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简西西——”宋铭清拉长了声音,叹口气,“我真为你感到可悲,普天之下,竟没有一件你擅长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划着手机,我不知道他看的是哪个页面,也不敢贸然伸头过去。
但他说没一件我擅长的事,我当然不服。我飞速地打开贴吧,递过去,弱弱地说:“你看,虽然离目标差了点,但是我也有火的潜质啊。”
那是我发的贴子,距离发帖时间过去了三天,有了三百八十条回复。我并非校园红人,没有超高的人气。达到这个水平,我已经很满意了。
宋铭清拍桌而起:“你知不知道,这个帖子是我一手操控的,这些回复中有三百条是我的小号,有五十条是别人关于学校食堂饭菜的争论,剩下的三十,才是你的杰作……”
我的声音弱下了几分:“为……为什么?”
“还不是看你太可怜,见过笨的,却没见过这么笨的!”
他声音拔高,多了些震慑意味,我心里一慌,端了杯茶过去:“大佬,喝杯茶消消气。”
宋铭清浅尝了一口,却被热水烫到了嘴角,咳嗽了一阵,冷冷评判道:“茶叶放多了,不好喝。”
我暗自腹诽:您老人家分明没喝到!却挑我原因,当我傻吗?我不敢说这些,因为,宋铭清还没答应我的请求。
身为大一小鲜花,在入学之初,我听说过无数关于计算机系学长宋铭清的传说——他气质出尘,长相英俊,可谓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而且,这样高颜值的男生,居然还是学神。
我想请人帮我设计一个表白小程序,力求与众不同,费尽千辛万苦,我找到了宋铭清。他冷嗤一声,一口回绝我。在我百般请求之下,才勉强同意给我个机会。
他说,如果我能发一个帖子,三天内回复量达到五百,就答应我。
可我居然失败了。失败了也不能放弃,我眨眨眼睛,抱住宋铭清的大腿,装作痛哭流涕的模样:“宋大神,宋大佬,学霸男神,帮帮小的吧,小的给您跪谢了!”
宋铭清抬起胳膊,用手指将我缠在他身上的手挑起来,略微有点嫌弃,皱着眉想了半天:“哈佛大学有一项时间管理,你让别人付出了多少时间,你就要还给别人多少时间。设计这个程序大概需要两个月,这两个月你每天放学后的两小时,都是我的。”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甜甜一笑:“好呀好呀!”
宋铭清看不惯我这副谄媚的样子:“你还真是没变,当年是狗腿子,现在还是狗腿子。”
我心口猛地一窒,飞快摇头,嘴里喃喃:“不是的……”
比如初见时。
哲学家赫拉克里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可我踏进了三次。
2
初中时期,我是个走在路上完全没有回头率的假小子。
如此平庸的我,却在中考那年走了一次狗屎运——我考了全市第一名。我让我爸专门去查,发现那的确是我的卷子。
那个假期,我接受了不少媒体采访,我们城市的日报刊登了关于我的版面,我也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我有个亲戚在市电视台工作,做了几期生活互换类节目,我爸正想让我吃吃苦,就给我报了名。
好在我妈心疼我,因为录制节目的山庄过于偏僻落后,她担心我吃不好,悄悄准备了一大箱零食,还有几本漫画书,提前放到了村子一间破旧的小屋里。也幸好是小成本节目,不成熟,我妈才得以暗箱操作。
白天摄像机跟踪拍摄,我很乖,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到了晚上,摄像机一走,便是我一个人的世界了。我走进隔壁的小房间,与零食、漫画书亲密接触,不亦乐乎。
我正陶醉其中,突然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我心慌不已,捂着吓破胆的心脏强装镇定地把灯关掉。
但那个人还是进来了,他个子很高,借着月光看身形偏瘦,我不敢多看,就将头埋到了膝盖里。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的掌心头皮发麻,出了一身虚汗,一颗心卡到了嗓子眼。
一双手残忍地掠夺了我的指尖,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等等……我记得我手上是一块肉松蛋糕……
阵阵悉窣的声响传来,我用仅存的意识判定,那是吃东西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我的面包和零食!
至于为什么是啃,那真是因为他太狼狈了,衣服脏得像个小乞丐,俨然八百年没吃过东西。眼看着我的口粮被一点一点消耗干净,我才想起出声制止:“喂喂喂!”
我气呼呼地打开灯,他也停止了动作,小鹿一般的眼里饱含感激和泪水,虽然他脏兮兮的,但长得还真是不错。应该是这里贫穷人家的孩子吧,我的心一下就软了,索性摆摆手:“唉,算了,你吃吧。”
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他的眼神打动了我,还是美色。
总之,宋铭清吃光了我所有的零食,我捂着胸口悲戚不已。他脸上有些微的愧疚神色:“我们去屋顶上坐坐吧。”
那时我沉迷《武林外传》,总觉得屋顶是大侠谈论江湖道义的好地方。但结果却是,说着说着话,我就打了瞌睡。没过几分钟我就醒了,身上披了件衣服,我迷迷糊糊,努力睁大眼睛。
他见我醒了,才想起还没做自我介绍,又问我叫什么,我含糊不清,声音如梦呓:“简西西。”
他一下子就笑开了:“贱兮兮?”
“是简西西啦。”我懒得争辩,打着哈欠就下了楼,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否则会被惩罚得很惨。
第二天,我偷偷打了个电话,我妈一听我委屈,又偷偷给我送了很多吃的。拿到的那一刻,就想要和宋铭清分享。
这次,他总算有了风度,不再抢食物了。他换了身干净衣服,皮肤白皙,精致得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宋铭清在我面前不顾形象,总喜欢带我去玩一些男生喜欢的东西,不仅如此,他还会毫不顾忌地拍我的肩膀或者手,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把我当成男孩子看待了。
我剪着假小子的发型,连衣服都是简单的黑白,而且,那年我出了点小意外,声带受损,音色沙哑,简直是神来之笔,更像个男孩子了。更何况,我们见面都是在晚上,他没细看我的模样也很正常。
抱着好玩的心思,我一直没有纠正他。
我经常跟着他去一些新鲜地方,其中,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山谷,这里清幽,宁静,夜里还会有萤火虫。没受污染的城市总是美的,天空的颜色是澄澈的湛蓝,在水里就能照见自己。我喜欢在深夜一遍一遍叫自己的名字,听回音,觉得特别浪漫。
宋铭清突然感叹了一句:“你怎么像女孩子一样,净喜欢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离这期节目结束只剩一周时间了,我应该坦诚一点。我的脸色红了红,又白了白:“呃……其实,我就是女生。”
“对不起,我觉得这样好玩,就没告诉你。”
接下来,在他脸上我看到了风云变幻,他眼睛瞪得极大,“啊”了一声就逃走了。
接下来几天,他见到我躲躲闪闪,再然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茅草堆下面还压着两罐可乐,那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在牙缝里省出来的,打算践行用的,这下也用不到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被女孩子欺骗,而且还被对方看过自己狼狈的样子,对一个少年来说,的确又丢脸又有失自尊心。
3
事实证明,有些故事不会那么轻易完结。
比如我同宋铭清。
高中开学,我在崭新的教室里再次遇见他,他居然伸着长腿,慵懒地坐在最后一排!我揉揉眼睛,在桌肚里掏出眼药水,滴几滴,定了定神,果然是他。
他明明是山里的孩子,怎么会来这里上学?对此,他不屑一顾:“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是山里的了?”
我石化在地,对啊,他没告诉过我,只不过我看到他的一身打扮,自己就这么理解了。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比如当他说出“贱兮兮”时,我就应该多想一下,毕竟山里孩子通讯闭塞,知道这种网络语言的可能性很小。
接着,他目光流转,反反复复打量我,带着几分玩味。现在的我,换上了棉布长裙,戴了顶假发,是文艺的黑长直。
他灼热的目光把我的心烫出了一个大窟窿,我后退了几步,谁知他一把掀起我的假发:“啧啧,这才是你嘛。”
我羞赧不已,冲去了卫生间。一边整理发型,一边愤恨地骂,可骂过之后又开始怪自己,怪自己贪玩,咎由自取。
虽然是无心的玩笑,但确实也捉弄了人家,他就算来找我算账也正常。但高中学业繁忙,他好像也懒得理我。
天气越来越冷,有一次,我在教室里做题,忘记了时间,当我下楼的时候,天地间已经覆上了一层霜白,雪簌簌地落下,真美,我脚步慢了一些。
我蹬上自行车,却发现链子掉了,我摆弄了几下,还是没成功,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我开始着急,但越急越没用,无意间往后看,宋铭清伫立在我身后。
他单肩背着书包,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站姿,头上夹杂着雪花,愈发显得清冽好看。
这段时间,通过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我基本弄明白了他的情况。
他出生在制陶世家,家族企业蒸蒸日上,可惜父母离婚,为了个抚养权争得你死我活,他却在旁边悠哉游哉,他父亲痛骂他不懂事,大手一挥把他送到了节目组。他是那里典型的“问题学生”,因为不够温顺,受过不少惩罚,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狼狈,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到底是个可怜人,只不过和我没关系。
宋铭清到底朝我走过来了,我漠视,继续摆弄,他蹲下来,也不嫌脏,用手缠绕起链子。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浸湿了他乌黑的发,在暖**灯光的映衬下,他的面容英俊而模糊。
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我这样想。
他又跑去保安室,借了一点机油,润滑之后,他站起来,推着走了几步:“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我知晓自己之前不对,结结巴巴地道了谢,又问:“你怎么走?”
他不置可否,嘴角在笑,但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走得越来越远,步伐稳健,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墨点,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4
我开始反复失眠,就因为宋铭清的那个背影。家庭原因在前,他缺乏安全感,我又骗了他一次,对他造成了伤害,我必须想办法把心结打开。
宋铭清肯定不吃贸然道歉这一套,我得采取迂回战术。
我有一个竹马,叫蒋远姜,与一般青梅竹马相爱相杀的模式不同,我们之间的相处就像白开水一样温和,却又彼此记挂。
他打小就爱制陶,对自己的技术迷之自信,前段时间参加了一场比赛,铩羽而归。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们班有个制陶世家的同学,非要我把他找来,想要请教。就这样,我开启了我的狗腿生活。
毫无疑问,现在宋铭清是记恨我的,自然不会同意,我便开始穷追不舍。
比如他刚到教室,就会发现桌子上摆了一份爱心早餐,比如当他放学打算做值日的时候,会发现有人已经帮他做完了,比如当他拿出钥匙开门时,会有一双手贴心地伸过去帮他……
总而言之,我可是刷够了存在感,就连他打篮球时都不例外。
我一只手拿着毛巾,另一只手拿着矿泉水,为他加油助威,他皱皱眉,丢下球,朝我走过来:“你是人是鬼?”言外之意是嫌弃我阴魂不散。
我偏不接他的招数,用了句我最新学到的土味情话:“我是你的小可爱。”
影影绰绰的日光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他眉头放松,唇角微勾,只轻微一秒。
他看了眼毛巾:“你知不知道我有洁癖。”
我大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你第一次见我时,吃了我剩的肉松蛋糕……”
他捂住我的嘴,忍无可忍道:“闭嘴,那是特殊情况。”
我从未和男生有如此亲近的时刻,脸颊忽地红了起来,他见我的反应,触电一般地松开手,我咬咬唇,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个……毛巾是全新的,你放心用。”
最终,他们队以五比三胜出,宋铭清是主力军,出了一身汗。他用了我准备的毛巾,只不过,他足足打了个喷嚏:“你居然用柠檬水泡过,我最讨厌这个味道。”
分明是嫌弃的眼神,我却看到他眯着眼睛在笑。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们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他总共跟我说了四句话。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就一定能恢复原状。
我再次跟宋铭清提出请求,他没有直接拒绝,耸了耸肩膀:“你先去凑学费吧。”
我清楚这是他的托辞,但我要迎难而上,我的零花钱还算多,直接拿给他倒显得没有诚意了。
我想了个办法,周末主动帮老师清理库房,两天下来,我双手红肿,满意地一笑。我将提前准备的纸币叠好,整整齐齐地交给宋铭清。
他的目光触及到我红肿的双手,目光迟疑了一瞬。
我眼圈红红,卖力做可怜巴巴状:“还不是为了你嘛。”
苦肉计果真有用,他揉揉眉心,低低地叹口气,无奈的声音传来:“你真是我见过第二蠢的。”
“第一蠢的是?”
他讥讽地笑了笑,目光撞进我眼底:“是一个假小子。”顿了顿,他又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明天你先做份计划表。”
不知道是不是被压迫久了,我竟然觉得他人还不错,我严重怀疑自己患了斯德哥尔摩症。
后来,再回到自己熟悉的座位前,我看到桌肚里有一瓶药酒,专治皮肤红肿。
宋铭清骨子里到底是个温柔的人,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放在心口的位置,暖暖的。
5
有句话说,风水轮流转。但这风水好像吃错了药,到现在都没转到我身上。当狗腿子的一直是我,想让宋铭清来求我一次,只能在梦里出现。
他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什么时间管理,我就得照做,每天放了学跟着他,把自己的一个小时给他。我本以为他会喊我帮忙之类,没想到,我们就是大眼对小眼。
都是大学生了,居然还那么幼稚。
他是这家餐厅的常客,老板好像和他是朋友,每次过来都要招呼我们一阵。但宋铭清这人奇葩,什么都不点,要知道放学时间可就是饭点,我闻着其他桌上飘来的饭菜香气,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宋铭清不发话,我根本不敢提出来想吃东西。我咽了无数次口水——这是我此生经历过最漫长的一个小时。我突然明白,他就是故意整我的。
他安然地坐着,侧颜俊秀美好,我饿得眼珠子乱瞟,好不容易才等到宋铭清说话,嗓音轻而淡:“有什么感觉?”
“我想……”
宋铭清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想什么?”
“想你……咕……”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后半句话硬生生憋在了肚子里——“想你取消这个交易”。算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应该见怪不怪。
有一次,高中语文课上,大家探讨“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那会儿我正走神,本来想说“我想成为宋铭清这样的人”,我很崇拜他,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做事专注认真。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我想成为宋铭清的人”。
那次口误成为我们学校出名的段子,同学总喜欢拿这个开玩笑,我只能尴尬地逃开。
宋铭清懒得理我,让我捋直了舌头说话。我索性换了话题:“想你以前做的N多个小蛋糕……”
他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肯定后悔之前对我那么好吧——
那次他答应我之后,我就拉着蒋远姜每周跟着他去学习制陶技巧。蒋远姜脑子比较笨,宋铭清通常被惹得炸毛,专门派了一个非常有耐心有威望的长者教他。
我和宋铭清就隔着一扇门看他们,蒋远姜提出疑惑,不太懂其中技巧,长者宽厚仁慈,拍拍他的肩膀。每当这时,宋铭清就会小声说:“好笨哦。”
我们在一旁也是无聊,宋铭清说要去做点好吃的。我是典型的吃货属性,毫不客气地叭叭个不停:“我想吃肉松蛋糕、布丁蛋糕、奶油巧克力蛋糕、戚风蛋糕……”
宋铭清瞥我一眼:“你大概是猪。”
然而第二天去教室,我就在自己桌肚里找到了我所说的四种蛋糕,摆放整齐,看起来干净漂亮,似乎在告诉我它们的主人有多么用心。
可他如今这样解释过往:“我就是还你当初的人情。”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便撇清了往昔。
可我却读出了——他还对往事耿耿于怀,我很开心他能记得。因为,我简西西的人生信条是——宁愿被人记恨,也不愿做个籍籍无名的路人甲。
6
坚持了半个月,我见到美食就拔不动腿的情况好了很多,这还要感谢宋铭清。
坦白说,我不太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要惩罚我?也不至于吧,我又没犯什么弥天大罪。能看不能吃真的挺痛苦的,可以加入满清十大酷刑了。
可喜的是,我终于等到了宋铭清破功。
这天,在我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十五分钟后,他突然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又是这种含蓄的问题,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他几眼,搬着板凳往他那边靠了靠,反正吃不到东西,就跟他瞎扯:“你真好看。”
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换一个。”宋铭清抬抬头,头发乌黑柔软,垂在额前,覆着的眼睛像黑曜石。目光下移,我发现他的皮肤并不是光洁无暇,左边脸颊有一颗痘痘,我定睛看了看:“你的痘痘怎么没有凸出来?”
“笨蛋。”他薄唇微动,眼眸里隐约有笑意浮现,“这是痣。”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正当我想接话时,他叹口气,拍拍手掌:“算了,不为难你了,上菜吧。”
紧接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步伐整齐,端着制作精美的菜肴朝我们走来。我吞吞口水,向宋铭清投去诧异的目光。
他语调平静,如是说道:“过往一笔勾销,我不再记恨你了。”
我大脑已经接近停滞运转阶段,没有细细分析他话里的真意,就顾着埋头苦吃了。吃到中途,我才想起来:“你说你不再记恨我了,具体指的哪一件事?”
说完这句,我就后悔了,我这是得罪人家多少次啊……好在宋铭清连眼神都吝啬分给我:“所有。”
那可真是太好了!
余下的时间,我就安心等待宋铭清设计完成,反正也没几天了,到时候我就可以施展我的大计划了。可宋铭清不这么想,他丢了这山,却又捡起那山——让我免费帮他干活。
他有一个散打社团,多数是女孩子,大概觊觎宋铭清的颜值加进来的。现在社长不在,只有代理社长——我。
社团里的女孩子好奇我和宋铭清的关系,被问到的时候,我神思恍惚了一阵——
我不会告诉他们,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宋铭清在高中曾跟我隐晦地表过白。
我记得,那是高二的一个晚上,星野低垂,这样月黑风高的夜晚,很适合做坏事。
那时候,我和宋铭清已经非常熟了,我总喜欢开玩笑,说如果以后他开烘焙店,我一定要当代言人,因为我的脸就是因此胖起来的,再有说服力不过。
宋铭清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旁边,神神叨叨地说了六个字:“今晚月色真美。”
之所以用神神叨叨这个词,是因为这句话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他一向不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
我点点头,捧着圆圆的腮帮子,自恋地问:“有我美吗?”
于是,之前的浪漫尽数消弭掉,他扯扯我长速比蜗牛还慢的头发,寒着一张脸回了座位。
他离开之后,我发现我桌肚里面有一本夏目簌石的文集,我以为是他不小心落下的。
元旦那天,我跟着蒋阿姨去香港玩,因为路途遥远,我随手带了这本书。在看到那句话真正含义“我喜欢你”的时候,我的大脑像是炸开了烟花,一声声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荡。
我翻完到最后一页,他这样写:(小说名:《你是夜空偷吻的星》,作者:禧年。来自:每天读点故事,看更多精彩内容)
有意思~校园小说很多~书海茫茫~
有些好书值得重读,但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物名字,这本书就不好找了。这样的问题能明确回答你的人不多。找不到就算了,还有很多好书等着我们去读。
以后再看到精彩的好书,一定要记在笔记本上收藏。好书好音乐好影视,只要是觉得有用的,都要一并记下,以备以后不时之需好找 !
(内容来自网络)
1
时隔七年再见倪可,聂川倏然发现,他的小女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屁孩,乖巧利落,又古灵精怪。
她是师傅的独女,受尽百般宠爱。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上师傅家拜访,在小区花园看见她将一个小胖子压在身下不停说着:“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光光了?!”
小胖子被压制得死死的,嘴里忙不迭地保证:“不敢了!不敢了!”
她终于心满意足地起身,小胖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一边跑一边喊妈妈。
他观看了全程,问他为什么能看着小孩子打架不上前劝阻,主要是因为他也看见了小胖子作恶的过程,实在是过分。
他也并不是不想出手,只是还没等到他出手,小胖子就被突然窜出来的她一招KO了。
是啊,她从小就这般嫉恶如仇,长大后顺理成章成为一名律师,似乎也有迹可循。
更何况,她的父亲,本就是苏城颇有盛名的一名律师。
若不是因为一场意外离世,现在的司法界必定还能看到师傅驰骋的身影吧。
是的,她的父亲,也是带他入门的师傅。
时至今日,他也是一名入行12年的执业律师了。
聂川抬头望了眼会议桌对面的倪可,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面容清冷。
后来,他去师傅家次数多了,和她也混熟了,她偶尔也有模有样拿起律条与他辩驳一番。
他那时候就惊艳于她对法律的独到见解,师傅在一旁看着也十分乐见其成。
如无意外,她会在师傅的循循善诱下,长大后成为一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律师吧。
可惜,师傅还没等到他的宝贝女儿长大,就和师母一起离开了。
不过如果师傅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很欣慰吧。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如今也成了一名律师。
这场双方律师博弈的会议上,她作为对方律师代表,干练利落、侃侃而谈,师傅看到了必定会十分欢喜。
唯一有一点遗憾的是,她代表的是被告律师,而他,代表的是原告律师。
这是一场因夫妻离婚财产分割问题引发争议的官司。
她代表的是男方,而他,代表的是女方。
两个小时后,聂川站在大楼门口送走了委托人,回过头时看见倪可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向她走了几步,她却一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心下一沉,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倪可回过头,冷着一张脸看他:“聂律师,恐怕以我们现在的身份不宜这般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吧?”
他们的关系?
是他们各自代表不同利益方的对立关系,还是七年前,他是她监护人的关系?
“咳。”聂川的眼神有几分闪烁,片刻沉默后才看着倪可问道:“可可,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倪可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然后看着聂川,一字一顿说:“关你屁事!”
聂川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倪可已经走远了。
果然,即使七年了,可可还是不肯原谅他。
2
“可可?你住在这里?”
大周末的早上,聂川是被家门外的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他开了门想了解下情况,却不想一下子就撞上了倪可。
走廊里摆置着几件大家私,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箱。
前段时间就听物业管理员说对面的房子租出去了,难道承租的人就是倪可?
手上正抱着一个纸箱的倪可凉凉地撇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聂川:“不好意思,你挡到我了。”
聂川连忙侧了侧身子。
花了整整大半天,倪可终于把屋子收拾好了。
刚坐下来喝杯咖啡提提醒,就接到了方茹的电话。
“可可,回国后还习惯吗?”方茹的声音从大洋彼岸那端传来,语气里含着浓浓的关心。
“姨妈,一切都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方茹是倪可母亲的亲姐姐,也是七年前回国把倪可接走的唯一亲人。
“好,没事姨妈就放心了。”
方茹又与倪可闲聊一会后方收了线,倪可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啊。
仅早上吃了个面包垫肚子的她,此刻那五脏六腑都唱起了“空城计”。
门铃突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人是聂川。
“可可,我做了饭,一起吃吧。”聂川故意忽略掉她脸上的疏离,只是语气里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不饿。”
倪可转身就要关门。
“可可!”聂川用手一把抵住门,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看着她:“我们可不可以,聊一下?”
“没这个必要!”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隔绝了门里门外的两人。
倪可贴着门板慢慢地蹲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脑袋深深地埋进去,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脆弱又敏感。
七年前,他不要她,七年后,又何必假惺惺地与她再套近乎呢。
她,才不稀罕!
门外的聂川,站在门口静默了许久,才拖着步子回到对门的家。
聂川收养倪可的那一年,倪可13岁,而他23岁。
当然,以当时聂川的情况,是断断达不到收养倪可的条件的。所以,于法律上,他们之间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本来,聂家父母车祸离世后,倪可是让倪家的一房亲戚代为抚养的,毕竟有倪家父母的大额赔偿金在,那家人对倪可的态度还算可以。
只是,倪可不听话。
再一次接到倪家亲戚打来电话说倪可已经两天没有回家时,聂川慌了,几乎翻遍了整座城市,终于在一间辟陋的小网吧找到了倪可。
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本来打算狠狠训斥她一顿的,又在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后顿时没了所有脾气。
他说:“跟我回家吧。”
倪可没有丝毫犹豫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他父母的家。
“我坚决不同意!你一个才23岁的毛头小子,怎么能收养一个13岁的女孩!你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我还怕被人戳脊梁骨呢!”
聂父一听儿子要收养一个13岁的小女孩,顿时怒不可遏。
父亲向来固执,好面子。聂川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母亲。
聂母向来疼他,对他近乎有求必应,但这次她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倪可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不过聂川最后还是没有放弃她。
他带着她去办理了监护人手续,然后把她带回他刚刚装修好的家。
房子是父母资助大头买的,在倪可这件事上忤逆了父母他感到抱歉,但他却也无法再置之不理。
给倪可拿了他的大号拖鞋给她换,见她站在门口一脸无措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弯下腰与她平视:“你不必介意别人说什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可惜啊,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3
程光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倪可回国了,说什么也要请她吃饭。
程光是倪可父母还在世时同住一个小区的玩伴,也是一起上下学的同班同学。
其实她以前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后来,物是人非,她有些抵触那段过往,便对那时的人和事总有些逃避的心态。
但耐不住程光一次又一次的邀约,倪可只能应下了。
但她没想到,连出去吃饭也能撞见聂川。
而和聂川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也认识。
秦蔓看见倪可的时候似乎比她还要惊愕,倪可隔着几个座位的距离朝她点了点头,她随即也笑了笑。
而两人间的无声互动,聂川似乎毫无察觉。
只因他是背对着倪可的,但是倪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程光见倪可的视线飘远,不由有些疑惑:“倪可,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倪可收回了视线,轻轻切了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刷爆朋友圈的顶级和牛,此刻于她却是味同嚼蜡。
秦蔓,是七年前和聂川订婚的女人。
那天晚上,聂川当着她的面,给秦蔓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倪可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子划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鲜血汩汩。
他拒绝她的方式,真的又狠又见效。
七年前,倪可18岁,也是聂川收养她的第五年。
倪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聂川的,或许是父母离世后他带她回家的时候,也或许是更早,父母还在时,他来家里,每次都给她带好吃的时候。
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感情,也不敢与任何人说起。
她原本以为,她与他之间有足够多的时间。
她计划着,等她成长到足够与他并肩的时候,她便跟他表明心迹。在那个时候,他就没有理由说她还是小孩子了吧。
但是当秦蔓越来越成为他们家的常客时,倪可突然就慌了。
秦蔓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而聂川置若罔闻,这让倪可很是生气。
但她又只能偷偷地生闷气。因为聂川说,秦蔓只是他的朋友,两人正在计划合伙开律所的事情。
倪可瘪了瘪嘴,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房间。
但是,秦蔓显然对她与聂川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如聂川那般想的,她喜欢他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当倪可发现秦蔓竟然趁着聂川累极在书房睡着时偷亲他的那一刻,脑门瞬间冲上一股愤怒,就要推门进去揭穿她。
但手伸到半空时又猛地停住了。
她这般冲动地冲进去,聂川必定会被吵醒,最后尴尬的会是三人吧。
倪可只能忍了。
但她越来越感到害怕,像聂川这样事业有成又长了一副好皮囊的男人,必定会招惹来很多女人的。她怕自己还没有足够的时间长大,他的身边就已经有了别人。
倪可不想再等了。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她鼓起勇气向聂川告白了。
没想到,吓到了他。
聂川说:“可可,你还小,有很多事你还不懂。你以为对我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只是一种依赖。”
倪可并不接受聂川的这个理论,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曲解她对他的感情呢。
倪可决定要用行动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单纯的依赖!
可惜聂川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了,在知道姨妈回国找她的时候,他竟然狠心跟她说:“可可,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吧。”
他说的,是他与她之间,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
她哭着不肯,他隔天牵着秦蔓的手跟她说,秦蔓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就要结婚了,她还住在家里,始终有些不方便了。
原来是觉得她多余了。
她仰着头也忍不住泪流质问他:“你不是说秦蔓只是你的朋友吗?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
他却轻描淡写地解释,其实他们早就对彼此有好感,只是最近才戳破了那层关系。
她还是不信,然后他就当着她的面掏出了一枚戒指当场向秦蔓求婚。
她看见了秦蔓眼底的欣喜,也从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心死的样子。
4
因为那单离婚财产分割的官司,倪可与聂川之间始终少不了接触。
又一次双方谈判结束后,聂川不管倪可的反对,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聂律师,你就不怕被人说你公私不分吗?”
聂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可可,我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针锋相对?”
倪可没有再回答,扭头望着窗外。
聂川又看了她一眼后,才踩下油门。
车子在他们住的小区停车场停下,在上到楼层时,倪可刚想掏出钥匙开门,又被聂川拉进了他的家。
倪可生气地甩开了他,却因眼前熟悉的一切,定住了脚步。
这个她曾经生活了整整五年的家,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
就连那些她在墙上画的身高测量线,也原封不动地封存在那面墙壁上。
第一条线是她先画的,聂川发现墙壁被她画花的时候也没有责怪她,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咱们可可又长高了。”
后来,给她画线的人变成了聂川,一年一次。
“你自己找点事做,我去做饭。”
聂川见她愣愣地站着,看了她一眼后就进了厨房。
倪可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抬脚往那间曾专属于她的房间走近。
那是聂川亲手为她布置的,粉粉嫩嫩的,与父母给她在家里布置的一模一样。
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疯狂迷恋粉色,但现在的她,看到粉色时都不由有一种自我防御反应。
她那时候还爱上了夹公仔游戏,恨不得把整张床都摆满公仔,但是她的技术不好,最后只能求助于聂川,聂川拿她没办法,就答应她了。
后来,她如愿以偿把整张床都铺满了公仔,聂川经过她房间看见时哭笑不得,为了避免她没地方睡觉,他隔天又给她重新定制了一个柜子,专门拿来放她的战利品。
他那时候,真的是把她宠上天。
开家长会的时候,同学们纷纷羡慕她有一个如此帅气的哥哥,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
“吃饭了。”
聂川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似乎是见她陷入沉思不忍打扰,直到倪可关上那个装满了毛公仔的立柜才打破了这片平静。
聂川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水准。
倪可的胃被他喂刁了,出国后的头两年,她吃什么都不见胃口,姨妈一度以为她患上了厌食症,吓得带她去医院检查了好多次。
但每次医生给出的结果都是无恙,姨妈便想尽办法给她做好吃的,再后来,她再也没有想起过他做的饭菜了。
一块红烧排骨放入了她的碗中。
色泽金黄,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烹制的。
但是倪可突然就没了胃口。
“我吃饱了。”
她放下筷子,没有再看一眼对面的人,转身离开。
直到听见对面房门关上的声音,聂川才放下了碗筷,他望着眼前的菜肴,已再无食欲。
5
倪可没想到程光竟然会喜欢她。
当程光突然当着整个餐厅的人下跪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待反应过来时,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答应他!”、“答应他!”的附和声。
倪可不忍当场令程光难堪,只好弯腰接过了他手里的玫瑰花。
却不想在直起身子的时候,在人群中看见了聂川。
他就那样站着,冷眼看着她,眼底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但她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个气氛尴尬的地方,然后和程光说清楚。
她不喜欢程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
她只希望将对程光的伤害降到最低,希望他对自己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程光在听见她的拒绝后,整个人变得很低落,双手抓住她的手臂,一脸痛苦地向她求证:
“可可,我们之间,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倪可看着他受伤的眼神,仿若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爱而不得的痛苦她很清楚,但她还是狠心点了点头:“对不起。”
程光颓败地松开手,又看着她扯开一个勉强的笑:“我知道了。”
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要幸福地笑啊。
表白失败的他,默默地在心底祝愿,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女孩,能早日得到她追逐的幸福。
程光喜欢倪可,也喜欢了很多年。
小时候的他比起同龄人都长得瘦小,也因此常常成为小区里被欺负的对象,而每次当他被欺负的时候,倪可都会出现帮他打跑那些人。
他们俩算亲梅竹马,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又上了同一所初中。
但是在他们初一上学期的时候,倪可突然有一天从小区和学校里都消失了。程光后来才听说她父母出事了,她被亲戚家接走,还转学去了别的学校。
因为倪可的不辞而别,整个初中,程光闷闷不乐了很久。
没想到的是,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他重新遇见了倪可。
他们竟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程光很兴奋,他终于又可以和倪可在一起了。
可是,他却发现倪可的性格变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爱闹爱笑的女孩了。
程光知道她父母离世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于是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会好好守护她,让她重新做回那个快乐的女孩。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方式都太蠢了,倪可还是很少笑,即使偶尔抿起嘴角,他也能看出那笑容里显而易见的勉强。
他本来计划高考完就向倪可表白的,他还想好了要跟倪可报同一所大学,他们的成绩相当,他笃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到高考那一天,倪可又再次不辞而别,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她已经出国了。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差了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有缘无份吗?
程光不信鬼神也不信天注定,所以他决定等。
他等了又等,整整七年过去,他终于等到她了。
可是,他还是无法成为她心中的那个人。
他知道,她心中可能已有其他人,但是他还是不肯认输,或许是想给自己七年的等待要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吧。
他想,她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优秀吧?
还有她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会知道怎么让她开心地笑吧?
其实在高中那三年里,他也见过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对着某个人笑得开怀。
听说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只是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怎么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呢?
程光不解。但他知道,这辈子与倪可再无可能。
6
倪可出门丢垃圾的时候,在门口撞见了送聂川回来的秦蔓。
聂川喝得很醉,但他还是拒绝了秦蔓想进屋照顾他的提议。
秦蔓看了倪可一眼后离开,当倪可提着垃圾经过聂川的时候,他还在密码锁界面上一顿乱点。
倪可没理他,径直下了电梯。
等她再回到楼上时,走廊处已经不见聂川的身影。
夜深人静时,倪可出现在聂川的家门口,她站了好一会,才打开那门上的密码锁界面,然后输入了一串数字。
每一个数字,她都点得小心翼翼。
成功解锁的那一瞬间,倪可狠狠地愣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整整七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在用着原来的密码。
他们共同使用过五年的密码。
站在门口踟蹰了许久,倪可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倪可知道聂川喝醉后,是他警觉性最低的时候,所以她想赌一把。
她就不信,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再纯粹,他还哪里来的理由再把她当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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