过来,他就是故意等着赵良娣大闹,好给皇后放风声呢。这样的李承鄞,他哪里就喜欢瑟瑟了呢?他对瑟瑟,是从头到尾地渣到底。瑟瑟真的是倒了血霉,遇上这种男人。
2小黄门说的是,良娣只让锦儿在她身边,谁都不让进去,这说明,瑟瑟是很在乎她在东宫里的名声的。她惟恐伺候她的宫人见到她失态,才屏退众人,只让锦儿在身边。
瑟瑟已经彻底失态,彻底崩溃,锦儿赶忙劝道,“这般模样如果让太子殿下看见了……”李承鄞在门外就开始高声喊道,“瑟瑟!瑟瑟!”锦儿又慌乱说道,“是太子殿下……”话还没说完,李承鄞就闯进门来,又急火火地跑了过来。锦儿赶忙拜见了太子,瑟瑟见太子过了大半天终于来了,情绪终于平定了一点,不再摔东西,不再哭闹,但是,她也没给太子行礼,这可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我先来分析一下锦儿的心理,锦儿是中原女子,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了太子有了孩子拈酸吃醋,是不合宫规的,她惟恐自己的主子落得个善妒的骂名,惟恐太子觉得良娣不够贤良大度,惟恐太子见到良娣大哭大闹,厌弃了良娣,才这么慌乱地劝瑟瑟的。
可是瑟瑟已经不在乎了,她已经彻底崩溃。整部剧中,瑟瑟就只在太子面前哭闹过这一回,发怒过这一回,因为她真的已经忍不住了。自从入了东宫,她忍了她与小枫同时摔倒时,太子只顾抱住小枫这第一回;忍了太子妃不肯去浴佛节,太子却拿她给太子妃顶罪第二回;忍了螃蟹宴上太子对她暗中敲打第三回;忍了太子为了要回小枫狼牙,故意先送她衣服又送她玉佩,先哄她高兴又让她彻底不高兴第四回——瑟瑟在认清了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以后,次次忍了下来,现在的瑟瑟是觉得,她忍太子妃就算了,太子妃身份尊贵,可是难道还要让她忍绪娘这个宫女吗?!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她也不在乎她在太子面前向来坚持的善解人意、柔顺可人的形象,再不发泄,她会发疯。
李承鄞继续做戏,他先假惺惺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赵良娣一番,然后假意长舒一口气,责问道,“是谁胡说八道,说赵良娣想不开要去寻死的?!”
我真是佩服李承鄞,他可真会恶人先告状,门外的小黄门明明没有说过赵良娣想寻死,甚至小黄门说的,还是赵良娣爱惜自己名声的话,李承鄞都能一进门,先甩锅,先诬陷赵良娣假意寻死。他这是故意扣一顶吃醋厮闹的大帽子在瑟瑟头上,以为自己后面和瑟瑟翻脸,以为他故意放风声给皇后来打压瑟瑟,做好铺垫。
锦儿听到太子这么责问她,哪里算得过李承鄞这只小狐狸?吓得她慌忙就跪下了,告罪道,“太子殿下,良娣一时伤了心,哭了一场,下人们话赶话,传得变了形也是有的。”
锦儿对太子诬陷瑟瑟假意寻死的话信以为真,当然会袒护自己的主子了,于是她慌慌张张地帮良娣辩解,说都是下人们胡说,良娣只是一时伤心,哭了一场而已。
瑟瑟已经彻底发了怒,她才没听出李承鄞是在诬陷她假意寻死,她还是连看李承鄞一眼都不肯,满眼含泪地站在一旁,气都喘不匀了。
李承鄞喝令道,“出去!”锦儿慌忙就出去了,还给他俩关上了门。李承鄞听到锦儿关门的声音,才抬起眼睛来,做出一脸歉疚的模样,假模假样地开始哄瑟瑟。
李承鄞当然要先把锦儿给撵出去,他最讲太子的体面了,为了能继续利用瑟瑟,他下面当然会哄一哄瑟瑟了,但是他不肯让瑟瑟的婢女见到他服软的情形。
这里可以和后面,李承鄞来哄和他决裂的小枫时作对比。李承鄞在胁迫小枫以后,阿渡一直守住承恩殿寝殿的门不准他进来,惟恐李承鄞又发狂,叫那天晚上的事重演。李承鄞明明没有任何再想胁迫小枫的意思,但是他为了让小枫安心,仍然守着挡着他的阿渡,放软了姿态,劝小枫用膳,他在小枫、在阿渡面前,根本就不顾自己太子的体面。
瑟瑟在锦儿退下以后,她眼眶都红了,恨恨地瞪了李承鄞一眼,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只会说假话,哄骗她的男人了。你说过你会只宠我一人,我知道这里面掺了太子妃的水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包括别的女人!
李承鄞见到瑟瑟这样发怒地瞪着他,立刻做出一副畏惧的、不知如何解释的神情。当然,这是假的,因为下面李承鄞所说的话,非常地有条理,肯定是他提前想好的说辞。
与此相对比的是李承鄞在面对向他发怒的小枫时的状态,在旁人面前能说得黄河水倒流的他,根本就是害怕到口不能言,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参看第一世小枫为了丹蚩和他决裂的时候)。
瑟瑟那么深爱李承鄞啊!她瞧见李承鄞这样走了过来,立刻又变成了幽怨的女子,她好像是重新认清了李承鄞的真面目一样,顾不上发怒了。
李承鄞道,“瑟瑟……瑟瑟……”说着,李承鄞就想拉着瑟瑟的胳膊,为自己解释,瑟瑟慌张地退了一步,她不肯让李承鄞碰她,她甩开了李承鄞的手,因为她知道了李承鄞竟然宠幸过绪娘的事。
瑟瑟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泪光莹然地凝视着自己的挚爱,这个已经把自己伤透了心的男人。李承鄞假意装作他被瑟瑟的泪眼灼痛了的模样,垂着眼眸一副歉疚的模样,为自己解释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那日我在母后宫中喝醉了酒……”
我真是佩服李承鄞,他首先把他对小枫的畏惧心,转移到了瑟瑟身上,直言说,他就是怕瑟瑟跟他发怒,才没有告诉瑟瑟他曾经宠幸过绪娘的事的。但是事实上是,李承鄞提前并不知道绪娘有孕,他惟恐瑟瑟知道他宠幸过绪娘还装得很好,才故意不肯告诉瑟瑟知道,非要叫瑟瑟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知道绪娘的事,结果没想到,皇后设计了绪娘有孕这么大的招儿,对瑟瑟而言,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在听到李承鄞说,“那日我在母后宫中喝醉了酒”这第1个理由以后,瑟瑟一脸幽怨地抬起了眼睛,哦,原来这就是你把我舍了的理由,因为你酒后乱性是吧?你不是故意的是吧?绪娘竟然有这样的运气,你只宠幸了她一回,她就怀孕了?!
李承鄞继续做戏,他见到瑟瑟哭了,仿佛心如刀绞一般,慌忙地揽住了瑟瑟的肩膀,为自己辩解道,“瑟瑟……瑟瑟……你别哭啊……都是我母后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啊?!你真的因为这事生我的气吗?”
李承鄞甩出了他早就想好的第2个理由,这都是我母后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呢?李承鄞在甩锅给皇后,在刻意挑拨瑟瑟与皇后之间的矛盾。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李承鄞最在乎的两个女人是小枫与皇后,小枫第一,皇后第二,他非常注意培养他心理上的生母与现实中的养母之间的感情,所以说,这也是李承鄞对瑟瑟虚情假意的一个表现,他惟恐瑟瑟与皇后处得好,极力地搬弄是非,激化她俩的矛盾。
李承鄞又给瑟瑟甩了一定大帽子——你向来温柔娴淑,怎么可能为了我宠幸过绪娘,就对我生气呢?
这是李承鄞待瑟瑟和待小枫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惟恐瑟瑟真的为了绪娘生气,他不好利用赵家在前朝斗高相,利用瑟瑟在后宫给小枫顶锅了;但是对小枫,就是他一边恐惧小枫和他生气,一边在观察,小枫有没有生气——小枫不管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李承鄞都不会好受。
瑟瑟又挣脱开了李承鄞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大喘了几口气,哭道,“瑟瑟不敢生殿下的气,瑟瑟只叹自己命苦,讨不得皇后娘娘的欢心,又比不上太子妃地位尊崇,现如今,连绪娘一个婢女都已经怀了皇孙,超越了我,我……我怕是连个婢女都不如了……”说着,瑟瑟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瑟瑟当然不会承认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因为这样会把太子推到太子妃那里去,但是,瑟瑟又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言不讳地说,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欢我,我不敢有怨言;我比不上太子妃身份尊贵,我还是不敢有怨言。可是我万万没想的是,我现在连个婢女都不如。她那是怎么样的运气?你宠幸了她一回,她就怀孕了,我呢?我椒房专宠半年多,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是不如一个婢女是什么呢?!只怕,等绪娘将来诞下皇长孙,她的地位就会远远超越我了。
注意啊,此时的瑟瑟并不知道李承鄞一直给她下凉药以避免她有孕的事,她就是叹自己命苦。因为后面瑟瑟被皇后幽闭的时候说过,即使我生下孩子,也是庶子,不如太子妃生下的嫡子身份尊贵,所以,她非要去争这个太子妃位不可。
李承鄞一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就不耐烦起来了,因为李承鄞误会小枫生他的气,他还不敢去触小枫的霉头,所以,李承鄞恨恨地转过了头去,但是为了保护小枫,李承鄞还在勉强自己继续做戏,继续哄骗瑟瑟。
李承鄞又哄骗瑟瑟道,“她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呀?就算我是太子,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啊,这点你是知道的!”
李承鄞先用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住瑟瑟的地位来哄骗瑟瑟,然后,又甩出了他一早准备好的第3条理由——哪怕他是太子,他也不能拒绝母后帮他纳侧妃,母后这是为了子嗣考虑的呀!
这个理由当然是借口,因为李承鄞对小枫是怎样的?他可有因为他是太子,而任由自己去宠幸母后塞给他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保护小枫,挑拨皇后与瑟瑟内斗,李承鄞会假意宠幸绪娘?!李承鄞后来一直在哄着小枫和他一起服药调理,一直在期待,小枫可以生下他的子嗣,而且,李承鄞也早就想好了,小枫的儿子一定要是嫡长子,皇长孙,这样一来,才身份尊贵,无人撼动,才能在他登基以后,被名正言顺地立为太子。(我甚至怀疑,假如小枫生下李承鄞的子嗣,李承鄞还允不允许其她的女人有孕,他一直在给瑟瑟下凉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怕瑟瑟撼动小枫的地位。)他还会亲自教导他的挚爱给他生下的孩子,把他培养成合格的君主,把皇位传给他。当然,这都是李承鄞的异想天开。
李承鄞为什么要把绪娘送走?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在含蓄地向小枫表白忠贞,我真的没有宠幸过她,若她真的是我的女人,为了我的名声,我也不会任由她出宫,可是小枫是西州女子,西州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她根本就没猜李承鄞向她暗戳戳表白忠贞的心思来。
李承鄞又抓住了瑟瑟的手臂,问道,“瑟瑟,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气话干什么呀?”
李承鄞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在给自己台阶下,直言说瑟瑟只是在说气话,来诱导瑟瑟不要发怒了。
这个办法,后来的李承鄞也曾经耍过,就是李承鄞在胁迫小枫以后,一直不肯承认,小枫是和他决裂了,他被阿渡拦在承恩殿寝殿门口,还在那里一味地自欺欺人,轻描淡写地说,“小枫,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瑟瑟委屈道,“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忘了对瑟瑟的承诺……”瑟瑟质问李承鄞道,“瑟瑟心里只有殿下,可是殿下心里呢?!”
瑟瑟早就想过,她总有失宠的那一天,她也知道,太子不可能一直守着她一个人,但是瑟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非但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竟然还刚刚嫁给太子不到半年,就有女人来分她的宠了,而且,那个女人非但身份卑微,还怀了孕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脸;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李承鄞最放在心坎上的太子妃。
瑟瑟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控诉她之前为了太子妃在太子那里受的委屈,所以瑟瑟质问道,殿下您一向都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心里呢?你对我一直三心二意,绪娘只是其中的一个表现而已!当然,瑟瑟还是没有明说,她怕把太子推到太子妃那里去。
今次,瑟瑟没有挣脱李承鄞拉着她胳膊的手,代表着瑟瑟已经开始服软了。但是李承鄞却主动放开了她,编剧借李承鄞的这个动作,暗示了李承鄞在听到瑟瑟这么质问他以后的不耐烦。李承鄞当然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小枫却不喜欢他,她没有像瑟瑟一样,在知道了绪娘有了身孕以后大哭大闹,没有打上门,没有痛骂他,这不就说明小枫没有那么看重他吗?再加上之前裴照的事,李承鄞心里自然更是彷徨不定,他本来在听到瑟瑟提及“太子妃地位尊崇”的时候,心里就不痛快,他是在为了保护小枫勉强自己哄瑟瑟的,现在倒好,你又勾着我想到太子妃,李承鄞心里的火气就更重了。
瑟瑟是越想越生气,她发怒道,“瑟瑟虽然身份低微,但对殿下这份爱,却容不得这般践踏!”说完,瑟瑟就一把扯下了李承鄞刚刚送她的玉佩,掼了出去,那块玉佩当然立刻就摔得粉碎。
瑟瑟为什么要摔碎这块玉佩呢?其实,绪娘有孕的事只是一个诱因,她之前就因为太子来要太子妃狼牙的事而心里恼怒了,只是不敢发作而已。现如今,太子又去宠幸绪娘,还叫她有了身孕,这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瑟瑟当然想要把这块代表着李承鄞对自己就像宣德王一样的虚情假意的玉佩给摔碎。瑟瑟怒道,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我对你忠贞不二,为你忍气吞声,为你豁出性命(李承鄞被皇帝投入牢狱的时候,瑟瑟也曾不顾一切地离开赵家,想去翊王府探望李承鄞),为你搭上我赵家全家的前程与性命,而你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此处出现细节,就是瑟瑟今天的穿戴和她戴在身上的这块玉佩。之前就分析过,瑟瑟在确认了李承鄞为了小枫的狼牙,拿这套衣裳和另一块玉佩来换,虽然心里面不痛快,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平复好了。在李承鄞生日这一天,瑟瑟为了表明自己顺服李承鄞、感激李承鄞送她衣裳和玉佩的心意,特意穿上了这套让她心里难过的衣裳,还佩戴了李承鄞送她的玉佩,彻底忽视了李承鄞待她就像宣德王那样,不过了了的情意。可是,瑟瑟再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好,毕竟时间没过去多久,她心里还是有火气在的,再加上绪娘有孕的事,瑟瑟是彻底发了怒,一气之下,她直接把这块代表着李承鄞对自己就是虚情假意的玉佩给掼了出去,发泄了自己的怒气。这也是瑟瑟整部剧中,唯一一次丝毫不为自己考虑退路,彻底冲李承鄞撒火的情节,只不过,李承鄞待她本来就是虚情假意,瑟瑟又不是小枫,他自然不肯忍她。
第15集: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卜算子 宋·严蕊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第15集,在小枫跳下忘川之前,李承鄞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想要留住非要与他分别的小枫,小枫却无动于衷。珍爱小枫胜过自己的李承鄞,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他的面前呢?虽然李承鄞并不相信有关忘川的神话传说,他还是纵身一跃,想要以身相殉,与挚爱共赴黄泉。李承鄞与小枫的第一世爱情,在忘川的神水中,得以终结。天神暂时原谅了这对各自身不由己的有情人,让他们在第二世中再续前缘。
在顾剑的帮助下,小枫与阿渡得以摆脱了宁可刺杀小枫都要把她带回去的高显的亲兵。顾剑在心灰意冷中掉下悬崖以后,小枫与阿渡手牵手,来到了她第1集与众侍女一同来过的忘川。这里因为毗邻深潭,水汽氤氲,遮蔽了她们彼此的视线。
在想到小枫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负了她,她就会跳下忘川以后,李承鄞带着裴照和自己的亲兵追来了。他惟恐小枫真的会跳下忘川,于是追随着小枫的脚步,追到了毗邻忘川的岩洞中。
因为水汽氤氲,岩洞中又小路交叉环绕,恍若迷宫一般,李承鄞只能高喊挚爱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小枫怎么可能会回应他呢?她是惟恐避之不及。在听到李承鄞的声音以后,阿渡和小枫在慌张之下各自分开了,阿渡突然发现,公主已经不知所踪。
此处有2个隐含情节。1只有李承鄞在高喊小枫的名字,而裴照并没有帮着李承鄞呼唤小枫。这里暗示了裴照的心理,他在故意与小枫拉开距离,恪守着作为臣子的本分。
2小枫是故意甩开了阿渡,因为小枫打定了主意要跳下忘川,她可舍不得阿渡和自己一起死。阿渡又是第1次来到这里,她根本不知道这附近有忘川,也根本不知道小枫想跳下忘川的事,于是阿渡就这样被小枫撇下了,未能追随小枫到最后一刻。
阿渡到处找小枫不到,只能压低了声音呼唤“公主”,小枫当然不会回应她,她只是一门心思要独自赴死,不想连累阿渡。就在这时,阿渡碰到了被簇拥赶来的李承鄞。裴照迅速把李承鄞护在身后,与阿渡动上了手。李承鄞武功那么好,他也不会把阿渡放在眼里,在李承鄞心里,没有什么比小枫的下落更重要,他知道小枫要做什么,他也知道,阿渡一定曾经和小枫在一起,他的方向没有错误,于是他舍掉了裴照与自己的护卫,独自前行,追随小枫而去。
此处再次出现隐藏情节。因为有阿渡的牵扯,裴照未能及时追随李承鄞前行,阿渡身手又那么好,裴照又不好伤了阿渡,所以,裴照在彻底制服阿渡之前,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么一段时间,让李承鄞追着小枫跳下了忘川,成为裴照不肯原谅自己的错误,也为后面李承鄞再次追随小枫跳下城墙,裴照及时拉住太子埋下了伏笔。至于阿渡,应该是被裴照好好地看管起来了,裴照又把她带回了中原,和被救上来的李承鄞和小枫一起。
小枫一路挥动衣袖,想要煽开遮蔽视线的水汽,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披帛掉在了地上。这成为了李承鄞找到小枫下落的线索,李承鄞迅速地拾起了挚爱遗落的衣物,又向着这个方向,找到了走到悬崖边的小枫。
小枫终于来到了她早就来过的忘川边,第1集时,小枫曾经和一众侍女来过这里,还下去取了忘川水带回去,在取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入忘川的小枫的侍女迪莫,在被小枫带回西州王宫以后,也很快苏醒过来。编剧借此暗示,忘川虽然在悬崖下面,很深,很冷,但是并不是不可接近的存在,这就为裴照能够顺利救出李承鄞与小枫准备了条件。
但是,小枫和李承鄞却不像迪莫那样,而是真真正正地失忆了。这应该是因为他们是从悬崖上面跳下来的,撞到了头部的缘故;又或者说,这是天神给了他们重头再来的机会。
小枫在慢慢地走上那棵已经倒了的枫树时,露出了懵懂的神情。在小枫心里,这里仿佛成了她第1次来的地方,她都已经不认识这里了。上一次她来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爱上一个不值得她爱的、伤她至深的李承鄞而恨恨地跳下忘川。
不过小枫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因为她觉得幸福。费尽千辛万苦,小枫终于来到了这里——她为自己找好的归宿。这里的景色美极了,非但碧峰耸立,飞流直溅,而且潭水深邃,云蒸霞蔚,小枫觉得,若是她能长眠于此,然后去找已经死去的深爱自己的亲人,将是一件幸事。
与小枫觉得幸福相对的,是心急如焚的李承鄞。一路追赶而来的李承鄞,见到挚爱立在摇摇欲坠的倒下的枫树干上,先是吓得心神俱裂,忙不迭地喊了一声“小枫”。
李承鄞露出了仓皇恐惧的神色,在李承鄞心里,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挚爱会实践她的诺言,她将跳下这忘川,舍自己而去。李承鄞看重小枫的性命胜过自己,更何况,他绝不允许自己失去挚爱,于是他顾不上小枫还站在危险的地方,便先大喊了一声小枫的名字,想要劝导挚爱回转。
小枫对李承鄞的声音那么敏感,更何况他唤的还是自己的名字,于是小枫立刻转过身来,瞧着一路追随自己而来的李承鄞。导演终于给了二人一个全景镜头,让他们同框了。原来,小枫已经走出了那么远,把李承鄞远远地舍在了后面。
小枫非常冷静,她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对李承鄞说,“你看,原来真的有忘川。”说着,小枫转过了头去,只顾着瞧着这美景去了。
编剧在这里暗示了小枫的心境——小枫并不相信李承鄞会跟着自己跳下来,否则,她不会这么冷静,这么不顾念李承鄞的性命。在小枫心里,李承鄞是爱重自己,但是并没有爱到愿意和自己共同赴死的程度,因为他曾经那样惨烈地对待自己的亲人,还不肯为了自己善待自己的母族,在他的亲人面前为自己后退一步。
看着小枫回过了头,心急如焚的李承鄞立刻跟着小枫爬上了这棵倒下的枫树,他想要靠近自己的挚爱,用武功制止小枫跳下忘川。
在看到小枫撩起了裙摆,轻移莲步,再一次往前慢慢走动以后,李承鄞又伸出了手,缓和了语气对小枫说道,“小枫,你过来……你先过来……来……来……”
这时候的李承鄞,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的表情,与后面他恐吓小枫的时候完全不同。李承鄞在无意之间露出的这个神情,再次印证了李承鄞其实从骨子里来说,是把小枫当作自己心理上的生母的。他瞧着自己生母慢慢地离开了自己,李承鄞作为马上被生母遗弃的孩子,一边害怕,一边希冀,他什么能劝小枫回来的话也想不起来,只想着诉说自己的心愿——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这里照应了小枫最后伏剑自刎,李承鄞抱着小枫的尸身痛哭的时刻。那个时候的李承鄞,也是这样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他瞧着摸着自己脸颊的生母的手落了下来,吓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只会哭天抢地的大喊“小枫!小枫!”李承鄞哭到浑身脱了力,被小枫的哥哥一把推倒在地(李承鄞武功其实很不错,在他正常的情况下,小枫的哥哥不可能那么容易带小枫走),他眼睁睁地瞧着小枫被她的哥哥抱走,什么也顾不上了,只会爬起来大喊“小枫回来……小枫你回来……”
在面对有关小枫的极端情况下,李承鄞很容易便表露出这种小孩子的神情,这当然代表着李承鄞待小枫彷徨无所依的本心。李承鄞太需要小枫了,太舍不得小枫了,小枫离开李承鄞,还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幸福,李承鄞却不行,他根本不敢想象,有一天会失去小枫。他把小枫给自己的爱当作是生母在孕育自己时的子宫,在小枫下落不明的时候,他睡觉都是抱着手臂蜷缩着腿睡的,就是一个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
小枫缓缓道,“顾小五,你再替我捉一百只萤火虫,我就跟你回去。”
小枫看着惟恐自己跳下忘川的李承鄞,便又想起来和自己在丹蚩时那么好的顾小五。小枫想要用自己与顾小五的甜蜜过往来提醒李承鄞,来试探李承鄞,你还记得你曾经替我捉一百只萤火虫吗?那是你满足我的第一个愿望,因为你为我捉来了一百只萤火虫,我确认了你对我的爱,你们曾经在银杏树下接吻,郎情妾意,浓情蜜意。现如今,你还愿意为我再捉一百只萤火虫吗?只要你肯为我捉一百只萤火虫,我就跟你回去,我就死心塌地的嫁给你,我不需要你为了杀你的亲人,背负终生的罪孽了,我只想要曾经的那个顾小五,可以吗?
在这里,编剧再次暗示了小枫待李承鄞的情意,她其实是在后退,她真的是在后退。小枫是把顾小五当作是一场美梦,假如能长醉不复醒,假如李承鄞愿意永远骗她,永远做那个为自己捉来一百只萤火虫的顾小五,她也愿意与他在一起。
李承鄞还是延续他之前的神色,他还是一副小孩子的神情,委屈道,“小枫,你看,这儿没有萤火虫。”不过李承鄞很快就保证道,“中原有萤火虫,你会喜欢中原的!你一定会喜欢的!”他一边说着这样安抚小枫的话,一边就抬了抬衣裾,向着挚爱走了过来。
是啊!现在是冬天了,还是白天,忘川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有萤火虫呢?李承鄞是一个崇尚理性的人,他也很想满足小枫的心愿啊,但是事实不允许,他也无能为力。不过,李承鄞不忘安抚小枫,他甚至像哄骗一个小孩子一样,对小枫说,中原,我的故乡,是有萤火虫的,你跟我去中原吧,等我们到了中原,我再给你捉萤火虫好不好?你会喜欢那里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里是编剧对原著小说的改编。原著小说中,小枫先是接受了中原的赐婚,换上了中原送来的火红嫁衣,来到了李承鄞的身边。在小枫的坚持下,李承鄞和小枫在军营里见了一面。在屏退仆从后,小枫坐在毡毯上,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李承鄞要转身走开,小枫才对李承鄞说道,“你依我一件事,我就死心塌地的嫁给你。”
李承鄞根本就没有转身,只是问,“什么事?”小枫说,“我要你替我捉一百只萤火虫。”李承鄞背影僵直,中原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小枫。小枫甚至对李承鄞笑了一笑,“顾小五,你肯不肯答应?” 李承鄞的眼睛还像那晚在河边,可是再无温存,从前种种都是虚幻的假象,小枫觉得,她早已心知肚明。在小枫心里,李承鄞一直在做戏,也早就累了吧?李承鄞终于说,“现在是冬天了,没有萤火虫了。”李承鄞的语气平静得像不曾有任何事情发生,“中原很好,有萤火虫,有漂亮的小鸟,有很好看的花,有精巧的房子,你会喜欢中原的。”
小枫凝睇着李承鄞,可是李承鄞却避开了小枫的眼神。于是小枫问道,“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真心?”李承鄞没有再说话,他径直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外面的风卷起轻薄的雪花,一直吹进来,帐篷里本来生着火盆,暗淡的火苗被那雪风吹起来,摇了一摇,转瞬又熄灭。真是寒冷啊,这样的冬天。
因为小说是以小枫的口吻讲述的,所以,读者只能直接感受到小枫能感受到的东西,所以,如果不往深处挖掘,读者恐怕感觉不到书鄞对小枫的爱。就只说这一段,读者极容易被小枫的感觉蒙蔽,以为书鄞对她没有一丝真心,眼睛里也没有半分温存。但是若是从李承鄞的角度来看,则完全不同。
1书鄞为了得到与小枫的婚事,派了使者去西州,却无意之间导致了小枫生母的死亡,生父的疯癫。书鄞觉得对不起小枫,不好见小枫,但是又舍不得放弃小枫,于是派出裴照,以小枫父兄的性命为要挟(裴照做事就比那个中原使者稳妥多了),逼得小枫答应嫁给他。小枫被裴照送回书鄞身边后,书鄞一直不敢见小枫,在小枫的坚持下,他终于来到了小枫的营帐(不是小枫来到书鄞的营帐),见了小枫一面。
2为了自己的体面,书鄞把所有的仆从都屏退了,小枫坐在毡毯上,而书鄞是站着的,这本身就代表着书鄞对小枫的珍视。书鄞害怕小枫,于是背对着小枫,可是过了很久很久,小枫都没说话,书鄞备受煎熬,他便想离开小枫的营帐了,结果在小枫对他说“你依我一件事,我就死心塌地的嫁给你”以后,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3书鄞仍然理性至上,他没有回头,只顾着问,“什么事情?”没想到,小枫竟然让他捉一百只萤火虫。书鄞听了这话,立刻想起他们在丹蚩的河边,他向小枫求婚时的那个晚上。于是书鄞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来,短短一段时间,他们中间隔着丹蚩和小枫父母的血仇,书鄞觉得对不起小枫,眼神里自然是没有温存的。
4不过书鄞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他平静地对小枫说,“不是我不想给你捉萤火虫,只不过现在是冬天了,没有萤火虫了。”书鄞不忘宽慰小枫,“可是,中原很好,那是我的故乡,那里富贵康乐,有漂亮的小鸟,有好看的花,有精巧的房子,你会慢慢喜欢中原的。你还会在我身边,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子妃。等我们回到中原,等过了这个冬天,就有萤火虫了,我可以再给你抓成百上千只,只要你愿意。”
5在感觉到小枫凝睇着自己的时候,书鄞避开了小枫的眼神,还是因为他害怕小枫,他觉得对不起小枫。在被小枫追问他对自己有没有一丝真心以后,在被小枫误会他对她没有一丝真心以后,书鄞还是延续了自己从小的行事风格,他不肯对小枫诉说自己对她的珍视,惟恐被人抓住了把柄,于是他径直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其实,剧鄞比书鄞坦诚得多,他会真心对小枫诉说自己对小枫的爱,但是书鄞却不是。书鄞从小是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他也不肯对小枫表白自己的真心,直到书鄞醋急了,诱杀了顾剑为止。
小枫把李承鄞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当作是哄骗自己的话,于是小枫瞧着慢慢靠近自己的李承鄞,再次往后退了几步。是啊!顾小五早就死了,他死在了对丹蚩的万千杀戮里,死在了阿翁和阿娘的血泊里,死在了阿爹的疯癫里。就像是冬天里再也没有萤火虫一样,我与李承鄞之间,隔着如同凛冽寒冬般的国仇家恨、血海深仇。他怎么会是顾小五呢?他只是李承鄞。而我,竟然还希冀他肯骗我一生一世,他早就作够了戏了吧?他只是李承鄞。
李承鄞瞧着小枫又往后退了,还是不看脚下地往后退,吓得他立刻喊道,“好!好!一百只萤火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千万别往后退了!”
这里是剧鄞比书鄞强得多的地方,他会直接对小枫诉说自己的恐惧,他会对小枫示弱,会让小枫觉得,她的威胁是有效的,我败给了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想要留住你。
小枫在认清了李承鄞再不是顾小五以后,又说道,“小五你说,这忘川的水,真的可以忘情忘忧,忘记一切吗?”当然,小枫明白,所谓的“只要跳入忘川之中,就会忘记人世间的一切烦恼,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只是一个传说,天神是有这样的力量,神水是可以让人遗忘痛苦,但是没有人能够从忘川中活着回去,天神的眷顾,亦是残忍。小枫先前为了西州,不得不答应去中原和亲,又绝不肯嫁给不肯为自己后退一步的仇人,她只剩下了一个筹码,便是自己的性命。是啊!我可以答应嫁给你,但是要生要死,却是我自己做主的。
这里有1个细节,那就是,小枫仍然唤李承鄞为“小五”,虽然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认清了李承鄞的真面目。编剧在这里暗示,在此时小枫的心中,在顾小五与李承鄞之间,她更加偏爱的,还是顾小五。在她死去之前,她还是想要活在虚幻的假象里,哪怕顾小五真的已经不在了。
关于李承鄞与顾小五谁更爱小枫这个问题,向来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当然是失忆后的李承鄞更爱小枫,李承鄞对小枫的爱,是不掺杂利益与目的的纯粹的爱,李承鄞对小枫的呵护,也是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虽然,李承鄞爱小枫的方式可能不对。只不过,小枫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很多李承鄞的所思所想,她并不知情。所以说,假如站在小枫的角度来看,当然是顾小五更爱她。
顾小五是那个心里只有她、为了杀白眼狼王拼上性命的少年,那个在草原上伴着自己驰马、会对自己露出爽朗笑容的少年,而李承鄞,只是那个杀了阿翁、逼死阿娘、逼疯阿爹的东宫太子,只是那个宠幸了赵良娣三年、为了赵良娣打了自己一巴掌还扬言要废了自己的东宫太子,在恢复记忆的小枫的眼里,她是为了母族的仇恨伤心,但这不代表她忘记了李承鄞已经变心、爱上了赵良娣这个事实。顾小五和李承鄞,谁对自己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书枫在用阿渡的金错刀自杀后,慢慢阖上了眼睛,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顾小五骑马向自己奔来,(其实,那是李承鄞,)小枫在想,顾小五其实并没有死,他只是去为自己捉了一百只萤火虫,现在,她只要把她的腰带给小五系上,他们就会正式结为夫妻,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了。书枫便是在这样的幻想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前有小枫誓言言犹在耳,后有小枫当真来到忘川的举动,李承鄞当然相信小枫不是说说就算了的,她是真的想跳。在不肯失去小枫的心境与即将失去小枫的现实互相撕扯下,自认为认清现实的李承鄞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为了制止小枫,李承鄞终于指着悬崖下的忘川恐吓小枫道,“小枫,如果你敢跳,我就让整个西州为你陪葬!”
李承鄞在这么极端的情况下,突然想起了小枫曾经告诉过他,“我现在身后就一个西州了,你们也要灭干净吗”这句话。李承鄞知道,小枫之所以答应和安国公去豊朝和亲,是为了让自己的母族得到豊朝的支持,在丹蚩已亡的西境中得以生存下去。在劝导无效的前提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李承鄞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筹码,那就是西州的安危。李承鄞想要用小枫母族的生死存亡,来胁迫小枫不要跳下忘川,跟自己回去。
这里是编剧对原著小说的改编。原著小说中,小枫是在军营中,问了李承鄞对自己有没有一丝真心,无果后,她和阿渡半夜逃走了。小枫爬上了悬崖,李承鄞紧追不舍,裴照便劝道,“殿下,让臣去劝说公主吧。”李承鄞却不听劝,他甩开缰绳下马,径直朝悬崖攀上来。小枫也不阻止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承鄞爬上悬崖。山风如咽,崖下云雾缭绕,不知道到底有多深。李承鄞站在悬崖边上,因为一路行得太急,他微微喘息。小枫便告诉李承鄞,这里是忘川。
李承鄞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大风卷起雪霰,吹打在脸上,隐隐作痛。在小枫心里,李承鄞大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沉默不语。在小枫说完“你以我的父兄要挟我,我不得不答应嫁给你,但是,要生要死,却是我自己做主的”以后,李承鄞凝视着小枫的脸,却说道,“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就会让整个西州替你陪葬。”
从这段描写来看,李承鄞根本就没想过要屠灭西州这件事。他是在一开始利用了小枫,为的就是屠灭丹蚩,他甚至不理陷入战场的小枫的死活,但是在李承鄞认清了他对小枫的爱以后,李承鄞便开始着手缓和他和小枫的关系了。为了得到小枫,他劝服父皇,封小枫的父王为定西可汗,他一力压制帮他屠灭丹蚩的朔博的势力,反而让小枫的母族西州称霸西域。在李承鄞的心里,他都认清了小枫是他的挚爱了,他怎么可能会对小枫的母族不好呢?书鄞所说的,如果小枫敢跳,他就屠灭西州,是他具备对西州动武的能力、并已经为了小枫做出退让后的恐吓之言,为的便是留住挚爱,保证挚爱嫁给他这个结果。
但是电视剧里的李承鄞,和书鄞相比,就无力得多了。首先,他此时还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也没有劝服皇帝,封小枫的父王为定西可汗。从当时的形势来看,不管是皇帝,还是李承鄞,都不具备在屠灭丹蚩以后,再对西州大开杀戒的能力。所以,剧鄞的这番话,是真真正正的恐吓的话,小枫她冰雪聪明,当然不会相信。
第33集:六曲阑干偎碧树,谁把钿筝移玉柱
减字浣溪沙 宋·贺铸
闲把琵琶旧谱寻,四弦声怨却沉吟。燕飞人静画堂深。
欹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
第33集,因为小枫要相赠护身手串,李承鄞终于意识到,裴照对自己挚爱的意义。他慌乱无比,先是试图隔开裴照与小枫,又试图插入二人中间,在小枫面前取代裴照的地位。李承鄞终于发觉,他不能再沉默地爱小枫了,他应该暗示小枫,让小枫慢慢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眷恋,自己对她的好,才不会被自己派去保护小枫的裴照“钻了空子”。
同时,从这一集开始,早已意识到李承鄞对小枫的偏爱的瑟瑟,终于在李承鄞的反复打压下,想要反戈一击了。她开始一门心思地构陷小枫,争取她在李承鄞心中的地位。因为小枫是李承鄞的底线,李承鄞又向来慧眼如炬,瑟瑟的这点小心机,自然是不值一提。李承鄞囿于前朝局势,没有对瑟瑟发作,但是瑟瑟在他心中的地位,却随之一落千丈,他不仅仅是防备瑟瑟,更是开始试图敲打瑟瑟,让她安分守己度日,不得去打扰他挚爱的生活。
小枫心思单纯,她想对一个人好,会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来,可是李承鄞与瑟瑟则完全不同。这也是我为第33集定名为“六曲阑干偎碧树,谁把钿筝移玉柱”的缘由——在李承鄞与瑟瑟这样的心机颇深的聪明人眼中,爱一个人,就是要弯弯绕绕,就是要以心机经营与他(她)的关系,就是要切断他(她)所有可能对自己变心的可能性,引导他(她)把自己放在心里。可是,爱情又不像权力,是靠算就可以算来的东西;当然,随之而来的,只能是“欹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的岑深与寥寂。
米罗笑问道,“那你平时喜欢喝那些酒?”
珞熙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没喝过酒。”
珞熙是规规矩矩长大的皇室公主,从小就循规蹈矩,很有教养,她当然没有喝过酒,更没有喝醉过。这是豊朝皇室与西州王室完全不同的地方,小枫虽然也是嫡公主,却是快快活活地在草原上长大的,她还可以一个人在离人坡等顾剑三天三夜,碰上要把她掳走的朔博骑兵都毫不惧怕,这对永宁、珞熙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米罗这个西州姑娘听了,大吃一惊,这天底下还有不喝酒的女子,“不会吧?你没喝过酒?”米罗接着就有了主意,“今天你生辰,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说着,她就要带珞熙进去。
米罗性格爽朗,她听到珞熙没喝过酒,还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便立刻想要让珞熙在她生辰这一天,做一些她平时不会做的事,释放一下真性情,所以,米罗便想请珞熙喝一顿酒,珞熙也顺从地想要和米罗进去。
裴照见米罗这么随便地对待珞熙这个皇室公主,当然就忍不住了,于是他一把拉住了米罗的胳膊,制止道,“米罗,不可!”珞熙见裴照都拉着米罗了,当然就很惊讶了——原来,你俩真的关系匪浅。
米罗问为何不可,裴照只能回答道,“她跟你不一样。”这句话,又把一旁的珞熙给说愣了。珞熙早就为裴照只肯把她当公主,不肯把她当喜欢他的女人而难过,结果,你还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那么闷的人,都可以拉扯米罗,见到我,却像见到菩萨,一副顶礼膜拜的姿态,是不是?!
米罗往裴照的方向逼近了一步,质问道,“哪里不一样?”珞熙又竖起耳朵来听了。
裴照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她没喝过酒。”
裴照当然不会直接告诉米罗,珞熙是公主,所以,他只能说珞熙没喝过酒。珞熙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明白,裴照的深层意思是什么——不就是你把我当公主,唯唯诺诺、敬而远之吗?!
米罗趋近于裴照,又把裴照吓得后退的这个动作,落在了珞熙眼中,对她的震撼也是很大的。珞熙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还可以这样直来直去地对待一个男人。所以,后来的珞熙就学会了,在她与裴照成婚以后,她也越来越放得开。故事结尾处,珞熙去为父皇祈福,顺便来看她的夫婿,直接就对裴照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吓得裴照说,“珞熙,我当值呢!”珞熙笑道,“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当真啊?”
面对米罗与裴照为了自己争执不下的情况,珞熙下定决心道,“没关系,我可以喝!”裴照一脸的震惊,珞熙则第一次对裴照露出了赌气的神情,她才不肯让裴照把自己当公主,那么敬畏,那么客气,她想要通过饮酒来证明自己,她与和你关系匪浅的米罗姑娘是一样的。
其实,裴照对珞熙公主的态度,非常像李承鄞大多数情况下对小枫的态度(为了小枫和顾小五私奔而发癫发狂的那一个星期除外)。可能珞熙觉得裴照对自己太客气,很失落,可能小枫觉得李承鄞对自己很平淡,不如对瑟瑟那么柔情似水,但这恰恰都代表了裴照与李承鄞对对方的真心——因为我敬畏你,所以,哪怕我是一个男人,可以胁迫你,我也不会这么做。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真正忍受,李承鄞在那一个星期里对小枫的所作所为——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凌虐。
永宁在喝多了以后,变成了她从来都没有的模样,“我是一只小兔子,我要把自己关起来!”说着,她就开始满场乱爬,像一只真的小兔子一样,吓得小枫和阿渡赶忙就去搀她。
永宁又说,“我不是小兔子!我是一只鸟!”说着,永宁又站在了桌子上,满场乱飞起来,小枫和阿渡又赶忙把永宁拉下来,叫醉倒的永宁睡在自己的怀里。
永宁对自己的这两个比喻也要说一说。永宁先是把自己比作了小兔子,当然是因为永宁公主虽然冰雪聪明,却没有害人的心思。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呢?当然是因为她恐惧皇室里的尔虞我诈,她不想成为权力运行的筹码,她只想独善其身。
后来,永宁又把自己比作了一只鸟,还要满场乱飞,当然是因为永宁的灵魂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编剧实际上在这里就暗示了永宁必会出家的结局了——她只能靠皈依佛门、终身不嫁的方式,远离皇室的尔虞我诈,避免成为权力运行的筹码,实现自己灵魂上的自由。
这也是在这部剧中,我最喜欢永宁公主的最根本理由——我希望我可以像永宁公主一样,挣脱人性的枷锁,活得更自在;我希望我可以像永宁公主一样,舍弃小情小爱,慢慢地心怀大爱——包容、宽宥众生的宗教之爱。(除了李承鄞,我绝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像李承鄞一样的人。)
永宁撒完了酒疯,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点,一直很文弱的珞熙公主,突然有了大动作。她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念了2句有关饮酒的诗作后,彻底醉倒、神识不清的珞熙又道,“月……月……永宁,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编剧在这里,暗示永宁即将靠念诗的方式撒酒疯。
裴照见到珞熙公主真的喝多了,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移开了目光,瞧向了另一边。当然了,裴照从小的教养,也决定了他只会尴尬,只会惴惴不安,不会有别的。
珞熙睁开了迷茫的眼睛,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正端坐在自己跟前,于是双手托腮,含笑道,“裴将军,我念诗给你听啊!”在场的米罗、小枫、阿渡、顾剑,都彻底地愣了,这是什么节奏?!
米罗喜欢裴照,所以,她虽然坐在边上,却是除了裴照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她目光炯炯地瞧了一脸尴尬的裴照一眼。
裴照则是有点吓坏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看着珞熙公主表露出他见所未见的模样。
裴照垂下了眼眸,只听珞熙含笑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再念诗给你听啊……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喝醉酒的珞熙,再也不是那个含蓄缄默的皇室公主了,她开始直言不讳地表达起她对裴照的相思之意来,还一连念了两首诗,惟恐裴照听不明白。
米罗喜欢裴照,米罗也猜出珞熙的身份来了,她知道,裴照与珞熙,是门当户对,比自己和裴照更般配,她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米罗潇洒惯了,她也不太把自己失恋放在心上,于是她举起了酒杯,和顾剑碰了一杯,开始继续饮起酒来。
这里有1处细节,就是当珞熙念道“天涯”二字时,米罗与顾剑碰杯,暗合之前米罗与顾剑第1次见面时,说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情节;暗合之后米罗在顾剑身死后,祭奠完顾剑远走天涯的情节。
珞熙公主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是喝醉了酒的她,变成了一个大话痨,她还能认出人来,对搀着她的小枫说,“小枫……小枫……我跟你说!这是我喝酒最开心的一次!”珞熙又嘱咐小枫道,“千万不要告诉父皇!”
珞熙公主喝醉了,她都记得宫规,我虽然很开心,但是此事万万不能让父皇知道,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不讲体面,会发怒的!
永宁公主喝醉了以后,大多时候是不说话的。可是她在上车之前,突然看到了牵引着小枫太子妃车驾的两匹马一起往前走的车衡上装饰的铜铃,惊喜道,“这马的头上长了一朵花?”说完,醉酒的永宁就用爬的上了小枫的车,一旁的珞熙也念道,“我也要花!”然后,她也随着永宁公主爬上了车。小枫终于忍不住了,她叉腰道,“这喝醉酒太可怕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永宁来到了一种她以前从来不曾来到的世界——她开始虚幻地看待她以前真实看待的一切,并从中发觉了生命的诗意。李商隐诗云,“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呢?人们总是感叹,是生活欺骗了自己,实则,是自己没有看透生活罢了。世界只是以一种你看待的方式来存续。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对你而言,便是怎样的存在;眼睛是心灵的注解,而非世界的注解。
所以说,从表面上来看,小枫是比较正常的那一个,她觉得喝醉酒的永宁很可怕。但是编剧在这里暗示,实际上,喝醉酒的永宁公主所代表的那种生活方式,才是更加正常的那一种——她把小枫太子妃车驾上的铜铃看成是山野间的一朵花,野趣,自在,她不愿沾染权力,她向往自由的性情与生命的诗意,所以,她好好地活了下来,还玲珑剔透,得到了圆满。小枫呢?她无法摆脱权力与爱情的纠缠,只能被编剧献祭于罪恶。
裴照横抱起珞熙公主来,把她送到她自己的寝宫里去。珞熙还能认得清人,她含糊对裴照说道,“裴将军,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不信,我念诗给你听啊!”裴照还是一副正人君子样,一言不发地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用绅士手抱着珞熙公主稳稳地往前走。
1此处出现隐藏情节。小枫一直知道珞熙喜欢裴照,所以,当小枫的太子妃车驾回到皇宫以后,她决定和阿渡一起去相送永宁,把珞熙托付给了裴照,以趁机培养他们二人的感情。推崇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生态度的小枫肯定是以为,珞熙喝多了酒,更容易说出自己的真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2当初,小枫喝醉了酒,李承鄞就曾经这样横抱过小枫,把她送回揽月阁,现在裴照又这样送了一次珞熙公主,编剧借此暗示,裴照与珞熙必会成亲的未来。
在这里我忍不住说一句闲话,裴照的臂力,比陈星旭可强多了,他抱着珞熙,竟然这么稳,这么容易,镜头还这么长。可是陈星旭抱小枫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小枫丢到地上的感觉,还走大不动。尤其是下一次上元灯节,小枫砸到脑袋的那一次,你可以说,把一个人从地上抱起来很难,但是陈星旭靠着裴照和时恩的帮助把小枫抱起来以后,还是有那种随时栽倒在地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彭小苒后期心情抑郁,哭得多,吃得多,变胖了)。
珞熙是真的醉了,从她的举动上就能看出来,她竟然一头靠在了裴照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把玩裴照衣领的小动作,这样亲昵的行为,珞熙公主在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来。
珞熙为了证明自己没醉,又把她之前给裴照念过的那两首情诗念了一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之前,珞熙在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一句诗的时候,把后面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都给忘了,还问永宁来着。可是,珞熙竟然把这两首诗记得这么清楚,可知她平时对裴照是刻骨相思到了什么程度,只怕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啊!
裴照见珞熙又对他表白相思之意,只能答道,“公主,我知道了。”
珞熙晃了晃裴照的肩膀,含着哭腔道,“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米罗姑娘……她怎么那么漂亮啊!她怎么那么好看啊!”
珞熙醉了,所以,她说出了憋了很久的心里话。她首先说,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天天就在我跟前装无知!我不管如何向你示好,你都一副麻木不仁的姿态!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你知道我很想你吗?你知道我很爱你吗?你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珞熙借着酒劲儿,终于向裴照表达了她对与他关系匪浅的米罗姑娘的醋意。珞熙说,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女人缘呢?那么漂亮的米罗姑娘,你肯定见她比见我多吧?你肯定对她比对我亲近吧?她那样一个大美人,明艳动人,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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