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夕阳刚落下,袁梦鸽把相机收起,慢慢走回借住的老房子。海风吹进来,把树枝吹得摇摇摆摆,摇床上的人也多起来了。
她从未见过一个地方,面积不到两平方千米,供电不超过5个小时。如果不到涠洲岛,自己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离开研究院,袁梦鸽肩膀的担子全部卸下来,旅行让她忘记一个个彻夜做过的实验。至于那个人,婚礼仪式应该完成了吧,心中剩下最后的那点火被熄灭。再多的念想,都只是一场盛大的暗恋。
“奶奶,放着我来吧。”她把老人手上的铁锅接过来,端进屋里。这段时间都是她独自做饭,算是为老人减轻些负担。
老人不会听普通话,她们这些天的交流靠手比划进行。有时候语言并不能阻碍善良,斜阳村里问过好几家人,唯独这位独居的老奶奶收留了她。
这里坐船回去涠洲岛,9公里的距离,并不算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这个岛。白日是游客的热闹,当游客散去,舒适海风和规律的海浪,成为她梦中的天堂。
老妪手一松,想要拒绝,但她走得快,瞬间就进屋了。袁梦鸽和外婆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怎么和老人相处。
土灶上熊熊烈火,袁梦鸽托着下巴,眼睛看着堆火,她觉得那是那段暧昧不明的感情,燃尽后就化成灰烬。
木柴烧得噼里啪啦,她额头慢慢开始冒汗。几日来都无比安静的屋子,忽然出现了男人的声音。听不懂的方言一来一往,没过多久恢复安静。
袁梦鸽猜测是邻居,斜阳村里住着的全是原始渔民,几乎都是老人,年轻人已经到其他地方谋生。
她并未多想,专心把海虾放进水里烫熟。这个地方是陌生的,也是温暖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很简单。
“这几天都是你做的饭?”声音浑厚,普通话听不出当地口音。
袁梦鸽差点儿把筛子甩出去,这男人走路没声,突然说话吓得她魂都没了。还好手稳,虾都没有掉出来。
“你是?”袁梦鸽轻车熟路把虾倒进瓷碗,和他面对面看着问。
“龙婆没和你说吗?我有空就会来看她。”
“我们没有办法正常交流,这里的方言我不懂。”
“还要住几天?”
袁梦鸽在落日余晖里看清他那张脸,皮肤被晒成赤色,眼睛不大不小,鼻梁却很高。放在以前,她是不爱看这类肤色的男人的。或许那时自己也被那个白皙的男人蒙蔽双眼,他不曾喜欢过自己,但又时不时有些暧昧。
“还有两天。你今晚不走?”她心神归位,人也淡定多了。袁梦鸽好奇这个男人的工作是什么,能把皮肤晒得这样黑。
龙婆客厅那张高桌放着一张合照,但那个男人不是他,连眉毛都没有半根相似。
“嗯,今晚不走。过两日我送你回涠洲岛。”他对袁梦鸽不好奇,越过她走到灶台,拿起锅铲炒菜。
怪不得女人总是容易被会做饭的男人俘虏,单是看侧脸便移不开眼睛。他对大铁锅很熟悉,柴米油盐酱醋茶在宽大的手中犹如变魔术。
“你是龙婆孙子?”她就是随口问问,那张旧照片早已告诉她答案。
“算是名义上的。菜好了,你帮忙端出去。”一个盘子装满,他把另外的菜倒进锅里。
袁梦鸽抿嘴,看他几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选择把菜端出去。龙婆手执旧蒲扇,吊床摇来摇去,有种长久的安逸。
有人接管厨房,她没必要再进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黑夜到来前的霞光。袁梦鸽陶醉地闭眼,一隅净土就能修复心灵,她醒得还不算晚。
秦圣从厨房出来,被这一幕吸引住。老人眼睛半闭着,蒲扇轻轻扇,袁梦鸽满脸的沉醉。不知怎的,他内心升起一种特殊的情绪,是十多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饭好了?”袁梦鸽睁开眼,看见呆在原地的男人,猜到是能吃晚餐了。
“嗯。你为什么不回去涠洲岛住?”他总算关注起袁梦鸽来,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从来都不感兴趣,这个女人很干净,合他眼缘。
“涠洲岛没斜阳岛安静。”她住过几天,傍晚和清晨有短暂的宁静,其他时段都有众多游客制造出来的热闹。
“你是不是从城市里逃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
“你的脸写着。能在斜阳村住上几日的人,说明没有城市病。”
“什么叫城市病?”
“挑剔住宿环境和食物,说白了就是矫情。”
袁梦鸽轻轻笑着,他说话有点好玩。习惯那个男人文质彬彬,说话也带包袱的样子,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让她感觉新鲜。
“你说得挺对。喂,你有女朋友吗?”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成为他的伴侣。
袁梦鸽没有其他用意,即使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快。毕竟心口上的朱砂痣,才刚刚去掉,等伤口恢复需要时间。
“我叫秦圣。”
“情圣?你以为自己是至尊宝吗?”他又不是《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有那么多女人喜欢。
“秦时明月的秦,圣旨的圣。你很爱打听别人的隐私?”秦圣并无怒气,还把那盘虾换了个位置,让她够得着。
龙婆话很少,默默嚼着自己嘴里的食物。看两个年轻人互动,她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若是外面有人经过,定会把他们看作其乐融融的一家。袁梦鸽很快便发现他们的和谐,内心十分震惊。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排斥这种感觉。秦圣从进门到现在,给她的印象都不错。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她过了好久才回答先前的问题,大脑放松得太久,连反应能力都下降不少。
“你呢?男朋友没跟着来?”
被问及感情,袁梦鸽脸僵下来,露出晦涩的笑说:“一个人旅游也没有什么不好。”
秦圣抓紧筷子,顿了顿,没了声息。看不出来,她还是个苦恋过的人。感情经历有限,但他捕捉情绪很准,袁梦鸽九成是不开心了。
“喂,别在一棵树上面吊死。”
“我叫袁梦鸽。”她用同样的方式回话,有种回敬的意味。
“梦鸽?一只会做梦的鸽子?”
“不是。”
话音刚落,屋子漆黑一片。供电时间结束了,袁梦鸽伸出手想抓个东西,找些安全感。
蓦地,宽厚的大掌托住她。就如是把自己交到他手里,携手走完后半生那般。那种直落心底的炙热,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烫热。
2
黑夜弧度被拉长,风声鸟声声声入耳。心跳速率始终快得让袁梦鸽失去睡意,一墙之隔的客厅,有个男人呼吸平稳,心跳却一样絮乱。
秦圣在俱乐部见过各种姿色的女人,温柔高冷,年轻成熟的都不缺,共事的大多成家,他连心动都没有过。
温软的触感,让他心中炸开一道白光。落地扇咿咿呀呀转,还是扫除不掉心中的燥热。
两人辗转反侧到天泛白,袁梦鸽罕见睡到接近中午。太阳爬上屋顶,属于斜阳村的热闹已经开启。她在平房找过一圈,都没有见到秦圣。
秦圣太阳初升时转醒,混沌的脑袋隐隐作痛。把粥熬上,他揣一个水煮鸡蛋便出门了。龙婆胳膊腿风湿严重,他每次回来都会出海打渔,让老人晒好存放。他是个没有家的人,龙婆现在就是他的家,所以会愿意把所有的好都攒着给老人。
心被扰乱,袁梦鸽比原定的计划提早离开斜阳岛。下午3点的船挤满返程游客,她用丝巾包裹住脸,在回味秦圣身上独特的味道。他像大海的儿子,散发出一股海风带来的味道,不算浓郁,闻着刚好。
心被放回原本的位置,抬头乌云渐渐聚拢。脚才踏上岸,袁梦鸽惊喜地看到秦圣的背影,正想开口喊人,却被意想不到的声音打断,“梦鸽,真的是你!”
女人的声音洋溢着愉悦,表现出一种他乡遇故人的兴奋。袁梦鸽神情淡淡,想略过这对夫妻,去找秦圣的身影。
可惜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淹没在下船的游客里。她顿时有点失落,比遇见眼前的人还要失落得多。
“来度蜜月?”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嗯。”男人看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盯着看几分钟,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能再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目光凉凉对上他的,胃开始绞痛。这个胃和她曾备受折磨的心一样,稍不留神就波涛四起。
“我们正准备去斜阳岛,听说那里挺美的,你要一起吗?”
“我刚从斜阳岛回来。”
“这样啊……”
“胃痛?”男人的眉头皱起,伸出手想扶她。
袁梦鸽闪开,连衣角都没有让他碰到。人群里,有双黑亮的眸子,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苍白的脸色以及抗拒,全部落入他眼里。
拨开人群,黝黑的大手再次托住她。热源从手臂一路到胃部,她又闻到那股海风的味道。抬眼看,果然是他。
“是你啊。”她的笑和果酒那样甜,笑得秦圣浑身的细胞都要着火了,唯独那个男人觉得刺眼。
“不是说后天才走?”秦圣把她拉到一边,避开来往的人潮。
“早上没有看到你。”说出这句话来,袁梦鸽立即捂住嘴巴,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秦圣发出低沉的笑声,被她的话逗乐。第一眼看是有点淡的女人,实则上也是个孩子。
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双甜蜜的恋人。袁梦鸽才发现,那场单恋并不算爱,那不过是冬天饮下的雪水,冻得器官都是没有知觉的。
“我出来办点事。没事了吧?”
“没事,就是胃有点痛。”先前和她说话的夫妻,被人潮盖过。她眼睛闪着星光,仿佛前路充满希望。
“刚刚那个是前男友?”秦圣犹豫半刻,怕伤害到她。
此时袁梦鸽眼里有水雾,不是为那个男人,而是因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他多像斜阳岛的海风,虽是陌生,但无比舒适。
她把周启深视作心口朱砂痣,真是天大的笑话。秦圣多好啊,哪怕他们才初相识,她都能看得见这个男人灵魂里的真实。
研究院里,看似人人都在为科研献身,可没有一个人不是为名为利。淡泊的她,被周启深耍得团团转,却又深陷于他的魅力里面。可是呢?他的春风都是假象,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狮子,野心勃勃。
秦圣被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手足无措,“是不是……”
“不是,都不是!”袁梦鸽摇头,为那个男人流泪践踏的都是自尊,她不会再傻了。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还想中午给你做章鱼海鲜汤。”来涠洲岛码头是要买点东西,夜里蚊子多,他担心袁梦鸽睡不好。快艇上都是他今日的渔获,满当当的。
“秦圣,你不娶妻生子可惜了。”他要是有妻子,定会呵护得很好。袁梦鸽是发自肺腑说出这句话,如果她没有经历过一段那样的感情,秦圣未必会入她的眼。
人都是一样的,不被狠狠伤害过,就不会知道简单的宝贵。周启深之前给自己模棱两可的感觉,或许就是寻求一份刺激。
“袁梦鸽,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秦圣挑眉,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大概只有痞子二字合适。他是个有江湖气的人,可又让袁梦鸽觉得真实,没有被社会染色。
“像什么?”
“待嫁的闺女。”他一字一顿地说,洁白的牙齿外露,映衬着他褐色的肌肤,硬朗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
“是的话,你娶么?”她也想过,要不找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算了,爱不爱这种东西多伤啊,有过一次便元气大伤。
若是父母知道她这么卑微地喜欢过一个人,一定会从老家赶来打她一顿。谁不是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呢?凭什么就该被当作备胎?
准确点来说,她之于周启深连备胎都不算,就是日常枯燥实验下的消遣。想明白这点,她全身都是钝痛,在斜阳岛却能不治而愈。
秦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硬是用理智逼回去了。感情不该是如此的儿戏轻佻,从昨日到现在,他们才相识18小时。
他有什么立场能说出“我娶”二字呢?就凭那颗看见她就忍住快速跳动的心?还是凭看见她就会把视线黏在她身上?
这通通都不行。婚姻是一种冲动,但不是鲁莽。而且现在的秦圣,异乡漂泊,拿什么来娶她呢?
3
袁梦鸽刻意避开周启深夫妻,后来一次也没有遇上。秦圣尽地主之谊,带她绕岛游玩。彼此都有种默契,不提当天的话题。袁梦鸽是脸皮薄,秦圣则是不能提。
“秦圣,你什么时候走?”袁梦鸽不傻,秦圣回来像是度假,必定不会久留的。
她在周启深那里被捅出的伤口,被眼前这个男人一个个修好。自私地想多争取两个人相处的时光,又不能把他困在岛上。
袁梦鸽自己也只是个旅客,涠洲岛与斜阳岛再好,都是有停留期限的。
“后天。这两个岛你应该也熟悉了,我不在也可以自己转。”秦圣望着远方的海,不带情绪地说。
袁梦鸽今天穿了条白裙子,海风吹动裙摆,长发也被吹到脖子后面。阳光把这抹倩影笼罩,秦圣心口发热,双手握成拳。想要抱她进怀里,想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嗯。那……我送送你?”她不敢确定,秦圣是否愿意让自己送。7日来的相处,他们从陌生到熟悉,还培养出些默契来。
“行,今晚我在龙婆家睡。你吃过晚饭,早点回去旅店。”
“我知道了。你是跑船的吗?”袁梦鸽很小就听过跑船,她总是联想到水手。
“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我是帆船教练。”秦圣轻叹,对她尽是无可奈何。怎么才几日时间,越看她越像个小女孩。
“帆船教练,那就是船长了!”袁梦鸽不熟悉帆船这项运动,只知道奥运有这个项目。
“不过是一名水手。帆船可以让人驶向无垠的大海深处,看看它最真实的样子。”秦圣首次说到自己的职业。涠洲岛现在是旅游和渔业为主,斜阳岛更是古老的渔村,没有人会想去了解一名帆船教练。
“这里没有帆船吧……”
“是没有。在深圳的俱乐部。”
“秦圣,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袁梦鸽感叹地说道。这男人真是块宝,还好自己遇到了。她在心里默默补上这句话。
秦圣爽朗地笑开来,这笑在袁梦鸽眼里是施了魔法的,看久一点就会被俘虏。
正午的热浪明显减弱,秋在慢慢靠近。南方的秋比北方来得晚,袁梦鸽坐在榕树下,看村落的人走来走去。
这种热闹是她喜欢的,甚至是她迷恋的。没有焦虑,没有不甘,人人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那样兴高采烈地活着。
秦圣去买芒果汁了。这片湿热的土地上,盛产芒果。袁梦鸽吃第一个便爱上这种味道,以前在研究院吃的水果总感觉味道不对,可能就是没有吃到原产地那种鲜甜。
“喝完回去休息,我要上斜阳岛了。”秦圣递给她鲜榨的果汁,鼻腔里还留着那股鲜香。他不偏爱热带水果,对食物也没有感情,能果腹便足够。
“不带我去?”咬着吸管,袁梦鸽笑嘻嘻地问。那些郁结全部都消失了,她现在梦里都是柔软的海风,还有这张线条硬朗的脸。
“袁梦鸽,你好好玩吧。”他说得有点郑重,丝毫不愿耽误这个女孩的一分一秒。这些天看她从郁郁寡欢变得笑意盈盈,自己的心也波涛翻涌,全是大浪,把他的身心都往她那里推。
“秦圣,我们是朋友,别总是把我当客人。”巴掌大的脸皱着,不愿被当作外人。袁梦鸽面对周启深时,有倾慕敬仰,面对着秦圣她却自然得很。
“我要是把你当客人,就直接找个导游给你了,何必天天带你跑。”他每个字都说得轻,但是每个字都准确地砸在她的心脏上。
呆愣时间长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回过神来,左手是芒果汁,右手是渔夫帽,全是秦圣买来给她的。
全身的血液快速流动,心房被注入热流,烘得全身都火热。她渐渐相信,一份好的感情,喜欢得越多,欢喜也会越来越多。
然而秦圣离开的日子眨眼到来,台风也在登陆的前夕。大浪滔天,云层厚得拨不开,淅淅沥沥的秋雨也来了。
“这真是个离别的日子。”袁梦鸽嘟嚷,昏暗的天色之下,她背影尤显单薄。
秦圣站在码头,任由狂怒的风拍打着脸。他是真的想离开吗?放在认识袁梦鸽前,他能来去自如,现在有了这么一个人儿,在他心上钻个洞,还一路进到深处,似乎要钉进他的灵魂里。
离开就是这样变得艰难的。这种感觉和得知龙生遇难时同步,都是整个人泡在海里,怎么游都游不到终点的冰冷。
“喜欢这里就多玩一段时间。我……走了。”他大手放在半空,将要落到袁梦鸽头上时,转换方向,改成轻拍她的肩几下。
“秦圣,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她在做保证,心脏隐隐抽痛。原来真正的离别是这样的,不是独自黯然失色,而是表面在明媚,心在痛。
“嗯。雨下大了,今天别到处跑,在旅店休息吧。”他话不多,但总爱叮嘱人。袁梦鸽觉得,他把自己当成小女孩了。
除了自己父亲,没有人会把她看作小女孩。秦圣能如此待她,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吧。
汽油味飘进鼻孔,竟然把袁梦鸽呛着了,她撑着伞目送秦圣上船。他坚定不移向前走,头也不回,其实靠近看,就能看到男人眼睛里的水花。
君也是凡人,落入情这张网,谁能逃得过?秦圣拖着铅一样重的脚步想,他和袁梦鸽,还会再见吗?他们二人,是否从此萧郎是路人呢?
船“突突”和汽车那样驶出去,码头清净了不少。偶有三三两两的船停下,又驶出。游客稀稀落落地几个上岸,袁梦鸽脸上冷冷,用手一抹,全是眼泪。
那艘船消失在满是水汽的大海里,袁梦鸽才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秦圣,我喜欢你!”
巨大的海浪声都没有吞没她的表白,几个女孩子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走近看,她满脸泪水,都手忙脚乱找纸巾。
“别哭了,男人而已,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一个女孩拍拍她的肩,小声安慰着。
袁梦鸽一听,眼泪落得更凶,和这变大的雨同频。似乎这大地,都要被水浸透了。
她记得,远去的男人那日也这么说过一句“喂,别在一棵树上面吊死”,这有限的记忆,足以让她刻骨铭心。
一场分手旅行中,我邂逅了帅气男神”
月亮的光,还有夜风,都落在他们身上,世界都安静了,只有他们的气息在交替。作者:《当所爱是你》;作者:蔷小薇
-1-
张三总跟我说,丫的,张一品,你要是不想跟哥在一起,就别总挡哥的桃花。
每次他一说这话,我的脑海就十分配合地浮现六月漫天飞舞的雪花。
大人,小的实在冤枉啊……
张三真名叫张思锐,思锐思锐叫多了,自然成了three,索性就叫他张三。
要说张三的桃花,那是真旺。在一个“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的学校,他竟然能做到连续被两个女生告白,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最后都不了了之。
据张三自己分析,八成是我挡了他的桃花,因为跟我熟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女生主动跟他告白了。
而成天扎在汉子堆里的我,却始终无人问津,实为耻辱。
张三经常刺激我,“张一品,连食堂边上的大黄都换男朋友了,你怎么就还没动静呢?这你能忍吗?能吗能吗?要是我我就忍不了。你干脆叫大黄好了。”
说完他便呲牙咧嘴地笑,然后百米冲刺般迅速逃窜。
所以校园里总会出现一副别致的场面:男生身如飞燕,蹦蹦跳跳,身后五米处,一个矮小女生拖着圆滚滚的身体奋力追赶,手里还不停挥舞着棍子。
“张三,你给我站住!”
-2-
跟张三认识,那绝对是个意外。
刚上大学那会,莫名对食堂的麻辣香锅格外着迷。
我端起锅郑重地交到打卡阿姨手里,“三十三,小姑娘吃的不少哩。”阿姨上下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脸转瞬沦为讶异,“呀,卡里钱不够呀。”
望着盆里满满的肉,我偷偷咽了口水,百般纠结,尴尬不已,背后冗长的队伍透出几分躁动。
头顶突然弹出浑厚的男声,“我帮她付咯。”
顿感头上被一席黑影覆盖,我仰头望见一位男生,面目清秀,笑容爽朗。
“谢谢。我支付宝转你。一会儿——”
“张一品,你不认识我?”
一分钟内,我迅速扫描了同学信息库,老天,我一定是失忆了,我真的不认识你。
“我是张思锐,一中,八班的。”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依旧一脸懵逼,他抓耳挠腮、一会挑眉一会皱眉的模样实在滑稽。
记忆里模糊的背影和无意间听过的名字,让我隐约记起理科班大约是有这样一个人。
所以张三总说,我们大学不是相识,而是重逢。
去你的重逢,姐跟你不熟。
-3-
那顿饭后,我莫名其妙多了个老乡。
都说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幸事,可张三绝对是老乡里的拖油瓶。回家的车票要我代买,选课要我帮选,没钱了就来蹭饭,不是我吹,那些年我们撸过的串围起来可以绕体育馆一圈。
就连追女生都要我帮忙出谋划策。张三的爱情故事严格遵循了青春偶像剧的套路:喜欢他的他没感觉,他喜欢的都看不上他。
得知张三拒绝了两个女生,我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天啊,你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王迪那身材简直没得挑啊。”
张三嘴里的酒扑哧一下喷了出来,“是啊,比起你这火辣水桶腰和无敌小短腿简直不要太赞哦。”
“什么水桶腰,我可是标准的体重不过百。”我昂起头深深白了他一眼。
“对,不是平胸就是矮,你全占了。”
张三看破红尘般举起酒杯,“看来哥要注孤生咯。”
“说什么丧气话,不就英语系的周楠吗,撩妹我在行啊。”
“你们女生到底喜欢啥样的男生,大黄?”
“个子高高的,彬彬有礼的,一定要聪明,像我们高中班长那样式的。”
看张三听的有些专注,我别过不自然羞红的脸,用粗旷的声线盖过尴尬,“人在江湖,义字当头。张三,这顿饭你请,我教你撩妹!他年你再帮我撩汉,就这么定了!”
“还以为你暗恋我呢,害我白担心一场。”张三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
我扬起胳膊对他一阵暴打,“好了。品式撩妹第一招,投其所好。她喜欢看**,你买好票,她肚子疼,你买好药。她来大姨妈,你千万别说多喝水。喝你妹的水。”
“品式撩妹第二招,浪漫表白。三个月后不是情人节了吗,到时候你买上99朵玫瑰,带上巧克力,月黑风高的晚上把她约出来,这不就成了吗?想想就兴奋。”
“只有你这种小女孩喜欢这些。”张三不屑一顾。
“瞎说,这叫仪式感!”
“好好好,仪式感,我看你就是暗恋哥。”
早知道他是这样厚颜无耻之徒,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吃那顿饭!
-4-
不过很遗憾,张三还是没能追到那位女神。
倒是我的正桃花先来了,我很得意地跟他炫耀,姐终于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了,原来姐是慢热型选手!
张三一脸无奈,“不就有个经常追女生的男生眼神不好,看上你了吗,至于吗。”
我还是没听张三的劝阻,执意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了,“丫的张三,你就是羡慕嫉妒恨!”
自那之后,我跟张三联系就越来越少了,张三也不主动找我,最多在朋友圈给我点个赞。
直到我被那个渣男甩了,张三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走,撸串去。”
我泣不成声,哭着骂他,“撸你妹的串,外面下着雪,你要冻死我啊。”
“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最终,我们还是撸串去了。
在我们经常去的饭店门口,张三再三央求老板给我们烤点肉串,老板一口回绝。
后来不知张三偷偷跟老板说了什么,老板虽不情愿,还是支起了烧烤架,破天荒地为我们烤起了肉。
我和张三一言不发地坐在饭店门口,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在来往行人不解的眼光里,淡定地各自吃着烤串。
张三哆哆嗦嗦为我倒了一杯青岛啤酒,我的眼泪簌簌地就落了下来,“丫的张三,我要喝扎啤。”
张三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冻的通红的手,僵硬地为我擦去滚落的泪水,“大黄,这个真没有。”
我终于号啕大哭,不顾周围驻足观看的人,寒风吹过湿润的两腮,如针扎般。张三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在我耳边呢喃,大家一定以为我把你甩了,注意点形象,鼻屎出来了。
一点都不好笑,张三。
张三陪着我在孤零零的小桌旁坐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我活蹦乱跳上课去了,张三却不争气地挂了。
见张三歪着身子躺在医务室病床上,仰着头,张着嘴,生无可恋,我莫名地想笑。
“大黄你可真没良心”张三有气无力。
“我可是冒着被没收违禁电器的危险给你熬了姜汤,赶紧喝了吧。”
“算你有良心”
-5-
“大黄,你把我骗到小树林干嘛?”张三佯作生气,“禽兽,你要对人家做什么?!”说着,双手环抱身体。
“你省省吧,我的天。看见教学楼后面的桃树没?”我一脸坏笑。
张三立刻明白了,鬼鬼祟祟道:“你在外面放风,我去里面。”
“好的,战友,为我们的生存而战。”我一脸凛然,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和一个塑料袋。
十分钟后,我们提着一袋桃子,心满意足地出了桃林。
张三的室友海子得了桃子还特意来道谢,“妹子好身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偷得了野桃,斗得过流氓。”
“承让承让。”
“张一品,你跟哥在一块儿得了。咱俩在一起基本就是为民除害了。你看,连姓都一样,以后孩子随我姓就是随你姓,多好。”张三说完便谄媚奸笑。
“得了吧,张三兄,你还是去祸害别人吧。”我送去一个白眼,岔开了话题。
这张三哪里都好,就是不够正经,学习也好,生活也罢,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张三却如同空气般渗透在我的生活中,我时常想,如果张三突然跟我告白,我该怎么办。
但是,大约是我想多了。
又一个冬天去了,春天来了,情人节前夜我抱着手机等了一夜,我想,张三,如果你跟我告白,我们就在一起吧。
朋友圈充斥着各种秀恩爱的状态,张三却始终没有给我发消息,我也没有勇气主动联系他。怯懦的我如同失恋般大病一场。
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带着同张三在一起仅存的些许快乐记忆,独自去了上海实习,忙碌起来,就再也没热络地跟张三聊过。
后来,听说张三交了女朋友,是法学院的学妹,乖巧可爱,肤白貌美大长腿。而我也认识了一同实习的刘先生,我同张三便彻底断了联系。
-6-
毕业季,我背上单反,将记忆定格在每一张照片里。
路过当年一起撸过串的的小饭店,我自然地举起相机,老板仿佛认出了我,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姑娘,好长时间没来了,那个高个小伙子没一起来啊?你俩真让我印象深刻啊。当时他求着我烤串,大冷天的我本来不愿意,他为了让你开心点,说免费给我打三天工。我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来了,三天可把他累的不轻啊。那小伙子挺喜欢你啊。”
我一时怔住了,良久没有言语。
我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了张三的室友海子,海子见了我欢欣雀跃,“妹子,桃子之恩,当涌泉相报啊。没跟张三联系?我们宿舍都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呢。去年寒假的时候,张三的爸爸过世了,我也是不久才知道。他刚从悲伤里走出来,你有空多关心关心他。”
我突然就泪流满面。
我用自私怯懦和胡思乱想,亲手将青春埋葬在回不去的岁月里。
而张三固执地禁锢了自己,将我挡在千里之外。
我们在对的年华里永远地错过了对的人,而且终将无法挽回。
夜里,我做了个梦:
张三手捧99多朵玫瑰,怀抱巧克力,嬉皮笑脸地说:“大黄,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勇敢地冲向张三,“如果你情人节告白,我们就在一起。”
❤️愿你勇敢地面对所爱,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时间长了会发现的,如果你长时间观察一个人她是会发现的,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她,就和她表白呀,没什么大不了。先了解一下她,认识一下,了解过对方的性格脾气后才能进一步往下发展。并不是所有的暗恋都不会成功,只要你有毅力、有魄力。坚持不懈,成功的几率还是蛮大的。
第五十九章表白
作品简介:
将进酒,杯莫停。
当朝风流太傅三千美艳姬妾,朝堂之上,她舌战群儒。
却无人识得身后真相。
一场阴谋,她被赐了毒酒。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眸中光芒冷冽如冰,身旁是她的夫君,他怀中却搂着另一个女子。
一碗毒药断了她的生机,她含笑而终。
再次睁眼,她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惊华艳绝,锋芒毕露,这一世,她为自己而活。
斗姨娘,踩庶妹,一切阴谋诡计,她都将其踩于脚下!只是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自称本王的男人是什么鬼?某王爷:“爱妃,你喜欢什么样的?”某女挑眉,笑得狂肆,“我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本王给你抢!”
因为她对我的信任,以及她的温柔和善良。最近新进的一位好朋友,是从同事发展而来的,我一直把同事和朋友划分的很清楚,总觉得同事不可能发展成为朋友,而她却改变了我这种想法。
她比我大三岁,从认识开始,就特别照顾我,她会做各种甜点,只要我喜欢吃的,她都会做给我吃。和她聊天,可以很随意,她不会介意我说的话合不合适,我也不用去想是不是哪句话不合适会伤害到她。之所以觉得和她的友谊很难得,是因为在这个年纪我们才相识,身边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同学,没有一个是同事,只有她。有时候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有时候又感觉她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慢慢的,我们会约着一起逛街、旅游,但在我心里,却始终没有把她当成真正的朋友,感觉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同事。
前段时间,我因为矫正牙齿拔了两颗牙,疼的说不出话来,什么也不吃不下。她很心疼,在家里熬了粥带给我喝,当她把粥递给我的那一瞬间,心里很温暖,温暖于还有人心疼挂念此时此刻的我。她连续给我做了一个星期的粥,也是从那一刻起,我从心里开始把她当成朋友相处。当我真正把她当成朋友对待时,才发现,原来她那么好,她属于大众眼中的美女,脾气也很好,当你不高兴的时候,她会默默的陪着你,当你想疯狂的时候,她也会静静的看着你,那种感觉,让人很安心。
现在的我们,关系非常铁。我一个眼神,她就能懂我想要表达什么,她懂我的不正经,我也懂她的温柔和善良!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表白网
评论列表(0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