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爷》作者:Twentine
文案:
——你说世上最值钱的是什么?
——金山银山。
——不对。
——那是啥。
——是浪子回头。
片段:二爷回想过去,轻轻扶着自己的腿,声音很平静。
“我告诉他,我没了腿之后,回想我这一辈子,觉得没意思透了,本来是不想活的。但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肯为了我这样的废人拼命。不过那个人蠢的要死,我就在想,若我就那么死了,那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被废人当宝的东西,还是废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我得往上走,做人上人。我自己就剩这么半截,但我得把她举高了。”
“所以什么苦我都能吃,我在外面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喝着冷风吞着沙子,但只要想到她在杭州城里享福,我心里就舒坦,这路就还走得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二爷的眼眶又红了,红得我连一眼都不敢看。
“小猴子……”他拉住我的手,弯下腰,在我低着的脸颊旁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悔的是什么事。”
我使劲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二爷颤道:“是没有记住你。”
他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 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腕上,我觉得自己心口难受得几乎要死了。
“爷最悔的,是没有记住你。”他拿我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胸膛。“你明明在我的院子里待了两年,可我居然想不起来你。我甚至能记住那个院子里有多少座假山池子,可我记不起来你。这辈子唯一一个没有丢下我的人,我居然记不起来她。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真的在那个院子待过么。”
我忽然觉得委屈的要死,大哭道:“我没骗你,我待过的!待过的——!”
二爷一下子把我抱住了,低声道:“你没骗我,我知道你没骗我。现在爷的报应来了。从前有你,爷看不见,现在爷想看了,你要走了。小猴子,你还想让爷活么。”
我哇哇地哭,二爷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干干净净,又有些暖。我哭了半天,直接在二爷的怀里睡着了。
这个剧情和你说的有些类似,应该不是那个,也挺好看的,小短篇,闲来没事可以看看。
《红楼梦》是经典中的经典,其中很多章节,大家手法,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真个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在第二十九回,有一段关于金麒麟的对话。
“贾母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他怎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都记得。”林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头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越发留心。”宝钗听说,便回头装没听见。”
这一段只有144个字,却写活了五个人物,个个生动鲜活,呼之欲出。
贾母一句无意的话,首先得到宝钗的应承,可见宝钗的乖巧顺意和善于逢迎。“比这个略小些”,足见宝钗平日里的细心和敏感。那么,宝钗为何如此细心和敏感,是不是也像黛玉一样,害怕这一个“金玉良缘”?这里的悬念意味深长。另外,宝钗说得如此精确,是不是也有一些自我表现的意识?
宝玉的回答当然是大实话,这是男人的粗心大意,但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宝玉对“金玉良缘”一说的不屑?因为不屑,所以看不见。再有就是敏感和细心,因为只有黛玉没有这种“小东西”,所以宝玉用“不在意”来宽慰黛玉的心。这种敏感和细心不仅和上面的粗心对照,也是宝玉对女孩子怜惜的一贯表现,更何况这里的女孩子还是黛玉。同时,和宝钗唱反调,不就是对黛玉表忠心。宝玉这一段,袖里乾坤大,话里日月长。
探春不在事件的当中,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有心人。只有她看出了贾府的未来,并斥责抄检大观园的人,“像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俗语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大的家族,从外面是杀不倒的,只有从内部争斗才会倒下。”正是鉴于这种同道中人,所以,她由衷地赞叹宝钗,这种赞叹只指向事件的本身。
黛玉正好相反,她不是针对事件本身,而直接由物及人,指向对人的评价,指向宝钗让自己心惊胆战的“小物件”上。宝钗自云“淡极始知花更艳”,但却在“小物件”上大作文章。其一就是金锁,常常强调要专等“玉”来配的。这就是所谓的金玉良缘。另外一个,元妃从宫里带来的红麝串,也只赠与宝钗和宝玉,所以,还常见宝钗把红麝串拿在手里,舞过来舞过去,其用意当然是提醒贾府人,元妃娘娘的取向。这一切当然构成了对黛玉的“风刀霜剑”。黛玉如此尖刻的原因就在这里。但这种不分环境,不顾场合,不怕后果的说话,也只有黛玉说得出。
反观宝钗,只装做没有听见。这既是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更是一种装愚守拙的大度。而这个大度又显示了黛玉的狭隘,在贾母面前大大的赢得了加分因素。
在《红楼梦》第八回中,贾宝玉在午后到梨香院去看望薛姨妈,便与薛宝钗互看他们佩戴的通灵宝玉和长命金锁,还闹着要吃薛宝钗的“冷香丸”,就在这时——
一语未了,忽听外面人说:“林姑娘来了。”话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的走了进来,一见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宝玉等忙起身笑让座,宝钗因笑道:“这话怎么说”黛玉笑道:“早知他来,我就不来了。”宝钗道:“我更不解这意。”黛玉笑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了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了。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
这分明是黛玉看到宝玉偷偷来见姐姐,而且和宝钗在一起很亲热,妒火中烧,但又不好发作,却说什么:“我来的不巧了!”并且还进而解释说:“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好像她不愿和宝玉在一起似的。
各位看官,不可不察。平时没有礼数的宝玉忙起身让座,正可见其心中有愧。平时礼数周全的宝钗却忘记了礼数,足可见其心中有鬼。
所以,宝钗听出了黛玉的话外之音,于是追问黛玉,没想到黛玉却说道:“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了,明儿我再来,如此间错开来着,岂不天天有人来了”黛玉一口气说出了八个“来”字,巧妙自然,左右逢源,滴水不漏,让宝钗听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特别又说“姐姐如何反不解这意思”,这句反问,不仅是嘲弄,简直夹枪带棒。和上文丢扇子打宝玉呆头雁有异曲同工之妙。
还是在这一回里,薛宝钗因见贾宝玉要吃冷酒,便笑着对他说:“宝兄弟,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难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结在内,以五脏去暖他,岂不受害?从此还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贾宝玉一听这话有情理,便放下冷酒,命把酒暖了再饮。而在一旁的林黛玉则磕着瓜子儿,只抵着嘴笑。恰在这时——
可巧黛玉的小丫鬟雪雁专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因含笑问他:“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宝玉听这话,知是黛玉借此奚落他,也无回复之词,只嘻嘻的笑两阵罢了。宝钗素知黛玉是如此惯了的,也不去睬他。薛姨妈回道:“你素日身子弱,禁不得冷的,他们记挂你倒不好”黛玉笑道:“姨妈不知道。幸亏是姨妈这里,倘或在别人家,人家岂不恼好说就看的人家连个手炉也没有,巴巴的从家里送个来。不说丫鬟们太小心过馀,还只当我素日是这等轻狂惯了呢。”薛姨妈道:“你这个多心的,有这样想,我就没这样心。”
看官,宝玉和宝钗独处一室,已让黛玉心头光火,又对宝钗言听计从,简直岂有此理!此段特意写黛玉的笑,一会是抿嘴笑,一会是轻笑,所有的笑都是嫉妒之火,都是酸楚之泪。
可巧雪雁送手炉来了。正好铺垫出黛玉“哪里就冷死了我”的反责;雪雁老实说是紫鹃的意思,正好又铺垫出黛玉“怎么她说了你就依”的清算。如此一语双关,指桑骂槐,简直天衣无缝。
若非宝玉要吃冷酒,黛玉不能有此言;若非宝钗劝诫宝玉戒冷酒,黛玉不能有此言;若非宝玉听信了宝钗的劝告,黛玉不能有此言;若非天冷下雪,黛玉不能有此言;若非雪雁送手炉,黛玉不能有此言;若非雪雁说出紫鹃所使,黛玉不能有此言。所有这一切,纠缠在一起,才造成了这一段绝妙好辞。
雪雁自然不明所以,薛姨妈也是糊里糊涂,反认为林黛玉不该怪罪雪雁,于是黛玉又对薛姨妈说,怕是因送手炉而小看了姨妈家,或让人以为她为人轻狂。这既让
薛姨妈解除了疑惑,又用“轻狂”给那个呆子盖棺定性。
人生有红楼相伴,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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