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集:六曲阑干偎碧树,谁把钿筝移玉柱
减字浣溪沙 宋·贺铸
闲把琵琶旧谱寻,四弦声怨却沉吟。燕飞人静画堂深。
欹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
第33集,因为小枫要相赠护身手串,李承鄞终于意识到,裴照对自己挚爱的意义。他慌乱无比,先是试图隔开裴照与小枫,又试图插入二人中间,在小枫面前取代裴照的地位。李承鄞终于发觉,他不能再沉默地爱小枫了,他应该暗示小枫,让小枫慢慢感受到自己对她的眷恋,自己对她的好,才不会被自己派去保护小枫的裴照“钻了空子”。
同时,从这一集开始,早已意识到李承鄞对小枫的偏爱的瑟瑟,终于在李承鄞的反复打压下,想要反戈一击了。她开始一门心思地构陷小枫,争取她在李承鄞心中的地位。因为小枫是李承鄞的底线,李承鄞又向来慧眼如炬,瑟瑟的这点小心机,自然是不值一提。李承鄞囿于前朝局势,没有对瑟瑟发作,但是瑟瑟在他心中的地位,却随之一落千丈,他不仅仅是防备瑟瑟,更是开始试图敲打瑟瑟,让她安分守己度日,不得去打扰他挚爱的生活。
小枫心思单纯,她想对一个人好,会实实在在地表现出来,可是李承鄞与瑟瑟则完全不同。这也是我为第33集定名为“六曲阑干偎碧树,谁把钿筝移玉柱”的缘由——在李承鄞与瑟瑟这样的心机颇深的聪明人眼中,爱一个人,就是要弯弯绕绕,就是要以心机经营与他(她)的关系,就是要切断他(她)所有可能对自己变心的可能性,引导他(她)把自己放在心里。可是,爱情又不像权力,是靠算就可以算来的东西;当然,随之而来的,只能是“欹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的岑深与寥寂。
米罗笑问道,“那你平时喜欢喝那些酒?”
珞熙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没喝过酒。”
珞熙是规规矩矩长大的皇室公主,从小就循规蹈矩,很有教养,她当然没有喝过酒,更没有喝醉过。这是豊朝皇室与西州王室完全不同的地方,小枫虽然也是嫡公主,却是快快活活地在草原上长大的,她还可以一个人在离人坡等顾剑三天三夜,碰上要把她掳走的朔博骑兵都毫不惧怕,这对永宁、珞熙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米罗这个西州姑娘听了,大吃一惊,这天底下还有不喝酒的女子,“不会吧?你没喝过酒?”米罗接着就有了主意,“今天你生辰,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说着,她就要带珞熙进去。
米罗性格爽朗,她听到珞熙没喝过酒,还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便立刻想要让珞熙在她生辰这一天,做一些她平时不会做的事,释放一下真性情,所以,米罗便想请珞熙喝一顿酒,珞熙也顺从地想要和米罗进去。
裴照见米罗这么随便地对待珞熙这个皇室公主,当然就忍不住了,于是他一把拉住了米罗的胳膊,制止道,“米罗,不可!”珞熙见裴照都拉着米罗了,当然就很惊讶了——原来,你俩真的关系匪浅。
米罗问为何不可,裴照只能回答道,“她跟你不一样。”这句话,又把一旁的珞熙给说愣了。珞熙早就为裴照只肯把她当公主,不肯把她当喜欢他的女人而难过,结果,你还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那么闷的人,都可以拉扯米罗,见到我,却像见到菩萨,一副顶礼膜拜的姿态,是不是?!
米罗往裴照的方向逼近了一步,质问道,“哪里不一样?”珞熙又竖起耳朵来听了。
裴照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又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她没喝过酒。”
裴照当然不会直接告诉米罗,珞熙是公主,所以,他只能说珞熙没喝过酒。珞熙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明白,裴照的深层意思是什么——不就是你把我当公主,唯唯诺诺、敬而远之吗?!
米罗趋近于裴照,又把裴照吓得后退的这个动作,落在了珞熙眼中,对她的震撼也是很大的。珞熙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还可以这样直来直去地对待一个男人。所以,后来的珞熙就学会了,在她与裴照成婚以后,她也越来越放得开。故事结尾处,珞熙去为父皇祈福,顺便来看她的夫婿,直接就对裴照说,“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吓得裴照说,“珞熙,我当值呢!”珞熙笑道,“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容易当真啊?”
面对米罗与裴照为了自己争执不下的情况,珞熙下定决心道,“没关系,我可以喝!”裴照一脸的震惊,珞熙则第一次对裴照露出了赌气的神情,她才不肯让裴照把自己当公主,那么敬畏,那么客气,她想要通过饮酒来证明自己,她与和你关系匪浅的米罗姑娘是一样的。
其实,裴照对珞熙公主的态度,非常像李承鄞大多数情况下对小枫的态度(为了小枫和顾小五私奔而发癫发狂的那一个星期除外)。可能珞熙觉得裴照对自己太客气,很失落,可能小枫觉得李承鄞对自己很平淡,不如对瑟瑟那么柔情似水,但这恰恰都代表了裴照与李承鄞对对方的真心——因为我敬畏你,所以,哪怕我是一个男人,可以胁迫你,我也不会这么做。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真正忍受,李承鄞在那一个星期里对小枫的所作所为——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凌虐。
永宁在喝多了以后,变成了她从来都没有的模样,“我是一只小兔子,我要把自己关起来!”说着,她就开始满场乱爬,像一只真的小兔子一样,吓得小枫和阿渡赶忙就去搀她。
永宁又说,“我不是小兔子!我是一只鸟!”说着,永宁又站在了桌子上,满场乱飞起来,小枫和阿渡又赶忙把永宁拉下来,叫醉倒的永宁睡在自己的怀里。
永宁对自己的这两个比喻也要说一说。永宁先是把自己比作了小兔子,当然是因为永宁公主虽然冰雪聪明,却没有害人的心思。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呢?当然是因为她恐惧皇室里的尔虞我诈,她不想成为权力运行的筹码,她只想独善其身。
后来,永宁又把自己比作了一只鸟,还要满场乱飞,当然是因为永宁的灵魂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编剧实际上在这里就暗示了永宁必会出家的结局了——她只能靠皈依佛门、终身不嫁的方式,远离皇室的尔虞我诈,避免成为权力运行的筹码,实现自己灵魂上的自由。
这也是在这部剧中,我最喜欢永宁公主的最根本理由——我希望我可以像永宁公主一样,挣脱人性的枷锁,活得更自在;我希望我可以像永宁公主一样,舍弃小情小爱,慢慢地心怀大爱——包容、宽宥众生的宗教之爱。(除了李承鄞,我绝对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像李承鄞一样的人。)
永宁撒完了酒疯,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点,一直很文弱的珞熙公主,突然有了大动作。她高高地举起了自己手里的酒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在念了2句有关饮酒的诗作后,彻底醉倒、神识不清的珞熙又道,“月……月……永宁,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编剧在这里,暗示永宁即将靠念诗的方式撒酒疯。
裴照见到珞熙公主真的喝多了,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他移开了目光,瞧向了另一边。当然了,裴照从小的教养,也决定了他只会尴尬,只会惴惴不安,不会有别的。
珞熙睁开了迷茫的眼睛,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正端坐在自己跟前,于是双手托腮,含笑道,“裴将军,我念诗给你听啊!”在场的米罗、小枫、阿渡、顾剑,都彻底地愣了,这是什么节奏?!
米罗喜欢裴照,所以,她虽然坐在边上,却是除了裴照以外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她目光炯炯地瞧了一脸尴尬的裴照一眼。
裴照则是有点吓坏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看着珞熙公主表露出他见所未见的模样。
裴照垂下了眼眸,只听珞熙含笑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再念诗给你听啊……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喝醉酒的珞熙,再也不是那个含蓄缄默的皇室公主了,她开始直言不讳地表达起她对裴照的相思之意来,还一连念了两首诗,惟恐裴照听不明白。
米罗喜欢裴照,米罗也猜出珞熙的身份来了,她知道,裴照与珞熙,是门当户对,比自己和裴照更般配,她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米罗潇洒惯了,她也不太把自己失恋放在心上,于是她举起了酒杯,和顾剑碰了一杯,开始继续饮起酒来。
这里有1处细节,就是当珞熙念道“天涯”二字时,米罗与顾剑碰杯,暗合之前米罗与顾剑第1次见面时,说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情节;暗合之后米罗在顾剑身死后,祭奠完顾剑远走天涯的情节。
珞熙公主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是喝醉了酒的她,变成了一个大话痨,她还能认出人来,对搀着她的小枫说,“小枫……小枫……我跟你说!这是我喝酒最开心的一次!”珞熙又嘱咐小枫道,“千万不要告诉父皇!”
珞熙公主喝醉了,她都记得宫规,我虽然很开心,但是此事万万不能让父皇知道,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不讲体面,会发怒的!
永宁公主喝醉了以后,大多时候是不说话的。可是她在上车之前,突然看到了牵引着小枫太子妃车驾的两匹马一起往前走的车衡上装饰的铜铃,惊喜道,“这马的头上长了一朵花?”说完,醉酒的永宁就用爬的上了小枫的车,一旁的珞熙也念道,“我也要花!”然后,她也随着永宁公主爬上了车。小枫终于忍不住了,她叉腰道,“这喝醉酒太可怕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永宁来到了一种她以前从来不曾来到的世界——她开始虚幻地看待她以前真实看待的一切,并从中发觉了生命的诗意。李商隐诗云,“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呢?人们总是感叹,是生活欺骗了自己,实则,是自己没有看透生活罢了。世界只是以一种你看待的方式来存续。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对你而言,便是怎样的存在;眼睛是心灵的注解,而非世界的注解。
所以说,从表面上来看,小枫是比较正常的那一个,她觉得喝醉酒的永宁很可怕。但是编剧在这里暗示,实际上,喝醉酒的永宁公主所代表的那种生活方式,才是更加正常的那一种——她把小枫太子妃车驾上的铜铃看成是山野间的一朵花,野趣,自在,她不愿沾染权力,她向往自由的性情与生命的诗意,所以,她好好地活了下来,还玲珑剔透,得到了圆满。小枫呢?她无法摆脱权力与爱情的纠缠,只能被编剧献祭于罪恶。
裴照横抱起珞熙公主来,把她送到她自己的寝宫里去。珞熙还能认得清人,她含糊对裴照说道,“裴将军,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不信,我念诗给你听啊!”裴照还是一副正人君子样,一言不发地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用绅士手抱着珞熙公主稳稳地往前走。
1此处出现隐藏情节。小枫一直知道珞熙喜欢裴照,所以,当小枫的太子妃车驾回到皇宫以后,她决定和阿渡一起去相送永宁,把珞熙托付给了裴照,以趁机培养他们二人的感情。推崇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生态度的小枫肯定是以为,珞熙喝多了酒,更容易说出自己的真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2当初,小枫喝醉了酒,李承鄞就曾经这样横抱过小枫,把她送回揽月阁,现在裴照又这样送了一次珞熙公主,编剧借此暗示,裴照与珞熙必会成亲的未来。
在这里我忍不住说一句闲话,裴照的臂力,比陈星旭可强多了,他抱着珞熙,竟然这么稳,这么容易,镜头还这么长。可是陈星旭抱小枫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小枫丢到地上的感觉,还走大不动。尤其是下一次上元灯节,小枫砸到脑袋的那一次,你可以说,把一个人从地上抱起来很难,但是陈星旭靠着裴照和时恩的帮助把小枫抱起来以后,还是有那种随时栽倒在地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彭小苒后期心情抑郁,哭得多,吃得多,变胖了)。
珞熙是真的醉了,从她的举动上就能看出来,她竟然一头靠在了裴照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把玩裴照衣领的小动作,这样亲昵的行为,珞熙公主在清醒的时候绝对做不来。
珞熙为了证明自己没醉,又把她之前给裴照念过的那两首情诗念了一遍,“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之前,珞熙在念“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一句诗的时候,把后面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都给忘了,还问永宁来着。可是,珞熙竟然把这两首诗记得这么清楚,可知她平时对裴照是刻骨相思到了什么程度,只怕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啊!
裴照见珞熙又对他表白相思之意,只能答道,“公主,我知道了。”
珞熙晃了晃裴照的肩膀,含着哭腔道,“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米罗姑娘……她怎么那么漂亮啊!她怎么那么好看啊!”
珞熙醉了,所以,她说出了憋了很久的心里话。她首先说,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天天就在我跟前装无知!我不管如何向你示好,你都一副麻木不仁的姿态!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你知道我很想你吗?你知道我很爱你吗?你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珞熙借着酒劲儿,终于向裴照表达了她对与他关系匪浅的米罗姑娘的醋意。珞熙说,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女人缘呢?那么漂亮的米罗姑娘,你肯定见她比见我多吧?你肯定对她比对我亲近吧?她那样一个大美人,明艳动人,你敢说你一点儿都不动心?!
赵世玄提前又没有和李承鄞商量,他只是凭着一时激愤才跳出来阻止此事的。所以,当赵世玄被高坤驳斥一番以后,他就无话可说了,“你……”
一旁的朝臣听到高坤驳斥赵敬禹和赵世玄反反复复要军饷,也纷纷议论道,“是啊!是何居心啊!”自从忠王倒台后,高相已经掌握了大半朝堂,他的党羽当然会偏向高相了。这也是皇帝明知高显是在养寇自重,私吞国库钱粮,仍然把军饷拨给高显的最根本的理由。
赵世玄无话可说,只能无奈地看了他所认定的靠山——太子殿下一眼,进言道,“太子殿下。”赵世玄实际上是想让李承鄞帮自己说说话。但是李承鄞却在听到赵世玄被高坤逼问,在瞧了对面高相的脸色以后,丝毫不为所动,他在作壁上观。李承鄞一直把赵家当他的棋子,他哪里会被他的棋子连累,耍弄呢?
李承鄞听到赵世玄希望他帮自己说说情,立刻开始装傻充愣。他先假意惶恐地瞧了自己面前的高相一眼,然后向他的父皇行礼、进言道,“此事事关国策,还请父皇定夺。”说完,他又瞧了高相一眼,以向高相表露,他一没有自己的主意,二不曾利用赵世玄阻挠高显要军饷的事,三甘当高相的提线木偶,惟恐高相发怒,他在瞧高相的眼色行事。
只不过,李承鄞真的在瞧高相的眼色行事吗?当然不是。自从宣德王告诉李承鄞,“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以后,李承鄞就一直认定了,皇帝、高相都是他的政敌,为了能让小枫和自己平平顺顺地在宫中活下去,他必须把皇帝、高相都扳倒(在这一过程中,因为皇后的倒台,皇帝帮李承鄞撑腰,处置了皇后,李承鄞曾经对皇帝松动过,但是这又因为顾剑无意之间让皇帝误会他想刺杀父皇,小枫也想袒护顾剑而彻底改变)。所以说,在李承鄞被立为太子以后,皇帝、太子、高相他们三人,实则互相制衡,形成了极为稳定的三角关系;所以说,当后来李承鄞在失去了赵家这枚明面上的棋子以后,李承鄞借皇帝的势力扳倒高相,也就成为了皇帝彻底被李承鄞扳倒的前兆。
李承鄞不想让高相早早发觉他在利用赵家斗高家的本心,于是及时把皮球踢给了皇帝,他一推二五六,把责任和嫌疑甩了个干干净净。李承鄞知道,高相之所以扶植自己,就是在皇帝面前保住他们高家的地位,既然如此,就由着皇帝和高相去斗,我在一旁继续作壁上观即可。
后来,李承鄞再次翻出举子案,皇帝叫他彻查此事,李承鄞也是这样,死活要给自己留后路,不肯沾这趟浑水。李承鄞说,刺客没找到,他自觉愧对父皇的信任,再加上太子妃丢了,他心神不宁,实在无力督办此案,又举荐了宗奂替他。这番说辞,简直是无懈可击,李承鄞知道,皇帝一直明白他待小枫的情意,所以,他说“太子妃丢了,他心神不宁”,皇帝完全相信,并一定会体谅他弄丢了挚爱的心情;高相一直不知道他待小枫的情意,所以他说“刺客没找到,他自觉愧对父皇的信任”,高相也不会怀疑。李承鄞一直小枫看作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实际上又是在皇帝和高相面前,把自己和小枫给撇了个干干净净。
李承鄞把皮球踢给了皇帝,皇帝也只能再去问高相的意见。高相进言道,“边境之事,再小也是大事。文官,武官,赵家,高家,都是为圣上做事,只是各自职责所在,考虑事情的重点不一样。高将军以铁腕之师镇压余党,赵将军以怀柔之策安抚百姓,恩威并济,才可使丹蚩百姓民心归顺,保一方平安。”
1高相说,边境之事,再小也是大事,实则是在向皇帝暗示他支持出兵,支持给高显粮饷的态度。
2高相强调,文官是赵家,武官才是高家,表面上是在和稀泥,大家都在为圣上做事,有什么可吵的,但实际上还是在表明态度,应该让他的儿子高显出兵,去剿灭丹蚩余党,得到这笔粮饷。
高相在进言的时候,李承鄞一直在一旁缄口不言,他继续奉行韬光养晦的行事准则,绝不肯先出头,引发高相的忌惮。
皇帝是个人精,他当然听出高相的态度,也看出李承鄞的心思了。在高相党羽遍布朝堂,李承鄞又不肯替他出头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先退让,对高相徐徐图之。皇帝沉吟了一下下,问高坤道,“高显他需要的数目,户部能拿得出来吗?”
高坤赶忙回答道,“回禀陛下,若说在往年,部里拿出这些银子倒也为难。好在今年年成好,从春末至今风调雨顺,仓廪充盈。”高坤当然拿得出来,他们高家当然是看着朝廷的收入,来侵吞国库的钱粮的。
赵世玄听到陛下这么说,当然知道皇帝这是差不多同意了,赵世玄性格鲁莽,当然就忍不住了,他又进言道,“陛下……”赵世玄这是还想为他的父亲争一争去讨伐丹蚩余部的差事,最起码不要让高显得这么多钱粮。
皇帝是丝毫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他立刻出声,打断了赵世玄的话,“朝廷要打仗,战士们当然要吃饭,军粮绝不能少!高坤,你去做一份精确的奏折给朕,既不能委屈西境安护府,也不能让我们的国库没有存粮!”高坤立刻奉承皇帝道,“圣上英明!”
皇帝迫于大半朝堂掌握在高相手中的形势,不得不装作不知道高显养寇自重,侵吞国库钱粮的事,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由着高显来。他吩咐高坤,我们还是得留下一些存粮,以备不时之需。
在皇帝答应了高坤所奏以后,李承鄞又一脸戒备地盯了高相一眼,而高相,则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编剧借此暗示,一切都在李承鄞这只小狐狸早就算计好的计划当中。他故意退让,来麻痹高相;同时,他借着让赵世玄碰壁、吃瘪的机会,正式拉开了他利用赵家斗高家的序幕。
李承鄞面色凝重,他一把推开了自己东宫书房的门,丝毫不顾赵世玄追着自己的进言。赵世玄急切道,“殿下,高家今日在朝堂之上沆瀣一气,为中饱私囊置朝廷民生于不顾,您怎可容忍高家?!”
赵世玄生性鲁莽,也没有那么多心机,他还以为李承鄞是被高相扶上太子位的,一定会对高相另眼相待,十分器重。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李承鄞并未正式开始利用赵家斗高家的计划。
赵世玄为了他们赵家的利益,为了能让他们赵家出人头地,不忘满口假仁假义,大公无私得很。赵世玄说,今天的事明摆着,就是他们高家父子三人沆瀣一气,想私吞国库的银子,置朝廷民生于不顾。
李承鄞听到赵世玄这样进言,当然知道,在朝堂上碰壁的他,是觉得我在偏袒高家,我正好可以借机引诱他为我所用。于是李承鄞一脸凝重地转了转眼睛,思虑了一番,又懒洋洋地回过了头,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当然,李承鄞的这个眼色,这句话,也说明他之前面色凝重,故意不理赵世玄的举动是在勾着赵世玄“主动请缨”,做他手中斗倒高家的枪。
赵世玄赶忙说道,“殿下,丹蚩灭国,逃亡西部的只不过是老弱妇孺,何须动用那十万大军去征讨?!高显分明是借征讨一事中饱私囊,或又是借机屯兵蓄武,其居心不可不防啊!”
赵世玄是真的不知道高显在养寇自重的事,他更不知道,李承鄞知道高显在养寇自重的事,所以,他说根本用不着十万大军去征讨丹蚩余部,进而揣测高显是在中饱私囊;同时,赵世玄惟恐李承鄞偏袒高家,于是极力在李承鄞面前挑事,他非但说高显是中饱私囊,甚至还诬陷高显借机屯兵蓄武,有谋反之嫌疑,以尽可能地希望他们赵家能冒出头来。赵世玄非常狂妄,他觉得,李承鄞专宠自己的妹妹赵良娣,自然他们赵家有了做大做强的机会,自然会更加信任他们赵家。殊不知一切都是李承鄞早就算好的,他假意专宠瑟瑟,就是为了坐稳他的太子位,等扳倒高相,他也就用不着他们赵家了。
李承鄞冷笑道,“你也看到了,在往日的朝堂之上,尚有忠王的人与高家据理力争,可今日的朝堂之上,”李承鄞轻蔑地瞧了赵世玄一眼,接着说道,“连你不也一样要听他高家的吗?”
李承鄞惟恐赵世玄不能为他所用,所以不忘用轻蔑赵世玄其实对高家无能为力的办法,来激怒赵世玄。
赵世玄哪里能看得出李承鄞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啊?他急道,“难道殿下要对此事置之不理吗?!”
李承鄞见赵世玄上了钩,立刻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微笑,道,“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他高相别有居心。”至此,李承鄞利用赵家斗高家的把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赵世玄见到太子松动了,赶忙道,“只要殿下一句话,微臣定当全力调查,绝不会怕事,躲事!”李承鄞轻轻点了点头;赵世玄则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告退了。
这里再次成为李承鄞根本就不爱瑟瑟的明证,李承鄞听到赵世玄向他表白,说他绝不肯怕事,躲事,可是到了后来,李承鄞在调查高震和张参一案的时候,故意在瑟瑟面前假意为难,说所有的朝臣都怕事,躲事,他无人可用。瑟瑟出于对李承鄞的爱,也为了巩固自己在李承鄞面前的地位,立刻举荐了她的兄长赵世玄,这直接导致了后来的瑟瑟受到她兄长做过了头的反噬,丢掉半条性命。
李承鄞对他真正的挚爱小枫是什么样的?他有用利益拉着西州帮他防备西境安护府的高显,戳穿高显和朔博做戏,养寇自重的把戏吗?根本就没有。这完全出于李承鄞对小枫的爱,他惟恐小枫的母族被西境安护府针对,让小枫伤心;他更怕把小枫牵扯进朝堂,让小枫成为高相假借皇后的手,刻意针对的靶子。李承鄞早就想好了,在他斗倒高相与皇帝以后,他会与小枫平平顺顺地走到最后。小枫会成为他的皇后,皇帝难道会刁难皇后的母族吗?小枫还会生下他的皇位继承人,这样一来,李承鄞给小枫的母族施多少恩,加多少好处,处于他绝对控制下的朝堂,都不会有一丝反对的声音。那个时候,皇帝、高家、赵家,都会不复存在,只剩他与小枫,还有小枫给他生下的太子。(当然,这一切都是李承鄞在痴心妄想。)
在顾剑的带领下,明月终于见了太子殿下一面。明月立刻规规矩矩地给李承鄞行了一个宫中的女子作揖礼,道,“陈氏女陈嫣见过太子殿下。”李承鄞赶忙笑道,“明月姑娘,请坐。”明月这才坐下了。
此处出现细节。1李承鄞见明月的环境,这里当然不是皇宫,而是一处皇家禁苑,应该就是当初小枫与李承鄞重逢时的骊宫。裴照是便服打扮,佩剑护卫李承鄞,而李承鄞是身着太子常服。为掩人耳目,李承鄞借口他出来散心,实则是见了明月姑娘一面,因为她说她有要事相告。
2明月自称陈氏女陈嫣,而不是明月,明月之前对顾剑说过,她已经不配叫嫣儿这个名字了,可是明月在拜见太子的时候,刻意强调了她陈氏女的身份,为的就是投靠太子,帮父亲翻案,帮母亲复仇。
3李承鄞早就知道这位名满京华的明月姑娘,当初,他还曾利用高震和赵世玄为明月争风吃醋的事,设计把赵敬禹拱上镇北侯之位。只不过别的,譬如柴牧与明月的关系,他就不见得知道了。因为柴牧刻意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卷入复仇之中。
4李承鄞虽然听到明月自称陈氏女,但是并没有想那么多,还是称呼她作“明月姑娘”,李承鄞待明月非常客气,立刻叫明月坐下了,明月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了,留侍立在侧的裴照和顾剑站在一旁。因为明月知道,她会成为李承鄞绝佳的助力,她犯不着讲虚文,还假意推辞一番。
李承鄞凝视明月,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来有何事相告?”李承鄞是真的不知道明月的身份,不知道明月与他父皇的关系(顾剑为了保护明月,一定会瞒着李承鄞的,就像柴牧会瞒着李承鄞顾剑与小枫的关系),更不知道明月是为什么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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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重新转回承恩殿。永娘一边给小枫磨墨,一边赞道,“太子妃的字是越写越好看了。”
阿渡在一旁一边吃点心,一边就笑了。小枫也笑道,“闲下来的时间多了,自然就写得好了。”
此处出现细节。1从构景上来看,窗台上放着嫩**的迎春花花插,之前就分析过,迎春花代表着甜蜜、澄澈,摄影导演借此暗示,此时小枫已经不怎么恨李承鄞了,她慢慢把自己的心思平定了下来。
2永娘说小枫的字写得越来越好看了,这说明,小枫写的是汉字,而不是西州字,所以,这不是写回西州的家书,这又代表着小枫也已经慢慢克服了她对西州的思乡之情。
3那小枫为什么要写汉字呢?我觉得她是在解闷,消磨时光。编剧又借此暗示,李承鄞待小枫暗戳戳的情意,小枫在嫁给李承鄞以后,是无所事事,方尚仪也被李承鄞辞了,她只管闲着玩乐就好了。
这时候应该是在早上,侍女们正在打扫卫生,她们闲聊道,“昨日青鸾殿才解了禁足的懿旨,太子殿下便急急地去找赵良娣了!”
编剧暗示,李承鄞昨夜留宿青鸾殿,与瑟瑟正式有了肌肤之亲。这么大的事,小枫身边的侍女当然不会放过,因为小枫身为太子妃,还没得过太子的宠幸呢。
莹儿吐槽道,“他们那边是被禁了足,太子不得进,我们这边没有被禁足,可是感觉跟禁足也没有什么两样啊!你看太子妃,这都病了有一个月了吧?太子殿下除了当日来,发了一通脾气以后,至今为止都没有再来过。”
和莹儿说话的那个婢女赶忙劝莹儿道,“你小声一点!太子妃不受太子待见,你是头一日知道吗?大惊小怪!”
1从侍女们之间的对话中可以知道,宫中对李承鄞不敢惹小枫发怒、不敢靠近小枫给小枫招祸的主流观点,就是小枫虽然是太子妃,但却是个没有恩宠的可怜的女人,还不如那个赵良娣有脸面。
2莹儿说,太子妃病了有一个月了,这是一个虚指,小枫事实上只病了半个多月,不足20天,这是由赵良娣被禁足的时间推算出来的。莹儿之所以夸大这段时间,实际上在在感叹小枫不得恩宠的事实。太子妃可真可悲,嫁给太子都快一个月了,还病了这么久,太子不管不问,不叫太医来看。他宁可清心寡欲独居丽正殿,也不来看看太子妃,赵良娣一被解了禁足,太子忙不迭地就跑去宠幸赵良娣了。
3莹儿敢说这种话,腰杆子可硬气得很,说明莹儿是皇后埋在承恩殿里的眼线。后来,皇后倒了,李承鄞立刻把皇后在承恩殿里所有的眼线全都拔了,小枫可没有再听过这种风凉话。
小枫听到伺候她的侍女们私底下讨论这种事,当然心里就不高兴了,之前,李承鄞为了瑟瑟被禁足不让太医来给她看病的时候,小枫就很难过来着。小枫当然相信侍女们说的话,李承鄞是真的不喜欢她,所以才对她不闻不问,连太医都不给她看,成婚这么久,也没再上门一次,承恩殿就像冷宫一样。
阿渡听到这样的话,也有点生气,因为阿渡一直都知道,小枫喜欢李承鄞,小枫只怕为了李承鄞宠幸瑟瑟伤心了。但是阿渡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不利于她在小枫面前掩饰小枫已经忘记的一切的事,同时,在小枫不承认她对李承鄞的感情的时候,阿渡也不会说什么的。
后来,阿渡听到绪娘怀孕了,小枫好生气,她痛骂李承鄞负心薄幸,阿渡还以为小枫是为了她自己伤心,结果阿渡发觉,小枫是为了瑟瑟,阿渡才叫松了一口气,赶忙就顺着小枫点头了。
永娘听了这样的话,气道,“这些不知深浅的丫头!看我不扯烂她们的嘴!”说着,永娘就要站起来,出去惩治这对嚼舌根的侍女。
永娘当然会生气,她对小枫那么真心,听见伺候小枫的侍女都敢背后轻慢小枫了,还惹得小枫难过,简直是气到跳脚了,这宫里还有没有法度了?!她就想拿出承恩殿掌事宫女的气派来,替小枫好好惩治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小枫赶忙就叫住了永娘,“算了,由着她们去吧。”小枫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本来太子喜欢的人也不是我,我是强加给他的。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小枫为什么不准永娘去惩罚这群在背后议论她的侍女呢?当然是因为小枫心地淳善了,她知道,侍女们只是说了真话而已,她的确是不受李承鄞待见,还不让人家说了吗?
小枫在和李承鄞成婚之前,就认定李承鄞是只爱瑟瑟的。虽然当初李承鄞捧着孔明锁来暗戳戳地表白过,但是她后来又和李承鄞彻底决裂了,小枫以为李承鄞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气,再加上我又不是瑟瑟,李承鄞凭什么忍我?他当初对我的那一点点好感,早就被消磨干净了,他不理我,他只顾着和瑟瑟如胶似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枫对永娘说,我是强加给他的,这暗示了小枫对自己的定位,李承鄞真的对我无感,他见我就烦,我夹在他和瑟瑟中间,有点对不起他。不过,小枫也没忘记掩饰自己,她又对永娘说,他不愿娶我,不愿搭理我,我还不愿嫁他,不愿搭理他呢,我们扯平了,也不算什么。
永娘道,“可是太子妃明明是在意太子的,不然也不会伤心这么久啊!”永娘可是小枫的贴身女官,小枫什么心思能瞒得过她呢?她的确为了李承鄞不叫太医给她诊治闷闷不乐来着,永娘看得清清楚楚。
小枫又嘴硬道,“我之前伤心,是因为回不去西州,又嫁给了自己不想嫁的人,但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既然回不去,我就要踏踏实实、开开心心地待在上京,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小枫才不肯承认她对李承鄞的思慕,她觉得自己单相思李承鄞很可悲,更对不起自己的阿翁,所以,小枫只说她难过,是因为回不去西州,又不得不嫁给不想嫁的李承鄞罢了,这是完全的真话,只不过不是所有的真话。
小枫说,既然西州需要我和亲中原,既然我回不去西州了,那我只好踏踏实实、开开心心地待在上京了。小枫是那种很乐观的姑娘,李承鄞往她身上强加了很多痛苦,只要李承鄞没有利用她伤害别人,而只是让她难过,她很快就能想开。
不过,这里出现细节。1小枫不再说她死去的阿翁了,这说明,李承鄞让裴照带小枫去拜祭铁达尔王的祠堂,客观上真的起到了化解小枫仇恨的作用。
2小枫说的是她要好好地待在上京,而不是待在承恩殿,待在东宫,这说明小枫是不把李承鄞所居之处当成自己的家的,因为她以为李承鄞不喜欢她,不在乎她,她是为了母族待在上京的。
永娘知道李承鄞待小枫暗戳戳的情意,她就想劝解小枫不要嘴硬了,应该承认你待太子的情意,来缓和与太子的关系。小枫又打断她道,“永娘,我这样想,心里就好受很多了,不好吗?”永娘这才算了。不过,这也为下一集,永娘劝小枫向赵良娣示好来缓和与太子的关系埋下了伏笔。
既然小枫想踏踏实实、高高兴兴地待在上京,自然少不了离开东宫出来玩了。小枫携着阿渡,还有路上碰到的顾剑,一起来到了米罗酒肆。
小枫感念顾剑在她生病时,给她看病(顾剑颇通医理)、又照顾她的情意,于是对顾剑说,“我想跟你结为异性兄妹,从此以后,小枫会拿你当亲哥哥一样,行吗?”
小枫失忆了嘛!她不记得顾剑是从小陪她长大的师父,她待别人又一向平等,便想拉着米罗当见证,跟顾剑拜兄妹。小枫后来也跟明月姑娘拜过姐妹啊!书枫被书鄞幽闭康雪殿的时候,明月来看她,她还开玩笑说,“幸亏李承鄞不要我了,要不然我还得叫你一声母妃,太吃亏了。”
小枫喝多了酒,是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番话,顾剑还以为小枫想说什么喜欢他的话呢,听到小枫要和他拜兄妹,便说笑掩饰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生怕落得一个勾引有夫之妇的罪名。”
小枫知道顾剑在说笑,便说顾剑死不正经,“你看你!”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这是干什么?
米罗也忙忙地插科打诨道,“小枫,几日不见,你竟然嫁人了?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公子?英不英俊?”
米罗见气氛尴尬,便赶忙装作她不知道小枫是太子妃,还说她听到小枫嫁人了,很新奇,八卦起小枫的夫婿来了。
小枫一说起李承鄞,心里就不高兴了,她以为李承鄞不喜欢她,只爱瑟瑟嘛!顾剑想起小枫嫁给李承鄞,也很难过,便赶忙打断了米罗的话头,“别乱插话,我们聊正事呢!”
米罗愤愤地瞧了顾剑一眼,老娘帮你呢!你看不出来?
顾剑对小枫说,“言归正传啊!兄妹嘛,自然是高攀不上,而且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暧昧,容易让人误会。所以我们不如以师徒相称?”就这样,小枫给顾剑敬了一碗酒,拜了顾剑当师父。
顾剑说,小枫身份尊贵,他高攀不上,这是柴牧直接告诉他的,也是李承鄞间接暗示他的。顾剑因为自己的身世和家族血仇十分自卑,他才不敢认小枫当妹妹。他只想重新做回小枫的师父,那个小枫一直信赖、随时救小枫于水火的师父。顾剑不相信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他也怀疑,小枫待在李承鄞身边,总有想起来的一天,便想留在小枫身边,保留小枫靠自己离开李承鄞的权利与机会。至此,顾剑终于与小枫恢复到了在西州时的交情,真是恍如隔世。
高相觉得李承鄞成长得太快,背后很有可能有高人,他已经怀疑许久了。高相也不可能只派房世清去探问李承鄞背后的高人是谁,于是又派了高坤,找了探子,跟踪李承鄞。
高坤来禀报高相说,“据探子报,太子回京后,经常会密会一个叫柴牧的人。”
摄影导演又同时插入了皇帝与他的亲信曾献的对话,皇帝问道,“柴牧?他是什么身份?”
编剧借此暗示,其实高相与皇帝都派出了探子来跟踪李承鄞。所以说,这就解释了,皇帝其实在李承鄞去送赵敬禹出城的时候,就知道赵敬禹是李承鄞的人。他任由李承鄞来利用瑟瑟,利用赵家,来斗倒高相。但是同时,又对李承鄞有防备之心,毕竟,李承鄞虽然是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他还不想退位。
李承鄞对高相的反间谍工作,做得一直都很好,但是对皇帝却不怎么好,直到明月出现。明月是李承鄞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最好用的棋子,她直接帮着李承鄞反败为胜,彻底斗倒了皇帝。
高坤道,“此人十分神秘,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其门下有一个叫作潜龙使的组织。”高相奇道,“潜龙使?”高坤道,“是一个江湖组织,之前在西境,现在在上京。”
皇帝问道,“那个叫潜龙使的组织秘密进入上京,想干什么?”曾献道,“臣不敢妄加揣测,不过据臣所探,这个柴牧应该与明远公主相识。”
1柴牧为了监视高相及其爪牙,召集了所有的潜龙使进入上京,这么大的动静,使得高相与皇帝都发觉了。
2皇帝的情报工作做得比高相要好,高相只探知了潜龙使这个江湖组织之前在西境,现在在上京,但是,皇帝还探知了柴牧与明远公主相识。
3皇帝知道柴牧与明远公主相识这件事,非常重要,这直接呼应了后来,李承鄞在向皇帝告发皇后时,告知皇帝是明远公主告诉他,皇后毒死他母妃的事,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皇后才派人来杀他的。皇帝前后一牵连,便应该明白,这个与明远公主相识的柴牧与李承鄞有关,潜龙使实际上是听命于李承鄞的。但是,皇帝还是什么也没说,这代表了皇帝对李承鄞的偏爱,他任由李承鄞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却故作不知,最后的最后,他只是杀了柴牧而已。
同时,因为李承鄞不知道皇帝知道柴牧与明远公主有关,他才放心大胆地告诉了他的父皇,明远公主告诉他的皇后毒死他母妃的事。这也就是说,其实李承鄞一直都不是皇帝的对手,皇帝一直都在默许李承鄞在他面前装神弄鬼。李承鄞唯一做出的出乎皇帝预料的事,是告知明月柴牧死亡的真相,逼明月要么弑君要么自杀的计谋,且一击即中。
镜头转至辅国将军府,侍女打着灯笼,赵敬禹来到了辅国将军府的后门。一开门,赵敬禹就行礼道,“翊王殿下,小女不懂事,不愿相见,还请殿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宣德王听了,微微一笑,慢慢地转过了身来。赵敬禹假意惊诧道,“太子殿下!”然后,赵敬禹就忙忙地往前走了两步,出了他们辅国将军的后门,恭恭敬敬地拜见了宣德王,又把宣德王迎进了家门。
当然,这里有一个暗示性的细节,就是赵敬禹在说完了那一番表面上是对翊王殿下说的话以后,露出了一个有点忐忑、戒备的神情,仿佛他不相信来的人真的是太子一样。
编剧在这里暗示了赵敬禹的本心,这时候的赵敬禹,对李承鄞的心机和手腕,还是有点怀疑的;同时,备受冷落的赵敬禹太想做镇北侯,从此官运亨通了,所以,在他真的面对来找他的太子的时候,才有了这样的神情。
不过,赵敬禹的确是李承鄞选中的、十分合格的合作伙伴,他演戏的本事,一点儿也不比瑟瑟差。(与赵敬禹和瑟瑟相对的,是容易意气用事、不怎么会演戏的赵世玄。)一切都按照李承鄞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赵敬禹还是完美地做出了那副惊诧不已的神情,仿佛太子的莅临是多么出乎他的意料一样。
宣德王来到了赵府的书房,在这里,看到了一幅幅被悬挂起来、正被晾干的墨迹。宣德王微微一笑,道,“好诗啊!没想到赵将军行伍之人,却也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赵敬禹推辞道,“太子殿下谬赞,微臣乃一介武夫,只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罢了,才勤勉多认识几个字。”
此处再次出现细节。1被悬挂起来正准备晾干的,是屈原的名作《离骚》(太子手里拿的那一副,第一句就是“帝高阳之苗裔兮”)。屈原在《离骚》中,开创了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以香草象征自身之高洁品性,以美人代表对主君的忠贞。所以,宣德王才赞赵敬禹,这真是“好诗”。
2但是,不可忽视的是,被悬挂起来的这些墨迹,虽然抄写的是屈原的《离骚》,却是没有按照它正确的顺序来悬挂。编剧借此有2个暗示:一、赵敬禹是一个只会附庸风雅、连《离骚》的顺序都搞不清楚的武夫,二、赵敬禹根本不是屈原那样的德才兼备之士,他只是一个打着屈原的幌子,为自己捞利益的阴谋家、野心家。
从后面的剧情来看,赵敬禹真的就忠心耿耿地对李承鄞吗?并不是。李承鄞被宣德王设计、陷害的时候,赵敬禹给自己的儿子赵世玄传递消息,不准瑟瑟再与李承鄞往来;在李承鄞马上就要被贬出京城时,高相都在不顾一切地袒护李承鄞了,赵世玄却还是在朝堂上不为所动;后来,瑟瑟被李承鄞逼疯,赵敬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想,我的女儿虽然疯了病了,但她还是会做皇后(历史上的确有疯癫的女人做皇后的先例,这往往依靠的是外戚的势力),赵敬禹知道,只要他取代高相,成为豊朝朝局中一手遮天的人物,在太子妃已经逃回西州,中原与西州必有一战的情况下,瑟瑟必会做皇后。瑟瑟为什么以悲剧结尾呢?原因就是在这里,她以为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真的把她放在心里,他们都是为了权力在勾兑。所以说,面对这样的赵家,李承鄞会让赵敬禹得善终吗?(这一段在本剧的第3世被全部删去,但仍然看得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宣德王叹道,“赵将军也太谦虚谨慎了……”他掏出了瑟瑟递给他的书信,递给了赵敬禹,“单看贵府**的一手好字,便知赵将军绝非单单是行伍之人。”
赵敬禹接过这信,打开一看,立刻假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又给宣德王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恕小女唐突之罪!”
赵敬禹当然要装作不知道瑟瑟给了宣德王这封信,这一是为了继续蒙蔽宣德王,不要让宣德王以为自己和瑟瑟商量好了给他设局;二就是为了瑟瑟的体面,毕竟瑟瑟是未出阁的女子,私下给外男信件,说的还是托付自己终身的大事,总算不得上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宣德王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地给赵敬禹这封书信,他还是为了试探赵敬禹对依附东宫的态度。于是宣德王假意奇道,“何谓唐突?”
赵敬禹也非常上道,他也知道,宣德王可能是需要以纳瑟瑟为侧妃来作为两人正式结盟的前提,于是赵敬禹连忙表白忠心道,“太子殿下素知微臣之心,如果太子不弃,赵家与瑟瑟愿作太子府家臣,受太子驱使,肝脑涂地。”
赵敬禹真的是一直以来都想把瑟瑟嫁给太子吗?其实并不是。他在皇家围场围猎之前,的确有过这种心思,可是在诸皇子向陛下献礼以后,他就改主意了,要不然,赵敬禹也不会默许瑟瑟和李承鄞来往那么久,也不会允许瑟瑟跟着李承鄞却参加皇室成员内部的聚会,还“曲水流觞”,以诗相唱和。赵敬禹其实相对于宣德王,还是更加看好李承鄞会登上太子之位的,他只是少一个与李承鄞媾和的机会。
宣德王假意沉吟道,“宫中传闻,令爱属意的是我五弟翊王。”
赵敬禹立刻解释道,“那是小女一时糊涂,才致有一些风言风语。赵家与高家素无瓜葛,今后也不会有任何干系。小女也吃了一些苦头,受了教训,深知殿下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请殿下放心。”
赵敬禹为了劝服宣德王,按照李承鄞的计划,提出了2条理由。1赵家与高家之间的矛盾,这是李承鄞通过设计赵世玄达到的效果。2前有落水的瑟瑟不为李承鄞所救,后又有皇后对瑟瑟的呵斥,她真的是得到教训了。
但是,高家与赵家之间真的是素无瓜葛吗?才不是。从下一集可以知道,高相把赵敬禹从西南调回来,一直让他做散秩大臣,又为了赵世玄受伤的事狠狠地打了一顿高震,可知高相也是想要拉拢赵敬禹为他所用的,只不过被李承鄞捷足先登了而已。
其实,这两条理由中,宣德王最看重的,是赵家与高家不结盟这一结果,所以,他听到赵敬禹这么说,便被说动了,他笑着走过来,亲手搀起了赵敬禹,又接回了瑟瑟给他的书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他就把自己随身带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赵敬禹道,“烦请赵将军交给令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信物。”赵敬禹恭敬道,“谢太子殿下。”
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后来李承鄞为了要回小枫的狼牙,又转而送瑟瑟一块玉佩的情节。瑟瑟为了蒙蔽宣德王,她一直戴着宣德王的这块玉佩(瑟瑟并不知道李承鄞故意给宣德王放风,断她后路的事),但是她本心是很膈应这块玉佩的。后来,李承鄞为了要回小枫的狼牙,故意先送了她一身衣服,又送了她另一块玉佩,瑟瑟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必然还记得当初宣德王给自己这块玉佩的事。所以,她才在为了绪娘怀孕和李承鄞吵架的时候,故意摔坏了这块假惺惺的玉佩,发泄心中的不满。
说完了瑟瑟,宣德王又主动说到了赵敬禹的儿子赵世玄,“对了,玄卿的伤势不打紧吧?”宣德王亲近地称呼赵世玄与“玄卿”,好像已经把他当大舅子待一样。
赵敬禹低眉顺眼道,“多谢殿下关心,世玄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但世玄自幼习武,恢复得比常人快,再有两月,就能下地活动了。”
宣德王拉拢赵敬禹道,“今后得寻个时机,替玄卿出掉这口气。”
赵敬禹恭敬道,“是。”
从赵敬禹回答宣德王的这番话里,可以很容易地知道,高震是真的对赵世玄下了死手,腿都断了,差不多得“伤筋动骨一百天”了。李承鄞和赵敬禹为了权力,简直不要太狠,把还叫无辜的赵世玄抛出去,受这份罪。
宣德王为什么主动问及赵世玄的伤势呢?我觉得有2个原因。1赵世玄是兵部侍郎,这虽然不是兵部尚书这样直接掌管兵部的最高长官,但也算是高阶官职了,宣德王不忘在兵部拓展自己的势力。2宣德王不忘通过问候、关怀赵世玄来向赵敬禹表达亲善之意。
翌日朝堂上,皇帝说道,“朕近日收到很多奏折,都是催促朕尽快确定镇北侯人选的,今日大家再商议商议,看看谁是最佳人选吧。太子,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皇帝让太子来说,暗示了皇帝就是想把太子推荐的人推上镇北侯之位的心思。他是不会任由高相一党在西境继续坐大的。
太子行礼道,“回圣上,臣确实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臣听诸位大臣们的意思,除了举贤不避亲,或者是从国家大局出发,其实都是各有各的考量的。只是臣以为,无论是镇远大将军高显,还是兵部侍郎李酽,都不是最佳人选。”
在忠王一党与高相一党在朝中为了镇北侯一职互相争斗的时候,他们各自推出了自己属意的候选人——李酽和高显。宣德王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个人选全都否决了。
高相一党把高显推出来,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高相已经觉得,他失去赵敬禹了,只能派出自己的儿子来竞争这个镇北侯之位。而忠王一党派出李酽,则是宣德王刻意保密的成果,他为了能出其不意地让赵敬禹得到这个镇北侯,先什么也不说,派下属抛出了李酽这个烟雾弹,以混淆视听。
宣德王借着解释了高显不适合镇北侯之位的理由,“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只是丹蚩此地情况实在特殊。丹蚩不仅屡次犯我北境,对于西境各国均是时时纷扰,确有狼子野心。但说到底,苍天有好生之德,灭国之举,太过惨烈,镇远大将军高显对于我豊朝而言,可是对丹蚩而言,却是……故,镇远大将军若为镇北侯,恐时日再久,也难服人心,若要丹蚩境内之人臣服于我朝,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高将军却非合适的人选。”
1宣德王不忘自诩自己德行为先,故而先说了丹蚩被屠全族,太过惨烈,应该允准他们休养生息,安居于彼处的设想。这实际上是把当初李承鄞屠灭丹蚩的主力部队,又留下了十万丹蚩族人性命的功劳给抢了。
2宣德王在进言的时候,并不像后来当上太子之位的李承鄞那么恭顺,反而是在朝堂上随意走动,好像十分自在的模样,编剧借此暗示宣德王得了太子之位,已经春风得意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了,他并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从而为他最后试图弑君篡位埋下伏笔。
瑟瑟来到了翊王府,守在了翊王府的大门外,等着李承鄞回来。因为是在冬天,冰天雪地,瑟瑟在室外待得太久,极为寒冷,身子都冻透了,瑟瑟听到李承鄞的马蹄声,连忙转过头来,叫了一声“殿下”。
李承鄞瞧见瑟瑟来了,还在门外等他,非常意外,连忙就下了马,拉着瑟瑟进了翊王府。瑟瑟也立刻就顺着李承鄞的心意,跟着李承鄞进了门。
这里有1个细节,就是瑟瑟为什么不肯叫下人通报,提前和李承鄞约好时间她再来;或者说,瑟瑟不请自来,为什么不肯去告诉下人她来了,翊王府的下人,哪怕自己的主子还没回来,也一定会允许瑟瑟进府,待在温暖的房间里等着翊王的,他们明白翊王和瑟瑟之间的情意——瑟瑟究竟是为了什么,身着薄裘,非要在冰天雪地的外面等呢?
这当然是瑟瑟的小心机了,瑟瑟从自己的哥哥赵世玄那里知道李承鄞帮小枫出头的事,首先想到的,才不是李承鄞在铜钱案上的挫败,而是她自己在李承鄞面前独一无二的地位有没有被撼动。瑟瑟想起了之前李承鄞在沁香园游园会的时候,她与小枫一起落水,李承鄞就是只救小枫不管她的,于是恐惧到了极点,便想要借着让自己挨冻、受委屈来乞怜于李承鄞,向李承鄞打听他对小枫的关系,委婉地告诉李承鄞,不要再理小枫了,她是宣德王的未婚妻。
瑟瑟是真的被冻坏了,李承鄞总要继续对着她做戏,不能让支持自己的赵家有所松动。于是,李承鄞亲手给瑟瑟递上了手炉,心疼道,“你若是要来,叫下人通报一声不就行了,何必一个人在外面等那么久!”
摄影导演借这个镜头里所出现的道具、布景,暗示了李承鄞此时的对瑟瑟的真实态度——就是做戏,敷衍。李承鄞的背后,是一面绘着江山暗纹的翡翠屏风,暗示李承鄞是为了得到如画江山,才对瑟瑟另眼相待的。面前的桌案上放着的,也是枯木摆件,暗示李承鄞对瑟瑟,就是逢场作戏,毫无真心,这可以和后来李承鄞与小枫在温泉池同框时,一旁一同入镜的花木摆件做比对。
瑟瑟忙忙地解释道,“我今日听了宫内发生的事情,便心焦不已,只想赶紧见到殿下。”李承鄞听了,心里便不愿意了,他刚刚敷衍完柴牧、高相,实在不想为了铜钱案的挫败,再来敷衍瑟瑟,于是他面色不善地坐了下来。
李承鄞此时的面色不善,可以和他在小枫面前的面色不善作比对。小枫把铜钱案搞砸了,李承鄞是为他即将面对严峻的形势而面色不善,但没有呵斥小枫一句;可是他听到瑟瑟来问他铜钱案的事,立刻就恼了,哪怕瑟瑟没有做错任何事,哪怕瑟瑟可能只是来关心他的。李承鄞对瑟瑟,一向是假体贴,他才不肯在瑟瑟面前受一丝委屈。
瑟瑟见到李承鄞不高兴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来责怪殿下的,我知道殿下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李承鄞这才抬起头,瞧了瑟瑟一眼,李承鄞对瑟瑟一向拿捏得当,他笃定,瑟瑟不会怀疑自己,哪怕自己做错了事,瑟瑟都不会来指责自己。
瑟瑟又连忙对李承鄞表了忠心,“不管如何,瑟瑟都会支持殿下!”李承鄞听到这话,又抬起头来看了坚定地含笑瞧着自己的瑟瑟一眼,他明白了,瑟瑟是来安慰自己的,她并不是为了铜钱案代表赵家来跟自己要一个交代。瑟瑟对自己一向情真,她不可能因为铜钱案这么小的挫败而放弃自己,瑟瑟不会,赵家也不会。
于是李承鄞继续做戏道,“瑟瑟,你有心了。”李承鄞对瑟瑟说,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你是来安慰我的吧?还挨了这么一通冻,真是有心了,我很感动。只不过,李承鄞对瑟瑟的敷衍实在是太浅陋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你有心了”,连面部表情都管理不善,说的时候连个笑容都没给她。
有没有发现,李承鄞在瑟瑟面前,永远想着的,是她背后的赵家势力呢?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瑟瑟是为了他帮小枫出头来追问自己的。这是李承鄞对瑟瑟和对小枫完全不同的地方,李承鄞面对小枫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要得到她,保护她,而不是小枫背后的西州势力。
李承鄞的这个笑容,可以和后面的笑容相比对。在他听到瑟瑟说她会支持他的时候,这个笑容是有几分敷衍,但是还是有几分真实的。因为李承鄞根本就没想到瑟瑟是为了小枫来找他的。
瑟瑟对李承鄞那么情真,她盈盈地盯着李承鄞,在确认了李承鄞没有因为自己来找他心里不悦以后,在保证了她以自己的真情得到了李承鄞正面反馈以后,才垂下了眼眸,嗫嚅道,“但是殿下与那西州九公主,是……”
瑟瑟做了那么一大通铺垫,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这也是她来找李承鄞想要达到的第1个目的,她想要知道李承鄞与小枫的真实关系。小枫为什么要在铜钱案上帮助你呢?你为什么要帮小枫出头呢?瑟瑟觉得心里十分忐忑,她都不敢瞧着李承鄞了,只能唯唯诺诺地问出这句话,惟恐李承鄞的回答她无法接受。
李承鄞听了这句话,立刻垂下了眼眸,开始网罗谎话,“我与她只是奉命一起查案而已。”李承鄞当然不会在瑟瑟面前承认他对小枫的情意,这不利于他继续利用赵家的势力,还可能给小枫招祸。
李承鄞说,我不过是奉了圣命与她一起查案,我的本心是不愿去招惹她的。这句话是完完全全的谎话,李承鄞在面对小枫的时候,事实上是无法拒绝她,小枫要求和他一起查案,他只顾着高兴去了,甚至没想过,这可能给小枫招祸。但是,李承鄞那只小狐狸,知道他撇清与小枫的关系,事关重大,于是紧紧地盯着瑟瑟的眼睛说出了这番话,惟恐瑟瑟不信他。
李承鄞垂下眼眸这个动作,是不可忽视的。他一向是那种应变过人,又果敢坚毅的人。只要一个垂眸,他就有了主意,下定了决心,他是非这么做不可的。后来,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对李承鄞说她恨他,她想要离开他,李承鄞也是有一个垂眸的动作,立刻就下定了决心,把小枫扛进了承恩殿,坐实了他与小枫的夫妻之实。
瑟瑟瞧着李承鄞,接着说道,“她是准太子妃,殿下总要把握好与她相处的分寸,免得落了外人口实,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瑟瑟又及时说出了她来李承鄞这里的第2个目的,她要委婉地告诉李承鄞,你应当与小枫保持距离,她可是准太子妃,殿下您为了风言风语,也得当心才是啊!
瑟瑟明明是为了自己才说的这番话,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私心好好地包裹在了众人的闲言碎语里。甚至,瑟瑟是在拿李承鄞的利益来劝导自己的挚爱,您是五皇子,九公主是您的准嫂嫂,您实在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才是。
瑟瑟的话,可以和之前她落入湖中,李承鄞不救她,却救了小枫,又不肯来见自己,她主动去拜望李承鄞的时候说过的话做比对。那时候,瑟瑟说,九公主是准太子妃,殿下您救了她,也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那瑟瑟为什么此时会说出完全相反的话来呢?这当然是起源于瑟瑟对李承鄞的占有欲,瑟瑟是真的爱慕李承鄞,对李承鄞当然有极强的占有欲,再加上她与李承鄞名分已定,小枫与宣德王名分已定,她自觉有了筹码来说这番话,才敢在李承鄞面前这么说的。
李承鄞一听瑟瑟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你先在外面受了那么一通冻;怪不得,你说你会支持我;怪不得,你之前说到小枫与我查案的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了,是吧?你想要告诫我,离小枫远一些,是吧?
李承鄞下意识地就觉得抵触瑟瑟的话,他戏都做不下去了,立刻转过了头去——你算什么?我对小枫的情意,难道还要向你交代吗?!
这是李承鄞对瑟瑟一以贯之的态度,你是我的附属品,我爱谁,和谁在一起,不需要对你交代。这一点,在绪娘怀孕以后,表现得尤其明显,瑟瑟把他给她的玉佩给砸了,李承鄞接着就变了脸色,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也是李承鄞对瑟瑟和对小枫一向不同的地方,他是无时无刻不想给小枫交代,无时无刻不想告诉小枫,其实我爱你,只爱你,瑟瑟只是被我利用的女人,绪娘和我无关,我根本就没动过她,但是客观形势不允许。
所以说,当李承鄞自以为他终于解决了所有阻碍他与小枫长相厮守的障碍以后,当李承鄞自以为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小枫把自己的爱意说出口的时候,面对迎面而来的利刃,李承鄞痛苦到了极致,心碎到了极致,他甚至开始生无可恋,非要小枫亲手杀了他不可。
不过李承鄞还是需要敷衍瑟瑟啊,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对小枫的真情吧?于是李承鄞继续假笑道,“外人都知道你我情投意合,哪里会传什么闲话啊!”
李承鄞对瑟瑟,已经是彻底的不耐烦了,但囿于朝局,他不得不敷衍瑟瑟,才眼睛里毫无光彩地顺着瑟瑟的话,扯出了一个微笑,重申了他对瑟瑟的情意——你我情投意合,外人会传什么闲话呢?这个笑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假笑了。
瑟瑟一听李承鄞对她表白了,立刻就笑开了眉,彻底地高兴起来了,“瑟瑟有殿下这句话,便什么都安心了。”但是瑟瑟也不忘对李承鄞承认她的惴惴不安,来继续拉拢李承鄞,希望李承鄞能在将来与小枫相处的时候,能顾忌自己一二分。
李承鄞继续对这瑟瑟假笑,白眼狼王般哄骗猎物的假笑。李承鄞对瑟瑟,真的是渣到底了。
这里再来补充一下李承鄞与瑟瑟和与小枫不同的相处模式。李承鄞对瑟瑟,是默许瑟瑟的小聪明,顺着瑟瑟的小聪明来引诱她,因为他要利用瑟瑟嘛!可是李承鄞对小枫,就成了一直在耍弄自己的小聪明了,在有理智的时候,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时候,他都想要讨好小枫,哄小枫开心,哪怕只是和他多说几句话都行。
再后来,小枫在李承鄞面前表露出她只爱顾小五,根本就不想理他以后,李承鄞一方面为了发泄怒气,作天作地,另一方面在发泄完怒气以后,又极为恐惧,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讨好小枫,哄小枫回心转意了。他对自己的质疑达到了顶点,又因为失去了他最看重的小枫的爱而对自己轻蔑到了顶点。他开始觉得,虽然他威加海内,权倾天下,但是在小枫面前,其实什么都不算,小枫是不可能爱他的,她只爱顾小五。所以,他卑微到了极致。
豊朝的寒冬是真的来临了,一场又一场的瑞雪,一阵又一阵的朔风,纷纷扬扬,凛凛烈烈地降临到了帝都上京城中,玉树琼花,化作银装素裹,当真是“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皇家”。
揽月阁中,烘着地龙的小枫,如同瑞雪掩映的冬山,娇容如睡,心绪惨淡。她怏怏地起了身,懒懒地梳着妆,一副完全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小枫为何有这样岑寂、寥落的心情呢?其实很简单,铜钱案以后,小枫把李承鄞前朝的事给办砸了,李承鄞又那样离开了自己,好像再不肯搭理自己一样,她便只能无趣地待在这揽月阁里,遵从李承鄞的意愿,再也不去给他惹事了;同时,小枫与宣德王的婚期在一天天地临近,误会李承鄞对自己无意的小枫,当然情绪低落,怏怏不乐了——也许,嫁予宣德王,就是我的命运吧!李承鄞不喜欢我,不理我,我又有什么办法?!
永宁公主、珞熙公主手捧着熏炉,在打伞的婢女的侍候下,双双来到了小枫的揽月阁。也许,这两个恰似东邻女伴的闺中密友,成为小枫枯寂岑落的深闺生涯里唯一的一抹亮色了吧。
晏殊《采桑子》词云,“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女鹅啊女鹅,你为个李承鄞伤什么心呢?他那一点配得上你给他的爱呢?!
小枫听到永宁和珞熙的脚步声,极为欢喜,她耳环只带了一半都顾不上了,忙忙地站起身冲了出去,对永宁、珞熙笑道,“永宁!珞熙!你们可来了!今天外边这么大的雪,我都以为你俩今天不来了呢!”
导演喜欢于细微处埋下情节,烘托气氛,所以,一直烘着地龙的小枫脸上红扑扑的,如同涂了胭脂;一进门被暖气一烘的永宁和珞熙,也是面色如醉,娇憨慵懒,无忧闲适。
这样的情节,本来应当是极为甜蜜的,但是,我偏偏从中看到了一丝虚妄荒诞。因为我知道,这是李承鄞想要在斩断小枫的翅膀后,把她豢养在金丝笼里的宫廷生活,看似承恩深重,欢愉惬意,实则剥去自由,毫无灵魂。
李承鄞对小枫的爱,到底是什么呢?哪怕李承鄞面对小枫时,再卑微,再无奈,他都是说一不二的人间帝王,他都不够尊重小枫。他以看似缱绻绸缪的心意,再加上坚不可摧的权力,给小枫编制了一张金丝缠绕的笼子,他想要豢养小枫,像豢养一只金丝雀一样——这样的李承鄞,真的配得上小枫给他的爱吗?
永宁笑道,“怎么会不来呢?好不容易才向太奶奶讨来的!”小枫一听永宁与珞熙待自己的这般情意,笑得一旁的酒窝都露出来了。
我最偏爱的永宁小公主终于再次登场,在金装玉裹的宫廷生活中,也便只剩下一个永宁公主,还能一边看得清这朱楼碧瓦间的虚幻苦索,一边仍在“行乐需及时,何能待来兹”吧。
珞熙不忘打趣永宁,她笑道,“我看啊,你是打着小枫的幌子,向太奶奶讨来的吧?!”
永宁娇嗔道,“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珞熙听了,就不好意思起来,她伸了伸手,揪了揪永宁的裙摆,永宁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某人今天要去,才巴巴地赶着今天呢!”珞熙听见永宁这么笑话她,羞得连忙转过了头去。
永宁小公主虽然自己把爱情看透了,但是却愿意成全自己的姊妹,很好地承担起为剧中诸人牵桥搭线的红娘角色。小枫也好,珞熙也好,在得到爱情的过程中,都曾经得过永宁小公主的恩惠。
小枫一听这句话,立刻就明白了,还不是我们珞熙公主的心上人,裴大将军去了,我们才非得选在今天去的吗?小枫也开始想要逗趣珞熙起来,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是了是了,怨不得,怪不得呢!
按照编剧的设定,小枫才不是为了李承鄞也在,才去泡温泉的。但是,因为珞熙与裴照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裴照又与李承鄞形影不离,小枫是不见李承鄞都不成的。
永宁笑道,“这雪大才好呀!我们可以泡着温泉,一边赏雪一边喝茶,这才是人间美事!别说啦,我们即可出发,还能赶得及申时进温泉池。”
永宁小公主的人生态度也是我非常赞赏的,她并不在乎空泛虚浮的男欢女爱,更不在乎如同过眼云烟般的名利权势,在她心中,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才最是要紧,我携着几个知己闺友,春观花,夏扶风,秋问月,冬赏雪,吟诗作对,烹茶把酒,贤主嘉宾,心无闲事,方不负这似水流年的青春年华啊!
小枫极为欣喜,笑道,“那我们现在赶紧走吧!”说完,她们闺中三人,便忙忙地登上车驾,到骊宫去了。
女鹅啊女鹅,你就不能学学永宁小公主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吗?做什么要相思一个根本配不上你的、有权力的男人呢?!
永宁、珞熙、小枫三位公主,按照计划,在申时左右来到了有温泉滋养的骊宫之中。这里是当初小枫与李承鄞在皇家围场重逢的地方,好几位捧着巾帕玉盅的小黄门,做好了从旁侍候的准备。
因为过了晌午,晨曦的大雪早就停了,温泉池中,水汽弥漫,如同仙境,骊宫依山傍水而建,高处入青云,又有温泉滋养,四季如春,故而林木青翠,碧色欲滴。
珞熙与小枫换好了泡温泉的轻便衣服,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找永宁来了。第一回来泡温泉的小枫,只顾着欣赏、赞叹这皇家禁苑的秀美风光去了,这是她在西州时从未见过的人间盛景。当初李承鄞对小枫说过的呀,“中原很好,有萤火虫,有精巧的房子,有漂亮的花,你会喜欢中原的!”小枫的确很喜欢这样的中原,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
此处出现细节。1屏风上是出水芙蓉与翠墨芰荷,且为两对,导演暗示,下面即将出现两对有情人——李承鄞与小枫,裴照与珞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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