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春之歌》是一部拥有多种主题的红色经典作品,不同论者有着各异的解读。从叙述学的角度,以人物的提前出场及长时间缺席为切入点,可以透视出《青春之歌》中革命叙事与爱情叙事的不同形态及所表现出的叙事裂缝,从而揭示出《青春之歌》的作者杨沫在写作时的矛盾及困惑。
关键词:《青春之歌》 革命叙事 爱情叙事 裂缝
初读《青春之歌》,我们的确会为其将“革命”与“爱情”两种叙事水乳交融地糅合在一起的叙事能力所感叹,因为从林道静的身上,我们清晰地感知到她对革命的无限向往之情,也深深体会到她对革命者的爱情是那样的纯真与热烈。但是细读文本,我们仍然可以发现一些叙事裂缝,这些裂缝使得作者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透过这些裂缝,可以看到在表层的叙事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潜文本,正是潜文本的存在,将作者的矛盾心态与苦闷思索恰如其分地揭示出来。
发现矛盾:人物的提前出场与缺席
亚里士多德认为一部作品应具有有机整体性,受这一思想的影响,经典叙事学理论认为,叙事总会表现为某种理想的线条,它将一连串因果相连的事件组织起来,通过文本达到对故事的完美讲述。从这种角度来看文学作品,小说叙事表现出来的就是一条明晰的线条。就《青春之歌》而言,小说以时间为线索,以林道静为中心人物,描写了在中国***的组织、领导下,北京一批爱国学生从“九一·八”到“一二·九”这一历史风暴下所进行的顽强不息的斗争,刻画了林道静如何在卢嘉川与江华等***员的帮助下,从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经过一系列的考验最终蜕变成长为一名党员的过程。林道静在党的领导下不断成长,她所选择的三个爱人余永泽、卢嘉川、江华也越来越具革命性。叙事线条的连贯清晰似乎印证了经典叙事学的理论,文学批评家对作品的解读也力图寻找其内部的一致性,正如马克·柯里所言,“对于传统批评家来说,一部叙事作品中最为深刻的隐含结构是它的一致性;揭示了一致性,也就揭示出了作品形式上的、主题上的乃至观点上的一致性。”[1]
之后随着后现代叙事学的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寻求一致性的观点受到强有力的冲击。“后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设法保持叙事作品中相矛盾的各层面,保留它们的复杂性,拒绝将叙事作品降低为一种具有稳定意义和连贯设计的冲动。[1]如果从后现代叙事学的角度来观照作品,那么文本本身必然是一个枝蔓横生、无法统一在稳定主题下的漂浮的能指群。用这样的理论来分析,原本认为清晰的叙事线条也将变得充满矛盾与复杂性,如希利斯·米勒所言,叙事线条就像“阿里阿德涅之线”一样,并不能引导文本走出叙事的迷宫,而是自身构成迷宫,叙事的开头并不能提供源头,结尾也不必然导向某种定论。叙述者与发话者的转换、错格、间接引语、多重情节、叙事作品中对比喻的运用,以及不是普通比喻而是最重要的叙事比喻的反讽,都将使叙事线条的整一性难以维系下去。[2]
所以,在表面上连贯的叙事线条之下,也会出现一些无法弥补的裂缝。而《青春之歌》中叙事线索的纠葛或裂缝就表现为李孟瑜即江华的提前出场。这里所说的“提前出场”,是从相对意义上而言的,即从故事整体而言,小说中某一人物的出现打破了原来的故事发展逻辑,打乱了作者的创作意图。这种现象的出现有时是作者无意识的流露,有时是因为外部力量的干涉。在《青春之歌》中,林道静的成长故事围绕三个男性而展开,关系密不可分。小说第一部前五章首先描写了她同余永泽之间的情感生活,而从第一部第六章开始,卢嘉川出现在小说中,燃起了林道静向往革命的希望,同时她的感情也开始向卢嘉川倾斜。然而,正当卢嘉川与林的感情在作者笔下呈现出懵懂的状态时,李孟瑜竟然在紧接着的第七章出场了:
“说话的人名叫李孟瑜,是这次南下示威的总指挥。李孟瑜的态度是沉稳的、安详的。此刻,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有文有武,有软有硬,这就是策略嘛。’‘好!这也是一招!’卢嘉川拿起小铺上的一把小纸旗摇了摇,似乎在驱逐难忍的瞌睡。‘老李的话,给了我启发,辩证法嘛,什么事都是有反有正,有利有弊。’罗大方到别处去睡了,卢嘉川歪在小铺上又睡着了;只有李孟瑜靠着小桌坐在小凳上。多少事在他心里翻腾,他不能睡。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一回头看见卢嘉川在睡梦里冷得紧缩着身子在呻吟,他就脱下自己的棉布大衣轻轻地盖在他身上.随即走到小车厢外面去。”[3]58
在此章之前的第六章,卢嘉川作为小说的一个重要角色刚刚登场,他那高大英俊的形象,崇高爱国的情操,睿智多才的言语,都引起了林道静的极大兴趣,他给林道静带来了革命的知识、青春的向往与奋斗的激情,他与林道静的爱情也开始萌芽。此时,故事情节本应该沿着这条线索发展下去。但在这时,江华却出场了。他以比卢嘉川更加成熟、更具革命智慧的形象出现在读者的面前,使得在第六章里刚刚树立起来的令林道静怦然心动的卢嘉川那高大的英雄形象处于一种尴尬的位置。此时的卢嘉川,俨然成了一个配角,他在江华的光辉下变得暗淡了许多。所以我们可以说,此刻江华的提前出场,打破了叙事线索,使叙事变得复杂起来。而小说接下来甚至将叙述视点转移到了江华身上,并进而进入江华的意识:
“他迈过横躺竖卧在车厢地上的同学们,走到关着的两扇车门前。因为头脑昏胀,身上虽然冷,可是脑子却想用凉风吹一吹。他紧靠在车门前,由车门宽宽的缝隙中,他望见了一片灰蒙蒙的原野。天快亮了,天边显出了鱼肚白,在那景物不断变化的广阔的原野中,却有几颗星星不变地在天边闪烁。远处还有一抹群山朦胧地耸立在灰色的天边。‘快到济南了吧’他深深呼吸了一下缝隙透进来的寒冷的空气,又打了个哈欠。当他听见了黎明时远远的几声鸡叫和犬吠时,他的心骤然激动起来了!”[3]59
当代叙事学理论认为,“进入意识”有两层含义,一是第三人称叙述者可以观看到人物的内心,二是也可以通过其内心来观看。在第一种情况中,叙述者是观看者,人物的内心被观看。在第二种情况中,人物是观看者,世界被观看。在这一情况中,叙述者似乎已经把看的功能委托给人物。[4]而在这里,作者将两种手法结合起来,一方面通过对李孟瑜的聚焦观看到他的内心,一方面通过李孟瑜的视点来观看外界事物,把看的功能交给李孟瑜。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李孟瑜眼中的对象,他无疑成为了叙述的主导。这样的处理更加凸显了李孟瑜举足轻重的角色地位,也使刚刚出场不久的卢嘉川被置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卢嘉川与林道静的爱情在此刻就布下了一颗不祥的种子,接下来他们的爱情也果真变得云里看月、雾里看花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李孟瑜在小说第一部第七章出场之后,除了卢嘉川有两句话提到李孟瑜之外,在小说第一部从第八章到第二十九章的长达二十一章的篇幅中,他便再也没有出现,造成了这一人物形象长期缺席的状态。直到小说的第二部,李孟瑜才改名为江华,作为小说中另一个重要的男主人公出现在作品中。他的提前出场却又长时间缺席,使得叙事线条打破了原来的单一性,也使得作者的叙事意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是基于此,在文本本身,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断裂。
挖掘裂缝:爱情叙述与革命叙述的不同轨迹
小说所体现出来的主要为两条文本线索:“革命”与“叙事”,的确如一些学者认为两者达到了一定的契合度,呈现出一致性。余永泽、卢嘉川、江华他们一个比一个革命,林道静最终也如人们所愿,与最革命的江华结合。但江华的提早出场和长期缺席正是问题所在,这体现出了作者在进行创作时对爱情线索的一种矛盾心态,可以说是一种感性与理性的碰撞。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在尽力将两条线缝合在一起,可尽管这样,在文本叙事上仍然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裂缝,因为两者有着各自不同的高潮与结局。
先从革命的这条线索来看,围绕林道静成长的这三个男人,从那个不革命、“常谈的只是些美丽的艺术和缠绵的故事”的余永泽,到机敏、为革命牺牲了自己生命的卢嘉川,到最后集所有优秀共产主义者优点于一身的江华即李孟瑜,江华显然具备了更多的革命性并且置于这个递进序列的最高端,而林道静也在这些男性视野中逐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无产主义者,整条线索呈现出的是一条逐渐上升的斜线。
以此类推,如果爱情与革命这条线索真的是合二为一,那么爱情这条线索也必然是以林道静与江华之间的感情为顶峰,那么在文本中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首先出场的是处于最底端的余永泽,他无疑是思想落后的典型,更代表了小资产阶级的一种劣性根。参加革命前的林道静同“利己主义知识分子”余永泽一样充满了小资产阶级的情调,明显是受到了“五四”时期浪漫主义思想的影响,虽然林道静有深刻的觉醒以及极大的勇气,表现出一种新时代下新女性的形象,但还尚处于“娜拉出走后”的问题。“迷人的爱情幻成的绚丽的彩虹,随着时间渐渐褪去了它美丽的颜色。”最终,“她明白了这是政治上的分歧、不是走一条道路的‘伴侣’是没法生活在一起的。”最后林道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余永泽,一方面是生活的压抑,另一方面是对革命的觉醒与渴望,当然在这其中,卢嘉川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无疑,与余永泽的这一段爱情是最“小资”的,再者,如前所述,江华与卢嘉川相比更具革命性,这样林道静选择江华就更加具备了合理性。但是林道静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革命才选择了江华呢?我们一起看看在爱情上也理应处于最高端的江华与林道静之间又是怎样的一种“柳暗花明”:
“道静,我想问问你——你说咱俩的关系,可以比同志的关系更进一步吗?……”[3]485
上述一段文字是研究《青春之歌》的学者们爱引用的一句话,借以证明林道静是一个被男性或革命所注意的对象,然而,却很少有人去注意接下来林道静的心理反应与表现。从林道静的角度来加以分析,我们也许能得出不同的答案:“道静直直地注视着江华那张从没见过的热情的面孔。他那双蕴藏着深沉的爱和痛苦的眼睛使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许久以来她的猜测完全证实了。这时,欢喜吗,悲痛吗,幸福吗,她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了。她只觉得一阵心跳、头晕、脚下发软——甚至眼泪也在眼里打起转来。这个坚强的、她久已敬仰的同志,就将要变成她的爱人吗 而她所深深爱着的、几年来时常萦绕梦怀的人,可又并不是他呀!……可是,她不再犹疑。真的,像江华这样的布尔塞维克同志是值得她深深热爱的,她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早已深爱自己的人呢?”[3]485
对于江华发出的爱情表白,林道静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她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她不知道她应该欢喜还是伤感,五味杂陈、非常复杂。从情感角度上来讲林道静自己本身是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真正爱的是谁,而从理智上,林道静最终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像江华这样的布尔塞维克同志是值得她深深热爱的,而且“她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早已深爱自己的人呢”?如果说沉浸在热恋中的男女是会被幸福冲昏了头脑,那么林道静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则徐徐打开,在与江华确定了关系而且江华想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她想起了心中的永远他:
“她站到静无人声的院子里。双脚插在冰冷的积雪中,思潮起伏、激动惶惑。在幸福中,她又尝到了意想不到的痛楚。好久以来,刚刚有些淡漠的卢嘉川的影子.想不到今夜又闯入她的心头,而且很强烈。她不会忘掉他的,永远不会。可是为什么单在这个时候来扰乱人心呢?她在心里轻轻呼唤着他,眼前浮现了那明亮深湛的眼睛,浮现了阴森的监狱,也浮现了他轧断了两腿还顽强地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景象……她的眼泪流下来了。在扑面的风雪中,她的胸中交织着复杂的矛盾的情绪。站了一会儿,竭力想用清冷的空气驱赶这些杂乱的思绪,但是还没等奏效,她又跑回屋里来——她不忍扔下江华一个人长久地等待她。”[3]486
此时的林道静接受江华的理由更加模糊起来,想到自己的爱情,林道静想起的是卢嘉川,而对于江华,只以一个道德意义上的“不忍”敷衍过去,我们可以感受到革命与爱情两条线索在这个地方分道扬镳。在与江华的多次接触中,林道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卢嘉川,一方面是缘于现实种种,另一方面在江华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他与卢嘉川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虽然林道静最终选择了江华,但是那份无法实现的爱情成为她心底的一个心结,而卢嘉川更多的成为了林道静的精神伴侣,成为了一种永恒的符号。
卢嘉川与林道静的爱情是作者刻意描写与追求的,这一点可以从作者杨沫的一些相关文字中感觉出来。在1951年l1月24日的日记中,杨沫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她对卢嘉川这一角色的喜爱:“我和我最爱的书中角色之一的卢嘉川,已经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了。我很爱他(而在实际生活中,并没有过这样一个人)。我集中了我所喜爱的布尔什维克的优秀品质于他一身。当作品中似乎是我的化身——当然并不全是我,而是把我更美化、更集中的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林道静爱上卢嘉川的时候,我也就爱上了他。一想到他,我便全心充满激动的感情,仿佛世上真有那么一个健康、俊秀、沉着而坚强的布尔什维克,在白色恐怖的危急中,矗立在我的面前。当写到他即将被捕、即将和道静永远分离的时候,我的心沉重、
清楚,(这里的引文似乎不连贯)几乎写不下去。我哭了,泪水簌簌地流……”[5]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作者让江华提前出场又长时间缺席的原因。惟有如此,林道静与卢嘉川I的爱情才有了发展的空间与可能。在作品中,虽然两个人的感情处于一种未及言明、朦胧的的状态,但是,卢嘉川无疑是林道静最钟情的爱人。林道静对卢嘉川的仰慕之情是溢于言表的,而卢嘉川那种把对林道静的爱深深压抑在心底的心灵感受也使我们感同身受。直到后来林道静知道卢嘉川去世,而与江华结识后,她仍然总是会想起卢嘉川。显然作者将爱情的叙事重心放在了卢嘉川身上,而不是以革命性取胜的江华身上。卢嘉川代表了林道静的真爱,而江华与林道静的爱情,是对主流语境的妥协,是力图将革命叙事与爱情叙事缝合在一起的必然结果。
同时,针对文本的这一二难选择,在作者力求将两者缝合起来的同时,我们也在文本的其他角度看到了别样的裂缝。
首先是在情节设置上体现出若即若离的形态。有论者认为《青春之歌》是一部典型的“成长小说”[6] 。小说分上下部共74章(上部29章,下部45章), 在长达74章的文本中有13章没有林道静的活动出现,其中上部是第7、17、19、2O、22章; 下部是第3、22、27、28、33、35、37、40章。这些没有林道静出现的章节又是怎样的情节呢?作家通过这些没有林道静出现的章节要表明什么创作意图呢?我们不妨先解决第一个问题再进而分析后者。上部,第7章:卢嘉川、李孟愉等进步青年南下请愿;第17章:卢嘉川、许宁等关于革命活动的大讨论;第19章:卢嘉川、罗大方关于革命与事业的讨论: 第2O章:许宁辞母参加革命:第22章:卢嘉川因戴愉出卖而被俘。下部,第3章:戴愉告密导致李孟愉组织的定县保卫团武装哗变受挫;第22章: 戴愉、王晓燕伪恋情开始;第27章:戴愉赴王晓燕家宴;第28章:戴愉被开除党籍: 第33章:戴愉受上级王凤娟之辱,继续欺骗王晓燕;第35章:同军进城,(这里是不是有错字?)李槐英受辱;第37章:戴愉继续欺哄王晓燕欲得到我党情报;第4O章:戴愉被上级王凤娟处死,王晓燕一家觉醒参与革命行列。我们可以看出,上面极有意味的两组情节正好是革命洪流与革命逆流在文本中的表现。上部没有林道静出现的章节是以卢嘉川、李孟愉、罗大方、许宁等人的革命活动为叙述对象的,是革命话语在文本中的表征,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波谲云诡、险象环生的革命图景,表现的是卢嘉川、李孟愉、罗大方、许宁等人浑身是胆、赴汤蹈火、生死抉择、舍生取义、申明大意、气贯长虹的崇高英雄形象。文本呈现的是革命的崇高美。下部没有林道静的章节力图表现的是戴愉、白莉苹、陈蔚如醉心于自我的温馨甚至于贪图享乐、堕落变质,最终被革命的洪流所淹没的私人画卷。当然,我们不能武断地断定这是赘述,这些情节或为下文林道静的出现埋下伏笔,或为林道静的成长提供一个宏大的革命场景,都从正面或反面证明了革命的合法性存在,但这种泾渭分明又好像若即若离的潜在结构似乎也体现出作者为了将革命与爱情模式缝合起来所遗留的痕迹。
还有则是十七年中普遍的一个现象,那就是“突击英雄”。文本随着林道静的人生轨迹的转变和思想的觉悟出现了叙述语流和叙述节奏上明显的变化。把《青春之歌》看成“成长小说”,无庸置疑有其合理性,但我们同时也看到林道静在其“成长历程” 中其“过程性”明显不足。文本1—5章围绕林道静面对旧家庭、旧社会的压迫蹂躏而抗争出走展开。此时的林道静尽管也表现出一种奋力抗争,但决不是革命的。林道静的思想也是处于一种犹疑与模糊状态,革命的对象应该是非常明确而具体的,而此时的她却处于朦胧状态,抗争的对象是模糊的、不明确的。其内心世界也是充满痛苦、郁闷的,明显处于一种人生迷茫的低谷期。所以在文本的前5章我们可以认定她仅仅是抗争而已不能说是革命。而且此时作家的语言运用也显得格外的细腻、敏感化,以诗意的语言和审美的视角来把握林道静的内心世界,整个语质婉转动人。如文本在写到林道静初到北戴河海滨几次三番看海时的心理描写就十分真实、又十分诗意地写出了一一个身受迫害与蹂躏的少女心态。尽管有些许“小资”的伤感情调,这是与革命的话语不协调的地方,但我们透过话语可以感知到一个少女内心深处的苦闷与忧伤。到了小说第6章, 自她和卢嘉川的第一次谈话后,林道静不仅仅是情感的天平发生了倾斜,而且思想境界也明显的有了质的飞跃。如果说林道静的革命觉悟是顿悟的话,那么王晓燕及其父母则是渐悟式的。“顿悟在现代小说中的功能,在传统记叙文中往往靠某一重要的行为来体现。它使故事达到高潮,或给故事划上个句号。”[7]而林道静的顿悟自然离不开卢氏启蒙式话语的作用。“只不过短短十多分钟的谈话,可是好像使林道静顿开茅塞似的,忽然知道了好多事情”,“过了两天,风暴过去,学校又照常上课。在三年级的课堂上,第一堂道静没有讲功课。激昂的爱国热情战胜了个人的伤感,她把‘九一八’的惨痛消息和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证,以及那陌生青年卢嘉川告诉她的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一气向小学生们讲了整整一堂。”小说至此,林道静已经度过了人生的苦闷与迷茫时期转而进入到了人生革命时期。林道静的为个人幸福、命运的抗争从此开始与国家、民族存亡相联系。林道静也从个人感伤、浪漫的小资情怀开始汇入到国家民族命运抗争的洪流之中。作家从先前的个人话语操作也开始转入到宏大革命话语状态了。这种剧烈的突变尽管彰显了卢氏革命生活言说背后革命理性的巨大影响力,但我们也从其人生顿悟中感到了某种失真性,林道静及卢氏等人的对于革命的言说明显因某种浮夸、直露而削弱了文本的表现力度。较之前者细腻、诗性的话语,此时的话语显得较为空洞与贫乏,整个语质也因林道静人生境界的顿悟较之以前显得急躁与紊乱。林道静从人生的迷茫者突变为具有革命觉醒的进步者,这一过程“转变性”明显不够,或者说其“转变过程”几乎是“空白化” 的处理。同样我们也可以来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把林道静的苦闷到觉悟来做一个较为细致的描写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那样是否来得真实与感人?把这个问题置于当时的语境下思考,作家和我们都不可能对林道静的转变过程进行细腻化处理。因为那样一来林道静个人私人话语的言说空间自然会在文本中占较大部分,同样也会削弱作为革命者的光荣形象的存在。这同时也涉及到“美化”、“丑化”的价值取向。
以上种种以及两条叙事线索的不契合并不是作者杨沫的文学能力欠佳不能将之融合在一起所致,而是她的思想、生活状态的真实反映。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作者在理想与现实间那种内在的矛盾与挣扎。
处于困境:革命与爱情的选择
从左翼文学时期开始,“革命”与“爱情”的叙事模式开始滥觞并被发展到极致。在蒋光慈的大量文本中,革命与恋爱互相诠释,体现着那个时代的特有的魅力;洪灵菲借小说中人物之口说出了自己对“革命”与“爱情”的理解:“人之必需恋爱,正如必需吃饭一样。因为恋爱和吃饭这两件大事,都被资本制度弄坏,使得大家不能安心恋爱和安心吃饭,所以需要革命!”;《前线》中知识分子在大革命高潮时期悟得“为革命而恋爱,不以恋爱牺牲革命!革命的意义在谋人类的解放;恋爱的意义在求两性的谐和,两者都一样有不死的真价。”这也是对“革命”与“恋爱”关系的探讨;《地泉》中将革命与恋爱由对立化为一致的努力;甚至有着强烈个性主义特色的丁玲在这一时期也写出了《韦护》,展现出自己对大革命时期“革命”与“恋爱”关系的理解。从上述众多作者对这一叙事模式的热衷与这些小说在当时的广泛影响可以看出,“革命”与“恋爱”,尤其是知识分子的“革命”与“恋爱”,是一个错综复杂、欲说还休的母题。
有学者进行了专门的研究,总结出了三种主要的模式。第一种:革命和爱情的背离模式。在“五四”时期,爱情被赋予了反封建的革命主题,被人们认为是与自由相联系的新型话语,而文学想像中女性意识的觉醒最初就体现在女性对爱情的大胆讴歌与追求上。但随着大革命的失败,中国的主导话语从对自我、个体的关注转向劳苦大众,革命的主题从反封建转向反黑暗势力,阶级斗争、民族斗争日益尖锐,个人、小我、知识分子让位给群体、大我和劳苦大众。在争取劳苦大众并以大众为核心的主导意识形态下,个人的自我体验走向边缘之境,游离于主导话语之外,女性的细腻的情感话语也逐渐为革命所不容,爱情与革命的冲突强烈起来,爱情被认为是革命意志的腐蚀剂。到了五十年代,爱情和革命呈紧张的背离关系,人们认为要革命,就不能有爱情,甚至不能有亲情。所塑造的革命英雄都是清心寡欲的带有浓厚清教色彩的禁欲式人物,没有夫妻之情更别说是夫妻之欲,只有同志阶级之谊。而以知识女性为题材的女性文学作品也必然要政治意识形态化才能得到认可,也有不少女作家选择了这样的叙事模式。但是,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由于女性视点和女性叙事的特点,作品也能逸出轨道。第二种:革命和爱情的共生模式。共生模式中的革命和爱情叙事要普通的多。首先,此模式中的爱情并不面临抉择,没有了放弃的痛苦,爱情也就磨掉了许多罗曼蒂克和因抉择而产生的激情和力量。所以,相对来说,这倒是一种比较常态的爱情叙事,不过“儿女情”罢了。其次,此模式中的革命叙事只是一种人物爱情产生、滋长的外部环境,并不产生叙述的动力,不会影响人物自身的发展。所以,相对来说,这又是一种比较纯粹的爱情叙事,它并不需要女主人公通过对爱情进行选择或放弃来完成自身的成长/改造。在这里,爱情就仅是爱情,人类最美好最纯洁的一种感情,甚至就像百合花,是“没有爱情的爱情牧歌”(《百合花》)。这种纯粹的古典式爱情,在战争文化心理的支配下,是没有自身存在的合法性的,不能自动浮出,而必须借助革命、战争等暴力叙事的力量得以显身。第三种:革命和爱情的顺生模式。在“十七年”的女性文学中,《青春之歌》在情感表达的方式上与“十七年”的主流是吻合的。不过.《青春之歌》中的“革命”之歌往往以“爱情”之歌的形式表现出来并得以完成,这又跟“十七年”的主流存在差异。在这一叙事模式的背后,我们总是能从中发现一个潜文本。在显文本中“革命”与“爱情”这两条线索的融合,总是被潜文本中“革命”与“爱情”两条线索的分离所拆解,使作者的意识形态言说努力付之东流。显文本中卢嘉川只能成为革命叙事递增序列中的一个环节,不可避免地最终被江华所取代,所以,虽然作者无数次地表达过自己对卢嘉川这一角色的喜爱之情,但却不能不在小说的中前部就安排卢嘉川在狱中牺牲。而在潜文本中,卢嘉川与林道静那未及言说消逝去的爱情成为小说中爱情叙述中的高潮,卢嘉川这一人物形象在爱情叙事这条线索上得到了升华与深化,成为《青春之歌》描写中的一个亮点。
显文本与潜文本之间的矛盾也使得作者自己陷入了写作困境之中,杨沫希望将心向往之的爱情保留在创作的小说中,但是随着江华在小说第七章的出场,杨沫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叙事圈套之中。到底是让江华与林道静完成对革命时代爱情的完美讲述,还是让卢嘉川与林道静演绎一场革命时代的完美爱情,成为作者给自己设置的一个悖论式问题。从江华提早出场又长期缺席这一现象来看,我们可以深切地体会到作者写作时理性叙述与感性描写之间的痛苦挣扎与两种叙事之间的相互倾轧。作者从理性的角度安排江华在南下示威时出现,又从感情出发将江华再次出场的时间一直拖后到小说的第二部,这样就留给了卢嘉川与林道静以发展爱情的机会。但是,最终作者的理智战胜了情感。杨沫最终还是选择了遵循历史真实来创作,没有将林道静与卢嘉川的爱情进行到底,而是让更具革命性的江华代替了卢嘉川的位置。卢嘉川与他所象征的爱情永远地逝去了,江华所象征的革命性占据了叙事的主导地位。杨沫并没有在文学中圆自己的爱情梦,这种结局不是杨沫的刻意为之,而是时代造成的矛盾丛生的爱情悲剧。
关于一羽月土米水日古余打一成语
关于一羽月土米水日古余打一成语:一塌糊涂
一 = 一
塌 = 羽 土 曰
糊 = 月 米 古
涂 = 水 余
右边竖读,就是:一羽月,土米水,曰古余。
关于成语解释
形容混乱或败坏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
成语辨析:
成语正音 塌,不能读作&t&。
成语辨形 塌,不能写作&蹋&。
反义词 条理井然、井然有序 井井有条。
示例 新开设的中学,更是一塌糊涂,笑话百出。(郭沫若《革命春秋&学生时代》)
成语谜语 脚踩牛屎
关于一塌糊涂典故
形容乱到极点,糟到极点。《孽海花》三○回:&与其顾惜场面、硬充好汉,到临了弄的一塌糊涂,还不如一老一实,揭破真情,自寻生路。&梁启超《教育与政治》三:&十年来的政治乃至其他各种公共事业为什么闹得一塌糊涂,病根就在欠这一点点。&鲁迅《致孙用》:&原稿现已校毕,日内当与世界语译本三页,一同挂号寄上。但原稿已被印局弄得一塌糊涂了。&
偏正 形容紊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或糟到极点。杨沫《青春之歌》:&你在家里洗个澡行吗 别看有个同志送了我这身漂亮西装,可是衬衫、裤衩、袜子全破得~,把你的给我换换。&※塌,不要写成&踏&。△贬义。多用于一种境地。也作&一塌胡涂&、&一榻胡涂&。
旧义 形容混乱或糟糕到无法收拾的程度。含贬义。
新义 近来多转义形容好到极点等意思。含褒义。
例 ① 出版者为造势而提前透露了5号的开篇文字一段,说这本书好得一塌糊涂。(环球时报200327)
② 即使生活是一地鸡毛,也没有必要活得一地鸡毛,艺术就更没有必要跟一地鸡毛纠缠了,而且还要得意和满足得一塌糊涂。(沈阳今报200364)
③ 那里的女孩或纯洁得一塌糊涂,或固执得无可救药,或叛逆得不知所然,她们静静地开放(江南时报2004924)
④ 那孩子瘦得让人怀疑他身体有毛病,但他说自己健康得一塌糊涂,能连着踢两个全场的球。(京华时报2004105)
⑤ 天蝎座的老公和巨蟹座的老婆如果幸福的话,他们不介意在公众场所表现出对另一半的爱慕之意,公然地表现出亲热的动作,因为他们都很希望别人羡慕他们,让人家觉得他们幸福到不行。(瑞丽论坛2006622《恩爱到一塌糊涂的星座夫妻组》)
⑥ 裴蓓一夜成名成为中国串红最快的平面模特。(搜狐2009310《裴蓓红得一塌糊涂 生活糊里糊涂》)
⑦ 日前,尹恩惠为代言的某品牌服装拍摄全新冬装写真,让网友感叹&美得一塌糊涂&!(TOM20091119《美得一塌糊涂 尹恩惠大晒冬日装》)
⑧ 几乎所有新生在接受入学教育时都被告知:&读华政不去听宪哥的课,就算没来过。&&一塌糊涂&是刘宪权的口头禅,而很多走上司法岗位的毕业生回忆刘教授的课则会评论说:&好听得一塌糊涂。&(文汇报201153《&上我的课,从未有学生睡觉&》)一
⑨ 北京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城市,它有一种城市的密度,有一种都市的氛围,但它又不拥挤,每个院都有空。那个空就是它的肺泡,长棵树出来。所以你在景山上一看,美得一塌糊涂。(凤凰网2011826《北京蜕变: 胡同四合院 曾经美得一塌糊涂》)
⑩ 其实,在乔布斯的哲学里,设计很重要,但设计只是手段,不是本质。试想,如果设计是乔布斯制胜的关键法则,那么如何解释NeXT电脑的失败当时的NeXT电脑可谓&酷&得一塌糊涂。(新闻晚报20111031《乔布斯给年轻人的人生忠告》)
比如他给学生开《昭明文选》课,开头就讲《海赋》。《海赋》是晋朝人木玄虚的文章,毛泽东就曾夸赞&《海赋》写得很好&。刘文典也很爱这篇文章,每当上课时,他总是闭着眼睛,旁若无人地大声吟诵:&风压轻云贴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沈郎多病不胜衣。&念完后,站在讲台上,稍稍停顿一下,摆出无限惆怅的Pose(姿势),搞不清楚状况的学生,真的会错把刘郎当沈郎。这一招,果然有效,将许多学生感动得一塌糊涂。(章玉政《狂人刘文典--远去的国学大师及其时代》)
辨说 成语旧义的新用法多有感情色彩发生变化的,&一塌糊涂&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现汉》释义为&乱到不可收拾;糟到不可收拾&,举的例子是&闹得一塌糊涂&、&烂得一塌糊涂&。这是旧义,都含贬义。近来在传媒语言中却经常出现了褒义的用法,这就使得&一塌糊涂&的发生了变化,被赋予了新义。只是旧义目前并未消失,社会用语中新旧义并存,因此在不同的语境中,须确定其完全不同的感情色彩。
结构分析 形容词性偏正结构。
小小的花,
也想抬起头来,
感谢春光的爱——
……
母亲啊!
你是那春光吗?
——冰心《繁星·一〇二》
当代散文家余秋雨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一切远行者的出发点总是与妈妈告别……而他们的终点则是衰老……暮年的老者呼喊妈妈是不能不让人动容的,一声呼喊道尽了回归也道尽了漂泊。”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母亲啊!
撇开你的忧愁,
容我沉酣在你的怀里,
只有你是我灵魂的安顿。
——冰心《繁星·三十三》
这些事——
是永不漫灭的回忆;
月明的园中,
藤萝的叶下,
母亲的膝上。
——冰心《繁星·七十一》
母亲啊!
天上的风雨来了,
鸟儿躲到它的巢里;
心中的风雨来了,
我只躲到你的怀里。
——冰心《繁星·一五九》
母亲,你是最后的墙 在日落的沙漠 风从荒原来 又到荒原去 流沙下没有留住什么 你的面影模糊 破碎和枯萎不只是定居秋天 蝉在童年树枝间远唱 那声音和氛围 是我们记忆里的故居 母亲,只活一世的母亲 村庄鸡啼仿佛前生 那夜我们早早地醒了 白日的世界太过清晰,母亲 。
M is for the million things she gave me
O means that she is getting old
T is for her tears she shed to save me
H is for her heart of gold
E is for her eyes with love-sight shining
R means right and right she’ll always be
母爱就象一首田园诗,幽远纯净,和雅清淡;
母爱就是一幅山水画,洗去铅华雕饰,留下清新自然;
母爱就象一首深情的歌,婉转悠扬,轻吟浅唱;
母爱就是一阵和煦的风,吹去朔雪纷飞,带来春光无限。
母爱就是一生相伴的盈盈笑语,
母爱就是漂泊天涯的缕缕思念,
“天下的儿女们,一定要抓紧啊!趁你父母健在的光阴”
其实并不是只有在母亲节这天才要“特别”去关心母亲,365天里,每一天都是母亲节,母亲的关心是不放假的。而且,需要关心的除了母亲之外还有父亲及家里所有关心的你的人。父亲母亲都是家庭的支柱,幸福的源泉,也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支撑。
也许你正困倦于她饭桌上的喋喋不休;
也许你正茫然于她眼中对你无尽的期望;
也许你正厌烦于她对你凡事都想问清楚的唠叨;
你的成长见证母亲青春的流逝。母亲的光阴犹如渐短的影子映衬你的未来,你在拥抱辉煌,母亲却在积累沧桑。
或许一天,母亲不无感慨地说:“孩子,你的个子比妈妈还高了。”
你会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矮小的妈妈眼中交织着希望和忧郁。
母爱就是儿女病榻前的关切焦灼,母爱就是儿女成长的殷殷期盼。
本领的近义词是能耐,技艺。
本领,běn lǐng,即能力,就是指顺利完成某一活动所必需的主观条件。能力是直接影响活动效率,并使活动顺利完成的个性心理特征。
能力总是和人完成一定的活动相联系在一起的。离开了具体活动既不能表现人的能力,也不能发展人的能力。
出自唐 段安节 《乐府杂录·琵琶》:“ 段奏曰:‘且请昆仑弹一调。’及弹,师曰:‘本领何杂,兼带邪声。’”白话文:“段上奏说:‘并且请求昆仑弹一调。’和弹,老师说:‘本领很多,同时带着邪恶的声音。’”
能耐,néng nài。指本事;技能。见元 郑光祖 《三战吕布》第一折:“若会俺孙元帅 ,要见明白,再不敢小觑俺无能奈。”白话文:“如果在俺孙子元帅,要看清楚,再也不敢轻视我没有什么本事。”
技艺,jì yì。是指工具和材料使用中的才智、技术或品质性手艺。富于技巧性、难以掌握的武艺、工艺。也指从事某一技术工种的人。
出自《战国策·赵策二》:“[中国者]异敏技艺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白话文:“[中国人]不同的技术得以施展的地方,远方的所观察到的。”
扩展资料:
引证释义:
一、能耐
1、亦作“ 能奈 ”。本领。
1)《红楼梦》第七二回:“不是我说没能奈的话,要像这么着,我竟不能了。”奈,一本作“ 耐 ”。
2)《老残游记》第十八回:“我没有这们大的能耐。”
3)丁玲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十一:“他们都狠狠的打量他们,想窥测出他们是些什么人,究竟有些什么能耐。”
4)杨沫 《青春之歌》第一部第八章:“这个社会别说是你,就是比你能耐大、阅历多的男子,哪个不碰得头破血流?”
2、有本领。
1)杨朔 《北线》:“ 全喜 媳妇更能耐,炕上炕下,家里地里,样样拿得起,赛过个男人。”
2)端木蕻良 《乡愁》三:“呵,看见了,真能耐。”
3)郭澄清 《大刀记》第十章:“敌人能耐,咱队长更能耐。”
二、技艺
1、富于技巧性的武艺、工艺。
1)《后汉书·张衡传》:“辫贞亮以为鞶兮,杂技蓺以为珩。”
白话文:“用忠贞诚信以为佩啊,杂技去种认为珩。”
2)宋·司马光 《涑水记闻》卷一:“凡其才力技艺有过人者,皆收补禁军,聚之京师,以备宿卫。”
白话文:“所有的才干技艺有过人的,都收集补充禁军,聚集的京城,以备护卫。”
3)明·唐顺之 《封知府朱公墓志铭》:“彼其所谓有待者,不独操柄也。虽文词技艺若可以自振於世者,固亦不能无待也耶?”
白话文:“那些所谓有等待的,不只是掌握权力的。虽然文章技艺如果可以用自振于世的,当然也不能没有等待的吗?”
4)蔡东藩 《清史演义》第一回:“且说布库里雍顺渐渐长大,也学些骑马射箭的技艺,闲暇时又在河边折柳编筏。”
5)柯岩《奇异的书简·东方的明珠三》:“锦绣、抽纱、漆画、金银宝石镶嵌的那些花鸟、人物的精巧技艺,又使他们叹为观止。”
白话文:“且说布仓库里雍顺渐渐长大,也学些骑马射箭的技艺,闲暇时又在黄河边折柳编成木筏,实在是叹为观止。”
2、指从事某一技术工种的人。
宋·赵彦卫 《云麓漫钞》卷七:“[朱勔]遂取吴中水窠以进,并以工巧之物输上方,就平江为应奉局,百工技艺皆役之。”
白话文:“[朱勔]于是攻取吴中水窠来进,并以精巧的东西送上方,在平江为应奉局,百工技艺都役的。”
参考资料:
-本领
-能耐
-技艺
白灰墙,水泥地。
当初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陈旧的筒子楼里,“最亮眼”的莫过于陪伴了张中行大半辈子的那张老藤椅。
之所以说它“最亮眼”,不仅是岁月为它裹上的那一层油亮的包浆,还有这张椅子背后承载的爱恨交织。
当尘埃落满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时光流转下的物是人非,诉说了一段又一段的红尘别恋。
1932年,张中行还在北大读书。
一个偶然的瞬间,张中行在街上看到了这张藤椅。仅是一眼,他便相中了。虽然囊中有些羞涩,但张中行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毕竟,此时的杨沫已经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也如其所愿地开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为他洗衣做饭。
虽然因为孩子的到来,两个人有了些许的隔阂,但毕竟他们还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
那是在1931年,杨沫还是个花季少女。17岁的她长得格外的周正。白皙的皮肤,纯真的笑容,婀娜多姿的身躯,让她站在哪里都显得亭亭玉立。
青春给了她一颗对未来充满热忱的心,但也给她带来了感情上的苦恼。
父亲恋上了另外一个女子,已经不回来了。哥哥也因为追求爱情的自由,与母亲决裂了。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妹妹还守在母亲的身边。
日子过得越发地拮据起来,处处都是捉襟见肘的情形。
于是,母亲自作主张为杨沫寻了一门亲事。她打算把女儿嫁给一个多金的年轻军官。如果这段姻缘成了,钱就不再是问题了。
杨沫可以安心地做富家太太,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有了着落。至于,他们两个人有没有感情的基础,母亲是不在乎的。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然而,已是今时不同往日,民风早已开化了不少。
读过书的人,不再相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的骨子里都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杨沫读过书,接受的也是新式教育。自然的,她也想冲破束缚在她身上的这一层枷锁。
为此,她和母亲闹翻了。母亲停掉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为了找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杨沫不得不去北戴河寻求哥哥的帮助。只是此时的杨成勋,也被眼前的生活折磨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于是,杨沫又找到了自己的同学李绍强,希望他能帮自己想想办法。说来,这李绍强也是用心的。
他四处托人情、找关系,最终找到了一个在北大求学的学生。那个学生听说了杨沫的遭遇,他有些感同身受。
他说,如果可以,他愿意为杨沫寻一份小学教员的差事。
他就是张中行。
两个终于见面了。
杨沫在朋友的陪伴下,从北戴河回到了北京。张中行特意在东来顺叫了几个小菜,算作是为杨沫接风。
他原本觉得,这个姑娘此时的情绪应该是有些失落的,甚至还有些惶恐和不安。然而,当杨沫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虽然生活上有些拮据,学业也被迫中断,眼下还有母亲的逼婚。但她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热情。她是积极的,也是乐观的。
在张中行的面前杨沫毫不掩饰。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憧憬自己的未来,也可以大大咧咧的诉说着自己的过去。
在那一瞬间,张中行被这个充满阳光的姑娘打动了,更为她的勇气折服了。
如果17岁的他也有这番勇气,也就不至于娶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妻子;如果妻子也有她这番的热情,也与她一样上过学、读过书,也不至于婚后数年还形同陌路。
其实,在张中行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就为他订下了一段姻缘。
那是一个与他同乡的农家姑娘,说起来她还比张中行长几岁。那个姑娘没读过书,是个文盲。除了所谓的“三从四德”,她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1926年,张中行还在通县师范读书。那一天,他接到了母亲的家书,要他回家完婚。
张中行本身是抗拒的,他不想娶一个从未见过、还不识字的姑娘,但他又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愿。虽然内心是纠结的,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接受了母亲为他包办的婚姻。
洞房花烛夜里,张中行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她相貌平平,还裹着一双小脚。说话有些紧张,也没有什么逻辑。
至于张中行所提到的诗词歌赋、文学与艺术,妻子是完全不懂的。那些家常里短,各门各户的生活琐事,又是张中行不在行的。
两个人总是没有共同的语言,也就没有生活中的乐趣。
相比于在家守着妻子,还不如在外求学来的舒适。于是,平日里的张中行很少回家了。除了每年的寒暑假之外,他与妻子几乎没有更多的交集。
他求他的学问,她则在家侍奉着老人。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穿衣吃饭,她都是任劳任怨。嫁给张中行是她的“命”。她认了,从来没有想过反抗。
杨沫的出现,在张中行的心底激起一片涟漪。多少个日夜里,他都憧憬着身边有这样的一个女子陪伴着他。可以与他谈谈心,也可以与他聊聊文学、探讨艺术。
大概不可否认。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张中行就喜欢上了杨沫。
一见钟情,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词,它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杨沫对张中行的感情,还要从另一段故事说起。
张中行与杨沫见面之后,两个人聊得非常的投机。恍惚中,有着相见恨晚的感觉。
见杨沫的处境着实有些困难,张中行便答应为杨沫谋一份差事。他给自己当高小校长的哥哥写了一封信,推荐杨沫去他那里当教员。
在等待答复的那些日子里,杨沫与张中行的交流也就多了起来。
有一天,杨沫与朋友相约一同去张中行的公寓,探望他。
门打开了,映入杨沫眼帘的是满屋子的书。那本就是一间不大的公寓,仿佛都被书填满了,到处弥漫书香。
坐在屋子里,如同游走在书的世界里。杨沫被眼前的张中行震撼了。原来他的温文儒雅与博学多才,都是被眼前的这些书所浇注出来的。
她本是渴望读书的,但却因为生活中的种种,不得不与学业做个了结。
那一刻,杨沫看张中行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从原来的欣赏,转为倾慕和爱恋。
张中行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虽然上面并没有灰尘,但张中行还是试着吹了吹上面的浮尘,又用衣袖在上面擦拭了几下。这才双手将书递到了杨沫的手中。
然而,对于两个人而言,这传递的并不是简单的一本书,而是从一个人的真情传递到另一个人的真情。
当杨沫也握住这本书的时候,两颗炙热的心交织在一起。一同被扯进爱情的深渊里,难以自拔。
可是不久,张中行哥哥的回信到了。信中说,学校里的确缺少教员。如果杨沫乐意,希望她尽快前往学校。
九月的北京,早晚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
伴着清晨鸟儿的啼鸣声,张中行把杨沫送到了车站。气笛声响过之后,杨沫随着人群登上了列车。
两个人的眼光中,虽然都含满了不舍,但还是挥了挥手,意味着惜别。至于何时还能再见,谁都给不出答案。
火车开动了,张中行站在月台上,望着列车驶过的方向,久久不肯离去。杨沫坐在车厢里,透个窗户望着张中行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
自从杨沫走了之后,张中行有些魂不守舍了。他提起笔给杨沫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将自己的真情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杨沫本就是个率真的人。她对张中行的爱恋,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出来。虽然分隔两地,两个人的心却更近了。
当年十一月的一天,杨沫突然回到了北京。
她母亲已经躺在了病床上。蜡黄的脸上,预示着将要不久人世。杨沫回到母亲的身边,照看着病重的母亲。
与此同时,她与张中行也到了一刻都不想分开的痴恋中。
不久,杨沫的母亲过世,她也为张中行怀上了一个孩子。
孩子的到来,杨沫是激动的。她渴望着与张中行共同守候着这份爱情的结晶。她带着无比的喜悦把消息告诉了张中行,然而张中行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番难以言表的惶恐。
此时的他还在求学,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于母亲的支持。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已经有些拮据了,孩子的到来势必会拖入新的困境。
张中行陷入苦恼当中。在那一刹那,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生活。
然而,在敏感的杨沫看来,她觉得是张中行对自己冷漠了,不再那么爱她。两个人的隔阂就此而生。
要强的杨沫在妹妹的奶妈家把孩子生了下来,并寄养给了别人。
本来,她是对张中行有些恨意的,但回到北平之后,她发现张中行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了,总是在为之前的事懊恼。两个人毕竟是相爱的,很快又同居在一起。
只是,他们两个人在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张中行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文化人,去钻研他的学问。
至于妻子,他希望可以与他有着感情上的交流,也可以照顾好他的生活。然而,这样的要求是杨沫做不到的。
她是个热情似火的人,他有自己想追逐的人生。很快,杨沫与左翼作家走在了一起。
张中行对政治不感兴趣,他希望杨沫同他一样,对政治敬而远之,但杨沫却热衷与此,她与张中行的矛盾也越来越深了。
其实,在他们对待婚姻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终究是长久不了了。早晚都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杨沫怀着孕给张中行写下了绝情书,与另外一个男人走在了一起。
那张藤椅,也迎来了第二个女主人。
那是1935年一个桃花盛开的春天,到处都弥漫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气息。
在一处农家小院里,张中行见到了别人给他介绍的那位女子。
姑娘叫李芝銮,比张中行大一个月。她也是河北屯乡石庄人,是张中行的老乡。
不过,李芝銮与张中行的第一任妻子不同。她是当地富家的独生女,上过学,也读过书。
两个人在桃花下聊了很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那种氛围好极了,两个人都示出了互有好感的意思。
分别之际,张中行对她说,“你比我大,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吧”。
李芝銮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似乎也很满意张中行对她的这个称呼。
那时,张中行正在天津教书。李芝銮还特意去看望了他。
两个人并排走在天津的校园里,到处都弥漫着恋爱的气息。张中行带着她浏览了天津不少的好地方,但李芝銮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少了。
分别之际,她还对张中行说,“我不太喜欢天津这样的大都市”。
最初,张中行并没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直到后来透过介绍人,张中行才了解到李芝銮的真实用心。
对于繁华的地方,谁能不喜欢呢?只是她觉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花销实在是太大。她不想张中行担负太多的生活压力,她是在担心他。
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张中行彻底的心动了。他一直渴望着有一个可以为他分担生活的人。如果说初次会面时,张中行只是对李芝銮有些好感。然而这一次,他真正的感觉到李芝銮才是他这辈子要找的人。
不久之后,张中行就去了保定,并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之下,与李芝銮喜结连理。
这一次,他真的碰对了人。李芝銮有文化,也有知识,但她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所想的和所做的,都是围绕着丈夫张中行。
张中行渴了,李芝銮便默默的为他添水。忙碌了一天,疲惫的张中行回到家中,李芝銮会为他摆上最喜欢的饭菜。
张中行终于有了时间去钻研自己的学问。至于生活,他再也不用花一分心思。
那年初冬,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张中行看起来穿的还有些单薄。
于是,就同事问他,“你不冷吗?”
张中行腼腆的笑了笑。他挽起袖子来说,“你看,我里面是穿了棉衣的”。
那是一件暗色的素棉衣,是李芝銮用自己的一件嫁衣改的。
初秋的季节,当张中行睡去的时候。李芝銮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的赶制着这件棉袄。那每一个针结,都饱含了李芝銮对丈夫的爱和呵护。
张中行穿着这件棉衣,心里总是暖暖的。即便是严寒腊月,他也舍不得换一件厚一点的。直到李芝銮给他做了新棉衣,他才不情愿的换了新的。
李芝銮真的像照顾弟弟一般,照顾着张中行的饮食起居。
张中行曾写过一篇文章,去诉说他与李芝銮的生活。
“吃饭我不知饱,老妻不给盛饭,必是饱了;穿衣不知冷暖,老妻不让添衣,必是暖了”。
李芝銮也从未对张中行有过一句怨言。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她也是默默的承受着家里所有的负担,不要张中行为生活烦恼,为琐事分心。
张中行回忆与李芝銮的生活。
他说,他们的日子里只有春秋两季。也不冷、也不热。大概就是因为他们都扮演好了自己所属的角色,都在为彼此默默的守候着和付出着。
2003年,李芝銮先于张中行住进了医院。不久之后,张中行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他躺在病床上,总是在问身边的女儿,“你们的母亲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一天早上,躺在病床上的张中行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对身边的女儿说,“你们什么时候能让你们母亲来看看我,我想她了”。
女儿总是说,“快了快了,等你身体好了就能见到她了”。
孰不知就在那一天,李芝銮先行离他而去。相守68年的妻子走在了他的前面,大概是为他铺好前行的路。
2006年,张中行也走完了自己97年的岁月。就在临终的那一刻,他口中还对妻子李芝銮念念不忘。
直到睡去,他都还不知道李芝銮已经在3年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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