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作《子于·高粱地里大麦熟》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子于,原名傅禺,原籍天津市,1920年生于辽宁省开原。他父亲先是赶马车,后来又养马车。他9岁上小学,四年级时正赶上“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后,在伪满时期,他在沈阳的一家日本学校——南满铁道株式会社办的南满中学堂上中学; 在长春的工业大学采矿系上大学。毕业后到本溪煤矿工作。抗战胜利、东北光复后仍在本溪煤铁公司。1948年春被公司遣散,到了北平、天津。该年9月底,他带着老婆、女儿去台湾。在基隆下船时,身上只剩下两块伪金圆券。当年10月,进台北的建国中学教数学,一直到退休。1988年逝世。1963年,已人到中年的他才开始写小说。子于是一位来自白山黑水的台湾作家,他的作品有一部分取材于他记忆中在东北的生活,如《高粱地里大麦熟》就是一篇“闯关东”的故事;一部分是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东北地区的一些人员流亡到平津地区的故事; 还有一部分就是他在台湾的教书生涯中,他所面对的那些青年学生的故事,这部分作品多半是讲桌与课桌之间的鸿沟、上一代与下一代之间的距离、男女之间的不和谐。在他的笔下,许多人与人之间的观念隔绝、不相沟通的微妙状态与人生的无可奈何,都自然显现。读之令人感觉“搔中痒处”。他是台湾极少数具备特殊风格的作家之一,用语干净利落,明快中带着俏皮,而能“来得正是时候”。他主张要小说中的人物自己表现自己本色,而不是作家有意去极力描述。子于探索的,无论是题材、技巧或词句的表达,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他说:“我摸索我自己的,尽我的力量。”著有短篇小说集《摸索》、《艳阳》,长篇小说《矬巴列传》等。
内容概要 男主人公在关里老家赌气出来闯天下。跟着人出山海关到沟帮子,到营口,在海船上干了两个月下手,只跑了一趟烟台。天冷封河,又扛了一冬的活儿。再开春正没着落,才跟着撑船的曹老大来到中长铁路线上的孙家台。他出来的时候,家里丢下刚过门没半年的女人,在家侍候公公婆婆、两个大伯、两个嫂子、一个小叔,还有个小姑子。那年月孙家台一片高粱地,洼地的茅草也一人多高。铁路刚建路基。茅草地里全是狼,高粱地里也是狼。没几个人结伙,可不敢往里走。来以前说是管吃管住,净挣大洋钱。来到这儿,住是自己动手掘的窝铺,吃是高粱米饭,就着盐豆子。活儿多,修票房、修站台,从高处挑土垫平洼地,往外修马路。赚的钱数着不少,实际上又让曹老大设的赌场把钱给搂回去了。男主人公不赌不喝酒,一心攒钱。这样没忙一年,铁路通车。曹老大占块地,盖房子成立起脚行。街上跟着兴旺,钱就更好赚了。男主人公离老家第三年底,往外接家,把女人接了出来。也把剩下的钱全交给家里。当时,爹娘、两个哥哥也劝过,要他留下种地。他却说:“苦了这两年,看着孙家台兴旺上来,为啥不再多捞几个钱那么好赚!”当然也是他妻子哭着哀求:“也带人去开开眼嘛!你说的电灯真一捻就亮”男主人公把妻子接出来,租间小草房,离脚行远远的。这样,他白天可以放心去脚行扛活儿,晚上到家关上门。活儿尽管累,但有钱挣,两口子省吃俭用,每个月还有点积攒。他们过了两年这样好日子。但不久,孙家台来了伙山东人,在南洼地也成立起脚行,自称为南脚行。这伙山东哥们合心,抱团儿。拉到活儿拼着命地干。有些活儿便愈来愈被南脚行揽了去。原来这伙河北帮的可就没便宜占了。他们的把头曹头子一心去开他的窑子兰香班,对脚行只拿干份儿。里面有人不服气。他们拜把子弟兄先不合炉,起内讧。缺人经营,外面的活儿便只有瞪着眼看着被人家抢走。这样没将就半年,北脚行的二头儿羊老二才带头砸南脚行,硬碰硬地打起来。本作品主人公因为不住脚行,前几次打架全没出头。教人骂他没出息,窝囊废。后来竟到家来将他找去。他虽然跟去了,心想也只是跟着喊喊叫叫凑个热闹。想不到腰上狠狠地挨了一棒子,偏又没看出是谁打的。那一棒子挨得很重,立时疼得喘不上气来。这才离了群,一步一步挨磨到家,躺在炕上便再起不来。这霉气不打一处来,在家躺了两个月,刚见起色却又害起伤寒。他老婆又赶到这时候生孩子。养伤,养病,躺了大半年,还陪着坐月子的。两年来的积攒,不但抖得一干二净,连那点家当,跟女人从老家带出来的几件首饰,全卖光了。一天两顿稀饭也吃不上了。走投无路,最后还是找曹头子去借。但曹头子提出的条件是到时候还不了,由女人去抵债。就这样立下字据,两口子全捺了手印,拿那笔钱,养病过日子。可是他的身体再也不能去卖力气当搬运工人了,孩子再闹两场病,借来的钱几乎就花光了。无奈,他拎起篮子去卖杏,没卖几天,受累受气不说,连几个本钱也赔了进去。老婆带着孩子,做点针线活儿,将够一家人喝稀饭,别说借的钱还不上,连按月的利钱也给不上,还有房钱呢!曹大爷摸清情况,早打发人带话儿,问准能不能还钱,如不能还,反正有人用身子保着呢!就这样,他老婆进了曹大爷开的妓院——兰香班,当了 。他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开始本想赢几个钱,好把老婆赎回来,钱没赢来,反而养成了坐上赌桌的习惯。只好去兰香班找老婆要几个零钱,老婆则让他把孩子抱去,顺便也亲热一番。后来,南脚行的一个把头花钱把他老婆赎出去,人家成了家,还把儿子也带了去。不过,人家花钱供孩子上的学,但孩子却姓了人家的姓,这人还给她原来的丈夫找了个工作——在戏班里跑龙套。这对被拆散了的夫妻有时想亲热亲热,就瞒着她现在的丈夫,两人钻进高粱地里去偷情。当然,她也难免为此回家挨一顿打。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正在学手艺,等能挣钱了,可以养他的亲生父亲;他们目前最大的乐趣,就是钻高粱地偷情——苦中作乐,以及在关外的高粱地里回忆一下在关里老家时大麦开花的情景。
作品鉴赏 鉴赏一部文学作品,主要是看作家“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关于“写什么”,子于是一位来自白山黑水的台湾作家。他除了以他眼前的台湾社会的现实生活为题材之外,也写他记忆中的往事。他生长在东北的伪满时期,但他如果取材伪满时期东北沦陷区的生活,对生活在台湾的他来说非常不利,因为台湾地区的日据时期和东北的伪满时期,同是被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下的中国人被奴役的生活,有许多共同之处,而且在台湾的现当代文学作品中,这一题材也很多。子于只好放弃这一段生活,于是他写更古老的东北的故事。这篇《高粱地里大麦熟》就是一篇古老的“闯关东”的故事。在旧中国,曾有千千万万的人从河北、山东去东北地区谋生,因之也就有千千万万个“闯关东”的故事。天下乌鸦一般黑。关里的受苦人,闯到关外,仍然是受苦,因之那些千篇一律的“闯关东”的故事,自然也都是受苦人仍然受苦的故事,但在这“一律”“千篇”的“闯关东”故事之外,这一篇《高粱地里大麦熟》,作者却独辟蹊径,写了一个被拆散了的夫妻去高粱地里偷情的故事。单就爱情故事而言,一对老夫老妻钻进高粱地里去偷情,也是颇有新意的。何况这样一来,也更揭露了那个社会的不合理了,使得作品内涵的主题也就更深刻了。由于作者生活和写作在与大陆社会制度、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台湾,虽然也写了人间不平事,但并未能用阶级观点去观察、分析和处理,男女主人公面对这人间的不平,不是反抗,而是无可奈何地泰然处之。当然,如果都去写“反抗”,也是千篇一律,一对男女小人物受命运摆布而只有处之泰然的人生,也是一种人生,也是值得作家去表现的一种人生,也值得读者思考。关于“怎样写”的问题,这个“闯关东”的故事虽然古老,写法却是非常现代的,就写法而言,这是一篇典型的现代小说。现代小说中有一种戏剧式的小说,作者让小说里的人物如同在舞台上一般地说话。这篇小说将这对夫妻闯关东的遭遇,压缩在他们双双钻进高粱地里去偷情这个“现在”的情景中,小说一开头就说:“女人走前面,男人跟着,进高粱地。女人拿着卷草席,男人一直低着脸。”然后,他们一边往里钻、选择适合偷情的地方,一边聊天,几乎通篇是对话;正是在这两个人物的对话当中,我们了解到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处境以及他们的思想感情。他们的“过去”,则是在对话当中由叙事者叙述的。通篇是对话,“现在”在对话中进行,在对话的中间插叙“过去”,“过去”不是表现出来的,而是叙述的。值得一提的是,男女主人公都无名无姓,在作品中出现的只是“男人”和“女人”,他们可是真正的芸芸众生的小人物!子于的小说语言也很有特色。他的语言短洁,断句大胆,有时几个字就是一个句号。有人说他的语言文字是“电报”式的文字。
民国初年,河北某地一青年别离新婚妻子,到东北孙家台谋生。两年后接来妻子,在山上一间草屋安家,夫妻和睦。不久,妻子生下儿子。但好景不长,在一次群殴中,丈夫被打成重伤,卧床不起,家庭顿时断绝了生活来源。在借债无门的情况下,丈夫只得将妻子抵押给妓院,期望身体康复,还清债务,再赎回妻子,夫妻团圆 。身体初愈后,他拼命干活存钱,但收入甚微。为早日赎回妻子,企图借赌博赢钱。但结果却输掉了钱,也输掉了志气。一个粗鲁的巡官,看上了他妻子,想娶为填房。为了生活,夫妻都同意了巡官的要求。巡官给丈夫安排了工作,将他们的儿子送入学校读书。这对饱尝生活折磨的恩爱夫妻 ,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偷偷地在高粱地里重温旧好。
很多年过去了,男人在戏班里找到跑龙套的活儿,女人偶尔会背着现在的丈夫偷偷来看他。穿着月白的衫子,梳一个低低的髻,安慰他说,儿子在学堂里书念得很好,等他将来出息了,自然会接你去养老。说这话的时候,女人躺在望不到边的高粱地里,眉眼安静地望着自己的男人,那一刻,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
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中认为陀氏小说呈现出狂欢化的叙事特征。狂欢式指一切狂欢节式的庆贺、仪礼、形式的总和。有一套表示象征意义的具体感性形式的语言。狂欢式转为文学的语言就是狂欢化。狂欢式的四种范畴是:一、人们之间随便而又亲昵的接触。二、插科打诨。三、俯就。四、粗鄙。狂欢式的外在特征主要为全民性和仪式性。全民性是狂欢节的本质特征,人民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生活在其中,狂欢节的生活是脱离常规的生活;狂欢节是充满节日气氛的庆典,由一系列的仪式和礼仪构成。
在中国的一些**中,也具有着狂欢化叙事,比如根据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编写的小说《红高粱》而改编的**《红高粱》,狂欢化叙事就特别强。首先开头就是九儿出嫁,十几分钟的出嫁场面十分具有仪式感,从婆子喊“坐轿不能哭,哭轿吐轿,没有好报;盖头不能掀,盖头一掀,必生事端”,到轿夫一路闹新娘,都充满着浓浓的仪式感。人生四大幸事“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也只有“洞房花烛夜”几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因此在这种时候,无论多么琐碎的仪式也都是值得的。照当地的习俗,半道上要折腾新娘子,那些抬轿子的轿夫都光着膀子,露着胸膛,毫不注意轿子里面坐着一位女性,第一印象这些轿夫都是粗鄙的,他们都是流氓。“轿上的小娘子,别偷着看呐,跟哥哥们说几句话,这长长的路你也不嫌闷得慌”,“李大头流白脓淌黄水可不中用啊,你可不能让李大头沾身,沾了身,你也就烂了”。一切都是粗鄙的话语,都是轿夫们拿九儿开涮的话语,这些语言具有挑逗性,逗得众人乐呵呵。后来他们又做出粗鄙的动作,一个劲的摇晃喜轿,晃得新娘晕头转向,怎么看都是一群地痞流氓再耍一个出嫁的女子。当九儿回门子时,被余占鳌偷走,在高粱地里偷情也算是十分具有仪式感的,先拽倒高粱,开垦出一片空地来,当九儿躺下后,影片响起了庄严的音乐,似乎这场偷情也必须得有仪式感。
总之,仅从开头一点来看,本片狂欢化叙事最大的特点就是仪式感特别强,似乎任何事情都充满着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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