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白浅情深渊浅(二十三)

墨渊白浅情深渊浅(二十三),第1张

白雾散去,众人竟处在清香沁人的桃林中。没有人关心怎么会忽然身处异地,只知道热浪消失了,大家准备分散开去寻找白浅,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由远及近的呼唤:“四哥!四哥!”

所有人驻足,惊喜的听着这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白真瞬间泪如雨下,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谢白浅,大声应道:“小五!四哥在这里!你在哪?”

“浅浅!”夜华也惊喜的喊着。

“十七……十七!!!”

“姑姑!”白凤九

就连与白浅交情最浅的东华帝君,也感觉到一阵喜悦漫上心头。

墨渊则直接向声音的方向奔去,远远的就看着一身青衣略显稚嫩的白浅明媚的笑容蹦蹦跳跳的朝这边跑来。

墨渊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一行行清泪流出眼眶,眼前这位白浅在墨渊冲上去拥着她的时候,竟从墨渊身体上穿透而过,却恍然不觉,众人一愣。

就看见白浅手里拿着一卷锦帛,顺着木屋绕了几圈,嘟囔道:“四哥呢?莫不是又被那老凤凰拐走了?”然后喜滋滋的坐在木屋前的阶梯上,打开手上的锦帛笑得一脸兴奋,毫不掩饰她的天真浪漫,无拘无束的性子;她虽还是个孩子但那妩媚之态已自然天成,精致的五官以绝佳的比例结合,璨若星河的大眼睛闪烁着天真单纯的光芒,眉宇间还透着股勃勃的英气,叫人移不开眼。待白真看到那卷锦帛的时候,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

“这是……”

“小叔,这是怎么回事儿?”白凤九脸上还挂着眼泪,莫名的看着白真。

一时间包括墨渊,东华帝君,夜华以及一干昆仑虚弟子也看向他。

折颜也震惊的看着白真:“这是?”

白真闭着眼,任由眼泪宣泄着悲伤,轻轻的点了个头,“这是小五的记忆!就在她拜墨渊为师的前一天,她手上拿的是二哥给她画的她幻想中墨渊的画像,来跟我分享……要拜战神为师的喜悦!”

说着说着,白真就捂着脸语焉不详的哽咽道:“这是我们九尾狐一族独有的忆镜,我们现在置身在小五的忆镜中…………我们看见了这些,就说明……说明……”

话音未落,桃林走进一个绝美的少年!蹲在阶梯上观赏丹青的白浅‘嗖’的奔下去。“四哥!四哥!你听折颜说了没?我要拜墨渊上神为师了呢。”

‘白真’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小五你就那么想拜墨渊为师?”

白浅一脸兴奋的点点头,举起手上的锦帛:“当然了,他可是战神,四哥你看。”

‘白真’瞪大眼睛看着白浅手中的丹青。“你怎么……还保留着这副丹青?”

“四哥!怎么了么?”白浅歪着脑袋问道,尽显娇俏可爱。

‘白真’清了清喉咙,一脸不确定道:“小五,你……想墨渊收你为徒么?”

“废话,当然想啦。”

‘白真’伸手按住白浅的肩膀一脸正色道:“那你千万不要让墨渊看到这副丹青,不,你干脆提都不要提。”末了用力点点头:“你要相信四哥!”随即又懊恼的埋怨:“可你去拜师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白浅纳闷儿:“为什么啊?”

“昆仑虚不比其他地方,去了不出师很难下山的。”

“笑话,这四海八荒还有能困住我白浅的地方?”

画面一转,众人身处无比熟悉的昆仑虚山门外。依旧是那个绝色佳人,一路蹦蹦跳跳的跟着神姿悠闲的‘折颜’背后,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最终在昆仑虚门前站立,一脸向往:“这就是昆仑虚啊?”

忽然瞥见山顶一道光闪过,惊奇的指着道:“那上面有闪闪发光的什么东西?”

‘折颜’抬了抬眸一脸高深莫测的说:“到了上面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衣袍一挥,绝色佳人立马幻化成翩翩俏公子!皱着眉,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你为何把我变成男人的样子?”

‘折颜’下巴往昆仑虚方向点了点:“昆仑虚是不收女弟子的,想要拜师就必须是男儿身。”说完单手上下比划了一下白浅。

“小五你记住,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青丘白帝之女白浅,而是司音,是我捡回来的一只野狐狸,专程送上昆仑虚拜墨渊上神为师的。”

白浅有些不确定的问:“会不会被人识破啊?”

‘折颜’轻笑,“看运气咯!”

白浅讶异“看运气?”

“墨渊的弟子是没有这个能耐的,至于墨渊本人能不能看出你是个女娇娥,就看你今天的运气咯!”

众人看着她对着万人敬仰的战神墨渊,提不起精神。直到得了一柄墨渊新炼制的法器玉清昆仑扇,才喜笑颜开,乖乖行礼叫了师父

入了师门也不改飞扬跳脱,一张白皙俊俏的小脸,又讨喜得很,不出几日便与师兄们混熟。读书偷懒,拼酒玩耍,把昆仑虚弟子耍的团团转,她花样翻新地闹腾,她的师兄们不亦乐乎,偷下凡间替人摸骨算命,展扇一笑少年别样风流。有时也会帮人渡劫。如果犯了点小错,墨渊问起时,就可怜兮兮向大师兄叠风使个眼色,叠风也很是护她帮忙开脱。还有那与她年纪相仿的十六师兄子阑,也让她拐带得没少被墨渊惩罚。

看着她躲遍昆仑墟所有能睡觉的地方,舒服睡一觉;也会披星戴月,只为采集第一道晨曦照耀下的花露,配上自制晾晒的茶,亲手烹一壶芳香四溢的茶,奉到墨渊跟前,也会使小性子,会坏规矩,会带着师兄们喝酒失了成稳,但事关昆仑墟颜面和师兄们安危时,她年龄最小个子最小修为最浅,却毫不犹豫往前冲。

夜华想起白浅在自己身边永远都是一副端庄淑雅又老成的样子。明明那样年轻美貌,却随时都要倚老卖老一番,故作老态。从不知,她在墨渊面前,也是个活泼顽皮的性子,不知若水河畔她那一夜之间的成长,只因墨渊一人。而她这些俏皮,活泼可爱古灵精怪也都是在昆仑虚,墨渊面前女儿家的娇媚和撒娇这些都是自己从未见过。她与自己相处从不怕他生气,反而迎着自己怒火而上甚至更愤怒。只因她不在乎自己。

看着她如何被瑶光上神掳走又如何被墨渊救回!

看着她如何在翼界混的风生水起还拐走翼界公主皇子的心!

看着她如何焦急的拍打着仙障让墨渊放她出去历劫!

看着她如何哭喊着要将自己炖了给墨渊煮汤!

看着她差点斩杀灵宝天尊魔性未除的凤凰,挥舞玉清昆仑扇的样子是何等风姿!

看着她如何为了离镜伤情!

看着她如何抱怨学艺两万年不曾带过兵!

看着她如何言辞犀利的讽刺玄女!

看着她陪墨渊上战场!

看着她祈求墨渊救九师兄!

看着她抱着墨渊仙体坐在若水河畔声嘶力竭的痛哭了七天七夜,任谁都不能靠近。

看着她血红疯狂的双眼,疯了一般,一定要翼族陪葬并绝决狠烈扬言杀尽翼人一族…………

看着她求折颜救自己师父!

看着她剜心取血小心翼翼的喂给墨渊!

看着她为了求玉魂对着离镜下跪!

看着她用玉清昆仑扇,扇走天族派来为墨渊料理后事的十八位上仙。

看着她因剜心取血而命悬一线!

看着她如何勤修苦练增进修为,打理青丘!

看着她如何一步一步从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少女变成一派清冷的姑姑。

看着她日日去炎华洞对着墨渊请安说话!

看着她独自封印擎苍被丢在东荒俊疾山!

看着她迷茫的问‘我是谁?’

看着她被带上天宫任人欺负,陷害,剜眼!

看着她一路摸索着跳诛仙台!

看着她万念俱灰的要忘情水!

看着她独自杀进大紫明宫找回师父的仙体!

看着她抱着苏醒的墨渊喜极而泣!

………………………………………

就这么,众人默不出声的看着一幕幕画面闪过,如亲临其境般真实却又虚幻。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她服了寒月芙蕖在密室里闭关的景象!

有多少次她因坚持不下,在地上打滚!墨渊终于明白自己那时为什么心隐隐作痛。

有多少次喊着‘师父救我。’多少次爬起来告诉自己坚持。又有多少次被凝结成冰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成碎片。然而记忆到了这里就消失不见,众人依旧身处若水河畔。

墨渊爱少绾。

墨渊是远古上神之一,曾经跟随父神征战四海八荒,最终成就战神的称号。而墨渊在那个时候已经认识少绾了,少绾是也是天地孕育出的一只凤凰,甚至比折颜还要早,所以少绾才是四海八荒的第一只凤凰。墨渊与少绾相爱,两人有一段长达数万年的爱恨纠葛。

最初墨渊与少绾在一起,就是因为墨渊和少绾互相吸引,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但是之后两人却分开了,原因是少绾修了魔道。少绾成为魔族始祖,而墨渊则是天族的战神,两人一正一邪,自然是不能在一起了,曾经的爱人最后兵刃相见,那场大战天昏地暗,最后少绾便陷入沉睡。

墨渊与白浅的经历

尽管墨渊对白浅有好感,但对归根结底,墨渊喜欢的人是少绾,而不是白浅。白浅只不过是因为少绾的原因,所以才得到墨渊的偏爱,说白了,白浅就是少绾的替代品。虽然少绾已经陷入沉睡多年,但是墨渊还是放不下少绾,所以才会拒绝瑶光的表白。

后来墨渊对白浅的感情只是自己的一种寄托,并不是真的喜欢。当墨渊苏醒之后,怅然若失地对白浅说,小十七为师的同胞亲弟弟就这样被你拐跑了。其实墨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是难过的,有点失恋的感觉。

有个墨渊番外不晓得是不是公子写的,但墨渊对浅浅的爱终是有迹可循

墨渊番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墨渊对白浅的爱。原来一切如此,每句话都只是说了一半而已 墨渊番外(<<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皓德君六万三千零八十二年秋,鬼族之乱毕,父神嫡子墨渊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杳无所踪。……”

我轻轻合上浅浅留在炎华洞中的天族史书,闭目苦笑。我虽一向晓得晋文上神府中养的幕仲都十分的有趣,却不想他们竟开明博大至斯,真是有趣得紧啊,有趣得紧。

事实若真如这史书所载,那也不错,是吗?

可是浅浅,我们终究错过了七万年。

那场战役从开始到结束,整九九八十一日。

九九八十一日,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最后一战,两军排在若水两岸,千百里长空乌云汹涌翻腾。为十七挨的那三道天雷,终究不是个玩笑,我虽一直装作若无其事,但已然快要支持不住。但我以为到此为止,事情已基本无甚悬念,要么鬼族递降书,要么等着灭族。却不想擎苍半路上祭出了东皇钟。东皇既出,万劫成灰,诸天灭噬。一等一的神器,一等一的戾器。

擎苍笑道:“只要我还是鬼族的王,便万万是不能降的,天地也该变上一变了,此遭有八荒众神同我做个伴,我也不冤。”

我那时已是勉力支撑。纵然东皇钟是我造的神器,我亦已无法驾驭。如此,要抑住东皇钟的怒气,只有在它尚未完全开启之时,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

东皇钟瞬时在擎苍手中化成若干倍大的身形,上界的红莲染成熊熊的业火。

十七说,她尚记得我倒提轩辕剑全力扑过去抱住东皇钟的情景。钟身四周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穿过我的身体。愈来愈盛的红光中,我突然转过头来,轻轻掀动唇角。

擅长唇语的小七与其他师兄弟说,师父临终之时,只留了两个字,他说,等我。

所有人,包括十七都以为我那句话是对他们十七个师兄弟说的,他们不知道,这两个字,只为十七。我说,等我,十七,等我。这是我第一次对十七表白,也是最后一次。在我后来沉睡的那七万年间,我无数次向上天祈求,只要能让我醒来,让我再见一见十七微笑的脸庞,听她再喊我一声师父,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一切代价。造化弄人,七万年后,我在炎华洞中醒来,看到十七摆在洞中装着新鲜野花的瓶子,亦如七万年前她在我卧室里摆放的那样,我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却不晓得,一切都变了。我真的如愿醒来,却惟独失去了十七。

九万八千四百二十六年前,昆仑虚,初春。

我正在书房研习佛法,守山的仙鹤突然来报,说是东海之滨的折颜上神特来拜访。我将将整理下长袍,来到大厅,心想那老不死的凤凰每次一来准是有事相求,这次可又不知道带来什么麻烦?刚刚坐稳,折颜已然来到堂前,手上还拉了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我并不开口,以手支颐,靠在扶椅上,面上表情淡淡,心里却将折颜这老东西骂了万儿八千遍,果然又被我猜中了。折颜涎着一张老脸,笑着同我打招呼:“墨渊,七千年别来无恙。”我不去答理折颜,眼光转向他带来的少年,啊,不,应当说是少女才对。这孩子现下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将我望着,表情显然大受打击。我微觉有趣,这四海八荒的一众女神仙,见着我的脸,露出这么一副表情的,她还是第一人。折颜不顾我的冷淡神色,继续碎碎念道:“这个孩子没爹没娘,我见着他时正被丢在一条山沟里,奄奄地趴着,只剩了一口气,一身的皮毛也没个正形,洗拣洗拣才看得出来是个白狐狸崽子。”唔,九尾白狐么?与折颜交好的九尾白狐也就白止帝君一家了,前些年闲来无事,听座下的一众不长进的弟子嚼舌根,说是白止帝君家里新添了老五,说起这老五,我那一干不长进的徒儿往往口沫横飞,神色向往。说这白家老五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酷似其母,比其母还要美上三分。现下掐指一算,这小姑娘该有五万岁了吧,再看看堂下那女扮男装的小狐狸,面上神色已由震惊转为悲愤,我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果然,只听折颜接下来续道:“我养他养了五万年,但近来他出落得越发亭亭了,我家里的那位便有些喝醋。我将他送来你这里委实逼不得已,这孩子因受了很多苦,我便一直宠着他些,性子不好,也劳你多花些心思。”我不答话,心里却在偷笑,呵呵,开始说到正题了吗?要我收她为徒?我昆仑虚的规矩折颜一向是知道的,收徒不限出身,不限来历,却只一条,不收女子。现下折颜自己带了这小姑娘来交给我,怕我不允,又使个术法,将其变作男儿身,虽知我定能识破,但好歹也算全了我的面子,我与折颜从小一起长大,于情于理,这个人情也该做给他。我前半生为这张招惹桃花的脸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害怕收上来的女徒弟为我这张皮相所误,无心向道,徒惹麻烦,而我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主儿,所以才定下了这个在别人看来十分怪异,在我自己看来却十分合情合理的规矩。堂下这丫头显然并没被我这张脸迷惑,看起来好像对我的长相还大失所望,我心里觉得十分有趣,也就顺道做了这个人情给折颜。

我和白家老五送折颜下山,折颜特特将其拉到一边嘱咐了几句,就让我带她回了昆仑虚。微风吹过,桃花花瓣片片飞舞,我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突然觉得被一阵粉色的云霞晃了眼。我摇摇头,把这莫名其妙兴起的思绪甩到脑后,对小姑娘正色道,“在你之前,已有十六位师兄,你今后要跟他们好好相处,好好修行,万不可再如以前那般顽劣,明白吗?”小姑娘耷拉着头应了,想得很不甘愿。我抚了抚前额,带她上了山。

因了折颜的嘱托,我便对这最小的十七弟子多照拂些。却不想,我这额外的照拂竟然让十七载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跟头。

那一晚我正要睡下,老大突然来敲我房门,因老大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没有大事发生绝不至于在这个时辰惊扰我,我心中预感不妙,果然,老大进门的第一句话是:“师父,我们到处都没找到十七,我们怀疑,他莫不是惹了瑶光上神座下的仙婢,被捉走了……”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老大接下来说了什么,便再也没心思听下去,披了外袍就往瑶光的府邸杀去。

瑶光开始并不承认,但我晓得晚一刻救出小十七,她便多一分危险,故而也没心思和瑶光啰嗦,提着轩辕剑杀上了瑶光囚人的水牢。见到十七时,她已只剩了半条命,术法再也不能维持男儿身,我一把将她从水里捞起,用外袍一裹将她抱在怀里,冷嗖嗖与脸色苍白的瑶光道:“二月十七,苍梧之巅,这笔帐我们好好清算。”

那时的瑶光已经看出我怀中的十七是女儿身,凄然道:“我的确想与你较量一场,却不是这样的情景,也不是因为旁的女子来和你打这一仗。”那时候,我心心念念的都是小十七的安危,心情烦恶异常,对瑶光更是恼恨已极,所以并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现在想想,十分后悔。其实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这本是我与瑶光之间的纠葛,与十七无关,若非因为我,十七也不会被牵扯进来,而瑶光也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如果我那时不是气昏了头,瑶光本不必死,而我,十七和夜华也不必纠缠于这段三角情劫,我和十七,也许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十七一回昆仑虚便晕过去了,睡梦里还直抱着我的手嚷难受,怎么也扒拉不下来,看十七沉睡在我怀里的样子,真跟个小娃娃没区别我心里荡过一丝异样的柔软,拍十七的背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有师父护着你。”

二月十七,苍梧之巅,我轻易打败瑶光,她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我:“墨渊,你果然这般绝情?我们认识十万年,我爱了你整整九万年,你始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难道我终究敌不过那只你才认识几月有余的小狐狸?”瑶光轻易拆穿连我自己也不想面对的感情,我觉得无趣,不再看她一眼,收起轩辕剑,向山下走去。身后却传来瑶光歇斯底里的尖叫:“墨渊,我恨你,我要你欠我,我要你一生一世都亏欠我,你亏欠我的,我要你们两个人来还。”我猛然回头,瑶光已从苍梧之巅跳了下去。这苍梧之巅和九重天上的诛仙台相似,诛神仙的修为,神仙修为散尽,究竟会怎样,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因我从来未曾经历过。经过了后来魂飞魄散的一劫,我大抵明白,神仙修为散尽后会重新开始,但没有重大过错的神仙仍然生做仙胎,只是会忘记前尘。其实记忆这东西很奇妙,你若深深的爱过一个人,你或许会不记得和他/她之间曾发生的一切,但是那爱意依然清晰,会在你们重遇的一瞬间,回到你的脑海。同样,恨也如此。我终究没能救了瑶光,她因我而死,所以后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也甘愿承受,只是浅浅和夜华……我随手拂过水镜,跳过这一段,进入了对下一段往事的回忆。

经过了被绑架这件事,小十七不止没有变得沉稳,反而被一众干师兄带得越发不上进。课上我讲学,她觉得没意思,常与志趣相投的十五丢纸条传小话,以此寻乐子。但毕竟道行浅学艺不精,十回里头有九回都要被我逮住。我一向是个懒得推陈出新的人,责罚人的法子也万古长青,一被逮住,势必是要他们当着众师兄的面背一段冗长的、枯燥的佛理。可怜十七连我指定的那些佛理的边边角角是什么都不晓得,更遑论当场诵出来。看到她踌躇复踌躇,期期艾艾的样子,我心里觉得十分受用,有一种折磨徒弟以后的快感。唔,想我那一众弟子总被人骂腹黑,多半是从我这师父这儿学来的。看到十七抓耳挠腮的样子,我每次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神态,装作不经意的将小十六子阑提起来,当着她的面流畅背出那段佛理,子阑永远不会令我失望,等闲还能略略将诵的段子解一解。于是乎,凡是有识之士,都立刻能一眼瞧出来十七这个不长进的弟子,诚然的确是个不长进的弟子。

有一次,我在后山的桃林打坐,脚下感觉地上的土凸起了一个包包,便使个术法将土下埋的东西拉了上来,放在眼下一看,竟然是一封誓言书,内容大抵是一辈子也不要和子阑这样的聪明人交好,十五和十七还在上面双双按了手印。看着这封书,脑海中闪现小十七义愤填膺的模样,我竟然觉得非常有趣,嘴边不自觉地擎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我种下那样的因,就注定要面对那样的果。可我还什么都来不及,瑶光的诅咒已经慢慢启动。

七万年前某一日,前鬼君擎苍出外游猎,看上了小九令羽,便连带着将和令羽一起的十七抓进了大紫明宫。想起小九和十七平日里的劣迹,我本不想太快理他们,只当让他们栽个跟头,得个教训。可我毕竟放心不下他们,所以为这两人算了一卦,竟然算出十七飞升上仙的天劫,也就是这几日。无奈,只好放下手中的一切杂事,先去搭救他们要紧。见到令羽时,他又一次撞了柱子自杀未遂,我抚额长叹,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不长进的弟子。我对自己说,我是个公平的师父,对所有弟子都一视同仁。可当我见到十七时,明显感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放下令羽来将十七抱了一抱,紧紧扣住她的腰,半晌才放开,淡淡道:“不错,令羽瘦了一圈,小十七你倒是胖了一圈,算来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十七讪讪地笑,捧了捧瓜子递到我他面前:“师父,您吃瓜子。”

我想着要快些出去,怕晚了来不及挡住十七的天劫,便不免大意,遭了暗算,所幸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奔回昆仑虚后,我将令羽托给小四照看,匆匆领十七去了丹药房,一个劈手将十七敲昏,锁在炼丹炉里。替十七挡了天劫,我已将近晕倒,为了不让十七看到我的模样,我只得去闭关修行。

记得我刚刚苏醒,就听到十七跪在我闭关的洞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很伤心,巴巴地念:“师父,你是不是伤得很重?你这个伤势还修养不修养得好?徒弟实在是个混账,成天带累你。你万万不能落下病根,你若是有个万一,徒弟只有把自己炖了给你做补汤吃。”

我被十七逗得莞尔,一笑又牵动了伤口,我想我要快点出关才行,至少也要先让十七安心。

再见十七时,她已在昆仑墟的酒窖里大醉三日。我从八卦的子阑那里听说了十七和离镜的一段伤情。我背靠酒缸,将十七揽在怀里,我想,那离镜一双眼睛生得甚明亮,可惜眼光却不佳。他爱十七的样貌,却终究不能接受断袖情,所以当玄女出现,便和她跑了。他不知道十七原来是女儿身,也不知道玄女的样貌乃是按照十七幻化,他不知道他曾经拥有想要的一切,所以轻易放手,他也不知道,他已然失去了他想要的所有。看十七为离镜伤心欲绝,我亦心如刀割,那时,我终于明白,我是爱上十七,我最小的徒弟。我也清楚,十七她却只当我是师长那样尊敬,爱戴。那时我想,不急,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即使再有成千上万年,我也等得。我有信心十七总有一天会爱上我,无关年龄,无关师徒身份。在那以前,我要想真正的师长,兄长那样关怀她,呵护她,可是计划中漫长的等待,竟然变成了死别。

出关后,我接了玄冥上神法会的帖子。名为讲道,实则为了带十七散心。北荒七七四十九日,是我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日子,也是我仅有的与十七单独相处的日子。

法道会结束。我带十七在北荒又逗留三日,才拾掇拾掇回昆仑虚。

便听说鬼族二王子娶妻的消息。婚礼大肆操办,鬼族连贺了九日。

离镜大婚第三月过后,擎苍大约终于将养好了伤势。立时发兵叛乱。

虽说我昆仑虚本身并无理亏,但此事毕竟因我们而起,我又是天族不败的战神,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领兵出战。接着,便是七万年的沉睡,醒来后,发现天地暗换。

那一日,我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瞧见十七养在瓶子里的野花。我偏头瞧那野花,想象七万年过去,十七变成了什么模样?她是否听懂了我魂飞魄散前留下的那两个字?她是否,还在等着我?还是……我心中忐忑与欣喜交战,十七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我回头,看着十七和七万年前没有一丝差异的模样,露出一丝七万年间未曾有过的微笑,“小十七?唔,果然是小十七。过来让师父看看,这些年,你长进得如何了。”

十七掐了把手颈子,颤微微扑过来,抖着嗓子喊了声师父,千回百转的,又伤感又欢喜。这个情景,我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千万回,如今,终于变成现实。

我一把接过十七,道:“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唔,这身裙子不错。”我想,我接下来就要对十七表白,可演练了那么久,我依然需要酝酿一下情绪,所以我故意挑拣了另外一件大事来说,“我睡的这些年,你可曾见过一个孩子,长得同我差不多的?”折颜呵呵了两声,眼风里瞟了十七一眼,道:“确然有这么一个人,你这小徒弟还同他挺相熟。” 我望了十七一眼,十七脸皮红了一红。我万万也没有想到,十七接下来的话,让我的表白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十七她说的是“师父说的这个人,嘿嘿,大约正是徒弟的未婚夫,嘿嘿,他们天族这一代的太子,嘿嘿嘿嘿……” 我浮茶水的手顿了一顿,低头润了口嗓子遮掩住我眼底的落寞,半晌,不动声色道:“这个选娘子的眼光,唔。”抬头道:“你那未婚夫叫什么?何时出生的?”我的那一声“唔”,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调侃十七,可是我本来要说的却是“这个选娘子的眼光,两兄弟竟然一模一样。”

十七老实报了关于夜华的事,我淡淡然喝了口茶,故作平淡道:“小十七,我同胞的亲弟弟,就这么给你拐了。”

我挑拣着跟他们讲了我与夜华的身世,却惟独跳过了父神临终时对我说的最后那一段话“你和他,好比娑罗双花,一荣一枯,你的出生意味着他的沉睡。你的命,是他的沉睡换来的,将来有机会,你一定要救醒他,这是你欠他的。可你要做好准备,他的重生,也会是你一切不幸的开始。”我想,父神的周易推演之术一直强过我,他大约早就推算到了今天这个结果。那时我还想,我的一切,都是弟弟给的,只要他要,我可以将一切都还给他。那时,我还没有认识十七,我不知道,弟弟他要的,偏偏只有我牺牲性命也不想放弃的十七。

回到昆仑虚的第三日,仲尹上山来找我。那天,他在堂下,挑了一双桃花眼,道:“许久不见上神,上神精神依旧。仲尹此番来昆仑虚,只因昨夜姐姐与我托梦,让我捎句话给上神,我姐姐,”他笑了笑,道:“她说她一个人,孤寂得很。”仲尹他是瑶光的弟弟,这几日,我已通过水镜了解了不少十七在这七万年间发生的事情。那个素锦,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瑶光的转世,她看着当时还是素素的十七时那怨毒的眼神,就和当年跳下苍梧之巅的瑶光一模一样。瑶光她,一定是将夜华当成了我,即使过了将近十万年,即使当时的十七变了模样,她依然恨我们,只是她对我的恨,却全部报复在了十七和夜华的身上,我闭上眼,心想,这就是命吧。夜华承了我对十七的爱,同时,也承了瑶光对我的恨,只是夹在中间的十七,太过无辜,既然她依然忘记前尘,我想,我也不会让她想起她做素素时发生的一切。至少现在,她和夜华,过得很好。他们俩是我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是夜,十七敲开我的房门。我正坐在一张古琴跟前沉思,十七立在门口愣了愣。我从古琴上抬头,淡淡笑道:“站在门口做甚,进来罢。”十七半晌无语,我右手搭在琴弦上,随意拨了拨,道:“你这个时时走神的毛病真是数万年如一日。” 十七摸着鼻子笑了笑,这是她惯有的小动作,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十七凑到我近旁,拿捏出亲切开解的口气:“师父,人死不能复生,那仲尹大约也是挂念亲姊,你却别放在心上。”

他微怔了怔,低头复随意拨弄了三两下琴弦,才淡淡道:“你今夜过来,只是为的这桩事?”十七点了点头。我在心中笑得无奈,十七,你终究不知道,这是几万年以来,我心里住过的,只有一个你,不过,这样也好。我抬头瞧着十七:“你对他,可是真心?”那时,我尚存着一丝卑微的念头,我希望十七她爱上夜华不过是和素锦一样,因了夜华像极了我的那一张脸。可是十七的回答,却彻底绝了我的念想。她说的是,“真心。十二万分的真心。”我望着窗外茫茫夜色,没有回头,只淡淡道:“夜深了,你回房歇着罢。”

我终于明白,七万年的错过,让一生都错过。我睡得太早,醒的太迟。

后来,若水之滨一战,夜华身死。十七她守着东皇钟,起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仙障,整整七日。我想,那时我是真正明白了十七她对夜华的情意,深刻到了何等样的程度。我下定决心,要救醒夜华,哪怕是……

首先,我要断了十七的所有期望,以防止我的计划不成功,给她带来又一次的伤害。所以我先去检视了夜华的尸体,对十七说,“置一副棺木,让夜华他走得好些吧。”然而十七她并没有将夜华安葬的念头,我迫不得已,找来了夜华的父母,告诉了他们十七与夜华的那一段前尘往事。乐胥她果真没有叫我失望,硬是从十七那儿夺回了夜华的尸身。接下来的一切,皆是按照我所预想的一切在发展,天族将夜华葬在了无妄海,那是个疗伤的圣地,最重要的是,那地方,一向没什么人去,我实施我的计划,也会方便一些。

三年,我估摸着夜华身上的外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便来到无妄海,唤出了他的棺木。打开棺木,看到那张和我如出一辙的脸,我笑着对他说,“弟弟,知道吗,你真的很幸福,可以得到十七毫无保留的爱恋。”我拿出了早已炼好的神丹,这这神丹中包含了夜华他当年为了救我而折耗的五万年修为和父神一半的修为。当年父神死后,我就代替他继续将夜华的元神养在我自己的身体中,后来魂飞魄散,我也是靠着这些修为保存了最后一丝原始的意识,才能够慢慢修补破碎的魂片。我很清楚,练了这颗神丹,我就失去了所有的保护,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这次是真的消失,从身体到灵魂,可是,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夜华他慢慢睁开眼睛,并没有意外,只是定定看着我,“墨渊,你何苦如此?”是啊,我何苦如此呢,只是十七她爱的人是你,只要她幸福,就算消失又何妨?况且,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想,夜华他,都懂的。我对夜华说,我只求你,答应我三件事“第一,让她幸福,一辈子。”夜华点了点头,我苦笑,我知道,即使我不说,夜华他也会对十七很好很好。“第二,消去她这三年来关于我的所有记忆,让她以为,我终究没有醒过来,尸体也在某一日随风消逝,不知所踪。”这其实很简单,三年来,十七她心心念念全是夜华,并没有多少时间想到过我,只需折颜的一碗小剂量的忘忧酒,她就会按照我们想的那样调整记忆,重新醒来。比较棘手的是,改变这三年来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以防止这一切终有拆穿的一天。好在夜华他,是天族的太子,这一切,由他来办并不甚困难。他只要把史书中关于我的那一段维持三年前的模样就可以。一个凡人说过,谎言说一千遍便成了真实。史书是天族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相,只要它坚持,所有人将在不久之后忘记墨渊上神曾经复活,即使是当时见过我的那些小仙,也只会当作是自己的一场幻觉。而那些不会被史书记载影响的人,他们如此疼爱十七,会懂得只有保密才是对她最好的。我是心甘情愿救夜华,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我不想要十七对我心存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第三,我想最后见十七一面,你去青丘等他吧。”夜华没有说话,只是腾了云彩,径自往青丘的方向去了。

我找到十七时,她正踩着云头在天上兜圈子,我在一旁望着她,想要将她的样貌记在脑海里,尽管片刻过后,我在这个世上,将什么都不会留下。十七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云头,我赶忙上前扶住她,“你怎的这般不小心,驾个云也能跌下去?”这样的你,我怎么放心丢下?十七她却转过身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子,急切道:“夜华呢?师父,夜华呢?”我皱了皱眉,道:“先把眼泪擦了,我正要找你说这桩事。”我将早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说给十七十七浅浅听,她丝毫没有怀疑,那时的她,心已经被夜华死而复生的消息填的满满的,又怎么会能够分析的出我那一番漏洞百出的谎言?我的傻十七啊,真是多亏了你这一根筋的大脑了,你,一定要幸福啊。我感到自己渐渐要支持不住,赶忙说,“小十七,夜华回来了,他刚落地便奔去青丘找你,你也快回去吧。”十七她毅然掉头去了,我在她背后轻轻呼唤,“浅浅……”她似乎有了感应,顿了顿,却始终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那一瞬,我的身体慢慢碎成千片万片,散在风中……“浅浅,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如夜华一样,唤你一声,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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