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公
虾公,其实就是虾。虾身子小小,雌雄难辨,丁镇人这么叫,其中自然含了些雄性崇拜的意味。
鲜虾公好吃,却不如虾公酱。
虾公酱是丁镇名产,民国元年续修的县志上记载的"昌顺号"酱菜坊就是以其制作的虾公酱而名噪一时的。能在砖头厚的书上挤上一个名目的东西,决计差不到哪里去。想当年,丁镇人家家的饭碗里必定都扒拉过"昌顺号"虾公酱辣刺刺、香鲜鲜的名气,若发挥一下想象力,说不定还曾作过哪位县令老爷进贡皇帝老儿的贡品呢!这种独特的地方风味,虽上不了什么大桌面,但皇帝老儿吃腻了山珍海味名菜珍馐,偶尔尝上一尝,说不定哪时节就"龙颜大悦",赏你个大官做做。据县志记载,丁镇所在县的知县老爷,就很有几位升迁府台的。这不免叫人疑心与虾公酱有关。
总之,虾公酱是丁镇名产,且历史悠久,是确凿无疑的。
岁月悠悠,沧海桑田。到了民国二十一年,"昌顺号"已不复存在。但传人还是有的,此人就是"虾公佬"。上面的"贡品"之说,就是他竭力坚持的。"昌顺号"创始人的姓氏乃百家姓之首--赵。这是个不得了的姓氏,陈桥兵变,赵氏人就做了大宋的"官家"。正如一代一代的"官家"承接下来一样,"昌顺号"的东家也一代一代地"赵老板"下来。遗憾的是"昌顺号"财源茂盛,人丁香火却不旺,数代都是单传。传到"虾公佬"时,景况更不妙。这位小少东生来就是个罗锅。他的爸老子赵老板整日吃素念经,又捐了大把大把的钱到镇西头的"宝光寺"去,可小少东背上的罗锅总不见卸去。叹息毕,赵老板想起凡事冥冥中自有定数的古话,忽然大彻大悟,便整日吃酒搓麻将,乐得潇洒畅快它一番。经也不念了,放那观音菩萨自在神龛里弥掌打坐。看着"昌顺号"日渐一日地衰败下去。
"昌顺号"有六个伙计,一个管帐先生。铺面很大。店堂后边,高高的青砖墙围就一片作坊。作坊里齐溜溜站着一列列酱缸,收拾得很干净,蝇蛆之类是绝对看不见的。走进去,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赵老板雇用的六个伙计,主要是干些粗活,诸如淘洗虾公,剁姜末,碾椒粉以及酿酒(用来腌制虾公)等等。技术上的事,如每缸撒几多椒粉,拌几多姜末,兑几多老酒,赵老板从来都是亲自动手,并且要支开伙计的。这是赵家祖传绝活,当然必须谨防为外人知道。
随着赵老板的酒量愈来愈大,麻将愈搓愈精,店堂前牌匾上熠熠生光的"昌顺号"三个描金大字,理所当然地就渐渐晦暗了下去。六个伙计辞去了四个,只留下一个料理作坊,一个照看铺面.忠心耿耿的管帐先生多次老泪纵横地哭谏,得到的终是赵老板仰天一串长笑:"你真是老糊涂!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子嗣无望,家业再大又作哪样用场?"管帐先生自知无力回天,便悄悄卷了铺盖回老家去。
这年,罗锅小少东刚满十岁。
有人说,"瞎子心里明,聋子鼻子精,罗锅弯背手脚灵",这话很应验在小少东身上。他虽然生来就是残疾人,且身子瘦瘦干干,脸色青青惨惨,但心性却顶顶聪明。赵老板原本并不指望他什么,故连私塾学堂也没让他去,终日任其自去玩耍。殊不知他要寻个玩耍的去处竟也是难得紧。一出门,使有一帮半大人崽戏弄他:一刻子拍拍他背上的罗锅,一刻子又三人五人将他掀翻在地,要他学乌龟爬。间壁绸布庄的少爷还编排出歌谣来作贱他――
赵少东,
是罗锅,
背上扛个王八壳,
煮菜煮饭不用锅……
小小心灵,哪经受得了许多屈辱?!他干脆连街也不上了,见天就在作坊里跟着伙计转。看伙计淘洗虾公、切剁姜末……或是执着个苍蝇拍子四处搜寻有无红头苍蝇。若寻着了嗡嗡声的来源,便"啪"的一声,极准确而且响。天长日久,将虾公酱的制作工序看得熟了,竟也能给伙计打个下手。他困惑不解的是,为何总不见伙计往缸里兑酒或撒姜末椒粉?遂发问。伙计是明白的,却不明说,只告诉他"你问东家去"。
听罢这话,罗锅暗暗想了半天,悟出点什么,自个笑了笑。
一日,罗锅毕恭毕敬地立在爸老子面前,说:"爷,您把做虾公酱的本事传我好么?"他垂手仰头,眸珠亮亮望着赵老板。
赵老板大惊。惊异的目光直射儿子。想;莫非我错觑了儿子?这崽子心灵麻密呢,竟知晓虾公酱是赵家祖传……
自从老管帐先生辞去,"昌顺号"的账目就乱了,出多入少,赵老板也不介意。老板娘是个典型的"糯米"女人,只惟丈夫之言是从。一副病歪歪的身子,人前都不敢说一声响亮话的,进谏之言更不必提了。赵老板益发狂饮滥赌。更甚者竟"粘"上了戏班的一个青衣旦角儿,常常彻夜不归。自此,家道大不如从前。半爿店堂已租赁给了隔壁的绸布庄,加上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整日虚汗不断,咳喘不止。赵老板自知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听了儿子的乖话,一行浊泪禁不住簌簌而下……
赵老板到底把祖传技法传给了儿子。
赵老板不久果然就死了。
罗锅少东顺理成章当起了"昌顺号"的老板。他整日弓着腰忙里忙外,家业的重负似乎全部沉沉地压在他的背上。他很少笑,见天阴着个脸,蹙眉蹙眼。即便是非笑不可的时节,如老主顾来买上一斤半斤虾公酱时,也只是嘴角抽一抽,挤出一丝笑纹来,很费力的样子,叫人苦不忍睹。他不像他的爸老子那样风流倜倘,酒馆赌场烟花巷,他是从不涉足的,只是有时到书场去听一两书。他听书只听夜场,白天场他没空闲去。去时也必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换上老赵老板原先穿的长衫,整整服饰,跼跼着去。虽然长衫并不见得给他增色多少,总是前边长后边短,前片衫襟飘飘的,像块门帘布。但他认为穿长衫是一种身份的表示。堂堂"昌顺号"的少老板,不穿长衫进书场,是要让人轻觑的。老赵老板从前用的那把苏州檀香雕花折扇,也传到了他手里,去听书时,必带上,天气不热,也带。
少老板执掌'昌顺号"的第二年,原先的两个伙计也相继辞去,原因是少老板两次压了他们的工钱。"昌顺号"的元气,在老赵老板手里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作坊内的大酱缸因本线空蚀,就大多数腆着空腹寂寞地捱日子,因而再用不着两个伙计。少老板压他们的工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开口辞去。他的意思是爸老子雇用的伙计,做儿子的不好明言砸他们的饭碗。由此可见,少老板是个颇有心计的人。
两个伙计辞去后,"昌顺号"便只有少老板和他的老母俩人了。一日,少老板正在作坊里兑酒,右眼皮忽然剧跳不已。他搓搓眼皮,然而无效。半个时辰后,他回屋来,见老母已气绝于床上。少老板悲恸得竟哭不出声来。他选了一副上好的楠木寿板送老母上了路。从此,他对"左眼跳福,右眼跳祸"十分笃信。
"昌顺号"仅少老板孤家寡人的一条光棍了。然而少老板的心不死,总巴望着哪时节左眼皮也热烈地跳起来,"昌顺号"再一番兴旺红火。他把那尊蓬头垢面的木头观音从杂物间请了出来,拂拭一新,仍按从前格局,将它供于神龛上。他不知道观音菩萨与赵公元帅职责不同,完全不是一回事的,每日定规磕三次头,拈三次香,无比虔诚。可磕头总磕不来钱,为筹本钱资金,只得将半爿店堂干净彻底卖给了隔壁绸布庄。这一来,一道板壁便将昌顺号切割去了大半。绸布庄气大财粗,店堂经一番修缮,显得气派极了。而"昌顺号"呢,连原先挂在店堂前壁门额上的字号牌匾也不得不拆下。
一家老店,衰败到这步田地,是要叫人觑不起的。"昌顺号"现今既无伙计下人,也无管帐先生,连字号牌匾都没有了,罗锅少东还有哪样资格叫"少老板"?故人们来买虾公酱,仅用一声"喂"代替称呼,甚至把一张或两张的毛票子掷在窄窄柜台上的姿势、态度,都带有一种施舍的神气。
对于这些,罗锅少东并不计较。他想,和气生财。只要和和气气、货真价实地做生意,总有一天会发达的。他在书场里听过"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那忍辱负重的精神早已植入他心里。虽然没了字号牌匾,但原先店堂铺面两旁的那幅红对子,他却不忘。年年春节必请人照写一幅,贴在店堂的后壁上。那对子写的是--
烹鲜无待临渊羡
食脍何须缘木求
这副对子尽管与一个以制作虾公酱为主的酱菜坊不甚贴切,但在老赵老板的年代,"昌顺号"多少也还有点那对子的气派。现在呢,相差十万八千里了。好在丁镇人识文墨的极少,并无哪个来嘲笑一番。
赵少东背更弯了。他本来就干瘦,加之两只细长的草蜢腿,看过去活灵灵的像只虾公。当年和他一般大的人崽子现都已成人,其中不乏泼皮无赖辈。一日,一泼皮忽发奇想,说:"你们看,赵家少东像不像只虾公?"其时,赵少东正弓腰从瓮里给顾客勺酱汁。众人一看,果然像。于是这绰号便一传十、十传百被人口口声声地叫定了。
赵少东想:虾公?虾公有哪样不好?!我是虾公佬,卖的是虾公酱。好,好!仰天屈膝便是一阵大笑。从此,他便将这贬褒不辨的绰号应承了下来。
赵少东被人唤作"虾公佬"后,那萝卜条之类的酱菜就统统不做了,专制虾公酱。虾公佬对祖传技法潜心研究,细细揣摩。从酿酒的水质到酒的度数,从姜末的粗细到椒粉的多少,他都加以尝试。他甚至大胆地在煮虾公的汤计中加进了菖蒲、甘草等十余种中药材。作坊中一排酱缸是用来腌制祖传技法的虾公酱,还有几只小的酱缸则用来倒腾"新配方"。
一日,虾公佬打开那缸用最新配方腌浸的,已密封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酱缸。顿时,一阵奇异的香味如兰麝之气扑鼻而来。虾公佬喜不自禁,急忙俯下身去,伸出长舌就在缸里尝。不消说,立刻鲜味麻舌,奇香满口。虾公佬惊喜交集,抱住酱缸撕开嗓子大叫"好啊……好啊……",竟不顾一行热泪汩汩滴在酱缸内……
商贾人家,若用生意中人的话来说,无非有三等人物。一等"创业",二等"守成",三等"败家"。虾公佬自然不属见天狂嫖滥赌,声色犬马一类的"败家"者,但要评判他究竟是"创业"者还是"守成"者,还是叫人很费踌躇。"昌顺号"的"业"当然不是他"创"的,但他毕竟又"创"出了新一代的虾公酱。说他"守成"么,他终究还是没守住那块描金大牌匾。问题很复杂,背地里窃窃私语的评判终无结果,于是众口一辞的只是:"现今这虾公酱好,好味道……"
好味道,生意就好。然而虾公佬脾性怪,有人说像虾公。不过,虾公脾气有哪个知晓?此乃丁镇人很探究了一番终又不得要领的一大悬疑。虾公酱的生意看好,若是一般商贾,必趁机图个发展,大批生产。不愁那铜板票子不哗哗啦扑进你家门来。这个虾公佬偏不,既不聘管帐先生,也不雇伙计帮工,仍然孤家寡人自得其乐地摆弄那些大酱缸。
虾公佬居然不图发展,叫丁镇人很费了些心思揣测。这反常里头,铁定有哪样名堂。这名堂就象虾公佬鬼鬼祟祟在作坊里搞弄的配方一样,总不见天日。
虾公佬的景况有了好转,做起生意来也就不再斤斤计较了。他是记得"童臾无欺"的古训的。既便是小伢崽来买虾公酱,也决计不会让你吃亏,并且往往还能让你付点便宜--打完酱后,再给你添上一勺"汁"。谁都知晓,虾公酱的美味精华全在那"汁"里。这种便宜,日日去讨,日日都会与你。但须切记,你若要买三斤五斤,他是不卖的,且必沉着个乌云密布的脸问你,"买这般多做哪样?"你若答"吃呗。"他便回你,"吃?那先买二两归去,吃完了再来!"说毕,打二两酱与你,而那"汁"是决不会勺给你了。人家要买,他却不卖,天下竟有这样的生意人,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卖归不卖,虾公佬挣的钱用来维持一人生计是足够了。那一对眸珠里整日滴溜溜转动着狡黠的得意。老赵老板的长衫也从箱底翻出,重见天日了。虾公佬又穿着它进书场。只是多年不穿,那衫似乎又大了些,阔阔绰绰,迎风招展。虾公老一步一仄,好似戏台上旦角儿"舞水袖"。
虾公佬重穿长衫,无疑是发表了一篇很有份量的宣言--"昌顺号"衰不了啦!可是偏有一些人竟视若无睹,依旧变着法子来促狭他。
他听书有个特点--仰头抬颌,双目发直,定定地盯住说书人,听得很认真。他又特别爱听男女私情故事。譬如那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之类的,一旦开讲,他必勤勤恳恳来听,一场不拉。这日,台上还未开讲,虾公佬早早就到了;轻摇折扇悠然地坐在那里。一青皮癞子头笑盈盈地挨近他,问:"虾公佬,穿长衫的都是有身份有学问的,是啵?"问得很恳切。
一听有人这般和气,问的又是这明摆着的问题,虾公佬当即点头表示肯定。
"好,好,"那癞子头从容不迫,话题一转。"那我问你,虾公虾母哪样分呢?"
"这……这……"虾公佬上了圈套,额上沁出麻密的汗珠。
"唉唉,你可是穿长衫,有学问的哦……"
"这个……这个……"虾公佬窘迫万分,讷讷地不知如何应答。
看他一张瘦脸憋得通红,问话的人好不得意,又逼上一句:"你整日弄虾公,那虾母当然搞不清罗……哈哈……"
另一泼皮插上话,说:"虾公佬是童男,那活儿还未开过荤,哪样知晓虾母呢……"
轰堂爆出一阵笑。
虾公佬坐不稳了。他眼角噙着几滴晶亮的屈辱,愤然退出了书场。
这夜台上讲"西厢"
虾公佬从此不再进书场。
白云苍狗,人生苦短。终一日,虾公佬撒手就走了。临终前,嘱人将全部酱缸砸了个稀烂。
"昌顺号"的历史算是打上了一个句号。丁镇从此没有了虾公酱。
好多年过去,丁镇的耄耋老者时不时还会忆念起有滋有味的虾公酱。感慨之余,还会发几句责怪虾公佬的慨叹:哪样就不胡乱讨个婆娘,传宗接代,也好让虾公酱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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