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厢广播喊了第三遍以后,那颜才背上包,慢慢地往外走。
她扶着右边的座位,尽量缩着肩膀,与左侧新上车的乘客避开,一路走到门口并没碰到什么障碍。
下车时她有些害怕,乘务员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笑了笑,摇头:“不用,谢谢你。”
只是走路这样的小事,已经够简单了,更难的还在后头,能不求人就不求人了吧。
跟着人流出了站台,周围的喧闹声霎时增大。那颜竖起耳朵仔细听,打算跟着前面的一对小情侣去坐公交车。
刚走了两步,右腿忽然被路过的行李箱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左一躲,又碰上了个人,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好像是手机,听筒里还隐约有语声传出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在低声斥责。
那颜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转过身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
傅云深正弯腰捡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裂纹,十分懊恼自己之前偷懒,没去贴钢化膜。又听院长还在那头唠叨,便趁机挂断了电话。
起身间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女声急切的道歉,转头却看到她正对着他身侧的空气连连鞠躬。
是个很纤瘦娇小的姑娘,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小巧的下巴,嘴唇略显苍白,衬着垂落耳际的长发愈加乌亮。
左肩上背着个包,右手正慌张摸索着打开一根折叠盲杖,手法不是很熟练,显然是新手。
傅云深无声叹息,抬脚一步跨过去,将将停在那颜面前:“是我打电话没看路,撞到你了,对不起。”
说完又帮她把盲杖打开:“自己走路要多加小心,但是也要机灵点,别不是你的错就急着道歉!”
那颜苦笑:“应该……多半都是我的错。”
傅云深喉间一窒,纵然他见多了失明的人群,也始终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他们的心情。
比起自身生活的不便和遭遇的难处,他们更多在意的是给社会和其他人带来的麻烦和打扰。
那样根植于心又小心翼翼的自卑和敏感,旁人是很难安慰和劝解的,更遑论傅云深这种本身就冷硬和寡言的人。
他只能转开话题:“你要去哪?”
那颜微顿:“我去仁心医院,能不能请问你要坐几路公交?”
傅云深皱眉,这才想起来不对劲:“你一个人吗?家人没陪你?”
“我……他们不知道我要来,我没告诉他们。”那颜抿着唇,仓皇地低下头。
傅云深已经明了她是在说谎,却也没拆穿:“我刚好顺路,你坐我车吧。”
见她满脸的惊诧和犹豫,又觉得好笑——自己好不容易热心一次,不会被当作歹人了吧?
“怕我?”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两人同时出声,那颜仰头看着他,急急摇头:“不是,我不怕你……你是好人。”
“那就冒犯了。”
傅云深低笑一声,凑上前握住那颜的手搭在他小臂上,引着她去了停车场。
直到坐进了车里,那颜还在回想傅云深在她耳边低声提醒她“小心台阶”的声音,低沉醇厚,略冷淡却极可靠。
她忍不住抬手抚上胸口,蓬勃的心跳下是温热的感动和新鲜的刺激。
自己竟然就真的这么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连名字都不知道,却将安危如此轻易地交到了对方手里,是她从未有过的疯狂。
傅云深从另一边上了车,俯身帮那颜系好安全带,看见她紧攥的拳头,不得不找些话题来缓解她的紧张。
“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我是好人?”
香气从那颜鼻端一晃而过,留下袅袅的尾调,是冷冽的木质香,不知是香水还是剃须水。
她的心猛然一悸:“我刚出站的时候听到你在远处说话了,是在提醒一位女士注意她的钱包。你知道的,我们看不见的人,耳朵总是要灵一些……”
傅云深打断她:“我觉得后半句话可以换成‘我们耳朵灵的人,总是能听到普通人不易听到的声音’。这是你的天赋,应该骄傲地说出来才对。”
这是第一次有人将她无奈之下的技能美化成了优于旁人的长处,似乎也能稍微弥补眼盲的缺陷……让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其实,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那颜低声开口,带着几不可察的狡黠和开怀。感觉到傅云深看了过来,又连忙转向车窗,才轻轻笑了起来。
你应该很高,不胖,眼里有光却不大爱笑,身姿挺拔像一棵沉郁而优雅的柏树,风吹来时,满身生机与温柔。
2
傅云深是个不善交际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很难和陌生人迅速攀谈熟络。
所以几句话后,车厢内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那颜安静地坐着,他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她便微微侧头听着,整个人温婉平和,一丁点防备都没有。
傅云深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唐突,心头又泛起苦涩。
他并不是会对陌生异性如此主动的人,甚至由于儿时的经历,他对任何人都谈不上亲近,却唯独对那颜这样的女生缺乏抵抗力。
娇小可爱,说话脆生生的,带着害羞的试探,却藏不住深刻的勇敢。
看起来像一阵风,实际是一团火,曾于黑暗岁月中温暖过他,最终却不知去向了。
他无以为报,只能将得到过的善意,再回馈给需要帮助的人。
傅云深领着那颜挂了号,带着她上了七楼眼科:“你在这里等着叫号吧!”
那颜十分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的,已经麻烦你太多了,谢谢。”
正说话间,旁边走过一位护士,惊奇地叫:“傅医生,你来了!”
傅云深抬抬手:“小何,你来得正好,要是不忙的话就多注意一下这位病人。她没有家属陪同,我得去见下院长。”
小何干脆地应了:“好,放心。”
因着傅云深的交代,小何护士来来回回的忙碌中一直都有关照那颜,更以为他们是朋友,便在闲聊时说起了傅云深最近的境遇,很是不忿和唏嘘。
其实傅云深就是仁心医院的眼科医生,学历高、专业能力强、手术更是出了名的漂亮,才二十九岁就已经是眼科副主任的热门候选人了,按说是前途无量。
可偏偏就在两月前为一位12岁的小患者治疗时,由于父母的溺爱和愚昧,违背傅云深的医嘱偷偷给孩子吃了禁忌食物和所谓“偏方”药品,导致病情急转直下,并在手术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经过全力施救,终究没能挽回小女孩左眼失明的结局。
孩子父母情绪崩溃,一口咬定是医疗事故,整日里到医院胡搅蛮缠,害得傅云深被暂时停职接受审查,已经通过评定的省级“优秀医生”称号也取消了。
虽然最终确定了傅云深的操作完全没有问题,医院也对外进行公示并恢复了他的工作,可傅云深似乎有些灰心丧气,已经提出了辞职。
院长不肯同意,连哄带斥的,傅云深一向对他敬重有加,这次却说什么都不妥协,双方一直僵持着。
小何护士叹气:“傅医生很优秀的,要是就这么不干了,许多病人就可惜了。”
那颜也跟着皱眉:“他本来就那么固执吗?看起来不像。”
“他那人性子淡,跟大家都是点头之交,我们也不太了解。只是人挺好的,平时找他换班他都肯答应,也不会刻意要对方还人情。”
“那他这么坚持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谁知道呢,我们也不敢问。你是他朋友,他还亲自陪你来医院,应该挺亲近的,你就帮着劝劝吧,就当是造福社会了!”
那颜张口想要解释,又想着小何把她当自己人才说的这些内情,怎么也不好意思说破。
小何见她犹豫,怕她不相信不肯帮忙,又加了一句:“真的,傅医生已经一个多月没出现过了,院长找他都不管用,今天这是陪着你才来了。”
那颜听得发怔,理智上十分明白傅云深大概真的只是顺路,但情感上又压抑不住地动容,整个胸腔都是温热的。
于是,一股冲动的意气油然而生:“好,我肯定想办法帮忙!”
话说得容易,等理智回归以后又觉得后悔,尤其是在院长办公室外等到傅云深出来时,她彻底虚了。
只是呆呆地站着,还是傅云深先开口的:“你怎么在这?检查做完了,结果怎么样?”
“小何护士带我上来的,我想再当面跟你说声‘感谢’……那个……检查我没做,我想换个医生。”
“换谁也得先做检查啊!梁医生很有经验的……那你说你想换谁,我帮你约号。”
“我想请你当我的主治医生。”
傅云深语气霎时低沉,多了些烦躁:“我已经辞职了,你找别人吧!”
那颜急急跟着他:“可是院长不是还没同意吗?你的名字依旧挂在墙上,你就是医生,就应该为患者负责。”
傅云深顿住脚回过头,冷冷逼视着那颜,眼角发红,嘴唇紧抿。
如果那颜能看到,就该知道他的情绪已经非常不好了,可惜她看不到,只是自顾自地说:
“你连我一个陌生人都愿意帮,怎么可能舍得下你的职业信仰呢,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你怎么知道,凭一面之缘吗?”
“……就感觉吧……”
傅云深冷笑:“感觉?感觉是这世界上最缥缈的东西,用它来做判定依据的人,都是愚蠢!”
那颜这才听出来不对劲,心下惴惴,第一次恼恨自己看不见,不能及时洞悉傅云深的情绪变化,让他们的沟通变得如此难堪。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可惜。是他们的错,不应该由你买单,不该是这样的……”
知道她是从小何那里听说了什么,傅云深无力地闭上眼,忽而觉得疲惫。很多事他不想提,更无人可说,却偏偏总有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往他心上刺。
同事们不敢自己来,就让一个傻大胆的小姑娘冲锋陷阵,是吃准了他不会乱发脾气。
傅云深苦笑,却也莫名生出了些倾诉欲,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像是吹到了极限的气球,被那颜的唐突一戳,就这样破了。
“不是别人的问题,是我自己。我已经废了,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明白吗?”
3
安市的初秋已经有些冷了,傅云深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忘了开车,衬衫下裸露出的小臂隐隐发凉。
他失笑,有些赧然于自己的失态,又惊异于那颜的咄咄逼人对他情绪的影响,这是很少见的事。
等返回到停车场,看到那颜等在他车边的时候,傅云深的心又骤然一沉,有种失重的感觉,而后是细密涌起的慌张,这更加少见。
那颜正抱膝蹲在地上,杏色的棉麻裙铺了一地,侧面沾上了些灰尘,头埋着,长发遮住了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傅云深突然就想,她是不是在哭啊,是后悔了还是害怕了?又等了多久?
保安大叔从门房跑过来:
“傅医生你可来了,这小姑娘说要找你的车,慌慌张张的,走路摔了好几次,要帮忙她又不让。我领她过去了就蹲在那,一动不动好久了。”
傅云深快步走过去,还没开口说话那颜就先动了。
她飞快抬起头,眼镜摘掉了,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很大很亮却没有焦距:“傅医生,是你吧,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她脸上还有长时间趴着硌出来的红印子,随着起身,裙下的小腿和脚踝处也露出了几块红痕。
傅云深有些恼怒:“你这是要跟我硬耗吗?受伤了不去门诊擦药,在这等着我是想道德绑架吗?”
那颜被他斥得一愣,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眶,紧握的手心摊开,颤巍巍递过来:“不是,我没有……你的袖扣,掉了……”
“就为了这个破玩意你在这蹲这么久,你知道地下停车场多阴冷吗?为什么不把东西留在护士台,来了这又为什么没让保安大叔打电话给我?”
傅云深一把抓过袖扣,似乎更怒了:“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心软,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
那颜瑟缩地后退了两步,小腿碰到了车身险些摔倒,被傅云深一把揽住。她将自己尽量缩成一团,小声地说:“对不起,我……”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确实是故意的。她有私心,想让傅云深做她的医生,更想帮他走出这场阴霾,哪怕是作为回报。
长久的沉默后,车门“啪嗒”一声响,那颜被推进了副驾驶。
“你赢了,先跟我走吧!”傅云深像是还憋着气,故意吓唬她,“看我把你卖了换钱!”
那颜失笑:“我一个瞎子能值几个钱……”
“我的导师曾经说过,‘每一个失去光明的人,只是暂时不想见到这世间的龌龊与肮脏,而等他们想睁眼时,我们就要还他们一个扫去了阴霾的明亮新世界’。”
“……听起来像‘眼科环卫工’,”那颜竖起大拇指,“高尚!”
傅云深这才被逗笑了:“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是你。”
那颜侧过头,摸索着拍了拍他手:“我都明白,谢谢你傅医生。我不会自暴自弃的,就算我看不见了,也会学着做很多事,好好地活下去。”
傅云深带着那颜回了自己家,看了看满室冷硬的家具和陈设,打算先买点装修用的棉布或者防撞角把那些尖锐的棱角包上。
“你先在客房休息吧,我去趟超市。”
那颜乖顺地答“好”,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傅云深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陌生的环境对于那颜是很不安的,她已经努力去习惯了,却还是藏不住本能中的惶恐。她忍着不说,只是不想再给人添麻烦。
但傅云深竟意外地很懂她,或者说,是骨子里的体贴细致。
两人又去了超市,那颜扯着傅云深的袖子,跟着他走过一排一排的货架,与许多人擦肩而过,鼻端始终萦绕着淡淡的冷木香。
像极了儿时外婆家的那棵柏树,那时她还能看到,曾亲眼见过夏日大雨中的柏树,叶面被冲刷得油亮,在黄昏的风中摇曳生姿。
她趴在外婆膝头,闻到的就是这种味道,让人心安而眷恋。
后来外婆去世了,柏树也被砍了,记忆中的味道日渐消散,此刻又重新填满她的胸膛。
那颜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傅云深立刻就感觉到了:“想好了吗?吃牛排还是水饺?”
原来傅云深刚才正在问她话,他们应该就站在冷冻柜旁边,有稀薄的寒气涌上来,带着繁杂的冷冻产品的气味。
“水饺吧,我来煮。我还有独家配方的秘制蘸料,配饺子一绝,回去给你弄。”
“那还需要买什么调料吗?我家可能不太全,就算你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颜说了几样,傅云深带着她很快买齐了。回家后烧水、下锅、装盘、调汁……有傅云深在旁帮忙,她简直是一气呵成,最好的是没有再打翻碗碟。
等到饺子端上桌,热气袅袅升腾,扑了那颜一脸,忽然就熏酸了她的眼眶。
这才是生活的烟火气,有商有量有人陪伴,不再是苍白的食材和冰冷的餐具。
还有傅云深,是真的很好。
他了解自己的感激,同意让她下厨回报,更愿意帮着她让她全力尝试,而不是把她当作一个残疾人安放在桌边无所事事地等待。
“傅医生,你是天生的医者。你很会感同身受,也是真的善良。能碰到你,是我的幸运。”
傅云深差点被呛到:“你可真是见缝插针啊……”
他说着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也转开话题:“蘸料很好吃,如果不是绝密的话能不能教给我?我还蛮爱吃水饺的。”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做我的主治医生!”
预料之中的沉默,傅云深在厨房洗碗,水声很大,足以盖过所有问题和回答。直到睡觉前,也没得到回应。
那颜适可而止,不敢再提,倒是傅云深主动说:“明天我再陪你去趟医院。”
4
第二天的检查直到下午才结束,结果让傅云深觉得很是棘手。
那颜眼底确实有病变,却不至于失明。重点在于她的眼睛曾经受过外伤,黄斑部有出血却没有及时医治,已经进入了玻璃体内,看起来时间应该挺久了。
傅云深捏着报告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拖到现在才来医院!”
那颜也怔然发呆,无法反驳她确实是有些消极。因为妈妈是盲人,所以她一直以为是遗传,迟早都会瞎的,并没太多在意。
实际上,她想要活着已经很难了,根本没钱也没时间去治疗或者伤怀。
母亲患病常年住院,弟弟还要上学,那颜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一天能有三十个小时去打工。
除了养活一家人,她还要偿还那个赌鬼父亲遗留下的债务,否则他们全家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
虽然已经搬了三次家,可那些肮脏的过去却依旧如附骨之蛆一般拖着她的后腿,始终陷在沼泽中拔不出来。
直到去年母亲去世了,弟弟也毕业找到了工作,那颜背负多年的压力才终于卸了下来。
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在某个早上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几近失明,整个世界都暗了下去。
只有残余的光感,和灰蒙蒙的一片模糊。
她呆坐了很久,然后起身摸索着做一些事情,还出门买了一根盲杖,甚至开始自学盲文。
除了想尽快适应以外,更多的是想要隐藏,伪装起异样不被弟弟发现。
那颜向来坚强又坚韧,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本领,也是她多年来支撑整个家的依仗。
可除却这些,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无坚不摧的。她也会难过、会不舍、会害怕余生都在黑暗中度过。
她开始整夜地失眠,来回挣扎在就诊与放弃之中。每当她想要认命的时候,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说:那颜,试一试吧,哪怕就一次,为你自己而活。
所以,那颜来了安市,抱着很简单的目的。就算她要瞎,也要医生亲口断定,然后接受现实,做好准备平庸又孤独地过一生。
可现在傅云深竟然告诉她,她失明还有其他原因。
傅云深凑近她:“你怎么会受伤的?”
那颜脸色霎时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伸手紧紧攥住了傅云深的袖子。
这就是她那“好父亲”除了一身债之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夺去她余生光明的旧伤。
那颜哭得几乎说不出连续的话,傅云深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手掌在她背后轻拍着,心尖一抽一抽地跳。
他无法想象,这样娇小柔弱的那颜曾经受过怎样的苦难,她没说的,又还有多少!
之所以心疼,是因为他也有过那样的切肤之痛。似曾相识的经历,是他深埋心底的伤口,此刻由那颜提起,像是撒了一把盐,那痛竟成了双倍。
不知过了多久,那颜才停了下来,自傅云深怀里抬起头,哼哼唧唧地问:“你怎么不劝我?”
傅云深替她抹了把泪,满腔同病相怜的亲近,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劝什么!就是要你用力哭,哭完了就全忘记,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可电视剧上医生都会劝眼瞎的病人不要哭了,小心伤眼睛。”
“呵,都瞎了还怕什么……”
傅云深看她好了才放开她,继续说正事:“不过最好还是等主任亲自看一下比较保险。王主任去外省参加交流会了,大概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那你呢?”
“我帮不了你,抱歉。”
傅云深说得很快,似乎在躲避着什么,那颜心下一沉,又想起了他之前说的话。
他说,他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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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码:l3mu
小说名称:医见钟情,再见倾心
作者:九米瑚
类型:婚恋
连载状态:已完结
简介:《医见钟情,再见倾心》是连载于若初文学网的一部婚恋类网络小说,作者是九米瑚。外科医生vs硕士研究生,你试过追求一个人追到手术台上吗?韩思语这么做了,她一边挨着刀子一边和徐医生表白。
我觉得你任何时候都要有自己的自信,你可能现在是个残疾人,但并不代表你在别的方面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医生,他说他很喜欢你,但是相处一段时间不要再跟他见面,因为网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他是骗你的,怎么办,所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2018年。电视剧《米露露求爱记》是由海润影视制作有限公司、霍尔果斯中联传动影视文化有限公司、重庆萌梓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苏州传视影视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的都市爱情剧,该剧于2018年首播。《米露露求爱记》主要讲的是乐观积极、嘴贫心善的80后医生米露露虽然遭初恋男友祁函悔婚,但仍然相信爱情,在求爱道路上勇敢前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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