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生郭德纲,向我的衣食父母们致敬。来了很多人哪,我打心里那么痛快。
于:高兴啊。
郭:看着你们我就美得慌。
于:是啊。
郭:有人认识我们,有人不认识我们。
于:哎,有熟的有不熟的。
郭:我是中国相声界非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
于:呵呵。这就自我介绍了。
郭:挺惭愧呀,干了20多年了,也不是个腕儿,也不是个角儿,也不是个艺术家。
于:啊。
郭:除了我们家亲戚没人认识我。
于:是啊。
郭:很惭愧啊,给我搁在王府井,问,认识我么,扭头人就走。
于:不认识。
郭:认识我么?哎,哎,得,还打车走了。
于:跑得还挺快。
郭:看人家。
于:谁啊?
郭:于谦老师。
于:哦,说我?
郭:了不起啊。
于:咳,也没什么……
郭:相声说得好啊,还涉足影视。
于:拍过几个片子。
郭:拍过胶片。
于:啊。
郭:拍过广告。
于:哦。
郭:拍过电视剧。
于:是。
郭:拍过花子。(拍花子:指拐卖儿童的行为)
于:我还拐小孩呢我?
郭:啊?怎么呀?
于:拍花子,我!
郭:拍。拍画,画报。画报上你穿一旗袍,跟那儿站着。
于:我拍什么不好,我拍穿旗袍的!
郭:就是仿那个上海二三十年代那个,叼烟卷那个。
于:那我也不能穿旗袍啊!
郭:净接大活儿。马上就要成为北京三绷子形象代言人了。(三绷子:指农用三轮车)
于:这什么大活儿啊这个!
郭:以后是三绷子都有于谦的照片。
于:不怎么样!
郭:多好啊,羡慕人家。小相声演员啊,比您这有腕儿的,没法比。
于:您可不能这么说。
郭:啊,我们这存了好几年了,好几十年,买辆破车开。
于:哦。
郭:人家干这行一年,人家就买了。
于:买汽车了?
郭:买月票了。
于:我坐公共汽车去是吧?
郭:什么车都能上,哎,也没人管!
于:这不是废话吗?有月票谁管你啊!
郭:多大势力啊,你看看!
于:什么势力呀!
郭:了不得啊!
于:谈不到势力!
郭:我很羡慕你呀,快给我签个字吧。
于:咱别来这个!
郭:你签,就着这会儿便宜。签一个。
于:您这做买卖是吧?
郭:哎,过些日子成大腕儿了就贵了。
于:没有!没有!
郭:多好啊,说良心话,您说相声有点糟践。
于:怎么就糟践了呢?
郭: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尘世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于:哦。
郭:如果于谦老师不说相声的话,那么更了不起。
于:那我干什么呀,我不说相声。
郭:因为你的家庭是书香门第。
于:哦,都有学问是吗。
郭:有学问人。往上倒明清两代这都是宦门之后啊。
于:什么叫宦门之后啊!
郭:啊?啊?(做侧耳状)
于:您想听什么呀?
郭:我一说宦门,他们都乐!
于:废话!您说宦门还不乐呀?那是太监,您知道吗?
郭:是啊。
于:您才明白呀?
郭:哦,你们家干这个的。
于:你们家才干这个的!
郭:好起照么?(起照:办执照)
于:干嘛,您要办一个?
郭:不是啊。
于:怎么意思?
郭:宦门之后不是好词吗?
于:没有好词!
郭:当官的吗!
于:您就说当官的不就行了。
郭:一直一辈一辈传下来,一直传到您父亲这儿。
于:嗯。
郭:他们这老爷子更值得一提。
于:怎么了?
郭:于谦的父亲赵老爷子,有打……
于:你先等会儿吧您!
郭:(接着)二十来岁……
于:(拦住郭)行行行了!甭说岁数了!您这姓都没弄对,说什么岁数啊!
郭:你挑一个。
于:我挑一个不像话!
郭:计着你择!(择:zhai 2声)
于:没有!
郭:你不乐意来剩下的我来。
于:您也要改姓啊怎么着?
郭:不是,你……
于:我姓什么我父亲就得姓什么呀!
郭:哦,对对对,于老爷子。
于:哎,这就对了!
郭:了不起呀,大夫。
于:医生。
郭:名冠北京城。想当初有四大名医呀。
于:有!
郭:就教了一个徒弟。
于:是啊。
郭:就是他父亲。北京城一提于老爷子,没有不知道的。
于:对
郭:赫赫有名。
于:有点名气。
郭:老西医。
于:老西医?
郭:你算吧,这多少年了吧?
于:那能有多少年哪?
郭:了不起啊,了不起啊。大排行下来,你们父亲,行八。
于:哦。
郭:一扫听,北京于八爷,
于:都知道。
郭:没有不知道的。华北,东北,问去,都知道。
于:北方这片都有名。
郭:像话吗,像话吗!
于:废话,这爷儿俩脸怎么都绿的呀!
郭:老头是病了,大爷是熬的呀。
于:哦,伺候病人。
郭:百日床前无孝子啊,家里没别人哪,就你大哥一个人啊。
于:哦。
郭:里里外外容易吗,换汤换药的。
于:哦。
郭:哟,大哥,你这脸色可不对啊,你还不及老爷子鲜活呢啊!
于:先死谁啊要?
郭:啊,怎么着,你是头里去怎么着?
于:还商量哪?!什么呀?
郭: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于:饿的!
郭:赶紧,厨房,你得吃饭知道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于:嗯。
郭:啊,你赶紧,我替你盯着!啊!
于:哦,您在这儿。
郭:走走走,赶紧吃点东西去。
于:太好了。
郭:你这哪行去?我得管啊。
于:对!
郭:是不是,大哥走了,看着你父亲在这儿,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于:难受。
郭:打小跟老头一块,跟前长起来的,看着我长大的。
于:哦。
郭:现如今他这样,我心里能是滋味么。
于:就是。
郭:唉……(指着老爷子)你也有今天。
于:啊?!哎您这怎么说话的这是?什么叫也有今天啊?
郭:不是,原来多壮啊,大高个,大腮帮子,大胳膊根子。
于:哦。
郭:他一出去整条胡同,呼啦,家家关门。
于:干嘛呀?
郭:“净街于”,知道么。
于:没听说过!
郭:出来进去的,现如今,你看看,躺在这儿了:(学样)“哎呀,哎呀……”
于:上气不接下气。
郭:少说话,老爷子,啊。还认识我吗?我,德纲。
于:嗯。
郭:(学)啊,德纲啊……还认识人!
于:还行。
郭:这就行!老爷子,喝点水吗?
于:啊。
郭:(学)啊,啊……(拒绝)
于:不喝水。
郭:饿吗?吃点东西?(学)啊,啊……不吃。
于:吃不下去。
郭:哎呀,我扶您坐一会儿吧,(学)啊,啊……
于:坐不起来。
郭:我这来我……我得伺候您啊。您,要点什么呀?
于:问问他需要什么。
郭:(学)我要**(小解)……
于:啊?!等会儿吧!
郭:早就该死!
于:那是该死啊!没有这么说的,这么大岁数了要**啊?
郭:啊,怎么回事?(学)唉,解小手!
于:咳呀!到这时候说什么文言啊这?!
郭:看《金瓶梅》看多了。
于:行行行行了!甭提这金瓶梅了!
郭:来吧,我周着您,周着您尿。(周着:扶着,架着)
于:唉。
郭:(学)别动我,尿完了!
于:得。
郭:好么,弄我一鞋!
于:言多必失。
郭:老爷子,老爷子……哎,不动了,眼神可定上了。
于:哟!
郭:怎么了?我得探探鼻息啊。看看有没有出气进气啊。
于:看有气儿没有。
郭:噗……!(拿两个手指往老头鼻孔里一插)啧,死了!
于:废话,没死也让你杵死了,这个!
郭:我哪懂这个,我又没学过兽医呀,我告诉你。
于:那您就敢下手啊?!
郭:这事闹的……嚯,招苍蝇了,这就啊!
于:哪儿这么快的!
郭:这就招苍蝇了!赶紧,奔厨房!找你大哥。
于:哦。
郭:一进门,这脚刚进门槛,一瞧你大哥那背影儿……
于:怎么了?
郭:我眼泪“哗”就下来了。天下当儿子的这样的,没有了!
于:孝顺!
郭:啊,看着真腌心啊。半天我都说不出话来。
于:是吗。
郭:老头病这么些日子,他从来没解开过衣服躺着。
于:没睡过正经觉。
郭:“衣不解带”就是他呀。
于:嗯嗯。
郭:尤其是饥一顿饱一顿,对自己身体有害呀。
于:对!
郭:尤其这次,三天没吃饭了,到这会儿你说他吃得下去么?大鱼大肉,炖一肘子,来锅排骨?
于:那哪吃得下。
郭:吃不了啊!也就煮点面条,唉,看着不是滋味啊。
于:夹起来顺溜点儿么。
郭:煮点儿宽条儿的,煮点儿细条儿的。
于:嗯?
郭:煮了点意大利面,自己又抻了点面。煮了点龙须面。
于:这工夫也不小啊!
郭:打的卤子,泻的芝麻酱。担担面的调料。
于:哦!
郭:炸的酱,肉丝儿的,肉片儿的,肉条儿的,肉块儿的,肉沫儿的。鸡蛋炸酱,炸的黄酱,炸的甜面酱啊!
于:我哥哥缺心眼儿是怎么着!
郭:四十来样菜码。
于:是啊!
郭:红粉皮都切完了,这会儿正剥蒜呢!
于:嗬!吃得还真全!
郭:哎,咳,咳!没心没肺啊?!
于:可不是么!
郭:你爸爸死了!
于:告诉他吧!
郭:嗨!啊……?人死了!唉呀,唉呀……(痛心疾首)
于:哭吧!
郭:(哭)要了我的亲命喽~!(一边哭一边从锅中捞面条)
于:好么!
郭:(继续哭,接着从锅里挑面条)唉……
于:行了,就别扒拉了这就!
郭:(哭)唉……我这蒜呢?
于:咳,还找蒜呢这个?!还吃哪?!
郭:看着,又心疼又恨得慌,知道么。
于:就是恨得慌了那就!
郭:吃了四碗面条。
于:没少吃。
郭:又喝了两碗面汤。
于:嗯!
郭:我说这回行了吧?(学)嗝!
于:饱嗝上来了。
郭:等我躺会儿啊,躺会儿躺会儿……
于:还躺会儿呢还!起来吧!
郭:躺了20分钟。
于:啊。
郭:哎,哎,哎,起来。
于:嗯。
郭:怎么了?你爸爸死了。是啊?!(哭)哎哟……你怎么不早说呢……
于:早说你净吃面了吗!
郭:来吧,看看吧,都招苍蝇了,来吧。
于:刚才就招苍蝇了。
郭:来这屋一瞧,老头跟那儿躺着呢。你大哥放声痛哭啊。
于:那能不哭啊?
郭:“哇……”就哭出来了,顿足捶胸啊。
于:哦!
郭:正哭着呢,门一开,老三回来了。
于:哦,三爷。
郭:你们三兄弟,那会儿他不在家。
于:我出差了。
郭:这个没办法,演出上外地。海南岛的一个部队去慰安去了。不在。
于:哎哟,不对!
郭:这老三哪,啊这……
于:行行行行行了!甭往下说了啊。
郭:怎么了?
于:您那打刚才我听着就有点偏。
郭:怎么回事?
于:慰安去像话吗?!
郭:不给钱啊,慰安演出啊。
于:那叫慰问,您知道吗!
郭:哦,慰问呢是吧?慰问演出,说好几年慰安了。
于:什么学问啊这是!
郭:慰……慰问演出。
于:慰问。
郭:不在,赶不回来,海南呢!
于:啊。
郭:老三近,老三谈生意在保定那儿呢。
于:河北。
郭:哎,有一个发明创造。跟那儿正谈项目呢。
于:什么发明啊?
郭:嗯,他研究了一个高科技的东西。
于:哦。
郭:就是这个火烧里边不加驴肉的。
于:那不就是素火烧吗那个!
郭:啊,对,你也听说啦?
于:那研究什么?嗬,真是……这谁不知道啊这个?!
郭:高科技!高科技,彻底粉碎驴火的梦想!
于: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
郭:改素火!素火,啊。
于:早就有这个!
郭:签合同,请客户洗澡。在保定,池子里正泡着呢。
于:不够火烧钱!
郭:啊,手机一响,一接电话,老头要坏。
于:嗯。
郭:扔了电话从池子里出来,上京石高速,哎呀……回来了!
于:我哥哥裸奔着就回来了啊?!(按:应该是弟弟,但是录音中说成哥哥,系一时口误。)
郭:他穿着拖鞋呢。
于:咳!那不管用!
郭:啊,这来一眼镜来一口罩,算三点式。
于:没听说过!该挡的地方全没挡着!不像话!您说这个都。
郭:哥俩趴在这儿啊,扶着老爷子呀,抱头痛哭啊。
于:啊。
郭:(哭)宝贝儿哎……
于:哎嘿嘿嘿!
郭:(边哭边唱)啊哎唉咳~
于:你就别唱了!
郭:哭啊。
于:哭老爷子有哭“宝贝儿”的吗?
郭:怎么哭啊?
于:哭老爷子吗!哭我的爸爸!
郭:哦,行。哭,哭吧,哭完了,哭完我得劝啊。
于:嗯。
郭:别哭了,别哭。别哭。二位,这事儿这样啊,现如今老爷子算是没了。您二位孝心尽到了。下一步,怎么处理这件事?
于:哎,办事吧!
郭:就是啊,几种方法。一种是大操大办,拿钱来,买这堂事,解心疼!
于:哦。
郭:还有一种方法简单省钱。
于:怎么弄?
郭:买俩贴饽饽,绑在你爸爸脚上。
于:嗯。
郭:喊两条狗进来把他拉出去。
于:啊?!这谁的主意啊这是?
郭:我啊。
于:您?!
郭:我,我没说出来,我心里这么琢磨来着。
于:您敢说出来吗?!
郭:这是一个很搞笑的做法!
于:这儿您还搞笑啊?
郭:我这人好诙谐,您知道吗。
于:什么日子口儿了您这是?!
郭:不是,我跟你父亲我们情同父子,我能不替他考虑吗?
于:啊。
郭:这……多搞笑的事啊这个。
于:甭搞笑了!
郭:我可爱鼓捣这事。知道么。大爷站起来了:万贯家财不要了!
于:哦。
郭:全花了。啊,给你爸爸办这堂白事。
于:好。
郭:三爷不干了:这不行啊,解心疼是解心疼,完事咱这日子怎么办呢?花一半留一半吧,还得过。哥俩越说越呛,要打起来了。
于:嗯。
郭:死丧在地不可打闹啊。
于:这对。
郭:谁劝?我得拦着。
于:您劝吧。
郭:我说,二位,二位!别闹啊,别闹。来,你卧这边,啊,你卧这边,来来来。
于:对。
郭:别闹!停着灵呢不知道吗?这是你们亲爹,知道吗,这不是臭狗食,知道吗。
于:哎?没这么比的啊!
郭:我就这意思。我劝他们俩人。知道吗。别闹,有事好好商量。大爷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没商量,知道吗,我起誓!这事就得照我的办,谁拦着我,哎,我是孙子!
于:说这狠话!
郭:三爷比他还横,“啪”一拍桌子:你是孙子,我不是孙子吗?啊?拦着我我是孙子!
于:嚯!
郭:我得劝啊,二位,二位,要再闹我可是儿子啊!我告诉你们。
于:(怒)去!有这么起誓的吗?!
郭:别闹,啊!咱好办。家里不是存着点大五幅的白布吗?
于:哎。
郭:拿出来,做出了孝袍子孝帽子来,都弄好了,给大伙送信。
于:哎。
郭:要说你们老爷子不容易啊。这一辈子为家为业操劳,以至年老气衰,心脏之症痛绝俱裂,虽经北京著名的医师肖龙友、孔伯华、汪逢春、施今墨(注:肖孔汪施是民国时期北京四大中医学家)以及西医方世山,各大名医临床会诊,怎奈你父亲的心脏停止跳动,他老人家乘风而去,驾鹤西归,构奔西天极乐世界而玩儿……去了~
于:嘿,我爸爸死得还真热闹。
郭:报丧讣闻传出,各界亲友纷纷前来吊唁。送来花圈帐子挽联不计其数。
于:哦。
郭:这边写:纸灰飞化白蝴蝶,那边写,血泪染成红杜鹃。
于:嗯。
郭:大伙儿都写我不能闲着,裁张纸条写五个大字贴在正当中——
于:什么字呢?
郭:笑贫不笑娼!
于:咳!哪儿有这五个字啊?
郭:隶书,写的隶书。
于:您就甭说这书法了。没有写这字的!
郭:没有就撕下来,撕下来贴大门上去。
于:咳,哪儿也不能贴啊!
郭:大门旁边有啊,那字儿是我写的!
于:哪儿啊?
郭:大门左边四四方方四个大字,苍天有眼!
于:(怒)我爸爸死得活该是怎么着?
郭:不是啊,叫什么……
于:恕报不周!
郭:对不起啊,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岁数小。
于:真是。
郭:我打你们家过,看见天儿贴着,我没注意过。
于:你们家才天天儿贴这个呢!
郭:叫什么,恕报不周啊?
于:恕报不周!
郭:“恕报不周”。都弄好了,给老爷子换洗衣服。跟床上这么些日子这身上都馊了。
于:就是。
郭:胳肢窝都小茴香味的。啊,洗。把这身扒下来。擦吧擦,洗吧洗吧。
于:嗯。
郭:大柴锅,做好了。架上火,咕噜咕噜噜噜。水开上来了。
于:啊。
郭:这活儿谁干?我来!
于:您干?
郭:脱一大光膀子,来一大皮兜子。
于:哦。
郭:胶皮鞋,水热了吗,啊?水热了吗?(洗)
于:干吗,您这是煺猪毛呢这是怎么着?
郭:干干净净的么。
于:干干净净您穿水叉干吗呀?
郭:干干净净,弄我一身,弄我一身,啊。
于:嗯!
郭:拿那铁刨花,倒上84(消毒水),“哗,哗……”
于:还消消毒。
郭:干干净净的,穿好了装裹。整部金刚经陀罗经被,漂白布高筒水袜子。
于:哦。
郭:都穿好了。把棺材就搭来了。
于:哦。
郭:早年间的老存项啊,北京前门外打磨厂万益祥木场的货,这个材料叫金丝楠!
于:好东西!
郭:棺材来了,上三道大漆,挂金边,头顶福字,脚踩莲花,棺材头里边儿用白油漆写的宋体的扁字,写着你父亲的名字。
于:哦。
郭:上写着“钦封”。这“钦封”俩字是红的,底下是白字,是你爸爸的名字。
于:哎。
郭:“钦封 登仕郎 于太公 讳 进锅”。
于:我爸爸叫鱼进锅呀!
郭:啊?
于:干嘛,您这是熬鱼是怎么着?
郭:你说叫什么?叫鱼头泡饼?
于:没听说过这个!
郭:这带主食这个。
于:没饼什么事儿,这里头!
郭:啊,饼都吐出去了?
于:咳,甭说这个了!
郭:不要这个是吧?哎。反正不知叫什么吧。入殓!什么叫入殓啊?
于:这是……
郭:死人装棺材。
于:这叫入殓。
郭:入响殓。吹管子的,打那九音锣的。八面大锣那个大呀。
于:是啊?
郭:这么大个这个大锣,我告诉你。哎,嘿,嗯,这么大个。(比划出茶杯口大小)
于:咳哟嗬!这叫大锣啊这个?
郭:(学)当,当~
于:它,它太小了!
郭:算卦的上你们家随份子来了。
于:轰出去!
郭:实际上那锣很大。敲起来震天震地。咣,齐,咣,齐咣齐,咣~
于:这就对了。
郭:敲得人心都碎了。
于:是啊。
郭:阴阳声一报,吉时已到。请大爷!掐尸的、入殓的全过来了。这叫长子抱头!
于:是!
郭:你大哥过来,好,来了,走~(捏着鼻子提起尸体,向外一扔)
于:您这往出扔臭大姐是怎么的?
郭:都腥气了!
于:什么腥气啊?!
郭:长子抱头啊。
于:长子抱头这么抱!(双手)
郭:这么抱是啊?走,师傅,受累,吹!“俺们这旮都是东北银~”
于:咳!
郭:好听,这好听。
于:这好听管什么用啊?
郭:紧跟着,高搭法台请和尚念经。正中间坐着一位,头戴毗卢冠,身批袈裟(注:就是西游记里唐僧那身打扮)这位大帽,两旁边是小和尚。念的是焰口施食开十六本经,一边念一边撒米撒小馒头。(拍手)这经太好听了。
于:哦,那这么着,那好听你给学学这个经怎么样?
郭:学这念经的这个啊。好好好。(清清嗓子)会得不多啊。
于:唱几句。
郭:简简单单的。
于:哎哎哎。
郭:(念)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唱)坛下海众,俱扬圣号。苦海滔滔孽自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近观山有色,细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八月中秋雁南飞,一声吼叫一声悲,大雁倒有回来日,死去亡魂不回归。(改唱黄梅戏“天仙配”曲调)众群僧把法鼓敲,敲木鱼儿打金铙,你我好比鸳鸯鸟(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哪……啊……哎……
于:(打郭德纲)不像话!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
郭:念完经打和尚!
于:就用这儿了是吗?
郭:没告诉你就会几句吗,你不拦着点。唱错了。
于:咳,我还拦晚了。
郭:每七天念一回,僧道檀尼轮班来,北京居士林的居士给你父亲撰咒。
于:对。
郭:一般人请的来吗?居士林的来了。
于:是。
郭:功德林的也来了。
于:啊?
郭:起士林的也来了,麦当劳的也来了,全聚德的也来了。
于:怎么来的净是饭馆的啊?
郭:借这个机会盖一个小吃街,盖个庙会什么的。
于:咳!这不跟着起哄吗这!
郭:给你爸爸带来福利啊!
于:不要这个!
郭:好。一直等到出殡这天,早晨起来看这天啊……嗬!
于:大晴天!
郭:黑得跟锅底似的!
于:哎哟!
郭:“骨碌骨碌……”打雷,“喀嚓”打闪。
于:啊。
郭:一看见打雷,你大哥赶紧出去,抱着树。
于:哦。
郭:(学)都躲开点,打雷了!别劈着你们啊!!
于:就劈他一个人儿啊!
郭:好诙谐!
于:这地方诙谐什么呀这!
郭:诙谐!
于:这地方用这个吗?!
郭:“搞笑大爷”么,就是他。
于:甭说这个了。
郭:他非常喜欢拿自己找乐,知道吗。
于:那也不能抱树去。
郭:糟践自己给大伙带来乐趣。好人啊。
于:得得,算了吧。
郭:一会儿的工夫,天可就晴了。
于:哦。
郭:晴空万里,红日喷薄。院子里边立三棵白杉槁。打七级大棚、过街牌楼、钟鼓二楼,蓝白纸花搭的彩牌楼,上写三个字,当大事。
于:嗯。
郭:孟子曰:“唯送死者以当大事”,早晨九点来钟出堂发引,先放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先由杠夫二十四名将经棺请出门外,杠夫满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一个个是满穿套裤,八十人杠换三班二百四十人,摆开一字长蛇五里阵,浩浩荡荡,威风凛凛。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紧跟着就是纸人纸马。
于:哦。
郭:有开路鬼、打路鬼、英雄斗志百鹤图,方弼、方相、哼哈二将,秦琼、敬德、神荼、郁垒四大门神,有羊角哀、左伯桃、伯夷、叔齐名为四贤,纸人过去了,童引法鼓子弟文场,七个大座带家庙,松鹤、松鹿、松亭子,松伞、松幡、松轿子,花伞、花幡、花轿子,金瓜钺斧朝天镫,肃静回避牌,外打红罗伞一堂,上绣金福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彪旗、飞鱼旗、飞鳌旗,四对香幡、八对香伞,尼姑二十名,道姑二十名,檀柘寺的和尚四十名,雍和宫大喇嘛四十名,在前面有影亭一座,摆着你爸爸的像片(模仿于谦父亲的遗像)。
于:咳!猴儿啊!
郭:送殡亲友两千多位,有的人架着你哥哥,有的人架着你兄弟,这哥俩头戴麻冠、身穿重孝是泣不成声啊。
于:哭!
郭:早晨九点钟出堂发引,这口棺材,由南城奔北城,由北城奔东城,转遍了北京四九城,到晚上七点半才把这棺材抬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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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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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那可开眼了,有的没坐过飞机。
甲:让他们看看……
乙:您看我行吗?带着我?
甲:带你?带你上哪儿?
乙:带我上日本……
甲:带你去日本?也不是送熊猫的任务,带你干什么?
乙:我是熊猫?
甲:你不如熊猫!熊猫人人爱,你人人恨……相貌可憎,嘴里有臭味儿,我带几个人,也不带你,你算干什么的?你算哪来的?我要带我们曲艺团的人,从曲艺团选拔几个人……你在曲艺团工作吗?噢——你属我曲艺团领导吗?不是!我要从曲艺团选拔几个人,看看谁行谁不行……“我带你们走,你们几个跟我走!”。
乙:曲艺团?你说带谁走就带谁走?你主得了吗?
甲:我说了算!我说了算!我说谁来谁就来,我说谁走谁就走!曲艺团上几个、下几个都由我掌握着!
乙:是啊!
甲:哎!都由我掌握着!
乙:曲艺团上几个人下几个人都由你掌握着?
甲:哎!
乙:你在曲艺团开电梯?上几个……下几个……
甲:你这叫什么话!什么话!死啦!
乙:又来啦!
甲:上几个下几个全听我的!来几个人,谁来,谁走,我掌握着,我说了算!
乙:你?你是曲艺团团长?
甲:我又是团长又是书记。
乙:你呀?
甲:哎!党、政、财、文大权都属我管,演出队听我的,编导组听我的!艺术室由我指挥,政工组也得听我的……
乙:那您是有权有势的人?
甲:当然啦,当然啦。
乙:您给我来来怎么样?
甲:来什么呀?出国?
乙:我不出国,我也算曲艺团的人,我参加曲艺团。
甲:你想调到曲艺团工作?你想进曲艺团?
乙:您给我来来。
甲:可以呀。你既然跟我说了嘛,我是一把手嘛,我主事嘛,可以啊,找时间谈谈吧,咱们找地方——找个饭馆聊聊,喝点酒……我爱喝啤酒……我最喜欢喝啤酒,咱喝那个……咱边喝边聊怎么样?
乙:跟您说,我不会喝酒。
甲:不喝酒?哪谈?上我家去!我等你!那我家……别多买东西啊……别多买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空手到我家!我最腻歪别人空手上我们家去!走!认识我家吗?
乙:不认识!
甲:你不认识,你打听,我给你写个地址……
乙:您问我哪方面问题?咱们谈什么呢?
甲:谈谈嘛……谈谈无非就是你参加曲艺团,看看合适不合适呀,就是这个……曲艺团呀……文艺界嘛,处于风口浪尖,阶级斗争的最前线,我们主要是……曲艺团嘛,我们是革命组织呀,我们需要严格地审查,政审呀,我们的考虑考虑呀……
乙:应当审查,应当要严格。
甲:当然对你老兄就谈不到严格了,反正就是一般的了解以下出身呐,历史呀,反正在我这个单位,在我曲艺团工作的人,不听我的话是不行,要听党的话,党就是我,我就是党!不听话就是不行。瞧不起我,背地谈论我不好,或者是给我提意见,或者比我能耐大,这个……完全不要!走!走!走!转业,退休,下放,疏散,一个不留,全走!新调来的,我也得看几天,我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跟我一条心,围着我转,跟着我走!不是那么回事儿,变着法儿挤兑走……
2010-12-18 17:50回复
老和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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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7
3楼
乙:您是曲艺团的人?
甲:你别不相信。
乙:不是不相信。
甲:不信,你到曲艺团填个表,填个表就上班了,咱谈那填表……工作呀……出身……你出身是……?
乙:我出身?
甲:啊。
乙:中农。
甲:中农这咱得说清楚了,是上中农,下中农?是富裕中农?
乙:我?
甲:咱别含糊。
乙:我们家算富裕中农。
甲:富裕中农?富裕中农就是比富农还富裕?哎呀……这得考虑考虑。
乙:怎么?
甲:你富裕中农嘛,富裕,富裕中农就是接近富农了,再一蹦跶就是地主了嘛。富裕中农了,有房子有地,有车有马,有长工,有短工,忙了雇散工。三十亩地一头牛嘛,老婆孩子热炕头嘛,房前房后烟叶扁豆,田边地头葱蒜满沟。白天下地,晚上编篓,河里鱼虾,吃个没够。冬天冷了,不用下地干活了,挑个风箱到市里来,卖死鸡,倒腾假香油,自由市场……上自由市场那做买卖,不也是你们吗。自由市场那,用土豆糊上泥当松花卖。你变着法赚钱,你富裕惯了,你到曲艺团来我看不行!根本谈不到,别谈了!你到这挣几十块钱你就知足了?你这根本捣乱……我们曲艺团……哎呀……清理阶级队伍我们做的最好,就让你这么一来,富农、地主……
乙:我没有这么富裕。
甲:你富裕,你挣钱多。
乙:我富裕什么了?我没那么富裕。
甲:你没那么富裕?你看你穿的……你看你这双皮鞋,让大伙儿看看,你要不富裕你能穿这么好看的皮鞋?你看这样子,你这皮鞋样子多好看,啊?!看我这双鞋,瞧我这双鞋,太难看啦,这还是……十几年前革命大串联时在北京买的,换两回后掌了。这鞋实在不怎么样,你说我这个身份,我这些个职务,开大会,开小会,座谈会,接待外宾,见首长……这鞋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像话……我总想……哎,我要是来这么一双,哎!多抬面,多好看……哪买的?我就爱这样的鞋,你带我买一双……
乙:您要爱这样的,明儿我给你捎一双来。
甲:捎一双来?
乙:您穿多大的?
甲你……你穿多大的?
乙:我这个,三十九号半。
甲:嗬!一边大!咱俩脚一样。
乙:是呀?
甲:我也三十九号半,正合适呀,这样子我也爱,这鞋正合适,我正穿……
乙:您要爱这样子,穿去!我这双归您了!怎么样?
甲:归我?
乙:归您啦!
甲:卖给我?
乙:哪能够卖给您呐,送给您了,我脱下来,您试试……
甲:别脱,别脱!
乙:没关系。
甲:一会儿,不忙,不忙,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你这人挺实在,实在人啊。我喜欢实在人,我们曲艺团都是这实在人,我就喜欢这实在人。你到曲艺团呐,上班我看没问题。你到曲艺团工作吧,填个表,明儿你就上班了,没问题。填表好办,你这个……你别考虑这出身啊,这你别有顾虑啊……
乙:没有。
甲:哎呀,每一个人的出身吗,不是自己选择的,出身……你这还是属于中农吧,地主、富农不还都改成分吗?通过劳动改造还……你这没问题……可以改造……我给你填表,给你改贫农……要不咱……咱一样了,跟我一样,都要过饭!咱就这么写……
乙:别介!您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甲:没关系,我改了好几个了!明儿你就曲艺团上班啊,参加曲艺团没问题,曲艺团成员之一,没关系啊,你不会唱不要紧,演员你不会唱,可以不派你场,没事,天天一呆,你没事啊。就是填不表,明儿你上班……早点儿,我那等你。你把那鞋搽点油,你打亮点儿,你换鞋带,你来副新鞋带,别弄脏了,曲艺团胡同太脏,你别给我跋弛脏了,你挑那好道走,择点儿道走啊,擦擦啊……
乙:我到了家就不穿了,我把它擦干净了,换上新带,明天到曲艺团进门我就交给您……
甲:哎!别交给我!支部那屋墙上挂着一个帆布的黄书包,那是我的,你装那里就行。你这个……填表……你是曲艺团成员之一,上班……填表……我就给你填了,不用你填,拿着表……我……你名字是什么?
2010-12-18 17:5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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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7
4楼
乙:王凤山。
甲:王凤山?我记住了,王凤山,凤是凤凰的凤啊,王凤山,还有那个……年龄,多大了?
乙:六十一。
甲:哦,六十一,这好记。还有哪个原籍什么地方?
乙:北京人。
甲:北京人,就写北京市吧。还那个……性别……性别……你是男的女的?
乙:你这句还问吗?
甲:这表上有一个,这表上有性别……这得问。
乙:您还看不出来吗?
甲:看不出来。
乙:啊?!
甲: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乙:连男女都看不出来了,男的!
甲:你一说咱就落实了嘛。
乙:这也落实呀!
甲:男的啊?还有那个什么……民族,还得填民族……
乙:民族?我是满族。
甲:你没享过福呀,皇上赐你们家那黄马褂,大花翎……没享福?黄马褂……那没享过福呀!
乙:黄马褂?我们家没有黄马褂。
甲:你们家没有黄马褂……你这上衣就是黄马褂改的!我看出来了……
乙:这是黄的吗!您看看,这是黄的吗?这是什么色儿?
甲:什么色儿?你染的!你改色儿了,你染的!
乙:那黄马褂是八团龙绣花的,这是什么料子,您看看,这是什么料子?
甲:这是什么料子?这叫什么?
乙:这是进口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
乙:哎。
甲:我说你这上衣这么好看呢,哎!你看看,你这上衣是好,大……大什么毕基?
乙: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啊,你哪弄来的,哪来的?哪弄来的?
乙:香港来的进口货。
甲:香港来的,你多晚回香港?
乙:我回香港干嘛呀?我又不是打那来的,当地买的。
甲:这好买吗?
乙:好买。
甲:哎呀,你看这身多好看呀,我最喜欢……你看我这大褂实在是不像样子,我这个身份,我这个职务,你说我这……穿着个大褂,我总想穿好一点,一来开会去,都是制服,我大褂,简直是……实在是不像样子,我要来这么一身啊,最爱这样的大……大什么毕基?
乙:大纹毕基。
甲:大纹毕基,大纹毕基嘛,最爱这样的制服……
乙:您爱吗?您爱我送给您了,我脱下来,你试试。
甲:哎!我不用试,试不了,你脖子顸,我脖子太细,穿不了!难看。你帮买这个料子,这个大……大华……什么名?
乙:大纹毕基。
甲:我来这个!你带我买去!你哪买的?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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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7
5楼
乙:这料子我们家还有,还有四米多呢,大纹毕基。明儿我跟皮鞋一块送去。
甲:卖给我?
乙:哪能卖呀!都送给您啦!
甲:大纹毕基?多少?
乙:四米多!
甲:四米我差不离够吧。
乙:您做一身有富裕。
乙:那都是知名人士,机关干部,我也不是干部……
甲:你是干部,你到曲艺团不能跟一般的演员一样,你算干部,副团长。
乙:啊?!
甲:你副团长,我团长,你副团长。
乙:我副团长?
甲:你是干部,副团长。
乙:跟您说,我干不了。
甲:你别客气,你就是……你那个大纹毕基也这个色儿?
乙:跟这一块儿。
甲:一样,一样颜色。
乙:一样,一样。
甲:四米啊?我有四米够了啊?
乙:足够了。
甲:也这么干净?副团长,没问题,副团长,你副团长。
乙:跟您说,我可干不了。
甲:你客气。
乙:我干不了。
甲:好几个副团长了。
乙:不行。
甲:分分工,分分工,你来那省事的,没文化没关系,用不着你写,用不着你算,没事。
乙:我有文化,我能写能算。
甲:能写能算,你什么文化?什么程度?
乙:我北京辅仁大学,大学毕业。
甲:你大学毕业?知识分子?
乙:啊。
甲:高知?
乙:哎。
甲:哎呀——
乙:又来啦。
2010-12-18 17:5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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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7
6楼
甲:这得考虑考虑,你辅仁大学?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长起来的,你这知识分子要参加革命工作,我认为得考虑考虑,你这知识分子嘛,动摇不定啊。东来东倒,西来西倒啊,知识分子,你在这干这个,知识越多越反动,我认为知识越多越反动,你这个……知识分子目空一切,高高在上,臭架子,现在不应该说“臭老九”了,可是你到曲艺团来,你看合适吗?你能和工农兵打成一片吗?会做工吗?会种地吗?完了,不行吧?你这个……我看你这些问题……你还是农村,趁早,你这郊区呀,好好改造几年,长期改造,没问题……
乙:我虽然说不会种地,不会做工,可我是大学毕业,我懂得科学。
甲:科学。
乙:我在家给小孩做遥控小汽船,我自己做的电冰箱,我自己攒的彩色电视机,才花了五六百块钱,我最近又攒了一台,比那台还好,这不是科学吗?
甲:你有几台电视机呀?
乙:两台。
甲:两台电视机。
乙:啊。
甲:小的,大的?
乙:大的,14吋。
甲:彩色的?
乙:啊。
甲:我就爱看电视,我天天上五楼,我们街坊那个,我天天晚上上五楼,我们街坊那个……他那个小,不点儿小个……你这个多大?
乙:14吋。
甲:你自己攒的?
乙:啊。
甲:你有学问呐,我认为知识分子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乙:好,这回又行啦。
甲:哎,知识分子是国家的财富啊,你看,当初要没有知识分子参加革命,革命能胜利吗?
乙:不,知识越多越反动!
甲:这是谁说的?
乙:你说的。
甲:这是他们说的,他们胡说。我认为知识分子是国家需要的人才,很多的知识分子,科学家、医学家、数学家、都能入党吗,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到曲艺团来没问题,曲艺团太需要了,太需要知识分子了,你到曲艺团,副团长,你呀,支部委员……
乙:啊?!
甲:支部委员!
乙:我还没入党呢!
甲:入了,入了,入了。
乙:入了?!
甲:哎,现在就算入了,我就是入党介绍人,没问题,你这……填表就上班了,你那个……什么的?彩色的?
乙:彩色。
甲:亮度怎么样?
乙:亮度很好。
甲:音响?
乙:明儿我给您送过去,您先看看,哪儿有毛病,我再给您修理,好不好?
甲:支部委员!没问题,支部委员了,你呀,副团长,明儿你就上班,报到,我跟大伙儿介绍“咱们新调来的,副团长,王……王飞山……”
乙:凤山。
甲:王凤山,没问题。
乙:我又当干部,又入党,又升级,又做官,这也太快了。
甲:不算快,不算快。工资档案你就甭管了,粮食关系,我给你转,你别跑去,把你那个单位……你现在在那个单位?
乙:我?
甲:你现在什么单位?
乙:我在天津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甲:什么地方?
乙:天津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甲:纪律检查委员会?你在那干嘛?你搞什么?
乙:搞调查,对那些违法乱纪的人整顿、调查。
甲:好!我正想找你!
乙:找我干嘛?
甲:我想找你谈一谈,我要揭发一些材料,有的人就是这样,以造反起家钻进了党内,大搞极左路线,这种人呐,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把很多的领导干部 打成了走资派,打人、骂人、批斗、疏散、下放,充当急先锋,这些人一贯是吹牛拍马,欺上压下,对上级阿谀奉承,对下级专横跋扈,浑不讲理,结党营私,徇私舞弊,敲诈勒索,仗势欺人,这种人,不单是四化前进的绊脚石,也是落实政策的阻力呀!
乙:有这种人吗?
甲:有!
乙:哪有啊?
甲:就是我!
乙:你呀!
你是我的玫瑰
郭:演完了
于:呃
郭:一个人挣了五十块钱
于:那可就不少了
郭:但是舍不得打车啊
于:舍不得花
郭:你想出租车黄面的嘛
于:呃
郭:十块钱起步
于:哦
郭:你挣五十花十块舍不得
于:哦
郭:坐公交车
于:公共汽车
郭:夏天哎呦我记得下雨好像是
于:嗯
郭:我们俩啊
郭:走来走去走到公交车这个车站这儿
于:哦
郭:站在台阶上等车
于:哦
郭:上面有棚子听着雨噼里啪啦打,旁边是路灯那灯泡跟枣这么大
于:灯光很昏暗
郭:喘不上气来很压抑
于:憋得慌
郭:等末班车我也没有话他也没有话
于:都不说话
郭:唉就这会儿功夫
于:呃
郭:打旁边跑过俩个女孩来
于:哦
郭:一个穿着一身白一个穿着一身青
于:怎么这么个打扮大晚上多瘆的慌这个
郭:允许啊人家干嘛不能穿白的穿青的是吧
于:哦
郭:哎,俩人来了也等车
于:呃
郭:也站在我们旁边
于:哦
郭:我那会儿都快睡着了昏昏欲睡没理会到于老师看着嘶——呦——,
于:我也馋了怎么全这毛病啊?
郭:于老师临机一动
于:我
郭:张嘴唱了几句?
于:我怎么唱的呢?
郭:看着女孩儿姐儿在房中绣香袋绣出西厢各色人儿来这一边绣的是崔**呀那一边绣的是张秀才呀
于:我唱的是大西厢
郭:唱完了没想到其中的一个女孩儿张嘴接上来了
于:她怎么唱的
郭:张秀才来你好呆为何不跳粉皮墙儿来墙又高来楼又大呀姐儿把楼门大敞开呀
于:好
郭:四目相对男有情女有爱
于:呃
郭:于老师一伸手
于:哦
郭:女孩把手也递过来了
于:这是脚这个
郭:不先迈步迈步过来再递手
于:您就说手就行
郭:手拉手肩并肩迈步走下了台阶
于:嗯
郭:站在雨地里伸手打车
于:要花钱了
郭:一个小时后车来了
于:等了一个小时啊
郭:就是顾不了了
郭:出租车来了司机停下来
于:呃
郭:对不起表坏了
于:怎么办
郭:十块钱走不走十块钱走不走
于:就十块
郭:于老师想了想
于:别想直接说呗
郭:俩人儿十五走不走
于:我这不神经病么这不是
于:一个人十五
郭:司机特别开心快上来快上来快上来
于:对了行了赶紧走吧
郭:关上门扬长而去
郭:这么低调的人干了这么一件高调的事情,你真是中国闷骚界的一朵奇葩
郭:我非常的不顺利
于:怎么了
郭:爆米花出轨了
于:哎呦有事儿了?
郭:有一个小帅哥喜欢她
郭:她也喜欢人家
于:哎呦
郭:要跟人家走
于:呃
郭:我心里边简直说句良心话死的心都有了
于:那肯定
郭:我说你在想一想
于:呃
郭:想一想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岁月
于:对啊
郭:她摇了摇头
于:呃
郭:前面就是火坑我也要跳下去
于:真要走
郭:话说至此我没有别的办法
于:呃
郭:我说你记住我的一句心窝子的话
于:什么话
郭:他对你好还则罢了如果对你不好回来找我
于:真重感情
郭:她没有理我关上门扬长而去
于:哎呀
郭:我觉得天都要塌了
于:呃
郭: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于:真惨
郭:这就算分手了
郭:两个月之后她又回来了
于:呦
郭:果不其然那个男孩儿对她不好
于:哎呦
郭:她回来找我
于:是
郭:弄得我非常的尴尬
于:你跟她怎么说的
郭:我当初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不必当真
于:没听说过
是郭德纲的
甲 现在是无论什么都在变化,并且变化得还挺快,一天一个样儿。您就拿我们这相声说吧,今天您听是这样儿,明天再听又是一样儿啦。
乙 怎么呢?
甲 改啦。人的思想也是一样,您就拿我说吧,过去我净想发财,现在我就不那么想啦,这就是变啦。
乙 对!
甲 过去那个想法就不对,净想发财,这叫什么思想呢?
乙 就是嘛。
甲 发财的思想我可没有。
乙 你比他们强。
甲 还是钱多点儿好!
乙 你还不如他们哪!
甲 就你们这种思想,要不要两可!
乙 也就你有这种思想!
甲 提起这发财来是个笑话。
乙 怎么?
甲 我发过一回财,这话在前二十多年了,大栅栏三庆戏院散夜戏,我捡了个手提大皮包。打开皮包我这么一瞧啊,中、交票子有五十多万!我是陡然而富,平地一声雷,转眼窝家翁。在旧社会有了钱讲究什么哪?讲究吃穿,讲究排场。穿衣裳得讲究,您想,我有了钱,一定要讲究。
乙 那是呀,您会穿吗?
甲 您算算,六月十三我就把西皮筒皮袄穿上啦。
乙 您先等等!六月十三穿皮袄不热吗?
甲 不热,使夏布吊面!
乙 那也不凉快呀!
甲 里边还有一身拷纱小棉袄裤哪。
乙 纯粹是搬汗哪!
甲 我一个人戴十七顶礼帽,老远一瞧跟烟筒成精一样。
乙 大串儿糖葫芦。
甲 我的包月车仨脚铃。
乙 人家都两个呀?
甲 我仨!一边一个。
乙 当中间那个哪?
甲 使文明杖戳着。我坐着比拉车的还累得慌。
乙 是呀!你手脚不时闲儿嘛。
甲 早饭吃烧font color="#006699">甲诱旱愣舳垢/p>
乙 有那么吃的吗?
甲 喝冰激凌,凉的不敢喝,得回勺热热,来点儿芝麻酱,加仨卫生球儿,搁四个鸡子儿,端上来……
乙 你把它喝了?
甲 我把它倒了!它不是滋味!
乙 没法儿是滋味。
甲 闹得我神经错乱,我跑到上海去了。
乙 你上上海干吗去了?
甲 到上海住在黄浦滩那儿最大的饭店,每天每间就六十块钱。我一个人留了八门。
乙 有两间还不够用的?
甲 不!八间都有用。饭厅一间,客厅一间,沐浴室一间,厕所一间,这就占去四间。
乙 还有四间哪?
甲 那四间轮流着睡呀。
乙 一屋睡一宿。
甲 不!这屋睡五分钟,那屋睡五分钟。睡的时候,拿着表。进门铺被窝,脱衣裳,钻进去。一看表还差一分钟,赶紧地穿衣裳,叠被窝,滋溜再跑那屋去。
乙 纯粹折腾!
甲 天天儿这儿走走,那儿逛逛。全好,就是一样不好,不懂方言。
乙 噢!不懂当地话。
甲 身在他乡思故土,到了上海又想北京。哎!遇见北京一个熟人,也是咱们说相声的,这人您认识。
乙 谁呀?
甲 XXX,这人心都坏了!
乙 怎么?
甲 那年他因在上海,走到广西路碰见我了:“xx,我到这儿找我们亲戚来了,没找着,他们搬了,我困在这儿啦,你能给我找个事吗?”我说:“我哪儿给你找事去呀?连我还在这儿位闲哪。你不就为吃饭吗?没关系,走!上我店里去。”当时给他剃头洗澡换衣裳,由头上换到脚下。
乙 够朋友!
甲 “你先来个狐腿儿皮袄。”
乙 这是几月呀?
甲 六月二十几儿。
乙 六月二十几儿穿狐腿儿皮袄啊?
甲 我这儿捂着,也叫他陪着我捂着。
乙 俩汗包!
甲 我把店里人全叫过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介绍。xx先生是我至近的朋友,他的即是我的,我的即是他的,出入谁也不准限制。”让您说,咱们交朋友怎么样?
乙 不含糊!
甲 唉!慈心生祸害。
乙 怎么了?
甲 那天我出去了,等我回来一瞧啊,我那屋里什么都没有了!我问店里的人,人家说:“您问不着我们哪,您说过,他出入不准限制他。”我问他上哪儿了?店里人说:“他把户口销了,说您有信儿要回北京。”嗬!这句话,我是说不出来,道不出来,吹气伤寒!手里剩了无几俩钱儿,那么大的饭店还住得起?
乙 怎么办哪?
甲 搬吧!搬到旅馆。旅馆也住不起了,搬到公寓。公寓也住不起了,搬到小店。后来一落千丈,跟乞丐同眠。先生,我都不愿意说了,说出来我心里难过!
乙 说出来也没关系。
甲 转眼间腊月二十几儿啦,我就穿着一件空心大棉袄。
乙 是啊!六月你都把皮袄穿过去了!
甲 那倒甭提。应名儿是棉袄还是三样儿。
乙 怎么三样儿?
甲 前边是夹袍,后边是大褂儿,就是袖口上有二两棉花。
乙 这种衣裳我都没瞧见过。
甲 哪儿都有好人,店里掌柜的看见我了:“XXX呀,看你这个样子,还是赶快回北京吧。”我说:“掌柜的,您净知道说了,我身上无衣,肚内无食,手里分文无有,我怎么回去呀?”“早就给你预备好了。”一开保险柜给我拿出两个大数儿。
乙 二百元?
甲 两毛钱!
乙 两毛钱哪!
甲 人家哪是给我钱哪,比打发要饭的强点儿。咱们在外边跑了会子这事还不明白?我说:“掌柜的你先等等,你给我两毛怎么算哪?噢,你拿我当要饭的了?告诉你,姓X的有钱的时候挥金似土,仗义疏财,三百五百我不在乎,你别瞧我,人穷志不短!”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不就你那两毛钱吗?”
乙 不要?
甲 “我拿着吧!”
乙 拿着啦?
甲 外行。到那时候一分钱谁给呀?买点儿烤白薯吃也是好的呀。
乙 这时候知道钱是好的了?
甲 你说人要倒霉吃白薯都不捧场。
乙 怎么?
甲 越吃越少!
乙 是啊,再吃还没有了哪!
甲 往北走走了好几天,下着大雪,上边淋着,底下踏着。身上无衣,肚内无食,冻得我上牙打下牙,前思后想越想越难过,我还活着干吗?不如跳井一死!你说人要倒霉,说话就应验,说跳井就有井。
乙 哪儿没并啊。
甲 一上土坡是个菜园子,当中间这么大一眼井(手势),三个人往里跳谁也碰不着谁。
乙 好大的一眼井呀。
甲 旁边儿有个窝棚,窝棚里有两个人正睡觉哪,甭问,一定是看菜的了。我一瞧四外没人,趁这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
乙 跳里啦?
甲 不能跳!
乙 怎么?
甲 你想,咱们是明人不能做暗事。我把看菜的叫醒了一个,我跟他商量商量,他让跳,我就在他们这儿跳;他不让我跳,我上别处跳去,没关系。
乙 我都没听说过,叫醒了人跳井啊?
甲 “二哥醒醒。”“你买吗呀?”“什么也不买,借您光,跳井。”吓得他颜色都变了,拉着我不撒手:“有什么为难事你只管说呀!我们这村子三百多口子就指着这眼井活着呢!你一跳里就完了。”他越拉我,我是越跳。
乙 真想死嘛!
甲 谁真死呀?我这是吓唬吓唬他,他一害怕,给我对付几十块钱,我不就活了嘛!
乙 您听,这叫什么行为!
甲 一嚷嚷,那个醒了:“第二的,嚷嚷吗呢?”“哥哥你快来吧,你看这人要跳并。”“撒手!要跳早跳了,还有叫醒了人跳井的!”
乙 人家这位明白。
甲 “我说,谁要跳井呀?”“借您光,我!”“就是你一人,还有别人没有?”这话可三青子,为跳井还拜盟把兄弟呀?“就是我一个人。”“就你一个人好办,咱这是自己的园子自己的井,开了三十多年了,一个跳主儿还没有哪,没别的说的,大兄弟你给开个张吧!”
乙 看你这回跳不跳!
甲 这地方他可厉害,他让我给他开张!“不为给你开张啊,还不叫你哪!死,就为死在明处,你说实话,这井甜水苦水?”
乙 你问这个干吗?
甲 找台阶儿好走。
乙 他说甜水?
甲 甜水我不死,我是苦命人不能送天行事,我找苦的去。
乙 他说苦水?
甲 苦水我不死,我是苦命人,苦了一辈子,临死还不喝口甜水!
乙 嘿!他都有的说!
甲 别管他怎么说我也不死。他冲我一乐:“你问咱这水?”
乙 甜的苦的?
甲 “半甜不苦!”
乙 喝什么有什么。
甲 二性子水。哪是二性子呀!你这是三青子!见死不救,你敢立逼人命?光脚的还怕你们穿鞋的?说好的不行了,我可真急了!
乙 打他们?
甲 我就给他们跪下了!跪在那儿跟他们说横话。
乙 说什么横话?
甲 “我饿了三天没吃什么了,您有什么剩吃儿给我点儿吃?我活了绝忘不了您的好处。”
乙 这叫横话呀?你这是央告人家哪!
甲 就把那俩唬回去了!
乙 人家那是心软了!
甲 “年轻轻的学点儿好,早说这个呀。拿跳井吓唬我们?第二的,给他拿去。”一会儿工夫给我拿来两个贴饼子,半沙锅小米粥。“得了,您连这锅给我得了!”
乙 要这锅干吗呀?
甲 要饭好有家伙呀。
乙 这回是饿怕了。
甲 又给我一捆柴火,半盒洋火。“去,上北边土地庙忍着去吧,那是我们公共的地方。”来到土地庙把X(左木右鬲)扇开开,掸掸供桌上的尘土,把柴火点着了,赶赶庙内的寒气。把锅坐上,吃完贴饼子,粥热了,把粥喝了。又把柴火灰搂扒楼扒搂在沙锅里头,抱着沙锅,把棉袄往身上一围,脑袋枕着香炉,我正在这么三睡不睡——
乙 似睡不睡。
甲 这怨我,我漏了一睡(税)!
乙 你漏税罚你!
甲 正在这儿似睡不睡,就听门外汽车响,噔!站住了。打汽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说:“找找!”哪个说:“你甭着急,他走不远,一定是进庙了!”
乙 没准儿是逮贼的。
甲 要是逮砸明火的回头再把我枪毙了!一害怕,跳下来钻在供桌底下往外瞧着,进来这俩人不像当官差的。
乙 像干吗的?
甲 都是跟班的打扮,穿着皮外褂子,手里拿着电棒儿:“照照——在这儿哪不是,出来!”我说:“不是我。”这两人一拥而上,就——
乙 把你捆上了?
甲 就给我跪下了!叫得我这份儿好听就甭提了。
乙 叫你什么?
甲 “姑老爷,谁又把您得罪了?老太太给了我们三天限,分期第二天,明天再要找不着您,非把我们送县里不可!姑老爷,您跟我们回去吧!”
乙 您在这儿有亲戚呀?
甲 谁有亲戚呀?
乙 那怎么叫您姑老爷呀?
甲 人家认错了人啦。
乙 对啦。
甲 我得给个台阶儿:“您细细的看看有我这模样的姑老爷吗?”那个跟班的搭碴儿了;“姑老爷,我这话值您个嘴巴,由一小儿我把您抱大的,剩了皮连骨头我都认得。”这俩人纯粹是认错人了。
乙 唉!
甲 他认错了人,你说我跟他去不跟他去?
乙 那就跟他去。
甲 跟他去呀?看他找什么了,找儿子、侄子能跟他去,到那儿一瞧不是,你们凭什么白找呀?怎么也得给几块。一说我站老爷,到那儿一瞧不是,你瞧这顿打轻得了吗?
乙 那你就甭去。
甲 甭去?非饿死在这庙里头不可。
乙 你还有准主意没有?
甲 跟他打听打听,他们家男的多我就不去,男的打上没轻下儿。女的多没关系,打两下一央告一跑就完了。
乙 你这都不像话,你是人家姑老爷不知道人家有什么人?
甲 这地方就用着生意口了,拿我的话套他的话:“既然你们哥儿俩来了,回去跟他说,我决没有自杀的心!”
乙 根本你也没打算死呀!
甲 “你们看,我的衣服褴褛,就这样儿回去,你说我对得起谁呀?等明天我找同学换件衣裳再回去!”那个跟班的搭碴儿了:“姑老爷,您可真糊涂,您算算家里还有谁?老太太,是您的老家儿;**是您的人;其余我们都是您奴才,每月吃您稀的拿您干的,谁敢笑话您呀?”想不到是寡妇老太太带一个姑娘(露出很得意的样子)。
乙 你要干什么?
甲 头里走。夹着沙锅上汽车。
乙 您就把沙锅扔了吧!
甲 外行。扔了啊?到那儿一瞧,不是,轰出来再要饭去没家伙了!
乙 这回是给饿怕了。
甲 汽车开得还真快,拐弯儿到了。路北里广梁大门,四棵门槐,上下马石,拴马桩子。门口的电灯泡子这么大个儿(手势),都是八万四千六百多烛的。
乙 有那么大烛数的吗?
甲 照得跟白天似的。跟班的下车往里一喊:“接姑老爷!”由里边出来二百多口子。大做活儿的,小做活儿的,传达处,使唤丫头,老妈子,站这么两溜,闹得我不敢下汽车了。
乙 怎么?
甲 土地庙里黑,两个人四只眼睛,怎么都好蒙。这一说二百多人,四百多只眼睛,有一个瞧出来:“这不是咱们姑老爷呀!”麻烦了!不下?汽车到门口儿了!
乙 怎么办哪?
甲 我得耍耍派头,一夹那沙锅就跟夹着皮包似的,一甩袖子,一挡脸:“不要这个样子!”进去了!手一抢,把袖口儿那二两棉花给抢出去了!
乙 这回成夹袄了。
甲 一进二门,瞧见本家老太太由上房出来了。
乙 你认识?
甲 我不认识。
乙 那你怎么知道?
甲 有理由呀,俩老妈儿当中搀着的那位准是本家儿老太太。没有吃完饭老妈儿搀老妈儿满院遛的。
乙 没听说过!
甲 到门口一跪,用手一捂脸:“妈呀,我回来了!”
乙 你还害臊哪?
甲 谁害臊呀?
乙 那你挡脸干吗?
甲 我怕她瞧出来!
乙 对了。
甲 老太太说:“唉!再有两天找不着,你非倒卧在外边不可,早晚你得把我气死。屋里去吧!”没瞧出来!在外头冻得我直哆嗦,进屋就一身汗。
乙 怎么?
甲 四周围是暖气管子,八个大火炉子,都是这么高,这么粗,这么大炉盘,这么大炉眼(手势),八吨煤倒里头才半下儿!火苗子一冒九丈多高!
乙 嚄!那房哪?
甲 房上都有窟窿!
乙 没有窟窿就全着了!
甲 一照镜子,就牙是白的。“带姑老爷上沐浴室沐浴沐浴去。”
乙 家里还有澡盆?
甲 人家给我拿过六块胰子来,我吃了三块,洗了三块。
乙 干吗吃三块呀?
甲 这名叫里外见光。
乙 这……洗肠子哪!
甲 洗完澡,这边有个小门儿,上头写着“更衣室”,过去打开箱子我这么一瞧呀,里边都是湖绉、扣绉、花洋绉、咔啦、哗叽、鹅缎绸、官宁绸、摹本缎;里边没有粗布、蓝布、大白布,月白、灰市、浅毛蓝。
乙 这份儿贫哪!
甲 穿衣裳咱们会穿,穿出去不能叫人家笑话。
乙 当然了。
甲 软梢儿裤褂穿三身,夹裤夹袄穿三身,毛衣毛裤穿三身。穿上五丝罗大褂,纺绸大褂。驼绒袍,衬绒棉袍,棉袍外边穿大衣。大衣外边穿皮袄,皮袄外边套马褂,马褂外边穿坎肩。系褡包,戴草帽,穿毡趿拉。
乙 什么德行?
甲 我往沙发上一坐,老太太这份儿夸我就甭提了。
乙 还夸你哪?
甲 “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姑老爷不刀尺不好看,这一刀尺——”
乙 好看了?
甲 “成狗熊了!”
乙 是成狗熊了!
甲 “吃饭了吗?”来到自己家里说话还不逞着点儿?
乙 吃了!
甲 “我三天都没吃什么了!”
乙 你倒是逞着点儿呀!
甲 它饿得难受哇。“给姑老爷摆西餐。”这可要了命了!
乙 怎么?
甲 西餐里没有筷子,净是刀子叉子,我也没使过。拿刀子在嘴里一和弄,把舌头也弄破了。
乙 你倒留点儿神哪。
甲 我正要喝酒,老太太叫老妈儿:“去!给**送个信去,说他女婿回来了,让他们见个面儿。”这可是个好机会,我得瞧瞧**。长得要是好看哪,我就跟她那儿忍着;要是长得还没我好看哪……
乙 那你就走?
甲 我也忍着啦!
乙 怎么也忍着了!
甲 这儿吃什么呀!
乙 就瞧见吃啦?
甲 一会儿的工夫,四个小丫鬟挽着**来了,一拉风门,嗬!我一瞧这位**呀!长得气死四大美人。
乙 您说说。
甲 笑褒姒,恨妲已,病西施,醉杨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长得是摩其登,漂其亮,剪其头,烫其发!
乙 你还有法儿贫哪?
甲 一脚在门槛儿里头,一脚在门槛儿外头。瞧见我是先喜后忧,这劲儿让我难学!
乙 您学学?
甲 “噢!密司特儿X回来了?”
乙 这里还有英文哪?
甲 “谁把你得罪了?一来你走了,两来你走了,老太太在世还顾全咱们,老太太一死我们非跟你现眼不可!看你这路人,真是不堪造就,恬不知耻。讨厌得很,很讨厌,你太讨厌了!”
乙 你是够讨厌的!
甲 老太太说:“都别费话了,过年给你们完婚。”过年?八年都等!那个老妈儿在旁边给我说好话:“老太太,您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姑爷一来一走也为了不完婚,**一来一病也为不完婚。您不如抓早儿办了就完啦。”老太太说:“好!查查皇历。”一查皇历,丁是丁,卯是卯,今儿的日子就好,就今儿了(露出得意的样子)!
乙 你要干吗?
甲 我又换了一身衣裳,十字披红双插花。大门二门悬灯结彩,拜完天地入洞房。到洞房我这么一看,糊得是四白落地,床上是闪缎褥子,问缎被卧,倚枕、靠枕、鸳鸯枕。**坐在床上,扑哧儿冲我一笑。我往床上一迈步,可了不得了!
乙 怎么?
甲 使的劲儿太大了,喀嚓的一下子,我由供桌上掉地下了,沙锅也碎了,棉袄也着了,把脖子也窝了!
乙 您不是完婚了吗?
甲 哪儿呀,我在庙里那儿做梦哪!
乙 做梦啊!
我要恋爱曹云金 郭德纲曹:我最近心情特不好,我失恋了
郭:哦~你看看(感叹语气)
曹:我失恋了,我就一个人。我跟您怎么比,我原来有一媳妇儿,有一女朋友(转变语气),也不算媳妇儿,最近跟人跑了
郭:你这心也真宽
曹:说嫌我长得丑
郭:(惊讶)是吗!
曹:嫌我长得丑(疑问)是!我在德云社这后台来说,我美男子!
郭:为什么呢?
曹:我身边都是这样的(指着郭),(对观众)我跟他比,起码我有脖子(耸肩)
郭:那你要跟于谦比呢
曹:我还有脸呢(笑)
郭:(大笑,点头)我很平衡
曹:(切回主题)我怎么那么可怜呢,没有人爱我,一个人生活很孤单
郭:你看看
曹:形单影只!
郭:值得同情
曹:我觉得我那阵最惨
郭:是
曹:我最痛苦!咱们中医学上把痛苦分成12级
郭:(强调)12个级
曹:最初级:被蚊子叮一下,第12级痛苦,女性分娩时所受的痛苦,我觉得我那阵的痛苦,已经达到了第13级
郭:这13级是?
曹:就是分娩是时候被蚊子叮!
郭:(无语···)
曹:难过的时候,充实下自己,多一些这个课余活动,应该吧!
郭:(点头)这是对的
曹:在家看看书,看住也来气
郭:怎么了
曹:打开书瞧吧(道具书或别的可以打开的东西,这里是扇子)嘿!清朝康熙皇帝23岁的时候丰功伟绩
郭:人物!
曹:平三藩,灭鳌拜!
郭:对!
曹:他怎么这么大能耐呢?
郭:可说是呢
曹:我跟人家比我该死!
郭:哎呀!
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不如人家,心态不平衡
郭:这不要命吗
曹:接着看(道具)同治皇帝,23岁的时候已经死了4年了,我平衡了!(笑)
郭:气迷心这是
曹:(舒一口气)起码我身体健康,你知道吗
郭:查查智力去吧
曹:难过的时候,出去转转,课余活动多点
郭:那倒是
曹:我爱出去散心,你看我一难过爱出去。爬山···
郭:这是个好活动
曹:爬山!好运动!您不爱运动(指郭)
郭:我差(一副嫌恶的样子)
曹:我爱骑马,我骑马骑得好!我骑马铲骑!
郭:什么叫铲骑?
曹:就是不用马鞍,光着马这背骑
郭:(惊讶)
曹:纯凭两腿的力量,夹着马!
郭:(感叹)这得多大能耐!
曹:那当然,我们跑起来没有近道,我们跑了一圈完了?没有!我们一跑25公里拉练
郭:你?还是马?
曹:(看一眼郭)都拉练!都不容易,我坐在上边,得在这儿悬着,腿夹着马肚子,马肚子出汗,我这腿这儿都湿了(指自己的小腿肚子)裤裆都湿了!
郭:(摆摆手)您是尿了吧
曹:不是!我是稍微有一点紧张!
郭:(恍然)还是尿了啊
曹::稍微有一点(羞~)我爱骑马!我喜欢那种感觉
郭:我也喜欢骑马
曹:(惊喜)你怎么样
郭:我没试过
曹:你没骑过马
郭:没骑过
曹:你也最好别骑
郭:怎么呢(疑惑)
曹:你骑完那马,马改骆驼了,(比划骆驼)
郭:(无语,点头)
曹:椎间盘塌陷了
郭:别说了行了(无奈)
曹:你翻身一上马,马~很可爱的马! 马改马扎了
郭:挨着地了这是
曹:太胖了不行
郭:行了说点别的
曹:骑不了马!(摆手)运动我都爱,包括英国那个绅士的运动
郭:什么?
曹:撅球(撅起屁股,比划)撅球!
郭:别说了别说了,后边过车
曹:我就爱这个,桌球。所以这球类运动我都喜欢
郭:喜欢这个
曹:有的球也打不了,但是我爱看
郭:什么呀
曹:你看~足球篮球全喜欢
郭:爱看这个(恍然)
曹:那当然了,08年奥运会时候,每天演出散了以后,心情特别激动
郭:是
曹:回家打开电视,中国男足~特别好的心情,马上沉于谷底
(一起唉声叹气,无奈啊)
曹:男足踢得实在是太差了!(转变语气)不过男足的比赛,我很抓紧时间看
郭:(疑惑)为什么呢
曹:因为没有几场比赛,你要不看就没有了
郭:哎呀~!别踩和人家了
曹:踢得差!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中国男足,就没有辉煌过吗?
郭:没有吗?(期待)
曹:没有!
相视无语···
曹:不!难道说就真的没有吗!
郭:真的没有吗?
曹:真的没有!
相视···
曹:现在没有,过去最早在那阵儿
郭:(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曹:宋朝!那阵儿叫蹴鞠。太尉高俅,这踢得多好
郭:(摆手)别一竿子支那么远
曹:《水浒传》!你会呀!
郭:(点头)我说过这个
曹:是不是~要说近的(思考)02年世界杯
郭:哎~(恍然大悟)
曹:男足小组赛第一身份出线!当然了~也是第一个回来的~没关系,我们盼着
郭:盼着吧
曹:有朝一日再到世界杯,我们中国男足,以小组赛第一身份出现,最后一个回来!
郭:好!!!
曹:当然了~大伙儿也不要误会,我那意思是踢完了~也跟那儿待着。(完)
Ps:曹金云是斗哏的,而郭德纲是捧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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