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无归

亭亭无归,第1张

院里的枇杷熟了,但那个偷吃枇杷的少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苟富贵,莫相忘。

这句话被胥昱反复用来教训沈幼安好多次。

尽管耳提面命,沈幼安还是一脸懒懒的答应着好。

“沈幼安,你有点志气行不行!大丈夫要有鸿鹄之志!”

“我有志向的!”沈幼安不乐意了“待求学期满,我就回乡开个小私塾,娶一房贤惠的老婆,上午教书,下午种地,农闲的时候就去村外的小溪钓鱼……”

胥昱看着沈幼安一脸的向往直翻白眼。

没救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紫叶李,春光明媚,枝叶浓密,檐下燕子叫的欢快。

沈幼安的理想他反复听了两年了,还是一样的没出息。

他们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村里的先生说他俩都有栋梁之材,他舅舅听了,不屑的笑笑,还栋梁呢,先去给我把房梁学会怎么架了。

他心里却有些信夫子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栋梁,但他知道,他看一遍书就能记得七七八八,先生讲的经学也总是很快就能理解,但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隔壁的沈幼安也是这样。

他没有父母,寄住在木匠舅舅家,勉强让他上了两年学,后来舅舅娶了媳妇,家里就不再出钱让他读书了。他就趁放牛时悄悄溜到私塾墙根下偷听,转角的那扇窗总是开着条缝,他就透过那条缝听的津津有味。

那天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粒子打在茅草上沙沙作响,私塾的屋檐很窄,他努力贴着墙根,还是打湿了半边身子。

“喂,喂。”

头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他抬头看,是把旧竹伞,从窗缝里伸出来半截。

他犹豫了下,没拿伞,里面的人似乎感觉到没人拿伞。趁夫子转身的间隙,沈幼安打开窗户,从里面探出头来,却正好和想要看是谁给自己递伞而向里面探头的胥昱撞个正着。

两人同时呀了声,夫子停下讲经,转身来看。

沈幼安赶紧把伞丢出去,迅速关上窗户坐的端正。

胡子花白的夫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窗户。

“沈幼安,起来解释下我刚才讲的那段话什么意思。”

沈幼安拿着书站起来仔细讲了遍,夫子满意的点点头,让他坐下,拿着书准备继续讲学,看又了眼窗户,拿着书淡淡道:“暑夏闷热,还是把窗户打开透气吧。”

沈幼安抬头吃惊的看着夫子,见他继续看着书讲学,低头抿嘴悄悄的笑。

胥昱被突然丢下的伞打中,正气恼的揉额头。

那小子是隔壁的沈幼安,从小身体不大好,甚少见他出来玩,他家院子里有株枇杷树,胥昱没少**偷吃。

胥昱捡起地上的伞,身上是不用被淋了,可他望着紧闭的窗户,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家,那窗户又打开了,他赶紧靠近墙,踮起脚尖往里看,正看见沈幼安亮晶晶的眼睛。

沈幼安对他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摸摸鼻子。

“谢谢啊……”

沈幼安疑惑的靠近窗户,小声道:“你说什么,雨声大,没听清。”

胥昱耳根子都红了,粗声回了句,没什么!

“沈幼安!”夫子微怒。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沈幼安赶紧乖乖坐好,不敢造次,只在夫子背过身时,对窗外的胥昱傻傻的笑了下,胥昱撑着伞,凝神听讲,突然看见沈幼安傻笑的脸,别扭的侧过脸。

雨声减小,屋内朗朗读书声渐渐清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胥昱回头看见沈幼安惯常的傻笑,随口敷衍:“没什么,就是想吃枇杷了。”

沈幼安一脸了然,嗯,马上就要到夏天了,枇杷也该熟了。据说我家院里的枇杷树是我奶奶种下的,好多年了,结的果可甜了,每年都会被鸟吃掉大半,唉,可惜不在家,吃不着……

胥昱有些不自在的咳咳嗓子,摆出严肃的样子,别整天想着吃吃吃,浪费你的天赋。

沈幼安笑了,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座椅上,看着书院屋顶繁复精美的装饰:“你总说我的理想浪费天赋,那你呢,你那么聪明,今后想做什么。”

胥昱看他一眼,顿了一会:“入朝为官。”

“噗。”沈幼安看着胥昱要打人的表情,赶紧绷住不敢笑:“呃呃,我不是说你的理想不好,大多人读书不都为了入仕嘛,只是你以前一直不肯告诉我,我还以为会是,嗯,更意外的答案。”

两年前,村里的夫子举荐他们上这家白鹿书院,说以两人之资,在此学习后必大有可为,沈幼安还好,他父母想了一夜,还是答应送他去千里外读书。

但胥昱的舅娘不同意,他舅舅也说,不用读那么多书,能识得几个字,将来跟着他学做木匠有口饭吃就行。胥昱不甘心,他不想一辈子只呆在这个小地方做个老实的木匠,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偷偷去那家书院旁听。临走前的一天,夫子亲自到他家拜访。他心里一咯噔,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听的事暴露了,如果夫子要收学费的话,那他只好提前跑了,他躺在床上,看着从屋顶漏下来的清冷月光,觉得人生无望。

可第二天天不亮,舅舅就把他带去了沈幼安家,把他们送上了去白鹿书院的牛车。临走时,夫子来送行,捋着胡子,温和的叮嘱他们要认真念书,珍惜光阴。沈家大叔大婶准备了两份干粮,塞了一份到他手中,沈大婶眼含泪花,殷殷嘱咐,他舅舅在旁,一脸不耐烦。

胥昱低头捏手中还温热的馒头,忽然朝几人跪下,行了个大礼,夫子赶紧将他扶起来。胥昱摇摇头,坚持行了三个大礼。沈幼安父母有些不安,夫子坚持了下也就任他了,舅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嫌他浪费时间,让他赶紧磕完头就走。

摇摇晃晃的马车离开了胥昱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胥昱看着送行的人渐渐变,小心底浮上一缕惆怅,虽然不喜欢这里,可毕竟是长大的地方……回头又看见沈幼安的笑得一脸傻气,抑郁的心情似乎放松了许多。天空湛蓝,暖风微醺,大黄牛载着两个少年优哉游哉的走向远方……

凉风习习,翠竹盈窗,狼毫在宣纸上行云流水。

微澜垂首在一旁站了两盏茶的功夫了,老者还是继续挥毫,他有些急了。

“先生,此次那位大人来此,想必是想要培养自己的人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依旧运笔自如,丝毫不受影响。

谢微澜是真的急得跳脚了,眼下那大人就在山门外了,创办这书院的人还在悠闲写字!

“先生!”老者手一抖,刚刚写好的一个静字,一滴墨落在正中。老者放下笔转过身不悦的看着谢微澜。

“我说你啊,也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怎得还像小孩子般慌张。“

“先生,那人正在山门外等候呢呢,若真是来选人的,我们,这……”让他进,还是不进啊

老者看着眉毛皱成一团的弟子,笑了笑。

屋外上午还是风和日丽,下午就遍布阴雨了,天色阴沉,大有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老者叹口气:“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轰!“一声雷鸣后,密集的雨便倾盆而来了。

谢微澜撑着伞,看身后的竹屋,透过窗棱看见老者运笔的侧影,有些落寞。

他叹口气,转身走进雨中。

最近白鹿书院多了许多锦衣华服的人出没,一时间,整个书院里的气氛都变得很奇怪,连一项不怎么关心窗外事的沈幼安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胥昱照例先嘲笑了一番他,然后说,据小道消息,书院里来了位大人物,至于究竟要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沈幼安反讽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成功得到一个白眼。

但白鹿书院没什么特别的,学生大多是周围的普通人家,夫子们也都是名声清白的秀才举人。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书院创办不久,但出来的学子们大都考取了不错的功名,所以当初他们村的夫子才一力举荐这里。但放眼天下,比白鹿更好的书院也不是没有。

沈幼安对大人物之类的不甚在意,依旧每日读书看书,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倒是胥昱,他本来就能说会道,几天就和那些人混熟了,偶尔还会一道外出喝酒。

沈幼安不喜欢胥昱的做法,在他夜饮归来时严肃的对他说,那些人形迹可疑,不是学生,也不是夫子,却每日在书院里晃荡,还和学生们打听书院里的事。他看了胥昱一眼,没说出这句话——还特地打听了关于你的事。他劝胥昱不要和那些人交往,若是真的牵扯到什么大人物,事情就麻烦了。

胥昱笑他胆子小,夫子能让他们进书院,怎么可能是坏人。他打个酒嗝,翻身瘫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沈幼安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却又说不上来。看见胥昱横躺在榻上,起身帮他把鞋子脱了,盖上被子,又倒了杯水放在榻旁案几上。自己才到另一边的榻上歇着。

沈幼安知道自己和胥昱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那么早的突然来到。

那天早课后,谢院长亲自过来,叫走了胥昱。直到晚上,胥昱才回到寝居。

沈幼安从食盒里拿出留给他的粥和馒头,胥昱却推开碗筷,眼里流出一丝嫌弃。

沈幼安心一沉。

“幼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胥昱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等不及他反应,胥昱就说出来了:“我要去晋王府做幕僚了!”

沈幼安皱眉不说话。

胥昱说完自己笑了好一阵,才发现沈幼安表情不对。

“怎么了,你不高兴。“胥昱的脸也沉了下来,他坐下认真的看着沈幼安,拍拍他的肩:“你放心,苟富贵莫相忘,我会记得的。”

沈幼安哭笑不得,拿开他的手笑道:“不是。若这真的是好差事,我自然为你高兴。”

胥昱疑惑:“怎么,晋王府难道不好?”

沈幼安摇摇头。

“那你为何如此说?”

沈幼安开口欲言,想了想,还是摇头,只是说:“你不觉得奇怪么,既然是挑选晋王府的幕僚,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的,想必连你选中的事,除了夫子和你我,也再无人知晓吧。“

胥昱皱眉:“我也想过,或许是晋王不愿招人注意吧,毕竟当年那事以后,皇上对晋王颇为忌惮……“

沈幼安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眼中的担忧,心底反松口气。

“其实你也不必去晋王府,以你的才华,一年后参加科考,照样可以入仕为官。”

胥昱笑笑:“科考?且不说要等一年,即便是考上了状元,那也是从偏远的地方小官做起,要何年何月才能在朝堂上有一袭之地?晋王府是个机会,抓住了,便可平步青云。“

沈幼安无语,他知道胥昱的心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将桌上的食物收拾好,默默的上床睡了。

月色如水,竹影纵横。

谢微澜恭敬的将手中信纸递上。

老者看都不看,直接拿过放在灯上烧了。

他没有意外,没被骂已是松了一口气。

“他选了胥昱?”

谢微澜挑眉,拱手答道:“先生料事如神。”

“够了,少拍马屁,都是一路货色,自然会走在一起。”老者哼了声。

谢微澜知道不是在骂他,但还是感觉到一阵难堪。毕竟是做过太子太傅的人,生气时还是颇令人发怵的。

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书架前,拿起一个锦囊,温柔的抚摸上面的花纹,而后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把锦囊拿给谢微澜。

谢微澜不明所以,接过时摸到里面沉甸甸的块状物。他惊异的看着老者。

“拿着它,如果我阻止不了他,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老者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多年前那个少年用倔强坚决的眼神质问他,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长叹一口气,挥手让谢微澜退下。

那时种下的孽根,现在来向他讨债了。

自从胥昱走了以后,书院里似乎都冷清了不少。

大家都知道胥昱被某个大人物看中,被带走做官去了。有羡慕者,有不屑者,甚至还有趁机想和沈幼安交好的人。

沈幼安依旧保持着以往冷淡有礼的态度,对每个人都好,只是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些想利用沈幼安套出一点门路的人碰了壁,只好放弃。背地里都说沈幼安就是个书呆子。

沈幼安向来不在意这些,只是在看到书院里的莲花凋谢时,想到夏天就要结束了,不知道胥昱有没有在京城吃到枇杷……

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书院放了年假,让学生回家团年。胥昱因为家远,就申请在书院里住下了。

胥昱搓搓手,又朝凝住的毛笔尖哈口气,才蘸墨一笔一划的写着家书。

他说了些书院里的趣事,告诉父母自己身体安然,让他们不必担心。写到一半,想到胥昱的事,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父母,希望他们转告胥昱舅舅。毕竟是亲人,却两年不曾来过一封书信。现在胥昱也算是得志,他舅舅或许也会对他好些吧。

写完书信,沈幼安趁着天色还早,就去山门外寄信。回来时,却看见一个老者站在小竹林旁,风雪交加,翠竹已积上了厚厚的雪。沈幼安见那老者没有撑伞,便过去将伞撑在老者头上。老者抬头,沈幼安才发现原来是教他们书法的老师,尊敬的叫了声夫子。

老者颔首作答。

老者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幼安只好陪他站在风里赏雪。

两人沉默良久,老者忽然开口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幼安听了一会,耳畔尽是风雪夹杂的呜呜声。他摇摇头,不知老者是何意。

年轻人啊,眼睛会干扰你,要用心听。

沈幼安觉得莫名,但还是闭上了眼,细细的听周围的声音。

仍然是呜咽的风声,轰隆着往耳朵里灌,闭上眼睛后,这声音仿佛就吹在耳朵里,听的人极不舒服,而且站了许久,他身体都冻得有些僵了。他暗觉好笑,这夫子向来古怪又孤僻,自己是脑子冻懵了才会站在风雪里听什么声音。

正想睁眼向老者告辞,在风声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得咔吱声。

他一惊,再细细听,又有一声咔吱声,像金属折断得声音,他想要寻找着声音得来源,却发现,这声音正慢慢从四周汹涌而来,像是一股巨大的潮水,转瞬将他淹没。

他猛地睁眼,却发现声音顿时消退,他们仍在那个小竹林,雪依旧下,风依旧刮,那个声音仿佛是幻觉般。

他看向老者,却发现老者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

“听到了什么?“

他如时回答。

老者仰头看飘落的雪,缓缓道:“人呐,很容易被表面的事物迷惑,那个让你紧张的声音不过是普通的折竹声罢了。你被风雪声迷惑了,才会觉得可怕。”

他转身深深的看着沈幼安:“在看不清真相的时候,不要用你的感知或者经验去判断,用你的直觉。”

老者留下这句话后,拒绝了沈幼安的伞,信步离开了。

沈幼安看着那片小竹林,想着刚才的声音,还有老者留下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风雪渐消,沈幼安搓搓冻僵的手,还是回去烤个火炉吧,今年冬天真是异常的冷啊。

“废物!都是废物!”

奏折被砸在地上,底下跪着的大臣气都不敢喘。

今年突降大雪,北边蛮夷粮食不够过冬,竟饿疯了般攻击边界城镇,洗劫食物,后来队伍逐渐扩大,原本只是零散的抢劫,到最后竟演变成了军队,一路攻城,目标直指京城!

派去的军队都被打败,王朝连失两员武将,换谁是皇帝,此刻心里都冒火。

年轻的皇帝颓坐在龙椅上。

难道自己才即位就要亡国了吗?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皇帝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晋王的名字在皇宫里是公开的禁忌。

据说当年太祖曾想废了太子改立晋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太子还是登基了,晋王被分封在边关。

如今王朝有难,而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或许只有他了。

皇帝看着大殿外阴沉的天,心情复杂。

过年后,沈幼安收到了胥昱的信。

照旧是秀逸洒脱的字迹,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大页,无非是讲些京城好玩的事儿,说他如今被重用,时常跟在晋王身边,见了不少贵族,还远远的看到了圣上,可惜太远,看不真切。末了还问候了沈幼安父母和书院诸人。

沈幼安摇摇头,虽然胥昱信中写的轻松,但他心里仍是十分不安,加之最近听到的一些流言……

他放下书信,想起在小竹林老者的话。

用直觉么。

嫩绿抽芽了,三年求学期将满,沈幼安提前向夫子请辞,想在回乡前去京城一趟。夫子想他的确早已学成,提前半年离去也无不可,便同意了。

谢微澜告诉了老者沈幼安的事。

老者听后也不做表示,只是看着桌上的两沓纸。

谢微澜一向习惯了老者对他的忽视。报告完毕,拱手作辞,离去前撇了一眼那纸,大概是学生的文章之类的,两沓纸的字迹截然不同,一端重一秀逸,他觉得这字迹很眼熟,却一时记不起来。

直到晚上回到寝居,看到沈幼安的请辞信,才猛然记起,那不是沈幼安和胥昱的字嘛!

夜深了,老者看着灯火下两种孑然不同的字迹,陷入沉思。

当初发生那场变乱后,那人心灰意冷,执意回乡,与外界断了来往。直到三年前谢微澜突然递上一封信,信里说他有两位学生,天资不俗,若待在乡里,恐浪费英才,故请老者能收他们为徒。

信很短,三言两语便完了。老者心里高兴一阵又颇为失落。

他随后看见那两个格外得那人青眼的小子。

都是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挺机灵。只是那个胥昱长的过于清秀了些,上挑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野心。

后来看到两人的字迹文章,更加不喜胥昱。

他们的确天资异于常人,只是胥昱心思太重,事事爱争第一,连写的字都是锋芒毕露。他看到胥昱,就想起当初那个倔强的少年,同样的野心勃勃。

灯火摇曳,老者长叹一口气。

万里楼阁次第开,重檐飞阙,雕梁画栋。

果真是京城,气象不凡。

沈幼安在来仪楼俯瞰整个京城,啧啧称叹。

胥昱在一旁笑眯眯的喝茶。

他如今与往日完全不同了,跟在晋王身边,换上了江南织造进贡的绸缎衣裳,腰间佩了晋王亲赏的青虎玉佩。

连只迎接贵客的来仪楼,他也进出自如。

“幼安,京城如何?“

“盛世繁华。”

此时已近日落,余晖披撒,京城如精美的画卷。

“可惜繁华到极致的背后总是隐藏着凋落……“

沈幼安转头看见胥昱眯眼看斜阳,神色不明。

“阿昱,离开晋王府吧。”

胥昱奇怪的看他一眼,扑哧笑了。

“怎么,你嫉妒我了。“

沈幼安皱眉:“扯哪去了,外面的传言你也都知道吧,晋王他……总之,我不希望你卷入是非。”

胥昱不甚在意的笑笑,又倒了杯茶,幽幽道:“沈幼安,从小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有爹娘疼爱,不缺吃穿,连夫子都对你要偏爱些。你可以回乡任性的开私塾,过你的小日子,我却什么都没有,我舅舅甚至恨不得我永远也不要回去……”

“阿昱……”

“你看,连名字都不一样,幼安,佑一世平安,而我,你知道为什么叫胥昱吗?因为我是多余的,我娘未婚生了我,她生了我就死了,我舅舅恨我是多余的,是胥余啊,我给自己改成昱字,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天底下有一席之地,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这样做,错了吗?“

沈幼安看着胥余凌厉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所以,我没有可以归去的地方,只能去争!”他起身看着灯火渐起的城,眼神坚定:“富贵险中求,从我入晋王府那一刻起,就没了退路。”

沈幼安看着昔日好友,突然觉得很陌生。

夜幕完全落下了,他看着眼下的满城灯火,感到一阵凄凉。

沈幼安回到故乡没多久,就听到了晋王叛变的消息。

据说那夜京城长街遍地鲜血,连城墙上的弦月都似被染红。

慌乱持续了大半夜,原本晋王就要攻进王宫,宫里却突然窜出一只精悍部队,迅速控制了局势。晋王被俘,关入天牢,余下部属,当即斩首。

沈幼安手中的信掉落在地。

躲在窗外偷看的小家伙们面面相觑,刚才课上到一半,夫子看见这信就匆匆进了书房。

“哎,那信上写的什么?”

“我哪知道啊。”幼小的少年翻白眼,他字都没认全呢。

“可是,夫子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小少年们点点头,这个新来的夫子平时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从来没看见他现在的这副表情。

沈幼安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夏的风吹动竹帘,院里的枇杷熟了,飘来清新的香气。

他看着累累的果实,想起在他还小的时候,因为体弱,不能出去,只能躺在屋里。他看见年幼的胥昱悄悄**爬上他家的树,灵活的像只猫。胥昱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看见,一个劲的吃的津津有味。

他知道胥昱住在隔壁。夜里,他常听见母亲哀叹那是个可怜的孩子,经常吃不饱饭,还要被喝醉的舅舅打骂。

虽然胥昱脸上总是带点伤,但丝毫不影响他偷吃,吃饱了,就躺在树杈上看流动的白云。

沈幼安常年见不到同龄人,但每到初夏时节,他都可以看见胥昱,偶尔会听到他抱怨舅舅家。都是些琐碎的事,可他却心里觉得有些开心。

他羡慕着胥昱灵活的身体,可以自由的奔跑行走,看着他鲜活的样子,自己的身体也好像有了丝力量。

他不善与人相处,却和胥昱自然的成了朋友。

他始终不相信,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人,会不在了。

院里的枇杷他一直没摘,可惜等到夏天过去,院里堆了一地烂枇杷,胥昱也还是没回来……

“轰”

夏天的最后一场雨落下,打落了最后一颗枇杷。

佛教的宇宙观是打破时空界限的。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在离我们地球十万亿佛土(佛土含义自查),于距今十劫(劫的含义自查)之前,愿行圆满,成阿弥陀佛。

想彻底了解这些疑惑多看些起信的书就会慢慢懂的。

    你是否曾经因为一个人变得更好,可是后来,使你成为更好自己的那个人,还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吗?那个让你立志成为自己更好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呢?你变得更好了,可是跟他有关系吗?是的,后来你变得更好了,可是你的好,与他无关。

    把20岁过的像15岁的人应该不多吧,不论是生活方式还是性格心态。好像不知道从什么什么时候沫然觉得自己就不再长大了,当然我说的长大不包括体重。不该什么年龄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结局总归不是那么圆满。

     其实我一直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定的时间适合恋爱,结婚。因为只要开心,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的第一次恋爱在高一,15岁。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当初恋爱的时间太早了,在对感情懵懵懂懂的时候选择了一个人,学会了一个叫爱情的东西,但挺幸运的是我遇到的人很好,虽然留下过不美好的回忆,但我更愿意记住的是那些幸福的时刻,那个他曾经说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这样吧,希望我们的记忆中这段感情都是美好的模样,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在未来甚至老了以后想起来都不会感到恶心,后悔。他是个很理性的人,会在文理分科的时候告诉我遵从自己的选择,不要为了任何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决定,即使是自己很爱的人。

      其实细细想来在我们那段感情结束之后,虽说在高一下学期就提出了分手,但是在我看来真正分手的时刻是高三毕业。是啊,对于一些情侣来说毕业季是分手的季节,但是对于我们这一种早已经分手的前情侣在毕业季同时也算是断了联系。

      对于高中生情侣来说最害怕的应该就是被老师抓到谈恋爱了吧,高中老师每年都会抓到几对小情侣,很不幸,沫然和阿昱就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众所周知,老师抓到情侣之后处理方法无非是谈话,通知家长,回家反思。

    2013年6月,沫然和阿昱靠着栏杆聊天,因为某些原因没注意到老师的到来,后来的后来…老师把两个人叫到了两个教室。

      老师拿了一张纸给了沫然,让她写下来她和阿昱的恋爱经过,包括从开始表白到后来的发展。

      当时可能真的特别喜欢阿昱,所以在写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写成了沫然自己的原因。

老师:

     我是高一6班的沫然,在高一上学期时认识了阿昱,后来在一个班级,半学期的相处,对阿昱有了好感,在一个机会对阿昱表明了心意,后来迫于无奈阿昱接受了我,选择了和我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沫然是女生,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又是沫然,沫然是这个事件的主要责任人,最后的惩罚是两个人回家反省一周。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见到了阿昱,他让沫然把所有事情都推在他身上,说跟他在一起是他强迫的她。当时觉得自己选择的人没错,自己选择承担下所有也没错。当告诉他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担了下来的时候第一次他凶了沫然,第一次朝沫然发了那么大火。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想写下边的故事,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都不想承认阿昱把事情推到了沫然的身上。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事情,不仅是因为因为这个事情自己有让父母多么伤心,多么失望,更因为自己不想相信那么喜欢自己的男生那么懦弱,为了自己不受到惩罚,当然我选择担下这个事情只是我愿意,可是也不想相信那个对我那么好的男生为了自己脱身选择把责任都抛给了我。过去这么久了,也都释怀了,我们不是学校的第一对情侣,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对,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不过和同学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个转学的处罚来说,我们两个人各自回家反省一星期的惩罚已经算是比较轻的。现在的我们,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挺好的

      从那件事情之后,自己把心全部放在了学习上,毕竟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无心学习,从开始16班的第一名到后来第二学期的40多名,后来那学期期末的时候拿了班级第一,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这并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至少我认为不是,整个高二,高三我们依然有联系,可是也仅限于餐厅吃饭的时候向对方望几眼,路上偶遇对方罢了,依然关注着对方的生活,却不再插足对方的生活。

      现在的我们有着自己的生活,生活中在不同的城市,处于自己的交际圈,与对方无关。现在的沫然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可能他也有了自己真正想保护的人吧。此刻的沫然和阿昱能为对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应该就是:互不打扰,默默祝福吧。

     阿昱在最后曾经对沫然说过一段话沫然想了很久:沫然,希望在很多年后我们再次相遇,你坐在车里,我蹲在地头,抽着一支烟,透过车窗看着你,而你直视前方,不看我一眼,开车离开。

     因为有过特别美好的记忆,所以现在想起他,想起那段感情都觉得是自己人生的一段经历,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也因为有过不好的回忆,所以它只能是回忆,没有机会再有重新在一起的时候。

    “当时的他是最好的他,后来的我是最好的我。 可是最好的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这一段文字是我最喜欢的一段,但是我更想说的是“我不知道那时的他是不是最好的他,但我知道后来的我是最好的我,可是我们之间已经渐行渐远,我们真的是两条线,但不是平行线,相交之后,只能越离越远,不管未来的我们怎样”

     或许后来的我越来越好是不是因为他,或者是为了他,此刻,我想说,我的好,与他再无关。

姓名:卢昱弟 生日:199055 籍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巴彦县 星座:金牛座 身高:166cm 体重:50kg 特长:吉他 笛子 萧 兴趣爱好:唱歌 最喜欢的艺人:艾薇儿 最喜欢的饰物:佛珠 最喜欢的颜色:黑色 最想尝试的职业:工程师 工程预算员 最难忘的事情:与乐队在一起的每件事 就读学校:黑龙江科技大学 比赛经历:2010年花儿朵朵沈阳赛区前20强 进军全国总决赛 全国30强 挺进全国20强

[编辑本段]参加花儿朵朵比赛

2010年4月22号晚7点,沈阳电视台600平米演播厅一切就绪,由青海卫视和湖南经视举办大型女性类选秀活动“花儿朵朵”进入百强争入20强争霸赛,50朵花儿用笑容和绚丽的服装点燃了现场,花儿当夜璀璨绽放。长达5个小时的录制,李程程等10位选手通过一轮轮演唱和淘汰,最终率先成为沈阳唱区的20强。 在《世界唯一仅有的花》的旋律中,50位选手手持太阳花引吭高歌,潇洒的舞蹈让人难以想象是在2天的时间里完成的排练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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