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诗集》卷七十七 杂曲歌辞十七(3)

《乐府诗集》卷七十七 杂曲歌辞十七(3),第1张

杂曲二首

鸟还夜已逼,虫飞晓尚赊。桂月徒留影,兰灯空结花。知

可怜洛城东,芳树摇春风。丹霞映白日,细雨带轻虹。古

同前陈·傅縡

新人新宠住兰堂,翠帐金屏玳瑁床。丛星不如珠帘色,度月还如粉壁光。从来著名推赵子,复有丹脣发皓齿。一娇一态本难逢,如画如花定相似。楼台宛转曲皆通,弦管逶迤彻下风。此殿笑语恒长共,傍省欢娱不复同。讶许人情太厚薄,分恩赋念能斟酌。多作绣被为鸳鸯,长弄绮琴憎别鹤。人今投宠要须坚,会使岁寒恒度前。共耳辰星作心抱,无转无移千万年。主

同前徐陵

倾城得意已无俦,洞房连阔未消愁。宫中本造鸳鸯殿,为谁新起凤皇楼。绿黛红颜两相发,千娇百念情无歇。舞衫回袖胜春风,歌扇当窗似秋月。碧玉宫妓自翩妍,绛树新声自可怜。张星旧在天河上,犹来张姓本连天。二八年时不忧度,傍边得宠谁应妒。立春历日自当新,正月春幡底须故。流苏锦帐挂香囊,织成罗幌隐灯光。只应私将琥珀枕,暝暝来上珊瑚床。古

同前三首江总

行行春径蘼芜绿,织素那复解琴心。乍惬南阶悲绿草,谁堪东陌怨黄金。红颜素月俱三五,夫婿何在今追虏。关山陇月春雪冰,谁见人啼花照户。知

殿内一处起金房,并胜馀人白玉堂。珊瑚挂镜临网户,芙蓉作帐照雕梁。房栊宛转垂翠幕,佳丽逶迤隐珠箔。风前花管扬难留,舞处花钿低不落。阳台通梦太非真,洛浦凌波复不新。曲中唯闻张女曲,定有同姓可怜人。但原私情赐斜领,不原傍人相比并。妾门逢春自可荣,君面未秋何意冷。知

泰山言应可转移,新宠不信更参差。合欢锦带鸳鸯鸟,同心绮袖连理枝。皎皎新秋明月开,早露飞萤暗里来。鲸灯落花殊未尽,虬水银箭莫相催。非是神女期河汉,别有仙姬入吹台。未眠解着同心结,欲醉那堪连理杯。后宫不惬茱萸芳,夜夜争开苏合房。宝钗翠鬓还相似,朱脣玉面非一行。新人未语言如涩,新宠无前判不臧。愿奉更衣兰麝气,恐君马到自惊香。古

同前唐·王勃

智琼神女,来访文君。蛾眉始约,罗袖初薰。歌齐曲韵,舞乱行分。若向阳台荐枕,何啻得胜朝云。知

古曲陈·后主

桂钩影,桂枝开。紫绮袖,逐风回。日明珠,色偏亮。叶尽衫,香更来。斋

同前北周·王褒

青楼临大道,游侠尽淹留。陈王金被马,秦女桂为钩。驰轮洛阳巷,斗鸡南陌头。薄暮风尘起,聊为清夜游。古

同前五首唐·施肩吾

可怜江北女,惯唱江南曲。摇荡木兰舟,双凫不成浴。主

郎为匕上香,妾为笼上灰。归时虽暖热,去罢生尘埃。知

夜裁鸳鸯绮,朝织蒲桃绫。欲试一寸心,待缝三尺冰。古

怜时鱼得水,怨罢商与参。不如山支子,却解结同心。斋

红颜感暮花,白日同流水。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

其实就是最早反映同性恋的译歌。

牛牛认为如下解释肯定说得够透了,几乎是学年论文,请你耐心阅读完,希望可以帮到你。

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饣甚 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

怎么样?是不是读得一头雾水?这三十二个字,或者准确的说, 三十二个汉字记音符号,就是2000多年前一位在江汉大地的茫茫碧波间撑篙摇橹的越人船夫唱给他爱慕的人——楚国王子子皙的歌,没错,它就是文学史上大大有名的《越人歌》,是楚人或生活在楚国的越人用古汉语音记录下来的原汁原味的越语歌辞,大家也许对它的楚歌体汉语译文更为熟悉:

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我们不知道为子皙当场口译的是越人还是楚人,但可以确认的是,这位不知名译者的即兴译诗给中国文学史留下了楚辞体最早的也是最优美的诗篇,他的译品也成为有史可证的第一篇汉语译诗,其文学、语言学和历史价值不可估量。《越人歌》的另一项“第一”也许就不那么著名了,至少在近年以前,学界有意无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它是现存先秦文学作品中可以肯定为同性恋诗篇的唯一文本。

《越人歌》最早收录于西汉刘向的《说苑》卷十一《善说》第十三则“襄成君始封之日”篇。刘向是汉高祖刘邦之弟楚元王刘交的四世孙,自幼生长楚地,祖上藏书丰富,家学渊源有自,淹通经史,谙熟掌故,成帝时刘向领校中五经秘书,就是负责西汉皇家藏书的整理,借机通览了当时所能见到的最全面的典籍。在校书之余,为了“言得失、陈法戒”,“助观览、补遗阙”,刘向根据皇家所藏和民间流行的书册编著了几部颇具故事性的杂著——《说苑》、《新序》、《列女传》——作为政治教科书呈献给汉成帝刘骜。书中记录了先秦以至秦汉时期许多流行于民间的故事、传说。这些事例的来源和出处,十之八九还可在现存典籍中探讨源流,互相参证;但有一部分却是早已散佚,文献无征,只靠《说苑》等书保留它一点遗文琐语,“襄成君始封之日”便是其中的一篇。需要明确的是,虽然 “襄成君始封之日”篇的原作者已不可知,但可以推断,刘向在记录这则掌故的时候一定参考了其他文献依据,只是可惜前人旧书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要格外感谢《说苑》为我们保存了这则在文学、历史、语言学、甚至中国古代性学研究中都具有不可估量价值的故事和故事中的《越人歌》。

上面说过了,《说苑》是刘向为汉成帝编著的政治教材,意在借古通今,明君臣之道,其中《善说》一卷收录的都是春秋战国时卿大夫、士人、宾客、孔门弟子等能言善辩进行游说的轶事。所谓“善”主要包含三个因素:一是所说的内容要正确、珍贵;二是说话的人要有辩才、讲求技巧;三是能打动对方的心,使之乐于接受。西汉时期,同性恋风习十分流行,“前汉一代几乎每一个皇帝有个把同性恋的对象,或至少犯一些同性恋倾向的嫌疑。”(见费孝通译霭理士《性心理学》附录《中国文献中同性恋举例》),刘向本人对当时颇为流行的男风并无任何特殊的关注,收录“襄成君”的故事是为了从庄辛说服襄成君的事例中总结辩论的智慧,但在无意间为我们保存了一则有趣的同性恋故事。还有一点要提到,除了襄成君始封之日”篇,《说苑》中还记载了另外几则有名的战国时代同性恋故事——安阳君与龙阳君是最广为人知的两例,前者又见于《战国策•楚策》,后者又见于《战国策•魏策》。

就是这首《越人歌》,如果没有同它一起流传至今的本事,似乎很难从字面断言它是两男相悦之词,还是男女相悦之词。但庆幸的是,刘向为我们记录了这段“本事”,为《越人歌》的“性向”确定了可供辨识的语境。

故事原文如下:

襄成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带玉剑,履缟舄(舄:xi4,古代一种双层底加有木垫的鞋;缟舄:白色细生绢做的鞋),立于游水之上,大夫拥钟锤(钟锤:敲击乐鼓的锤子),县令执桴(桴:鼓槌)号令,呼:“谁能渡王者于是也?”楚大夫庄辛,过而说之,遂造托(造托:上前求见)而拜谒,起立曰: “臣愿把君之手,其可乎?”襄成君忿然作色而不言。庄辛迁延(迁延:退却貌)沓手(沓:盥之误字,盥手即洗手)而称曰:“君独不闻夫鄂君子皙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青翰:舟名,刻成鸟形的黑色的船),极�(�:man2,上艹下两;芘:bi4。�芘:不详为何物,疑为船上帐幔之类),张翠盖而检 (检:插上)犀尾,班(班,同“斑”)丽袿(袿:gui1,衣服后襟,指上衣)衽(衽:ren4,下裳),会钟鼓之音,毕榜枻(榜:船;枻,yi4,桨。榜枻:这里指代船工)越人拥楫而歌,歌辞曰:‘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饣甚州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鄂君子皙曰:‘吾不知越歌,子试为我楚说之。’于是乃召越译,乃楚说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子皙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鄂君子皙,亲楚王母弟也。官为令尹,爵为执圭,一榜枻越人犹得交欢尽意焉。今君何以逾于鄂君子皙,臣何以独不若榜枻之人,愿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襄成君乃奉手而进之,曰:“吾少之时,亦尝以色称于长者矣。未尝过僇(僇:lu4,羞辱)如此之卒也。自今以后,愿以壮少之礼谨受命。”

意译过来就是:

襄成君开始接受封邑的那一天,穿着翠丽的衣裳,腰佩鞘面锒玉的长剑,足登白色细绢缝制的鞋子,站立在流水之岸上,大夫们抱着钟锤围绕着襄成君,县令们拿着鼓槌正在高声呼叫:“谁能济渡君侯过河?”楚国大夫庄辛经过这里,看到襄城君,不由心中一动,就托辞拜见,礼毕起立说:“臣下想握一下君侯的手,可以吗?”襄成君生气地变了脸色不答话。庄辛后退了几步,洗了洗手,回来对襄成君说道:

“君侯难道没听过鄂君子皙在新波上泛舟游乐的故事吗?他乘坐着刻有凤鸟纹饰的黑色游船在碧波中荡漾,船上挂着�芘纹样的幛幔,张设着翠丽的伞盖,旌旗上插有犀牛尾,襄城君的衣饰斑斓富丽,舟船上钟鼓之声齐鸣。当钟鼓之声稍歇的时候,一位舟子怀抱着船桨歌唱起了歌:‘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饣甚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歌词用的是越语,鄂君子皙说:‘我不懂得越国的歌,请你为我用楚国的话解说。’于是就召来一个越语翻译,用楚国话解说了歌辞: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今夜是什么夜晚啊,我能操桨于此洲流;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有幸能与王子同舟。

含羞怀情啊,不顾诟骂羞耻,

心里多么痴迷不止啊,盼见王子。

山有树啊树有枝,心里爱慕着您呀您却不知。)

鄂君听完楚译之后,扬起长长的袖袂,走过去拥抱了唱歌的越人舟子,还举起绣花的锦被,覆盖在舟子的身上。”

“君侯您知道,鄂君是楚王的同胞亲弟,官职做到令尹(楚国的首席大臣),爵位为执圭(楚国的最高爵位),还能和一个划船的越人交欢尽意。君侯您的地位虽然高贵,又怎会高过鄂君子皙?臣下我的地位虽然低微,又怎会低于一个越人舟子?臣下想握一下您的手,君侯为什么不愿意呢?”

襄成君连忙把手递过去说:“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姿容受到长者的称赞,却从未受到如此突然的羞辱。从今以后,我将以少壮者的礼节,恭谨接受先生的教诲”。

楚大夫庄辛倾慕襄成君的美貌,提出了“把君之手”的非分要求,这种要求说明庄辛对襄成君有同性恋的欲望。襄成君的生平不详。而庄辛正是战国后期楚襄王(公元前298年-前264年在位)朝的大臣,与屈原、宋玉是同时代人。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陷了楚都郢,一举占领了楚国的整个西部,襄王仓皇迁都于陈。当时楚军全线溃败,不再作有组织的抵抗。当襄王向庄辛请教如何收拾残局时,庄辛先给襄王打气:“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成语“亡羊补牢”即来自庄辛这句话。随后襄王封庄辛为阳陵君,命他守卫在淮北的楚地。在故事发生的时候,襄成君刚刚接受了楚王的册封,而庄辛还是大夫,还没有封君,故他对襄成君自称“臣”。古代社会的同性恋模式原则上是依照社会地位的高低决定主动或被动的角色,因此庄辛的举动自然冒犯了襄成君的尊严,傲慢高贵的美男子自然不会对庄大夫有什么好脸色。为了说服襄成君,能言善辩的庄辛给他讲了鄂君子皙的故事。

听完楚译的歌词,子皙立即领会了“榜枻越人”的情意,并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求爱。“于是鄂君子皙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根据子皙做出的暧昧动作,我们不难想象他和越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讲完故事后,庄辛趁热打铁,进一步诱劝襄成君:

“鄂君子皙,亲楚王母弟也。官为令尹,爵为执圭,一榜枻越人犹得交欢尽意焉。今君何以逾于鄂君子皙,臣何以独不若榜枻之人,愿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

如上所述,庄辛对襄成君的爱慕属于同性恋的性质,而且其行为模式属于比较“另类”的身份较低者主动向身份较高者求爱,他不举其他先例而独引鄂君子皙与榜枻越人的故事为自己辩护,说明故事中的情景与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关键问题上有对应性。因此我们可以推断,这种关键问题的对应包含三个方面:一,目的的对应,都是为了求爱;二,身份差异的对应,都是身份较低者主动向身份较高者求爱;三,也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就是性别关系的对应。设想如果榜枻越人是女性,那么鄂君子皙的故事就是一个标准版的灰姑娘故事,这显然不符合“质同才予类比”的逻辑原则,由BG的“此”到BL的“彼”,岂不是驴唇不对马嘴?何况低贱的女子向高贵的男子表示爱慕,从来都不被看作非礼之举,而是不折不扣的“韵事”,浪漫传奇的通例。由此得知,如果越人是女性,这个例证几乎缺乏说服力,襄成君又怎会心悦诚服的接受庄辛的说教?

旧时一些学者在谈到《越人歌》的时候,不免先入为主的用异性恋导向解读歌词的含义,如梁启超《中国美文学史稿》云:“《楚辞》以外,战国时江南诗歌《说苑‘善说篇》所载《越女棹歌》,说是楚国的王子鄂君子皙乘船在越溪游耍,船家女孩子拥楫而歌……”我们现在之所以可以断定梁启超对这首诗的 “性向”解释是错误的,就是因为他在解读时,对故事的语境避而不谈。我们无法推断梁任公是忽视了逻辑推理的重要还是明知故错以坚持“性取向的正确”。耐人寻味的是,更多的文学研究者在谈到《越人歌》的时候,并不像梁任公这样“坚定直白”的解释为异性恋情诗。比如朱熹,他一方面对《越人歌》的艺术价值大加赞赏,称其“特以其自越而楚,不学而得其余韵。且于周太师‘六诗’之所谓‘兴’者,亦有契焉。知声诗之体,古今共贯,胡越一家,有非人之所能为者。是以不得以其远且贱而遗之也。”,甚至认为《九歌•湘夫人》中“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一章,“其起兴之例,正犹《越人之歌》。”,把《越人歌》定性为楚辞的渊薮;但另一方面又抨击“其义鄙亵不足言”,至于如何“鄙亵”却不置一词。

当代学者的处理方式比较婉转,在赞美辞章之美的同时,含糊的说“这首《越人歌》‘是一首优美的民间恋歌’”(张正明),巧妙地规避了越人是男是女这个烫手的问题。又有学者虽然确认了《越人歌》的情诗性质,“其为情歌,恐怕很难否认”(萧兵),但又进一步推理:《越人歌》“如此柔软娇媚”,歌者应为越女。这个理由实在很无力,为什么柔软娇媚就是女性的专利?何况把《越人歌》的情调说成“柔软娇媚”也并不准确,《越人歌》的风格是融合了清婉隽永和质朴刚健的。还有很多学者开宗明义确认越人是男性,但对歌词的意义却忙不迭地纯洁化,以“谢辞”、“颂歌”目之,绝口不提情歌二字,比如正统文学史就常用这样的调子——《越人歌》反映了楚国人民和越族人民的友谊。

其实,古代早有人把《越人歌》视为同性恋的文本。《艺文类聚》卷三十三部十七“宠幸”门录有吴筠《咏少年诗》一首,末四句云:“不道参差菜,谁论窈窕淑。愿君捧秀被,来就越人宿。”这是一首歌咏男色的诗,“不道”两句反用了《关雎》的成句,明显表示对异性恋的否定。后两句以肯定的语气用鄂君子皙的故事,诗人的意思是,希望那个美少年也能像子皙对待越人一样,捧上绣被来与恋慕他的男子同宿。由此可见,越人之为男性,《越人歌》之为同性恋文本,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众多学者对这个敏感的男男恋故事,或辗转腾挪的百般规避,或明知故错的“纯洁化”,虽理不可原,但情可以恕,毕竟环境如是,过分苛责也是不厚道的。海外汉学家比较少这方面的禁忌束缚,所以更早的明确了《越人歌》的同性恋情歌性质。1982年英国企鹅出版社出版了剑桥大学汉学家白安妮女士英译的《玉台新咏》(New Songs From A Jade Terrace by Dr Anne Birrell),《玉台新咏》是东周至南朝梁代的诗歌总集,历来认为是徐陵在梁中叶时所编。共十卷,收诗769篇,除了一首诗以外,其它诗都是自汉迄梁的作品。这首例外之作就是收入第九卷的《越人歌》。据徐陵《玉台新咏序》说,本书编纂的宗旨是“选录艳歌”,即主要收情爱诗,而不是歌功颂德的庙堂诗。白安妮博士对《玉台新咏》中的同性恋爱性质的情诗格外关注,比如梁简文帝肖纲的《妾童》,还有就是《越人歌》。在汉译英过程中,白安妮女士明确提出《越人歌》是一首同性恋情诗的判断。

1998年旅美学者康正果的《重审风月鉴——性与中国古代文学》一书在国内出版,在第三章《男色面面观》中,康正果对《越人歌》的同性恋性质作了令人信服的解读,上面的思路和言语很多就引自康书。

如果说康正果对文本语境的逻辑分析还不足以让所有人信服《越人歌》的同性爱性质,那么自80年代一来,海内外诸多语言学家运用历史比较音韵学的研究成果对此诗32个越语汉字记音符号的释读,不但破译了“蛮夷鴃舌”的古越语,揭开了笼罩《越人歌》2000多年的神秘面纱,,而且无心插柳地从侧面支撑了这首情诗的同性爱性质。

前面提到,《越人歌》是以两种歌体、两种文本并存传世的:既有越语的汉语音译,亦有楚民歌体的汉语译文;既是一首越歌原作,又是一首楚译越歌。刘向在记存歌词的汉语译意的同时,保留了生事之当时人们用汉字录记的越人歌唱的原音。西汉到现在已两千多年了,历代文人学者们对《越人歌》的译诗质量、艺术水平以及它对后来的文学作品所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数不清的分析和评价,但对于那个尤为难得的“蛮夷鴂舌”的越语原文,却几乎无人过问,更谈不上深入地分析和研究了。未经翻译的越人歌原词为三十二字,翻译成楚歌后变了五十四字,其加工整理的痕迹非常明显。《越人歌》那三十二个字的本来含义如何原歌的语法结构、音韵格律、艺木风格与楚歌译文有何异同这些问题都随着古越人历史音响的消逝而成了千古难解之谜。

历史比较音韵学的发展为解读《越人歌》提供了新的可能。《越人歌》可以解读,是以这样的认识为前提的:它所使用的语言今天可以追溯,它的篇章结构可以分析,它的字词大体上可以通过历史比较音韵学考得。《越人歌》使用的语言是古代越族的通用语,这是从民族学和语言学研究得出的结论。越族作为一个古代南方土著民族,或散或聚,战国以前,分布在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区。目前学术界比较一致地认为壮族、侗族以及同语族的布依族、傣族、水族、毛南族、仫佬和黎族来源于古越人。也就是说,古越人是今天壮侗语族各民族的祖先。今天的壮侗语族各族语言与古越语在语音、词汇、语法上有着承继关系。“凡有亲缘关系的语言和方言,都源出一个原始的共同体”,这原始的共同体,“我们不如把它叫做‘基础语”。《越人歌》代表的先秦古越语就是壮侗语族共同的“基础语”。

20世纪50年代,日本学者泉井久之助曾尝试用南亚语系的孟一高棉语族的占语和马来一玻里尼西亚语系的古马来语和古印度尼西亚语构拟上古越语语音,解读《越人歌》,虽然不成熟,但草创之功,不可汩没。自80年代以来,随着民族学和汉藏语言研究的进展,中国学者们开始试图解决这个难题。在这方面壮族学者韦庆稳作出了革命性的贡献。他在1980-1982年连续三次发表文章,公布了自己的解读成果。他的方法是根据董同龢的《上古音韵稿》把记音的汉字恢复到上古的读音,然后,与壮语的各地方音(必要时也参考了同语族的其它民族语言),“逐个进行对照”,“试拟上古壮语及词义”;接着,根据试拟的上古壮语及词义按原歌词序理顺,并参考了楚人古译作了直译,使原歌的古越人词语得到字字落实。稍后白耀天先生也用壮语作了自己的解读。而侗族学者林河、张民、邓敏文等先生在用侗语构拟古越音后,提出了《越人歌》是侗歌的主张。要知道,春秋时期壮侗语族各民族尚未形成,活在楚越交界地方的越人不仅是侗族的祖先,而且也是壮族、布依族、傣族、水族、毛南族、仫佬族和黎族的祖先。因此,《越人歌》不仅可以用侗语、壮语去解释,而且也可以用布依语、傣语、水语、毛南语、松佬语和黎语去解释。与其说《越人歌》是侗族的祖先或壮族祖先所唱,毋宁说《越人歌》是壮侗语族各民族共同的祖先唱的,韦庆稳等先生研究结果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下面罗列诸位语言学家的研读结果:

越音原文:

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饣甚 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逾渗惿随河湖。

泉井久之助(根据占语或马来语释读)——

(我)祈祷(您)啊,王子。

(我)祈祷(您)啊,伟大的王子。

(我)认识了(您)啊,伟大的王子。

正义的王子啊,尊贵的王子。

(我)真幸福啊,

我忠心地服从您。

让所有的人都繁荣昌盛吧,

(我)长久以来一直敬爱着您。

韦庆稳(壮语译读)——

今晚这是何晚,

坐在船正中的是哪位大人

王府中王子驾临。

王子接待又赏识我(小人)感激。

不知何日王子与小人再游玩,

小人心喉感受。

白耀天(壮语译读)——

今晚是怎么个夜晚咧,

〔有幸〕在江里〔给王子〕撑船划舟

欢快令人眼馋啰,

又羞又喜噜!

多么贪恋着您啰王子!

前山坳上枝杈长满树咧,

您可知道咧王子噜

张民(侗语译读)——

是黄昏还是白天!

偶逢同欢共乐啊!

同舟直取洲中游。

觐见王子,

承蒙关怀爱戴觉害羞。

耿耿惦念于怀已久,

树木聚集于山之周。

心悦诚服于你啊!

你不知。

林河(侗语译读)——

今日兮,我遇何日

船舱里是什么人啊

是王府的王爷到了。

蒙王爷召见啊,

我越人谢谢了。

何日啊

王爷!

同我越人再去郊游,

小的我连梦魂都会哈哈笑啊!

(或:在下的心里多快乐啊!)

韦文将 “随”解释为“心”,“河”解释为“喉”,将末句构拟为“小人心喉感受”,将歌者定为男子。林河将“草”解作“我们”,译作“我”;将“秦”译作“我”。将第一个“昌”解作“舱”,将第二个“昌”解作“府”。将“州”解作“王”。将末四字解作“小弟•魂魄•欢乐•啊”,译作“弟心欢乐”。其他几家的译读也大体如是,他们从不同的民族语言出发,得出的最后结果都基本认定越人是男性(具体分析过程此处从略)。

但这些学者的释读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在很大程度上偏离了楚译。拿这些解读后的译文同《说苑•善说篇》中所载的楚语译文相比,不论从思想内容、翻译水平和艺术质量等方面,都相差很远,从译文的忠实可信的角度看,可能也不如楚语翻译。因为《说苑》的写作年代毕竟离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更近,而且“榜枻越人”是当着鄂君子皙的面“拥揖而歌”;而鄂君子皙也是当场“召越译,乃楚说之”。当地的越语翻译,毕竟要比几千年之后的人们更加了解当时越人的语言、风土人情和民歌传统等等。有的学者以为不受楚译束缚直接求诸民族语言,是客观的态度;殊不知那样一来两脚踩空,一切都只能是主观猜测而已。古人之译,虽是按楚人歌谣的格式来翻译,属于意译,但译文除按诗歌的修辞格式作必要的反复外,还是忠实于原歌词义的。不拿古译文当作按字译读时的校准器,这样的译读即便不致茫茫无际,也难免偏离本色。很明显的一个漏洞就是:从译读结果看,这首显而易见的的情歌在诸位语言学家的笔下,成了一首“小人”或“小弟”唱的“谢辞”、“颂歌”,这样的译文与深挚缠绵的楚译很不搭调,而且也不吻合故事的语境。试想子皙怎么会拥抱一个唯唯诺诺、谄媚逢迎的低贱船夫,还把绣被披在他身上,“交欢尽意”?庄辛又怎么会引用一首谄媚颂词来为自己的求爱张目?

1991年,郑张尚芳先生从泰语再次破译了《越人歌》的汉字记音。泰语是泰国的国语,和壮语同属侗台语族台语支。与台语支的其它语言都不同,泰语有使用了七百多年的拼音文字——泰文, “泰文在泰语和其它台语支的语言中有着最古老的经过验证的形式”。因此他以书面泰文为基础,比照记音汉字的上古读音,逐字推敲有关的泰语原意。他在构拟记音汉字的上古音时,使用了自已创制的一套上古音系统。在破译时,和韦庆稳一样把记音汉字分断成五句,但断句的位置和韦庆稳的全然不同。下面是他报告的《越人歌》的新汉译。原文为英文,经孙琳和石峰译成中文后,转载于1997年出版的《语言研究论丛》第七辑 第57-65页:

夜啊,欢乐会晤的夜晚!

我多么害羞啊,我又很能摇船。

慢悠悠地摇船横渡啊,满怀喜欢!

污秽的我啊,尊敬的王子殿下竟然相识了。

藏在心底的,是我始终不谕的思恋。

后来,周流溪先生在上述语言学者研究的基础上,特别参考了郑张尚芳的译读,对照楚译文,利用壮侗语言的活材料,并参照其它越族共同语如水语、傣语、布依语等,重新古音构拟,在破译中求得最大数量的古越语词,并借助古汉语的同源词,复原了《越人歌》的全文。这种方法的优势是是单靠一个语言破译无法比拟的。因此,他的释读结果也是比较接近越人歌原貌的。

周流溪今译:

滥兮抃草滥予,

“今夕何夕兮,搴洲(舟)中流”

(今晚在河里掌船,是什么好日子)

昌枑泽予昌州州,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和哪一位同船和王子你们)

饣甚州焉乎秦胥胥,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承蒙大人美意赏识见爱,我无比羞愧。)

缦予乎昭,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我多么希望认识王子![今天终于认识了。])

澶秦逾渗,

“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上[有[树丛,竹木[有]枝梢。)

惿随河湖。

“心说(悦)君兮,君不知。”

(您知道吗我心里对您非常敬慕眷恋。)

我们可以看到,郑张尚芳和周流溪的译读与楚译的面目最接近,特别是解读了楚译中比较难懂的两句:一,“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越语记音:�州焉乎秦胥胥),周译为“承蒙大人美意赏识见爱,我无比羞愧”,我们用更直白的话来解释,这一句的意思应该为: “王子这么喜欢我,使我感到难为情。”二,“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这是楚译中最难懂的一句,英国的白安妮与台湾的卢元骏的翻译分别是:“My heart will never fail,for I have known my lord”和“我的内心虽然顽冥,幸而犹未自绝,因为我深深了解王子”。两种译文的出入不大,但读者仍然不明白舟子究竟要说些什么。郑张尚芳在论文中讨论了这一句。郑张译此句为“污秽的我啊,尊敬的王子殿下竟然相识了。”这一句中的记音汉字“缦”字,泰文有“肮脏、褴褛、不整齐”的含意,是歌手对社会地位的自我鉴定。郑张认为,通过这一句歌词,舟子自述身份低微,与王子无法相比,但他并不因此而放弃自已的追求,所以才说“心几顽而不绝”。郑张的分析颇有道理,庄辛后来大发议论,比较襄成君与鄂君、他自已与舟子的地位,这一句歌词正是一条引线。周译为“我多么希望认识王子![今天终于认识了。])”,与郑张译文接近。参照郑张和周的新译,这一句的意思应该是:“虽然我的身份卑贱,却并没有灰心丧气,终于认识了高贵的王子”。

册陈公九锡文

大哉乾元,资日月以贞观,至哉坤元,凭山川以载物,故惟天为大,陟配者钦明,惟王建国,翼辅者齐圣,于是以文武之佐,�溪蕴其玉璜,尧舜之臣,荥河镂其金版,况乎体得一之鸿姿,宁阳九之危厄,援横流于碣石,扑燎岑,驱驭于韦彭,跨�展于齐晋,神功行而靡用,圣道运而无名者乎?今将授公典策,其敬听朕命,日者昊天不吊,锺乱于我国家,漏网吞舟,强胡内�,茫茫宇宙,忄�忄�黎元,方趾圆颅,万不遗一,大清否亢,桥山之痛已深,大宝�如,平阳之祸相继,上宰膺运,康救兆民,鞠旅于滇池之南,扬旌于桂岭之北,悬三光于已坠,谧四海于群飞,屠�偷于中原,斩鲸鲵于蒙汜,功满上国,光启中兴,此则公之大造于我皇家者也。既而天未悔祸,夷丑荐臻,南夏崩腾,西京荡覆,群胡孔炽,藉乱乖间,推纳藩枝,盗假神器,冢司昏挠,旁引寇雠,既见贬于桐宫,方谋危于汉阁,皇运已殆,何殊赘旒,中国摇然,非徒如线,公赫然投袂,匡救本朝,复莒齐都,平戎王室,朕所以还膺宝历,重履宸居,挹建武之风猷,彰宣土之雅颂,此又公之再造于皇家者也。公应务之初,登庸惟始,三川五岭,莫不窥临,银洞珠宫,所在宁谧,孙卢肇�,越陌为群,番部阽危,势将沦殄,公赤旗所指,祆叠洞开,白羽才�,凶徒粉溃,非其神武久丧南藩,此又公之功也。大同之末,边政不修,李贲狂迷,窃我交爱,敢称大号,骄声甚于尉他,据有连州,雄豪炽于梁硕,公英谟雅算,电埽风行,驰御楼船,直跨沧海,新昌典彻,备履艰难,苏历嘉宁,尽为京观,三山獠洞,八角蛮陬,逖矣水寓之乡,悠哉火山之国,马援之所不届,陶璜之所未开,莫不惧我王灵,争朝边候天府,献状鸿胪,此又公之功也。自寇虏清江,宫闱幽辱,公枕戈尝胆,提剑折心,气涌清霄,神飞紫路,而番禺连率,本自诸夷,言得其朋,是怀同恶,公仗此忠诚,乘机剿定,执沛令而�鼓,平新野而据鞍,此又公之功也。世道多艰,方隅多难,勋门桀黠,作乱衡山,兵切池隍,众兼夷獠,公以国盗边境,知无不为,恤是同盟,诛其丑类,莫不鱼惊鸟散,面缚头悬,南土黔黎,重保苏息,此又公之功也。长驱岭峤,梦想京畿,缘道酋豪,递为榛梗,路养渠率,全坛大都,蓄聚逋逃,方谋阻乱,百楼不战,云梯之所未窥,万弩各张,高墉之所非敌,公龙骧虎步,啸吒风云,山靡坚城,野无强阵,清妖氛于氵赣石,灭�气于雩都,此又公之功也。迁仕凶慝,屯据大皋,乞活类马腾之军,流民多杜�之众,推锋转斗,自北徂南,频岁稽诛,实惟�虏,公坐挥三略,遥制六奇,义勇同心,貔貅骋力,雷奔电击,谷静山空,列郡无犬吠之惊,聚祠罢狐鸣之盗,此又公之功也。王师讨虏,次届沦波,兵乏兼储,士有饥色,公回麾彭蠡,积谷巴丘,亿庾之诛斯丰,壶浆之�是众,军民转漕,曾无砥柱之难,舳舻相望,如运敖仓之府,犀渠贝胄,顾蔑雷霆,高槛层楼,仰扪霄汉,故使三军勇锐,百战无前,承此军粮,遂殄凶逆,此又公之功也。若夫英图迈俗,义旅如云,湓垒猜携,用淹戎略,公志唯同奖,师克在和,鹄塞非虞,鸿门是会,若晋侯之誓白水,如萧王之推赤心,屈礼交盟,人�感咽,故能使舟师并路,远近明心,此又公之功也。姑熟襟要,崤函所凭,寇虏据其关梁,大盗负其扃钥,公五校裁�,三雄并奋,右角沙溃,左广土崩,木甲殪于中原,毡裘赴于江水,他他藉藉,万计千群,鄂坂之隘斯开,夷庚之道无塞,此又公之功也。义军大众,俱集帝京,逆竖凶徒,犹屯皇邑,若夫表里山河,金汤险固,疏龙首以抗殿,翦华岳以为城,杂虏凭焉,强兵自若,公回兹地轴,抗此天罗,曾不崇朝,俾无遗噍,军容甚穆,国政方修,物重睹于衣冠,民还瞻于礼乐,楚人满道,争归于叶公,汉老衔恩,俱欢于司隶,此又公之功也。天子内难,诸侯出关,外郡传烽,鲜卑犯塞,莫非沮渠当户,中贵名王,冀马列于淮南,胡笳动于徐北,公舟师步甲,亘野横江,歼厥群羝,遂殚封犭希,莫不纟圭木而止,戎车靡遗,遇泞而旋,归骏尽殪,此又公之功也。公克黜祸难,劬劳皇室,而孙宁之党,翻启狄人,伊洛之间,咸为虏戍,虽金陵佳气,石垒天严,朝暗戎尘,夜喧钲鼓,公三筹既画,八阵斯张,裁举灵钅丕,亦抽金仆,咸俘丑类,悉反高墉,异李广之皆诛,同庞元之尽赦,此又公之功也。任约叛换,枭声不悛,戎羯贪婪,狼心无改,穹庐毡幕,抵北阙而为营,乌孙天马,指东都而成阵,公左甄右落,箕张翼舒,埽是�枪犭严狁,长狄之种,埋于国门,椎髻之酋,烹于军市,投秦坑而尽沸,噎氵蚩水而不流,此又公之功也。一相居中,自折彝鼎,五湖小守,妄怀同恶,公夙驾兼道,秉羽杖戎,玉斧将挥,金钲且戒,祆寇震慑,遽请灰钉,�榇以表其含弘,焚书以安其反侧,此又公之功也。贼龛凶横,陵虐具区,阻兵安忍,凭灾怙乱,自古虫言鸟迹,浑沌洪荒,凡或虔刘,未此残酷,公虽宗居汝颍,世寓东南,育圣诞贤之乡,含章挺生之地,眷言桑梓,公私愤切,卓尔英猷,承规奉算,戮此大憝,如烹小鲜,此又公之功也。乱离未久,群盗孔多,浙右凶渠,连兵构逆,岂止千兵五校,白雀黄龙而已哉?公以中军无率,选是亲贤,奸寇ㄘ然冰泮,刑唐之所,文命动其天威,雷门之阃,勾践行其严戮,英规圣迹,异代同风,此又公之功也。同姓有扈,顽凶不宾,凭籍宗盟,图危社稷,观兵汇泽,势震京师,威迫蛮夷,已为东帝,公论兵于朝堂之上,决胜于樽俎之间,寇贾樊滕,浮江下濑,一朝翦扑,无待甸师,万里澄清,非劳新息,此又公之功也。豫章祆寇,依凭山泽,缮甲完聚,多历岁时,结从连横,爰洎交广,吕嘉既获,吴濞已�,命我还师,征其不恪,连营尽拔,伪党斯擒,曜圣武于匡山,回神旗于蠡派,此又公之功也。自八�九野,瓜割豆分,窃帝偷王,连州比县,公武灵已畅,文德又宣,折简驰书,风猷斯远,至于苍苍浴日,杳杳无雷,北洎丈夫之乡,南逾女子之国,莫不屈膝拜手,请吏款关,此又公之功也。京师祸乱,亟积寒暄,双阙低昂,九门寥豁,宁秦宫之可视,岂鲁殿之犹存,五都簪弁,百僚卿土,胡服缦缨,咸为戎俗,高冠厚履,希复华风,宋微子麦オ之歌,周大夫黍离之咏,较于斯日,未足为悲矣。公求衣昧旦,昃食高舂,兴构宫闱,具瞻遐迩,郊庠宗稷之典,六符十等之章,复闻太始之风流,重睹永平之遗事,此又公之功也。公有济天下之勋,加之以明德,成性合道,盛德符天,用百姓以为心,随万机以成务,耻一物非唐虞之民,归含灵于仁寿之域,上德不德,无为以为,夏长春生,显仁藏用,忠信为宝,风雨弗骞,仁惠为基,牛羊勿践,功成治定,乐奏咸云,安上御民,礼兼文质,物色丘园,衣裾里巷,朝多君子,野无遗贤,菽粟同水火之饶,工商富猗顿之旅,是以天无蕴宝,地有呈祥,�露卿云,朝团晚映,山车泽马,服驭金闲,既炳焕于图书,方葳蕤于史牒,高勋逾于象纬,积德冠于嵩华,固无德而称者矣。朕又闻之,前王宰世,茂赏尊贤,式树藩长,总征群伯,二南崇绝,四履遐旷,泱泱东海,祚土维齐,岩岩泰山,俾侯于鲁,抑又勤王反郑,夹辅迁周,召伯之命斯隆,河阳之礼咸备,况复经营宇宙,宁唯断鳌足之功,弘济苍生,非直凿龙门之险,而畴庸报德,寂尔无闻,朕所以垂拱当宁,载怀惭悸者也。今授公相国,以陈留等十郡,封公为陈公,锡兹青土,苴以白茅,爰定尔邦,用建冢土,昔旦�分陕,俱为保师,晋郑诸侯,咸作卿士,兼其内外,礼实攸宜,今命使持节兼太尉王通授相国印绶、陈公玺绂,使持节、兼司空王�授陈公茅土,金兽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国秩逾三铉,任总百司,位绝朝班,礼由事革,其以相国总百揆,除录尚书之号,上所假节、侍中、貂蝉、中书监印章、中外都督太傅印绶、义兴公印策,其镇卫大将军、扬州牧如故,又加公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公礼为桢干,律等衔策,四维皆举,八柄有章,是用锡公大辂各一,玄牡二驷;以公贱宝崇谷,疏爵待农,室富京坻,民知荣辱,是用锡公衮冕之服,赤舄副焉;以公调理阴阳,燮谐风雅,三灵允降,万国和同,是用锡公轩县之乐,六佾之舞;以公宣导王猷,弘阐风教,光景所照,�象必通,是用锡公朱户以居;以公抑扬清浊,褒德进贤,髦土盈朝,幽人虚谷,是用锡公纳陛以登;以公嶷然廊庙,为世�范,折冲四表,临御八荒,是用锡公武贲之士三百人;以公轨兹明罚,期在刑厝,象恭无赦,干纪必诛,是用锡公斧钺各一;以公英猷远量,跨厉嵩溟,混一车书,括囊寰宇,是用锡公彤弓一,彤矢百,卢弓十,卢矢千;以公天经地义,贯彻幽明,春露秋霜,允供粢盛,是用锡公�鬯一卣,圭瓒副焉。陈国置丞相以下,一遵旧式。往钦哉,其恭循朕命,克相皇天,弘建邦家,允兴洪业,以光我高祖之休命。

与齐尚书仆射杨遵彦书

陵叩头叩头,夫一言所感,凝晖照于鲁阳,一志冥通,飞泉涌于疏勒;况复元首康哉,股肱良哉,邻国相闻,风教相期者也。天道穷剥,锺乱本朝,情计驰惶,公私鲠惧,而骸骨之请,徒淹岁寒,颠沛之祈,空盈卷轴,是所不图也,非所仰望也。执事不闻之乎?昔分鳌命�之世,观河拜洛之年,则有日乌流灾,风禽骋暴,天倾西柱,地缺东门,盛旱拆三州,长波含五岳。我大梁膺金图而有亢,纂玉镜而犹屯,何则?圣人不能为时,斯固穷通之恒理也。至若荆州刺史湘东王,几神之本,元寄名言,陶铸之馀,犹为尧舜,虽复六代之舞,陈于总章,九州之音,登于司乐,虞夔拊石,晋旷调锺,未足颂此英华,无以宣其盛德者也。若使郊�楚翼,宁非祀夏之君,龛定京师,即是匡周之霸,岂徒豳王徙雍,期月为都,尧帝迁河,周年成邑,方今越裳藐藐,驯雉北飞,肃慎茫茫,风牛南偃,吾君之子,含识知归,而答旨云何所不投身,斯所未喻一也。又闻晋熙等郡,皆入贵朝,去我寻阳,经涂何几,至于铛铛晓漏,的的宵烽,隔溆浦而相闻,临高台而可望,泉流宝盖,遥忆盆城,烽号香炉,依然庐岳。日者鄱阳嗣王范治兵汇派,屯戍钥波,朝夕笺书,春秋方物,吾无从以蹑屐,彼有路而齐镳,岂其然乎?斯不然矣。不谓邵陵王纶通和此国,郢中上客,云聚魏都,邺下公卿,风驰江浦,岂卢龙之迳,于彼新开,铜驼之街,于我长闭,何彼途甚易,非劳于五丁,我路为难,如登于九折,地不私载,何其爽欤?而答旨云还路无从,斯所未喻二也。又晋熙庐江,义阳安陆,皆云款附,非复危邦,计彼中途,便当静晏,自斯以北,桴鼓不鸣,邻惠所通,自此以南,王灵未缺,如其境外,脱殒轻躯,幸非边吏之羞,何在匹夫之命?又此宾游,通无货殖,忝非韩起聘郑,私买玉环,吴札过徐,躬要宝剑。由来宴锡,凡厥囊装,行役淹留,皆已虚罄,散有限之微财,供无期之久客,斯可知矣。且据图刎首,愚者不为,运斧全身,庸流所鉴,何则?生轻一发,自重千钧,不以贾盗明矣。骨匀不任充鼎俎,皮毛不足入货财,盗有道焉,吾无忧也。又公家遣使,脱有资须,本朝非隆平之时,游客岂皇华之势,轻装独宿,非荣聚囊之仪,微骑间行,宁望�轩之礼,归人将从,私具驴骡,缘道亭邮,唯希蔬粟,若曰留之无烦于执事,遣之有费于官司,或以颠沛为言,或云资装可惧,固非通论,皆是外篇,斯所未喻三也。又若以吾徒应还侯景,侯景凶逆,歼我国家,天下含灵,人怀愤厉,既不获投身社稷,卫难乘舆,四家磔蚩尤,千脔割王莽,安所谓亻免眉顿膝,归奉寇雠,佩弭腰�,为其皂隶?又日者通和,方敦曩睦,凶人狙诈,遂骇狼心,颇拟宋万之诛,弥惧荀�之请,所以奔蹄劲角,专恣凭陵,凡我行人,偏锺雠憾,正当菹筋醢骨,抽舌探肝,于彼凶情,犹当未雪,海内之所知也,君侯之所具焉。又闻本朝王公,居人士女,风行雨散,东播西沈,城阙丘墟,D17E蓬萧瑟,偃师还望,咸为草莱,霸陵回首,皆沾霜露,此又君之所知也。彼以何义,争免寇雠,我有何勋,争归委质。昔钜平贵将,悬重于陆公,叔向若流,深知于�蔑,吾虽不敏,常慕前修。不图明庶为怀,翻其以此量物。昔魏氏将亡,群凶挺争,诸贤戮力,想得其朋,为葛荣之党也?为邢果之徒邪?如曰不然,斯所未喻四也。又假使吾徒,还为凶党,侯景生于赵代,家自幽恒,在则台司,行为连率,山川形势,军国彝章,不劳请箸为筹,便当屈指能算。景以逋逃小丑,羊豕同群,身寓江皋,家留河朔,乡井乡邑,如鬼如神,其不然乎,抑又君之所知也,且夫宫闱秘事,皆若云霄,英俊|谟,宁非帷幄,或佯惊以定策,或焚藁而奏书,朝廷之士,犹难参预,羁旅之人,何阶耳目?至于礼乐沿革,刑政宽猛,讴歌已远,万舞成风,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安在摇其牙齿,为间谍者哉?若谓复命西朝,终奔东虏,虽齐梁有隔,尉候奚殊,岂以河曲之难浮,而曰江关之有济,河桥马度,曾非宋典之奸,关路鸡鸣,皆是田文之客,何其通蔽,乃尔相妨,斯所未喻五也。又兵交使在,虽著前经,傥同徇仆之尤,追肆韩山之怒,则凡诸元帅,并释缧囚,爰及偏裨,同加恩礼,乃至锺仪见赦,朋笑遵途,襄老蒙归,虞歌引路,吾等张旃拭玉,修好寻盟,涉泗之与浮河,郊劳至于赠贿,公恩既备,宾敬无违,今者何愆,翻无贬责,若以此为言,斯所未喻六也。若曰妖氛永久,丧乱悠然,哀悼奔波,存其形魄,固以铭兹厚德,载此洪恩,譬渤�而俱深,方嵩华而犹重;但山梁饮啄,非有意于笼樊,江海飞浮,本无情于锺鼓,况吾等营魄已谢,馀息空留,悲默为生,何能支久,是则虽蒙养护,更夭天年,若以此为言,斯所未喻七也。若云逆竖歼夷,当听反命,高轩继路,飞盖相随,未解其言,何能善谑?夫亨屯治乱,岂有意于前期?谢常侍今年五十有一,吾今年四十有四,介已知命,傧又杖乡,计彼后生,肩随而已,岂银台之要,彼未从师,金灶之方,吾知其诀,正恐南阳菊水,竟不延龄,东海桑田,无由伫望,若以此为言,斯所未喻八也。足下清襟胜说,书囿文林,凡曰洪荒,终于幽厉,如吾今日,宁有其人?爰至春秋,微宜商略,夫宗姬殄坠,霸道昏凶,或执政之多门,或陪臣之凉德,故臧孙有礼,翻囚与国之宾,周伯无愆,空怒天王之使,迁箕卿于两馆,絷乐子于三年,斯匪贪乱之风邪?宁比当今之高列也。

至于双崤且帝,四海争雄,或构赵而侵燕,或连韩而谋魏,自永盟于楚殿,躬夺璧于秦庭,轮宝鼎以托齐王,凭安车而诱梁客,其膏唇败舌,分路扬镳,无罪无辜,如兄如弟。逮乎中阳受命,天下同规,巡省诸华,无闻幽辱。及三方之霸也,孙甘言以妍媚,曹屈诈以羁縻,旌轸岁到于勾吴,冠盖年驰于庸蜀,则客嘲殊险,宾戏已深,共尽游谈,谁云猜忤?若使搜求故实,脱有前踪,恐是叔世之奸谋,而为邦之胜略也。抑又闻之,云师火帝,浇淳乃异其风,龙跃麟惊,王霸虽殊其道,莫不崇君亲以诏物,敦敬养以治民,预有邦家,曾无隆替。吾奉违温清,仍属乱罹,寇虏猖狂,公私播越,萧轩靡御,王舫谁持,瞻望乡关,何心天地,自非生凭廪竹,身出空桑,行路含情,犹其相愍,尝以择官而仕,非曰孝家,择事而趋,非云忠国,况乎钦承有道,骖驾前王,郎吏明经,鸱鸢知礼,巡方省化,咸问高年,东序西郊,皆遵耆耋,吾以圭璋玉帛,通聘来朝,属世道之屯期,锺生民之否运,兼年累载,无申元直之祈,衔泣吞声,长对公闾之怒,情礼之诉,翻同逆鳞,忠孝之言,皆应对舌,是所不图也,非所仰望也。且天伦之爱,何得忘怀,妻子之情,谁能无累。夫以清河公主之贵,馀姚书佐之家,草限高卑,皆被驱掠,自东南丑虏,抄败饥民,台署郎官,俱馁墙壁,况吾生离死别,多历暄寒,孀室婴儿,何可言念,如得身还乡壤,躬自推求,犹冀提携,俱免凶虐。夫四聪不达,华阳君所谓乱臣,百姓无冤,孙叔敖称为良相,足下高才重誉,参赞经纶,非虎非貔,闻诗闻礼,而中朝大义,曾未经论,清禁嘉谟,安能相及?谔谔非周舍,容容类胡广,何其无争臣哉?岁月如流,人生何几,晨看旅雁,心赴江淮,昏望牵牛,情驰扬越,朝千悲而下泣,夕万绪以回肠,不自知其为生,不自知其为死也。足下素挺词峰,兼长理窟,匡丞相解颐之说,乐令君清耳之谈,向所未疑,谁能晓论?若鄙言为谬,来旨必通,分请灰钉,甘从斧镬,何但规规默默,�舌低头而已哉?若一理存焉,犹希矜眷,何故期令我等必死齐都,足赵魏之黄尘,加幽并之片骨,遂使东平拱树,长怀向汉之悲,西洛孤坟,恒表思乡之梦,千祈已屡,哽恸良深,徐陵叩头,再拜。

在北齐与宗室书

陵白,临淮负海,是谓徐州,颛顼高阳,世有明德。自兴王启霸,无涝委剑之锋,开国承家,实飨彤弓之赐。其后金柯玉叶,霞振云从,耆旧通人,茂才多士,或以天下之贵,负石自沈,王命之尊,拂衣高蹈,或熊衣雉制,青组朱旗,儒盛江东,文高河北,或复分齐处鲁,移魏居燕,瓜瓞虽遥,芳枝无远。昔有王如王莽,无关控鹄之宗,刘曜刘渊,弥非偃龙之族。又有朱家别录,邾子之苗,何氏殊源,韩侯之胤,三乌五鹿,时事无恒,东郭西门,迁讹非一,吾宗虽广,未有骈枝,咸自驹王,同分才子,正以金衡委御,玉斗宵亡,胡贼凭陵,中原倾覆,我则供牺牲于东国,载主┙于南都,二百馀年,家于扬越,此则卢谌不去,裴宁仍留,高官燕秦,迟回乡壤,山河有隔,叙觏无缘,望冀马而增劳,瞻宾鸿而永叹。昔窦公累世,光武称其外家,许都遥远,灵王思其旧宅,其言虽大,可以喻小,况在宗亲,宁无停眷?比月应雩龙,星移殷鸟,天明和煦,体中何如,愿百年之老,兴居多福,万石之君,寒暑清豫。其外族忠孝,比屋连甍,信义勇于干戈,诗书甘于酒醴,或有渔猎三史,纷纶五经,都讲开黉,诗生负帙,邦君伫德,宁无挂榻之思,州将钦风,应有题车之命,南阳坐啸,寄以共治,东海行歌,资其主弼,(疑作匡弼。)梁竦不好,徒为大言,邓禹平生,唯望如此。若栖迟偃仰,因事丘中,桃果三名,栗园千树,执竿而钓,徵聘不来,负耒而耕,公侯靡屈,何其高也,盖复休哉。如脱推延,或迟并问,吾阶缘人乏,叨�皇华,王事无淹,公礼将毕,既而扬都荡覆,方离猃狁之灾,越界风尘,复蹈�轩之礼,屏居空馆,多历岁时,�犯灵�,招延祸罚,号慕无穷,肝胆屠殒,烦冤胸臆,不自堪居,无心柰何!无状柰何!自徘徊河朔,亟积寒暄,风患弥留,半体枯废,折臂为公,虽非羊祜,跛足而使,无惭却克,固以形如槁木,心若死灰,匍匐苫庐,才有魂气。夫迷山之客,迟遥响于岩崖,穷海之宾,望孤烟于洲屿;况乃宗均鲁卫,地匪燕吴,车骑相望,舟舻朝夕,三条不远,五达非难,信乃阔然,遂不蒙问。昔桃花之峡,长避秦嬴,芝草之山,遥然沧海,犹复渔船可入,何况平途,不兼旬月?劳怀既积,辄命行人,弦望之间,迟枉归翰,傥二三兄弟,能敦昭穆之诗,求我漳滨,幸问刘桢之疾,阳春改节,并念将宜,扶力为书,多不诠次,陵白

与王僧辩书

太清六年六月五日,孤子徐君顿首,昔者云师火帝,非无战阵之风,尧誓汤征,咸用干戈之道,至于摇山荡海,驱电乘雷,歼厥凶渠,无亏皇极,若夏锺夷羿,周厄犬戎,汉委珠囊,秦亡宝镜,然则皆闻之矣;未有膺龙图以建国,御凤邸以承家,二后钦明,三灵交泰,而天崩地折,妖寇横行者也。自古铜头铁额,兴暴皇年,�杌穷奇,流灾中国,王弥石勒,吞噬关河,绿林青犊之群,黑山白马之众,校彼兵荒,无闻前史,八王故事,曾未混淆,九州春秋,非去祸乱。我皇爱命中兴,光宅天下,泰宁琐琐,安敢执鞭,建武栖栖,何其扶毂?,抑又闻之,陶唐既作,天归鸟啄之臣,丰毕将兴,特挺鹰扬之佐,明公量苞金铉,神表玉璜,俪衮钦才,平阶伫德,固以留连管乐,惆怅风云,濡足维时,投竿斯在。去岁凶徒不骋,言次巴丘,鼓声闻一柱之台,烽火照三休之殿,公则悬麾羽扇,犹对投壶,戎羯咸奔,鲸鲵俱翦,楼舡万轴,还系昆明,胡马千群,皆输长乐,于是乎夏首西浮,云行电迈,彭波东汇,谷静山空,扼鹊尾而据王畿,登牛头而埽天阙,渐台伪帅,仍传首于帝京,�坞元凶,咸刳肠于军市,青羌赤狄,同畀豺狼,胡服夷言,咸为京观;公园陵尽拜,忠贯长沙,神主咸安,勋逾高密,重以秦宫既获,鲁殿犹存,辟绿草于应门,开青槐于武库,长安五陵之族,�杜六迁之民,纟强负而归,都廛斯满,鬻脂藏脯,游骑击锺,故市新城,飞甍华屋,东莞旧宅,人识桑榆,南顿荒田,家分禾黍,岂以乡名谷熟,邑号禾兴而已哉?若夫卦起龙文,书因鸟迹,劬劳王室,大拯生民,自开辟以来,未之有也。虽十六才子,明允笃诚,八百诸侯,专心同德,中宗佐命,俱画丹青,光武功臣,皆悬星象,栈道木阁,田单之奉霸齐,绾玺将兵,周勃之扶强汉,壤虫之比黄鹄,辙鲋之仰河宗,未足云也。孤子阶缘多幸,叨造皇华,乡国屯危,公私ㄡ迫,邳肜之切,长乱心胸,徐庶之祈,终无引允。既而屏居空馆,多历岁时,衅犯幽�,躬当剿灭,何图衅咎,灾极苍�,号慕烦冤,肝肠屠殒,酷痛奈何!无状奈何!惟桑与梓,翻若天涯,杖柏栽松,悠然长绝,明明日月,号叫无闻,茫茫宇宙,容身何所,穷剧奈何?自忝膺嘉聘,仍属乱离,上下年尊,偏婴此酷。昔人迎门请盗,恒怀废寝之忧,当挽与亲,犹有危途之惧,况乎逆寇崩腾,京师播越,兴居动止,长隔山河,朝夕饣�饣�,谁经心眼,程糜不继,原粟何资,瞻望风云,朝夕鸣咽,固乃游魂已谢,非复全生,馀息空留,非为全死,同冰鱼之不绝,似蛰虫之犹苏,良可哀也!良可哀也!自东都绍汉,南亳兴殷,修好徵兵,弥留星�,韩宣范武,方驾连镳,苏秦张仪,朱轮华毂;而孤子三危是摈,四罪同科,听别马而长号,杖归旌而永恸,王稽反命,既无托乘之恩,椒举相逢,谁为班荆之位?昔人违齐处鲁,时降徵求,亡晋奔秦,犹蒙招请,问管宁于辽左,追王朗于浙东,并物誉时贤,卿门公族,悬须应务,深挟情祈,斯岂庸贱之俦邪?非馀生之敢望也。但预在�轩,诚为过误,圭璋特达,通聘河阳,貂珥雍容寻盟漳水,差有黄门启封,非无青纸诏书,郡将州司,郊迎负弩,乡亭里候,饰馆陈兵,岂是复介而奔齐,宁当窃妻而逃晋?已焉哉!羌难得而言也。汉之谷吉,捐躯者几人,楚之申胥,埋魂者何极,孤子何所叹焉。但顿伏苫庐,徒延光晷,夫以啁噍燕雀,踯躅鸣号,含识怀灵,未有其痛。且夫曾耕雨雪,犹尚悲歌,苏使幽囚,无驰哽咽。公履忠弘孝,冠冕�绅,化感烟云,量标海岳,行糜仲月,王政无塞,分谷高年,仁风斯远,固以衣缨仰训,黎庶投怀。今日憔惶,弥布洪泽,虽复孤骸不返,方为漠北之尘,营魄知归,终结江南之草,孤子徐君顿首。

与王吴郡僧智书

孤子徐陵顿首,昔林宗道主,时人多慕德之宾,无忌雄豪,天下尽希风之客;况复王家沈默,谢氏混玄,名贵公门,誉华卿子,而秦峰阻�,浙水悠长,谘诉无因,但用穷结。比青华已戒,白露方溥,体中何如,□顾康胜。邓仲华服衮之年,荀令则拥麾之日,徒云早达,未可同功,今日相方,岂不高视,窃承富春,顷岁多难荐臻,邑�皆空,黔黎将尽,御史旧榻,零落不存,太傅齐室,荒茫无处,自神麾所届,纟强负斯归,新屋方华,故田斯垦,府吏闲坐,长使诵经,督邮无事,唯虑吹笛,东苞海水,俱承幕府之威,西泊江沱,同仰惟良之化,政差边张,何其神也。孤子无心�冒,苟郄光阴,风疾弥留,示有馀息,恩将公聘,穷摈虏庭,博望侯极迹于黄河,移中监流滞于沧海,自斯以后,唯有庸贱,本应埋魂赵魏,折骨幽并,岂意馀年,复反乡国?仰属伊公在亳,渭老师周,旌贲江园,采拾衡巷,遂以哀骀不弃,瓮盎无遗,还顾庸虚,未应偕比。窃承君侯过被以光辉,屡有吹嘘之言,频蒙荐延之泽,故得周行紫阁,升降丹墀,点污清朝,岂不荒愧?虽复华阴砥柱,带地穷深,嵩高维岳,极天为重,未可以方斯盛典,譬此洪恩。年迫桑榆,岂期酬报,政以川波非远,对奉无因,夜梦子长之游,朝览希道之疏,浮云西北,徒怀魏帝之文,行雨东南,思假飞山之便,穷诚已结,荒系逾深,方事祈寒,愿加珍纳,谨扶力白书,迷乏不次,孤子徐陵顿首。

实体平心待和味。庶羞百品多为贵。或鼎或鼒宣九沸。楚桂胡盐芼芳卉。加笾列俎雕且蔚。——南北朝·沈约《梁三朝雅乐歌 需雅 一》 梁三朝雅乐歌 需雅 一 实体平心待和味。

庶羞百品多为贵。

或鼎或鼒宣九沸。

楚桂胡盐芼芳卉。

加笾列俎雕且蔚。沈约(441~513年),字休文,汉族,吴兴武康(今浙江湖州德清)人,南朝史学家、文学家。出身于门阀士族家庭,历史上有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的说法,家族社会地位显赫。祖父沈林子,宋征虏将军。父亲沈璞,宋淮南太守,于元嘉末年被诛。沈约孤贫流离,笃志好学,博通群籍,擅长诗文。历仕宋、齐、梁三朝。在宋仕记室参军、尚书度支郎。著有《晋书》、《宋书》、《齐纪》、《高祖纪》、《迩言》、《谥例》、《宋文章志》,并撰《四声谱》。作品除《宋书》外,多已亡佚。

沈约

招摇指午。对南宫。日月相会。实沉中。离光布政。动温风。纯阳之月。乐炎精。赤雀丹书。飞送迎。朱弦绛鼓。罄虔诚。万物含养。各长生。——南北朝·庾信《周祀五帝歌 赤帝云门舞》

周祀五帝歌 赤帝云门舞

招摇指午。

对南宫。

日月相会。

实沉中。

离光布政。

动温风。

纯阳之月。

乐炎精。

赤雀丹书。

飞送迎。

朱弦绛鼓。

罄虔诚。

万物含养。

各长生。交丝结龙凤。镂彩织云霞。一寸同心缕。千年长命花。——南北朝·庾信《题结线袋子诗》

题结线袋子诗

交丝结龙凤。

镂彩织云霞。

一寸同心缕。

千年长命花。对户一株梅。新花落故栽。燕拾还莲井。风吹上镜台。娼家怨思妾。楼上独徘徊。啼看竹叶锦。簪罢未能裁。——南北朝·徐陵《梅花落》

梅花落

对户一株梅。

新花落故栽。

燕拾还莲井。

风吹上镜台。

娼家怨思妾。

楼上独徘徊。

啼看竹叶锦。

簪罢未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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