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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魅力在于,它几乎是一个无法挽救的悲剧。
可我一点也不舍得大家骂李承鄞。
我一直在想,除非小枫不记得,否则小枫和李承鄞没有办法善了。但这里依然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她完全没有记起来,这样原著就变味太多。
那么就只有另一种了。
我去翻过匪大的几篇番外,无疑女主真的已经死去,男主孤独终老。尽管导演曾经说过会有两种结局,最后又说结局不会再改,只会为了满足追剧女孩儿的心愿,增加一个彩蛋。
去你的彩蛋!
所以,我想写一个自己期待的结局。它的本意固然与原著相悖,文笔也难免相形见绌,但就当是成全我们的男主角吧。
表白李承鄞!!!
原文结尾
……
我看到他合身扑出,也许他想像三年前一样跟着我跳下来,可是这里不是忘川,跌下来只有粉身碎骨。我看到裴照拉住了他,我看到他反手一掌击在裴照的胸口,他定然用尽了全力,我看到那一掌打得裴照口吐鲜血,可是裴照没有放手,更多人涌上去,死死拖住了他。
……
我仿佛看见围观的人都笑起来,好多突厥人都不相信白眼狼王真的是顾小五杀的,所以他们仍旧存着一丝轻蔑之意。顾小五捧着那张弓,似乎弹琴一般,用手指拨了拨弓弦。弓弦铮铮作响,围观的人笑声更大了,他却在那哄笑声中连珠箭发,射下一百只蝙蝠。
我仿佛看见当初大婚的晚上,他掀起我的盖头。盖头一掀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烛光亮堂堂的,照着他的脸,他的人。他穿着玄色的袍子,上面绣了很多精致的花纹。
他戴着大典的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第一次见到他。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已经见过,在西凉苍茫的月色之下。
……
我最后想起的,是刚刚我斩断腰带的刹那,他眼底盈然的泪光。
……
我安然闭上眼睛,在急速的坠落之中,等待着粉身碎骨。
下落的力道终于一顿,想像中的剧痛还是没有来临,我睁开眼睛,阿渡清凉的手臂环抱着我,虽然她极力跃起,可是世上却没有人能承受这样巨大的下挫之力,我几乎能够清晰地听见她骨骼碎裂的声音,她硬生生地用她自己的身躯,当成了阻止我撞上大地的肉垫。我看到鲜血从她的耳中、鼻中、眼中流出,我大叫了一声:“阿渡!”
我双腿剧痛,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我挣扎着爬起,手足无措地想要抱起她,可是些微的碰触似乎便是剧痛,她神情痛苦,但乌黑的眼珠看着我,眼神一如从前一般安详,丝毫没有责备之意。就像看到我做了什么顽皮的事情,或者就像从前,我要带她溜出去上街。我抱着她,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
我拾起阿渡的金错刀,刚刚阿渡拿着它砍削巨大的铁栓,所以上面崩裂了好多细小的缺口,我将它深深插进自己的胸口,却一点儿也不痛。
……我知道,我们终究是可以回家去了……
番外
1
他盯着我的眼神那样奇怪,说话的声音也怪极了。“小……小枫,你醒了?”
不知为何,我心口痛的厉害。
“你是……?”
我看到他和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颤抖的双手将我握得更紧。
“我好像……见过你……”
自我醒后,李承鄞每晚都来看我。他总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当初我溜出西凉王宫遭遇沙盗,多亏了他英雄救美;说他后来娶亲,我是怎样蛮不讲理地跟他生气;说他娶的女子嫉妒他对我好,便派刺客来捅我心窝……
他说得那样耐心,仿佛一点也不怪我忘了这些事。
他长得那么好看,声音又那样温柔,以至于我有时候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有一天,他正绘声绘色模仿我以前在宫里喝酒闹笑话的事,永娘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羞愧之下我忍不住反驳他,“你胡说,一定是你喝醉了酒……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你是个大骗子!”
不知为何他突然目光一滞,连带着上扬的嘴角也僵住了。
每当他用这种奇怪神情瞧我,我的心口都会骤然一痛。他突然将我拥入怀中,“好,我是大骗子,分明是我喝醉了……”
2
这日李承鄞回来得很晚,我忍不住有些生气。他答应带我去米罗酒肆喝酒的,可直到太阳从墙头掉下去也不见他半点人影。
我早已换了男装,却只能坐在石阶上生闷气。后来李承鄞笑着跑进门来,双手似是捧着什么东西。“小枫!”
我常常一见到他笑,就忘了自己正在生气这件事。“你手里是什么?”
他很神秘地叫侍女熄灭宫灯,我迫不及待想看,就只能用力掰他的手,“到底是什么啊!快给我看看!”
等到四周光线暗下去,他缓缓张开手掌,我才看到几星绿光自他手中流出,“居然是萤火虫……”
时恩这时才捧着他的外衣喘着气跑来。李承鄞盯着我笑,从时恩手中接过卷成一团的外衣,示意我打开。
我看到无数流萤轻盈掠过,他的脸在荧光之外,遥远又熟悉。
我真不该忘了他。
“不生气了吧?”
他总有办法让我忘记跟他生气。
“走,带你去喝酒!”说着,他便将我拦腰抱起,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忘了自己。
3
我偶尔收到哥哥的信,他跟我说阿爹的身体已渐渐好转,说嫂嫂常耐着性子教他作诗吟对,说侄子伊莫是怎样天资聪颖……
我喜欢看西凉的信件,就像喜欢李承鄞讲的故事,但对他们的亲切感却总不如李承鄞。
“大概是因为太子妃一时记不起从前的事吧。”永娘笑着回答我。
也许吧。
今年的雨季分外漫长,三月里才渐有放晴的迹象。永娘说园中的梅花此时正开得绚烂,于是带我去看,因而我们无意间听园中洒扫的侍女说起,原来那日李承鄞回来晚了是因为父皇宣他去训话。
回头我拿这事问李承鄞,他脸上带着痞痞的笑,“你当真想知道父皇为何训我?”
“难道我们常溜出宫的事被他知晓了?”国朝规定,宫眷不可随意出宫,何况我还是太子妃。
看到他摇头,我认真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那就一定是因为孩子,对吗?”听说,赵良娣当初是得知我有孕才派刺客来杀我。因我一直昏迷,李承鄞担心母体受胎儿所累,命令太医把胎儿流掉了。
正因听说这事,我原先对他的疏远才减去大半。
“你不怪我?”
我始终是感激他的。皇嗣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他选了我。我伸手握住他,摇了摇头。
我想,他以前也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父皇是说,国朝没有皇后,连努力造孙子这种事都要他跟我说。”他蹙眉看我,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那要是有皇后,就是皇后跟你说么?”
“你是不是傻?”他屈指在我额头一敲,“要是有皇后,自然是皇后跟你说啊。”
跟我说?
突然明白什么,我红着脸低下头去。待我抬眼偷瞄他,只瞥见他眼底无尽的宠溺。
Happy Ending
早朝后,宫中突然响起了丧钟,忙着扫雪的小黄门,赶忙停下了手里的扫帚,肃立默哀了。钟声传入了天牢之中,高相一宿都没睡,自以为已经保住了爱女的性命,心愿已了的他,含着泪,安静地等待着被杀头的结局。
高相在听到丧钟声以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瞧着外头那么好的阳光,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又死了?”说完,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因为高相即将死去,他免不得有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哪怕这个死去的人,是害死他的豊朝皇室中人。
不过,高相一垂头,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最近,豊朝皇室中并未有人病入膏肓,皇帝、太皇太后这些有年纪的人身体也很硬朗,那会是谁,溘然长逝?!难道是身为贵妃的如意?皇帝刚刚拿她的性命来要挟过我啊!
高相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失神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高相下意识地就不相信,皇帝明明答应我了!要保全如意的性命!再说了,她还没到生育的日子呢!不过,高相还是悬着心,细细地数着钟鸣声,他想用这丧钟到底响了多少下,来确定死去的那个人的身份与地位,来安自己的心——千万不要是我的如意才好!
就在高相一脸呆滞地数钟鸣声,好确定过世的人的身份和地位的时候,李承鄞亲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他淡淡道,“这是贵妃的丧钟,高贵妃小产血崩,薨逝了。”
这里出现了细节,高贵妃不是已经被废为庶人了吗?为一个庶人的死,有必要来敲这专属于豊朝皇室的丧钟吗?还有就是,如意昨天早晨就喝下了堕胎药,很快就血崩死去了,她大出血死去的时候,身边连个嬷嬷都没有,更不要说太医(绪娘堕胎的时候,身边就有接生嬷嬷,皇后确定了她必会小产以后,又派了御医过来,才保下了一条性命),如意、还有她孩子的尸身,不过是被送堕胎药的几个宫娥拖出华熹殿而已,她们还忙着擦完满地血污,眉头都不皱一下,那为什么到了第二天,豊朝皇室反而敲了这丧钟?
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是李承鄞的设计,李承鄞知道,高相之所以进宫,认罪认死,全都是为了保全爱女的性命,那我偏偏就要在你死之前,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如意已经死掉了,而且,她还是小产血崩,受了很大很大的罪,死掉的!这丧钟声,不过是李承鄞取信于高相的一个媒介,是李承鄞特意吩咐的,为的就是诛高相的心。李承鄞知道,就是皇帝赏了高如意一碗堕胎药,害死了她,皇帝也恨透了高相,哪怕我私底下叫人去敲这丧钟,皇帝知道了,也不会多说我什么,当初,我一把火烧了承天门,害得那么多平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皇帝不就没说过我一句吗?所以,天神为了惩罚这样心狠手辣的李承鄞,故意让他最最爱重的小枫当着他的面伏剑自刎,小枫把她自己的脖子都割了,颈血飞溅,李承鄞来给她摁,摁都摁不住,天神让小枫极端痛苦、极端惨烈地死在了李承鄞的怀里,为的就是要叫上了战场的李承鄞毫发无损,可是他的心,却极端痛苦、极端惨烈的死去。
那么,这自然而然地就引申出另一个问题,李承鄞为什么非要这样来诛高相的心?高相已经一败涂地,马上就死,让他怀着一个虚幻的希望死去,让他死后见到爱女的魂魄才知道爱女已经被杀了,不行吗?
李承鄞这是在发泄他从小枫那里受的委屈,还有他从小就积攒的愤懑,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小枫。因为昨晚满怀热忱的他,刚刚挨了小枫的刀子,在一刹那从天堂堕入地狱,彻底地生无可恋,李承鄞这只白眼狼王,没有那个胆量对小枫发泄(他甚至打算用小枫亲手杀了他的方式来叫小枫顺憋在她心里的气,小枫不肯杀他,他还很失落,觉得自己丢掉了证明自己和顾小武一样爱她的机会),因为歉疚也没有对瑟瑟发泄,便非要把这口气出在败在他手上的高相身上,才痛快。
这是李承鄞一以贯之的套路,在整部剧中,只要小枫给他气受,李承鄞屁也不敢吭一声,转过头就找别人发泄。非但剧鄞如此,书鄞也是如此。书鄞是在丽正殿强奸了小枫,小枫鬼哭狼嚎了好久,要顾小五来救他,把书鄞给彻底激怒了,到了第二天早晨,书鄞见到小枫哭湿了枕头,气都顺不过来,就想要安抚小枫,哀求小枫说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想让小枫忘了那个顾小五,被小枫讥讽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顾小五!”小枫还说,“顾小五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永远也比不上他,你以为你这样欺负了我,我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吗?这有什么大不了,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书鄞听了这样的话,脸上的血色都没了,本来皮肤白皙的他,脸色变成了难看的青,就像是病人一样透着死灰。小枫本来以为书鄞会和她争吵,或者把她逐出去,再也不见她,可是书鄞什么也没说。
然后,小枫就回了她自己的寝殿,小枫一走,书鄞立马把火撒在了小雪的身上。因为书鄞知道,小雪是裴照送给小枫的,小枫非常怜爱小雪,书鄞便以为,他在小枫心里,不要说比不上远在天边的顾小五,就连近在眼前的裴照都比不上,于是怒火攻心的书鄞,一把抓住了小雪,把它摁在了水里,先是活活地呛死了它,又随手丢在了池塘里。书鄞杀完了小雪,立刻开始为自己找退路——万一小枫要是知道是我杀了小雪,她会怎么看我?于是书鄞特意等到第二天,才派人以采菖蒲的名义把死去的小雪带回小枫身边;又特意等到第三天,才去外国使臣那里要了一只和小雪一模一样的猫,给她送来,为的就是装作他提前不知道小雪死去的消息,以洗白自己。
之前,书鄞就叫永娘给和他决裂的小枫架了秋千,来哄小枫开心,要知道,之前小枫很喜欢荡秋千,可是他小学鸡和小枫吵架,说荡秋千轻薄率性,东宫里是没有秋千的,可是这秋千架上了,小枫反而不玩那个了。(事实上是恢复记忆的小枫彻底抑郁,她连出宫去玩都没兴趣了,不过,因为她不想出宫,所以一直都没发现,书鄞在软禁她,怕她消失,不要他了这个事实。)然后,裴照就送了小枫小雪,小枫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和小雪在一处,把书鄞怄得半死。书鄞对如何讨好小枫这件事束手无策,出于对小枫极端的占有欲,他亲手虐杀了小雪;又出于对小枫的爱,他忙不迭地送了一只和小雪一模一样的猫来哄小枫开心,希望能让我送的、她一定会喜欢的猫来陪伴挚爱,就像我陪着她一样。
因为书鄞刚刚强奸了小枫,他怕他把猫给小枫,小枫不要,于是高高兴兴捧着猫的书鄞,到了小枫寝殿门口,又停下了脚步,经过一番思量的他,只叫他的小黄门给小枫送去,他自己在门外听消息,好根据小枫的反应再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这是一个比对,之前,他让永娘给小枫架秋千,但是他自己并没有搭理小枫,因为他还在耍太子的矜傲,不肯主动求和,只想默默地对小枫好。现在,他终于克服了太子的矜傲,肯主动向小枫示好,还又怕小枫不知道他在讨好她,又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惹她烦,她不肯接受自己对她的好。)小枫却连书鄞来了,就在门外都不知道,她看也没看那只猫一眼,因为小枫想起了刚刚死去的绪娘,因为小枫怕自己怜爱这只猫,会再次害得这只猫死掉。书鄞立刻就怒了,他认定,哪怕他不出现,小枫都因为恨我,烦我,迁怒到这只和小雪一模一样、本该讨她欢喜的猫身上。但是,书鄞还是一声都不敢吭,他非要把怒火发在赵良娣身上,于是他把杀小雪这个罪过嫁祸给赵良娣,彻底洗白了自己,为了取信于小枫,他还刻意掩饰了小雪是先被活活呛死才被丢进池塘这个细节,只陷害赵良娣说,是她身边的宫娥把活着的小雪丢进了池塘,最后,赵良娣就被书鄞毒死了。
我在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管是书鄞还是剧鄞,他们两个在小枫面前,真的是费尽心机地要讨小枫的欢心,却反而因为他太有心机,太狠辣,把小枫越推越远了。他们都不懂得小枫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剧鄞最后发动了对西州的战争,在剧鄞眼里,他只会对小枫看重的人施恩,要是小枫不看重,剩下的一切都可以被牺牲掉,所以,他一定会留下小枫亲人的性命,一定会留下小枫的母国,以免小枫伤心;一定会在小枫回到他身边以后,再对西州施恩,就像书鄞封小枫的父亲为定西可汗那样,来哄小枫开心。可是剧鄞已经不再是当年为了救豊朝平民,屠灭丹蚩的顾小五了,天下苍生在他眼中命如蝼蚁,他可以牺牲掉一切,只为拉扯挚爱回来陪他,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份心思,反而逼得小枫伏剑自刎了。
这时,丧钟声也完了,高相又不傻,他当然能由此确定,过世的人身份和地位是什么,高相一下子就被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给霹懵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说的,他可以饶过如意的性命,是这个意思!他更是万万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因为我要爱女入宫,诞下龙嗣,反而害死了我的如意!
高相的眼泪一下子就往外涌,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的他,只能默默地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任由热泪堕出了眼眶。高相当然知道,太子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马上死去的自己,为的就是诛我的心,于是喉头哽咽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叫平复下自己的一点情绪,高相慌乱地眨着眼睛,好把眼泪憋回去,免得在他的政敌面前崩溃,最后高相无奈地说道,“我好歹把你从小看到大!”
他们高家是特别看重亲情的一家人,李承鄞是皇后的养子,皇后又是高相的外甥女儿,皇后那么想让承鄞登上太子位,当然会带着承鄞多多地和舅舅联络感情,以得到高相的支持,所以说,李承鄞可以说是从高相膝前长大的孩子。而且,皇后亲口说过的,承鄞小时候就非常乖巧,非常懂事,还心思淳善,没有害人的心思,这一印象,高相也必然也有。高相被太子诛心诛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了,只能说我也是抚养你长大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一点儿人味儿?!我都在你手中一败涂地,马上死去了,你还非要告诉我这个噩耗,就不能让我糊里糊涂地死吗?
李承鄞淡淡道,“所以我来送舅公最后一程。”说完,李承鄞就把自己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还亲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李承鄞仍然称呼高相为舅公,只不过,亲人这两个字,对李承鄞而言,已经不值一提。
这里出现了细节,李承鄞早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他除了时时处处照顾自己的心上人,谁也不放在心上(在西境的时候,李承鄞给小枫烤过鱼,打过水;后来他失忆了,又把醉酒的小枫搂在怀里,给她喂过水;他和小枫被关在丽正殿的时候,也是他去掀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食盒,小枫动也不动的),那他为什么还会亲手提着食盒,还亲手掀开食盒呢?
此时的李承鄞,和当初他亲手拿出他藏在身上的鸣镝来威吓小枫,又当着小枫的面儿,发射鸣镝,非要小枫亲眼见证顾小武是如何死在他手里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以刻意发泄心中的愤懑。
高相见到食盒里的东西,笑了一声,才说道,“核桃酥啊!”李承鄞也低头凝视着这盘点心,点头道,“是。”说完,李承鄞就抬起头来,回忆道,“我记得小的时候,你第一次把我抱在膝上,喂我吃的点心,就是这个核桃酥。”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承鄞还笑了。高相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了,“亏了你还记得。”此时高相的心情,和当初他面对一个乖巧可爱的稚童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李承鄞得意道,“你当时问我好不好吃,我说好吃,你又多塞给我几块,从那以后,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拿这核桃酥赏我。”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李承鄞说,这核桃酥是高相给他的“赏”,这个词,是绝对的、上对下的辞令,代表着小时候便心机过人的李承鄞,对他所处境遇的准确认知——我是皇后、高相的棋子、傀儡。而且,那时候的他,还刚刚记事,应该只有34岁的模样。
这便是李承鄞义无反顾地爱上小枫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生母,缺乏安全感,所以从小就心机过人,还很防备别人,面对小枫那么直率、纯真、实心实意又无欲无求地爱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把小枫当作是他心理上的生母,当作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呢?他渴求让小枫实践他从小就向往、却根本无法实践的人生哲学,所以,他把直率、纯真、实心实意又无欲无求的小枫,妥当地安置在以他无上的心机和权力编织好的安逸、奢华的东宫之中,他什么也不敢让小枫看到,什么也不肯让小枫知道,怕脏了小枫的眼睛,坏了小枫的心情。在李承鄞心里,他对小枫的爱,最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哪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会幸福地生活,因为你有我,我会关心你,保护你,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愁。
书鄞也是这样表达他对小枫的爱的,所以,明确了对小枫爱意的书鄞,一直在帮着小枫宫斗,叫他身边的女人自杀自伐,最后损折殆尽。书鄞为什么任由瑟瑟毒死绪娘呢?除了他厌弃自己宠幸过绪娘、顺便除去赵良娣这两个理由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并不信任绪娘,在书鄞眼里,绪娘和赵良娣一样,都是有可能为了争宠来害小枫的女人,他也没有那个闲心思去确定绪娘是什么样的人,在书鄞心里,他的心上人是世界上最单纯、最需要保护和怜惜的女人,谁都可能害她,不如一起毒死,一了百了。等书鄞把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全部处理干净,又对小枫表白以后,他再也没有宠幸过任何女人,他还想以自己为根本不准他近身的小枫守身如玉的方式来让小枫明了他待她的情意,哄着小枫慢慢对自己转圜。皇帝觉得自己的太子好委屈(书鄞清心寡欲了半年多的时间,其间只和小枫有过一次肌肤之亲,还是他强迫来的),说他身边乏人伺候,要把阿满赏给他,只是做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女官而已,书鄞都不肯,因为他怕这会给小枫招祸,我再瞒着小枫对阿满出手,太费事,万一我在杀死阿满的时候,不小心让小枫知道个一星半点儿,只怕会惹得小枫怕我,坏了小枫待我本来就不多的情意,不如根本不要。
高相还是沉浸在他当初的记忆里,根本就没听见“赏”这个字,他说道,“因为你喜欢。”李承鄞猛地打断了高相的话,“是你喜欢!”
高相这才有点回过神来,李承鄞又补充道,“因为你喜欢我顺从!即便这核桃酥味如嚼蜡,我也会笑着把它吞下去,以便从你和皇后那里得到奖赏。”
李承鄞并没有在高相面前承认他对皇后的真实情绪,在李承鄞的嘴里,好像他对皇后不屑一顾一样,但事实上,李承鄞在他即将被皇帝逐出京城,皇后力保他到底的时候,就已经把皇后当成了他心中仅次于小枫的女人了;皇后以自杀的方式表达了她对刺杀自己儿子这件事的悔恨以后,也早已恢复了她在李承鄞心中的地位——这当然是因为,李承鄞知道,高相在知道了陈征的存在以后,便会以为,他是为了复母族的仇,才对他和皇后这个利益联盟反戈一击的。哪怕面对的是即将死去的高相,李承鄞仍然把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心机耍到了底,没有一丝做戏的破绽。
我之所以强调这个细节,是为了和他马上讲给小枫听的话做对照,李承鄞对小枫说,“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了!”这便意味着,李承鄞在试图告诉小枫,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是他扳倒的,他在把自己即将在恰当的时候杀父弑君、登上皇位这一设计告诉小枫,却一点儿都不担心那么恨他的小枫来伤害他,因为在李承鄞眼中,小枫仍然是他唯一信任、唯一爱重的人,权力与小枫相比,不足挂齿。
书鄞对小枫也是这样,书鄞在诱杀顾剑的时候,故意不顾阿渡的死活,除了他非要杀死他心中的顾小五这个目的以外,还有就是,他想要趁机除去知道鸣玉坊刺客案内幕的阿渡的性命,免得这件事经由阿渡泄露出去,撼动他的太子位。阿渡被挪出东宫以后,小枫就不吃不喝,不肯服药了,书鄞立刻把阿渡送了回来(阿渡是过了一天才被书鄞送回来的,这说明书鄞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杀死阿渡,他怕杀了阿渡惹小枫伤心,书枫是真的在照顾阿渡的时候,因为下雨天捧着冰过廊桥,打滑跌跤摔破了头,当晚发起高烧,而知道鸣玉坊刺客案真相的阿渡,已经陪着病了的小枫过了整整一个春天,书鄞要是为了灭口,要杀早杀了,他应该就是不准刚刚养好病的小枫照顾阿渡,怕小枫再生病,杀阿渡这回事,顶多算临时起意,还犹疑不决)。阿渡原先一直知道鸣玉坊刺客案的内情,但是她一直都没对小枫说,在她苏醒,见到小枫为了顾剑的死那么伤心,又为了自己母族的血仇恨透了书鄞以后,才用打手势和写字的方式告诉了小枫这件事,来让小枫来拿主意,要不要把太子有杀父弑君的嫌疑这件事泄露出去,来报复书鄞,小枫那么爱重书鄞,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毁掉书鄞,她立刻帮书鄞保守了鸣玉坊刺客案的秘密,只是觉得书鄞这个人太可怕,竟然连假意派人刺杀他的父皇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并且再也不肯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从一直都不知道小枫对自己的感情的书鄞的角度来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书鄞故意把撼动他的太子位、甚至是身家性命的把柄交到了小枫的手里,便证明书鄞的确爱重小枫胜过他的权力——他宁可冒着被恨透他的小枫告发的风险,也要先保住阿渡,免得小枫伤心;免得小枫身体有恙,危及性命。书鄞一直认定,他和小枫是一体的,他从来不会主动与小枫做切割,要是他出事,小枫肯定受连累,阿渡不会不知道这个;再说了,顾剑已经被他杀了,这件事成了无头公案,哪怕小枫想和他同归于尽,他也有办法转圜,保住自己和小枫的性命和地位。
高相大惊失色地转过了眼眸,瞧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眼,高相摇头叹道,“你太可怕了!竟然那么小就知道要隐藏自己的欲望!”高相心悦诚服地说道,“舅公不如你,舅公是老了老了,才知道托病在身隐藏自己,你比我强!”
当初,李承鄞不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说过吗?他最讨厌吃核桃酥了,他最爱吃紫米糕。我觉得,这核桃酥就代表着李承鄞处于劣势时,高相、皇后、皇帝对李承鄞的操控;而专门供奉皇家的紫米糕,则代表着纯粹的、100%属于李承鄞的权力。其实,李承鄞从小就很有权力欲,小时候的他,不肯做别人的棋子,所以装作对权力没有兴趣,后来,在母仇与小枫的牵引下,在皇帝的言传身教下,他身上的权力欲越来越旺盛,最后吞噬了一切。
在高相感叹小时候的自己都那么可怕的时候,在高相承认他不如自己的时候,在自己埋了近二十年的核桃酥的梗终于大白于天下的时候,李承鄞微微含笑,非常得意地舒出一口气,又抬起眼睛望了望天,一副睥睨天下之态——这又是李承鄞在小枫那里受了冷落,非要自己靠耍弄权力,来找到专属于自己的存在感的直接体现。
不过,不可忽视的是,李承鄞只是十分舒适地笑了笑而已,他的笑容并没有进入他的眼睛,一点儿都不是他在小枫面前笑容可掬的样子(还记得李承鄞当初以为小枫为了绪娘的死吃赵良娣的醋,那双含着笑容凝视着挚爱的眼睛吗?他明明没有扎眼,都让人觉得他的眼眸中在忽闪忽闪地映着日光)。这代表着,李承鄞身上虽然有权力欲,但是这权力欲根本无法和他的挚爱相比——在小枫面前,他反而一直在掩饰自己身上残忍嗜血的权力,他永远都是单纯懵懂、任由小枫拿捏的模样,因为他认定了,小枫是主体,他只是客体,他是属于小枫的,他身上的权力只会叫小枫平白无故地怕我,只会坏掉小枫随意摆弄我、随意怜爱我的态度。
高相说他托病在身隐藏自己的时候,李承鄞只是淡淡地瞧了高相一眼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李承鄞早就派潜龙使打入了高府内部,他当然知道,高相是在装病,和皇帝是一样的。不过,李承鄞并未得意洋洋地说出一番他父皇曾经叫嚣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而是迅速地收敛好了他自满自大的情绪,恢复了冷静。编剧借此暗示,李承鄞真的已经比他的父皇强得多了,皇帝折在他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把情绪平定下来的李承鄞,又说道,“今日我来送您最后一程,我想了很久该用什么送,想来想去,还是这盘核桃酥,最适合不过了,你说呢?”一说到核桃酥,李承鄞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李承鄞啊李承鄞,你果然是个完美主义者,你非但要自己在小枫面前做到尽善尽美,对着自己的政敌,你都这么执着。
高相心悦诚服地认输认死,他赶忙叹道,“对!”说着,他就拾起了一块李承鄞送来的核桃酥,凝视起来。高相当然知道李承鄞送他核桃酥的深意——你曾经想要操纵的棋子,现如今终于翻身做了主人,把你害死了,你认输了吧?
李承鄞又问道,“舅公,你临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与顾家无冤无仇,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承鄞恨得咬牙切齿起来,这当然是因为,在李承鄞心里,他的生母之所以被皇后毒死,就是因为失去了前朝她哥哥顾如晦的帮衬,高相只有先害死顾如晦,皇后才敢无所顾忌地毒死我的生母啊!
李承鄞的这个问题,也说明,他是真的被明远公主蒙骗了,他是真的不知道,顾淑妃是皇帝任由皇后毒死的这个事实。而且,一直到故事的结尾,他都不知道,但是,这丝毫不妨害顾淑妃利用李承鄞为母族复仇,害死皇帝的计划。
哈,这剧不知道已经来回刷了几遍了。如果只捡李承鄞小枫的片段来看,就会发现狗子对小枫的深情是一以贯之的。这里只从失忆后俩人第一次见面谈起。
第一次相见是围猎时,小枫追寻猎物,独闯密林,不小心射出一箭,差点伤了背着猎物的五皇子李承鄞。俩人第一次见面,问出的第一句话是“你是谁”,与当初如出一辙。小枫莫名心痛得摔下马,李承鄞头痛欲裂,恍如隔世。此后俩人各自心生疑惑。
第二次没有正面相对,是小枫为了溜出宫,跟阿渡偷偷搭乘李承鄞出宫的马车,李承鄞佯装不知,却在马车里暗自偷笑,笑得非常欢畅,可见在他心里,觉得这位西州九公主颇为有趣。他从来都不是喜欢那种端着的大家闺秀,而是这种单纯不加矫饰的率真女子。
第三次相见有二哥(当时的太子)在场,小枫自告奋勇想要跟李承鄞一起编纂西境志,李承鄞瞧瞧太子的脸色,对小枫的回复颇为有距离,您是未来的太子妃,这种苦差事我怎么敢让您做呢。
第四次便是小枫和瑟瑟同时掉入湖中,李承鄞跳起湖里面,结果救上来的竟是小枫。李承鄞心里的惊讶不亚于小枫,潜意识里面,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的,他即便抹去了对小枫的记忆,可爱她的本能仍然存在。伤寒复发的李承鄞躲在弘文馆里,可是心中的疑惑愈甚。小枫的存在,对他而言像是个巨大的谜。
此后便是俩人在弘文馆里的相处,是这部剧里面最美好的一段时间。一个是五皇子,一个是西州九公主,一起修书,一起查铜钱案,一起打雪仗,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拌嘴,抬杠,都是整部剧中为数不多的糖。工于心计沉稳持重的李承鄞,在率性而为的小枫面前,好像少了很多包袱,不用戴着那么多面具,有点孩子气地跟她打闹,一起吵,一起笑。给扭了脚的小枫冰敷,不是不知道女子惜足如命,可只是因为是她。对她严厉的像个父亲,训斥她,告诫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怕她横冲直撞,管不住自己总是为她担忧的心。
温泉里的四目相对,李承鄞动了心,所以头疼欲裂,记忆冲撞着想要冲破束缚破茧而出。铜钱案无疾而终,李承鄞第一次为了小枫变得不理性,理智上权衡利弊他很清楚自己应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可是情感上却不受自己控制,他看着小枫一个人冲锋陷阵,面对二皇子等人的围攻,还是站了出来替她说话。狠绝凉薄的李承鄞第一次悖离了自己的天性,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小枫中毒九死一生,李承鄞被诬陷下狱。小枫偷偷来大狱看他,给他送点心和披风,李承鄞说的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去惹事。为何会说李承鄞总是把小枫排在自己的命前面呢。因为他总是把小枫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后来遇刺危在旦夕时,第一句话问的是小枫,你有没有受伤。这里也是这样,自己被下狱,极有可能死于非命,却首先关心小枫的安危。所以一点儿也不奇怪两次小枫寻死时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跳。
二皇子谋逆被赐死,皇帝在斟酌太子人选。李承鄞前路不明,却在离宫时想绕道特地去看小枫。他说的是,我想去看看她。时恩的第一反应是看谁,赵姑娘吗。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敲开李承鄞重重心房,住进他心里的人竟然是小枫。这是最让人感动的场景。默默地站在殿旁,看着背书背得哈欠连天的你,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可你是我在这冰冷的宫廷中,唯一的温暖,也是我在这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中,最放心不下最牵挂的人。你说你不喜欢孔明锁这种复杂的玩意,可我想提醒你在这诡谲的宫廷多加小心。很想守护你,却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承诺,唯有转身离去。
与赵瑟瑟有约,可半路听闻小枫溜出宫,便立马把与赵瑟瑟的约会忘得一干二净,照顾醉酒的她,不由自主地说以后我来关心你守护你。在桥上当查岗员,向裴照讨手帕,醋意大得让裴照以为五皇子脑子抽风了。调笑小枫是否梦到我,其实是在暗中试探小枫对自己的心意吧,在小枫面前一向严厉地像个老父亲的他,第一次用这种戏谑的口气试探,一是政治气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二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自觉地想要向前一步。看到红衣的她,眼睛都挪不开,牵着她的手,奔跑在热闹的街市中,快乐和开心快溢出来,想要就这样一起变老。
终于当上了太子,李承鄞带着孔明锁到了小枫面前,他知道她想家,想回西州,可是他想用这种方式留下她,告诉她以后所有复杂的事我来处理,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就好,我来为你遮风挡雨。求娶赵瑟瑟,准备给小枫挡刀。从这时起,他就计划好了,在铲除政敌之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保护好心爱的小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枫从瑟瑟那里知道了丹蚩被灭族一事,痛哭流涕,不愿意下嫁,他心痛,怜惜,为她陈述利弊。大婚时,小枫拔刀相向,他黯然离去,喝得酩酊大醉。次日,小枫晕倒,他开始了在皇后面前做戏,表面漠不关心,暗地里去看望昏睡的小枫。小枫拔刀伤了他,他赶紧将匕首夺过来藏好,受伤的手鲜血淋漓,他还要在皇后的眼线面前装作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扬长而去。
每次借故去找小枫吵架,都是一个探望小枫的借口,他不知道小枫心里面有没有原谅自己,更不知道小枫有没有喜欢自己,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她,只要能看见她,知道她在东宫,就很好。在她和瑟瑟快跌倒时第一时间去扶她,眼里满是担忧。浴佛节去找小枫,其实是想看她吧,结果被她一句她不吃给堵了回来,什么礼制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去教啊,估计就是李承鄞扯了个谎去看小枫,结果俩人吵了起来。
因为她提了一句狼牙,他便翻箱倒柜地找西境物品。裴照说去跟小枫解释,他不肯,非得在小枫寝殿傻等了四个小时,只为了告诉她狼牙的情况。
宴会上,拉住小枫不让她随意走动,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身体又一次出卖了自己,不自觉地就牵住了她的手,是不想放的手。因为她不认识螃蟹,为了不让她出丑,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围。瞧着她吃得欢畅的样子,瞥过去的眼神,是笑意浓浓的爱意。可爱的小枫吃着我亲手剥的螃蟹,心里很像沾了蜜。
李承鄞自己过生日,却早早就想着小枫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偷偷跟着她出宫,骗她到店里面给她量身定做衣服。给赵瑟瑟顺便做了一套为了换回狼牙。小枫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李承鄞暗戳戳的用心和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其实,真心很难掩住。
绪娘事件,崩溃的赵瑟瑟和平静的小枫形成鲜明的对比,李承鄞不淡定了。听闻宫人嚼舌根传她和裴照的话,李承鄞立马坐不住了。小枫以为李承鄞讨厌她,其实李承鄞心里面也不确定小枫是不是爱他,只能若有似无地试探。他半夜跑到她寝殿,说来睡觉,其实是想宣誓主权,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可她为啥不吃醋呢?我不喜欢绪娘。可这根木头居然以为自己喜欢赵瑟瑟,李承鄞直接被气笑了。瞧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里满是宠溺,都是大写的,小枫好可爱。明明啥也没做,第二天还一脸得瑟样跟裴照炫耀。
七夕节,拉着小枫偷偷跟他一起划船,其实只是想一起共享二人世界,宁静美好。即便着了凉,也乐在其中。对赵瑟瑟的敷衍不在话下。陪小枫一起喝药,知道她怕苦,悄悄给她带了红枣。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可见到她,就像见到了忘忧草,快乐到飞起。
生病时她衣不解带侍候,他潜意识握住她熟悉的手,不肯松开,这是最想抓紧的温暖。即便是大病初愈,小枫也能让他畅快地笑,如果不是心爱之人,谁又能带他走出阴霾,走出朝堂的烦扰呢。瞧见她和裴照深夜方归,嫉妒心飞起,争吵中百般试探,借裴照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你怎么样,是你纠缠她吧,潜台词是你不会喜欢裴照吧。李承鄞对自己在小枫心中的地位是有多么不自信不确定。可惜每次小学鸡吵架都被他带歪了,每次小枫都是理直气壮,他都是回一两句就偃旗息鼓,秒怂。
撺掇着皇上给裴照赐婚,李承鄞观察小枫的失落表情,阴郁嫉妒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狗子的独占欲一直很强。后来被太奶奶关在一处,他特地问小枫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你看,他不知道小枫是不是爱别人,也不知道小枫爱不爱自己。只能把潜在的情敌先搬走。小枫一直以为李承鄞讨厌自己,可李承鄞说的是强扭的瓜未必不甜,他踌躇着想表白,但终究没说出来。一是不确定小枫的心意,是不是原谅他,是不是讨厌他,是不是喜欢他。二是当前局势不明,政敌未除,现在与小枫在一起未必能保护好她。三是,他这种人,爱是心里面最隐晦的东西,虚情假意很好演(比如对赵瑟瑟),真爱反而难以说出来。
一个人在东宫,等着皇后派的刺客现身。小枫来看他,他想推开她,却不由自主地上前抱紧她。她总是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为她挡剑危在旦夕,她哭了,他却笑了,第一次看见你哭,居然是为我而哭,你心里有我?谁让你以前对我那么凶,现在知道我对你多重要了吧。
她彻夜不眠地照顾他,他终于从生死边缘醒过来,她哭了,他却笑了。
皇后被铲除,眼线少了很多。赵瑟瑟抱住他,他面无表情,以后都不用再演戏了。他去找小枫,可小枫却固执地把他推开,既然是政治联姻,就别把温情当爱情。他却固执地想去确认小枫的心意,你在我昏迷时说的话,你究竟是不是喜欢我?
绪娘的事引得俩人大吵一架,小枫打了李承鄞一巴掌,他却笑着离开了。他真是从心里面把小枫当珍宝一样,连小枫生气都觉得可爱至极。归还狼牙,满眼都是爱意,让小枫带他去鸣玉坊,又是设下陷阱来算计高相,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行动,搭上的是他一生的幸福。小枫被刺客带走,他整个人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四处寻找几近疯狂。这是第一遭,小枫的行踪不在他的掌控中,也是头一遭,他觉得小枫如果不在身边会怎么办,他夜夜在寂寥的东宫吹着悲伤的曲子,连去赵瑟瑟那边强装笑脸都懒得应付,只好去太奶奶那里寻求慰藉。火烧承天门,疯狂地把小枫找回来,可她看他的眼神却再无温情。本来他就不确定小枫对自己的心意,这下更是慌了,她和顾剑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恨我?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小枫想要离他远去的心思让他近乎崩溃,他无法容忍,无法承受,不敢想象没有小枫的日子,那太可怕,于是他近乎失控地强行占有了她。
小枫梦里喊着顾小五,她另有情郎?这个发现让李承鄞快要发疯,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她却懒得看自己一眼。满腔的爱意变成怒火,他设计让顾剑万箭穿心,她哭得天崩地裂,他怒火中烧,既然不爱自己,那就恨吧,总好过无视。
除掉了高相,他终于在政治上不用受制于人,他欢快地第一时间就是策马归来,奔向他最惦念的她,告诉她,以后不用再伪装,可以全身心地爱她守护她,能不能忘了顾小五,接受他的爱呢,她却给了他胸口一刀。昏迷中,他说的仍然是,小枫不要离开我。现在的他,在赵瑟瑟面前,连伪装都不必了,冷漠地一言不发,这才是李承鄞本来的样子。爱意,从来都只属于小枫一个人。
小枫见自己为小五说了这么久的好话,阿翁连理都没理,她又想起小五说过他那么想要丹蚩王帐里的宝物,于是就又对阿翁说道,“阿翁,你就不向人家表示表示?”
小枫是爱慕顾小五无疑了,她爱慕顾小五爱慕到,她愿意去为顾小五争取顾小五看重而自己不看重的东西,甚至,这些赏赐还代表着顾小五救自己只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出于情意,她还曾经有点伤心来着,可是小枫还是这么做了。
不管是对顾小五,还是对李承鄞,小枫表达对对方爱的方式就是,我要成全你的心意,满足你的心愿,哪怕这会让我觉得我被你冷落而伤心,我都想让你舒心、高兴。对顾小五,小枫是第一次明确张口管阿翁要赏赐,对李承鄞,小枫是把被贬为庶人的赵瑟瑟找来,哪怕永娘说,现如今皇后被废,宫中一片混乱,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好叫被幽闭的赵庶人出来,小枫都拿出自己太子妃的架势,逼迫永娘,非要成全李承鄞和赵瑟瑟这对苦命鸳鸯,赵瑟瑟来了,去见太子,小枫还自己避了出去,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不好打扰他们有情有义的二人私下相处。
与小枫不同的是,李承鄞对小枫的爱,虽然也是给予,但是他给的,基本上都是他所看重、但却是小枫不在乎、甚至是不喜欢的东西。李承鄞非常看重他的权力,他的地位,他便把自己对权力与地位的追求投射到了他深爱的小枫身上,他所能表达的对小枫的爱,就是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出则结驷连镳,入则椒香涂壁,行则珠环翠绕,坐则食前方丈,呼奴唤婢,挥金如土,言必称颂,母仪天下。可是呢?小枫根本就不喜欢宫廷里的生活,她也不觉得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也不像赵瑟瑟,期待得到太子的宠爱,可以让自己的家族蒙利,让自己的父亲权倾朝野。
阿翁听到自己的小公主都这么明白地开口了,仿佛恍然大悟,立刻应声道,“哦!”但是阿翁还是没看小五一眼,他只是转过头去吩咐自己的孙子,说道,“伊莫延,去把前几日游牧部落进贡的五彩琉璃珠赏赐于他。”
这五彩琉璃珠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后来还被李承鄞拿去进献朔博国主,作为劝说对方与自己合作一同屠灭丹蚩的见面礼,就连见惯宝物的朔博国主都深觉大开眼界,惊诧不已。若顾小五只是一个茶商,阿翁的这份酬谢,可真是不轻啊!
铁达尔王这个人,根本不看重这种身外之物,他随随便便就把这五彩琉璃珠赏了顾小五,一是为了重谢救了自己外孙女儿的顾小五,二是看在小枫的面子上,他的掌珠都开口要东西了,阿翁哪里会随便给呢?三就是他想要借这份厚礼断了顾小五与小枫的关系。你救了我的小公主是吧?但我也重赏你了,从此后,你再也没机会见到、帮助我的小公主了,阿翁是在提醒顾小五,你可以断了对小枫的念想了。
小枫一听阿翁终于肯赏赐小五了,自觉她终于满足了小五的心愿,立刻露出了绝美的笑靥,瞧着小五笑了出来。她才没听出阿翁是想重谢顾小五,进而斩断自己与顾小五关系的意图呢。
顾小五呢?他听到铁达尔王给了自己赏赐,立刻行礼如仪,再次恭恭敬敬地给铁达尔王行了一个中原的作揖礼,虽然他心中,真的不在乎这份赏赐,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做得足足的。当然,顾小五也没有很开心,他是听出铁达尔王话里有话了。
伊莫延奇道,“小枫啊,你可从来没向爷爷讨过赏啊!你对这小子这么好,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伊莫延在一旁冷眼瞧着,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你先是带着这小子来见阿翁,又在阿翁面前为他说了这么多好话,还一个劲儿地帮他要赏赐,这可是你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他能得你这份心意,该不会是因为你看上他了吧?他们丹蚩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伊莫延与小枫又关系亲近,自然是觉察到什么,就直接来问小枫了。
小五得了五彩琉璃珠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听到伊莫延说小枫对自己好,该不会是看上自己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因为小五爱慕小枫嘛,他也觉得,小枫应该有点喜欢自己了,你看,她都没带顾剑来见阿翁,还在她阿翁面前这么袒护我。顾小五的笑容里简直是渗了蜜了,他还不好意思抬头看小枫,只是低头偷笑不已。
小枫呢?她听了表哥这么取笑自己,先是下意识地瞧了顾小五一眼,看到他在偷笑,女孩子的扭捏劲儿就上来了,她哪里肯承认小五是自己的心上人呢?于是假意呵斥自己的表哥道,“表哥,别瞎说!”小枫是在对自己的表哥撒娇呢,你再说,我可就恼了。
小枫除了在顾小五面前明明白白地承认她喜欢他,在旁人面前可是不肯承认的(除了阿渡),小五带着被他猎杀的白眼狼王来到丹蚩,并对铁达尔王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您的小公主更宝贵呢?”小枫听了,也只是在旁边娇羞不已,但她什么也没说。小枫在阿翁的支持下,与小五定下婚事,在阿翁宣布的那一刻,她还很吃惊来着,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曾向阿翁表白自己对小五的心意,她是非小五不嫁的,阿翁突然就要给自己做主,要自己嫁给小五,她还不敢置信,阿翁怎么会这么明白我的心思呢?女鹅啊女鹅,虽然你嘴上不承认,但是你爱慕小五的事,瞒得过谁呢?
伊莫延可是人精一样的人,他看到小枫都急得跳起来了,还这么软和和地呵斥自己,立刻就明白了,他俩只怕是暗生情愫了。伊莫延仿佛知道了天大的机密,开始坏笑起来。你以为不让我说,你以为你否认,我就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了?
阿翁看到小枫这样,当然心里也明白了,他当然不会同意小枫和中原人在一起,于是他决定把话说得再明白一些,他表面上对伊莫延,实则是对顾小五说道,“伊莫延,中原人畏首畏尾,心眼又多,算不上好汉!配不上我们家小枫!”伊莫延当然也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说,他立刻开始和爷爷唱起双簧来,应和道,“是。”
阿翁说,中原人行事,畏首畏尾,只会做一些下三滥的阴损招数,根本不像咱们丹蚩人,为人爽朗,光明磊落,他们哪里算得上英雄好汉?哪里配得上咱们家活泼开朗的小公主?阿翁在说到“算不上好汉”这句话时,终于正眼看了顾小五一眼,他是在明确地告诉顾小五,我不会允许小枫和你这个中原人在一起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铁达尔王对李承鄞的评价,非常恰当,他为了登上太子之位,为了斗倒所有的政治对手,说得好听了叫谨小慎微,说得不好听真的是畏首畏尾,而且,李承鄞在权力越来越稳固的过程中,心机越来越深沉,这说得好听了叫城府颇深,说得不好听就是惯会使下三滥的阴损招数,非但把自己的政敌斗倒了,还把对自己有恩、对自己有情的人一个个地杀死。李承鄞是真的配不上活泼开朗、又有生机又有活力的小枫。你瞧瞧,最后的小枫都被李承鄞逼成什么样子了?
顾小五当然明白,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只是抿了抿嘴,没有露出一丝不快。小五只是觉得,自己不得铁达尔王的喜欢,他与小枫之间,只怕有来自小枫阿翁的障碍。他想要在心意上收服铁达尔王,让铁达尔王愿意准许他娶小枫,把小枫带走。如何收服铁达尔王呢?那就是要向铁达尔王证明,他行事才不畏首畏尾呢,他还待小枫一片赤诚,这就为后面小五不顾自己的性命,去猎杀白眼狼王埋下了伏笔。
虽然小枫一直对阿翁的圣战头盔感兴趣,在一旁瞧个不停,但她听到阿翁说中原人畏首畏尾,心眼又多,配不上自己的时候,还是及时为小五申辩了,这当然还是代表着小枫对小五的情意。
小枫对阿翁说道,“阿翁你这话不能这么说,小五他不是畏首畏尾的中原人,是他救了赫失,也是他救了我,在我心里,他一点儿也不比我们丹蚩的武士差!”
但是小枫也没说她喜欢小五,她只是在阿翁面前为小五正名,她说,顾小五可不是普通的中原人,他可勇敢了!在我西行这一路上,就是他救了我,他还救了赫失呢!赫失是我们丹蚩第一勇士,您能说他是畏首畏尾的中原人吗?
当然,这实际上也暗示了小枫很喜欢很喜欢小五,因为,小枫之前拿着五毒之血去试探来自中原与朔博向自己提亲的使者的时候,就明确说过,我们西州最崇拜勇猛无畏之人,九公主岂能嫁给懦夫!在小枫心里,小五可不是懦夫,他和果敢坚毅的丹蚩武士一样好。
小五听到小枫虽然替自己说话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一丝喜悦,他还低下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他的心上人只是说他不比丹蚩的武士差,又不是说他是最好的,独一无二的,他觉得自己之前笑成那样,是不是想多了。小枫是喜欢自己吗?她像自己喜欢她一样非我不可吗?小五其实很没有自信,小五甚至觉得,也许他在小枫心中的地位,和赫失他们差不多,但赫失又不是小枫的心上人,我算什么呢?
小枫终于把阿翁的圣战头盔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她觉得这个头盔可真神气,我也想戴上试试。伊莫延见到小枫戴上了爷爷的圣战头盔,忙提醒小枫道,“小枫,圣战头盔是爷爷的护身符,陪伴爷爷征战沙场无往不利,不可开玩笑,快拿下来!”
圣战头盔是他们丹蚩人的圣物,只有他们的首领、铁达尔王有资格佩戴,铁达尔王就是戴着这圣战头盔,征讨西境,大杀四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伊莫延对小枫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戴这个做什么?这不可开玩笑的,快拿下来吧!
小枫听到这圣战头盔原来还有这样的意义,连忙就要摘下来,阿翁制止小枫道,“无妨,小枫是我们丹蚩最尊贵的公主,只有她才能配得上爷爷的护身符。”说着,阿翁又帮着小枫把这圣战头盔扶正了,叫小枫戴稳当些。阿翁又告诉小枫说,“阿翁已经宣告出去了,我们家小枫,要嫁给这片草原上最勇猛的英雄,谁能杀死天亘山上的白眼狼王,才能娶我的小公主。”
铁达尔王那么偏爱自己的外孙女儿,哪里会不准她戴着自己的圣战头盔呢?铁达尔王就是要小枫戴着自己的圣战头盔,他还故意告诉顾小五,只有杀死天亘山上的白眼狼王,成为这片草原上最勇猛的英雄,才有资格娶我们丹蚩最尊贵的公主呢!铁达尔王这是想叫看起来很勇敢的顾小五知难而退呢!
当然,阿翁这样告诉小枫,也是在安小枫不想嫁给豊朝太子和朔博国主的心——你放心好了,那个豊朝太子文文弱弱的,哪里杀得了白眼狼王?(铁达尔王不知道豊朝太子已经遇刺。)至于那个朔博国主,他都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了,更杀不了白眼狼王了。有阿翁给你撑腰,他们是谁也没资格娶你!
这里出现了李承鄞对小枫的爱,特别像阿翁对小枫的爱的第二处相似之处,李承鄞也不在乎用自己无上的权力和地位来表达自己对小枫的爱。书鄞在作顾小五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人一骑出了西州的王城,来了他带来的羽林郎在雪山下的驻扎之地。裴照还觉得奇怪,难道殿下是有急事?书鄞满脸懊恼,从怀里掏出一只沙鼠,它直挺挺地躺在书鄞的掌心,一动不动。书鄞说,“我一时不留意,让阿巴从笼子里溜了出来,谁知道它爬进瓦罐里偷吃了太多的胡豆,竟然噎死了。”书鄞又说,“我想到扎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好些沙鼠洞,便想捉一只一模一样的回去,小枫她八成也瞧不出来。”裴照一听是这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由松了一口气,旋即命人四处捕捉沙鼠,那些羽林郎无事也要生事,何况到处掘鼠洞,只当成好玩的戏耍,纷扰不休。可怜雪山下的那些沙鼠倒了大霉,一下午被掘出无数只,按毛色大小分开来,关在笼子里给书鄞挑选。书鄞挑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只跟阿巴长得一模一样的沙鼠,满意地说道,“就是这只了。”书鄞将这只沙鼠关进笼子里,带回城去,说道,“阿巴!你可莫要漏馅,小枫若是叫你,你可千万记得你就是阿巴。”
书鄞在和小枫成婚以后,因为小枫与裴照携游之事闹得很僵,结果第二天就被太皇太后关到了青云殿里,非要他俩给她生个曾孙子不可。小枫可不会武功,她被宫女们推的推,拉的拉,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攘进了青云殿,书鄞呢?他可是武艺超群,还能怕了这些宫女?可是来,他就是任由她们把自己也攘进了青云殿。小枫被关进青云殿,急得她就去摇青云殿的门,结果纹丝不动,书鄞呢?他才没去挠门呢,他只是冷冷地瞧了小枫一眼,说小枫“卑鄙”。 你能说他不想和太子妃一起被太皇太后关起来?
书鄞因为吃了下了药的汤饼,非要亲近小枫,意乱情迷到被小枫用瓷枕打昏,头上起了好大的一个包,又被小枫绑了一宿,小枫帮他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栽倒在他身上,头发挂在了金帐钩上,解了半天都没解开,书鄞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对小枫说,“你不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好不好”小枫连忙道歉,手上解头发的速度加快,书鄞就开始亲小枫了,先亲了小枫的脖子,又去含着小枫的耳垂,哄小枫把他放了。小枫才不肯上当,书鄞就吼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人有三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我要解手!”小枫想起自己被书鄞拉住手没法解手,不得不在书鄞面前上厕所的时候,都快急哭了,于是给他解开绑他的布条,叫他穿上衣服去解手,书鄞刚刚解完手回来,还没爬上床,宫人们就开了门,她们看到满地的衣服,个个飞红了脸。又看到书鄞头上有伤,目光更是古怪。
然后,她们捧着水来给书鄞和小枫洗漱,替他们换过衣裳,然后大队人马退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扣上了门。小枫这才急了,她才想明白过来,这是还想关着他们。书鄞却不急,直到他发现,送来的早饭又是下了药的汤饼,他才对着窗子大喊道,“太祖母……您是想逼死重孙吗?”书鄞知道,小枫不准他亲近,他也做不出违背小枫意愿,非要亲近小枫的事,才说自己要被太祖母逼死了。只能饿肚子,和小枫一起倒在床上说话。书鄞和小枫连饿了两顿,实在是受不住了,才给小枫出了一个主意,让她装病,这样,太皇太后就会放他们出去了。小枫装不来,书鄞就说,“你不装我装!”然后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小枫去叫人,她才被送回东宫,书鄞可没小枫这样的运气,他继续入斋宫去了。你说,如果书鄞不是怕小枫饿肚皮,他能这么快就想出靠装病的办法放小枫出去的事?他是真的那么在乎那个元辰大典吗?
《左传》上说,“国之大事,唯戎与祀。”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在说,一个国家,除了兵戎与祭祀,也没有什么大事了。你瞧瞧,书鄞因为怕小枫为他照管阿巴不利而恼了他,不惜出动自己的随扈亲兵,这羽林郎可是书鄞一手历练出来的近身护卫之军,轻易动不得的,书鄞却把再找一只一模一样的沙鼠当成天大的事;书鄞还因为想到得到亲近太子妃的机会,丝毫不在乎自己缺席元辰大典之事——他在兵戎与祭祀两件事上,都是先顾着小枫的,你能说他不对小枫真心?你能说他爱美人更爱江山?
小五一听到白眼狼王四个字,他就立刻瞧了瞧天,他终于有了一个主意,一个可以向铁达尔王证明自己对小枫的心意、又证明自己很勇敢的主意,我要去杀死天亘山上的白眼狼王。
小枫一听阿翁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了,看来我真的不用嫁给中原太子和朔博国主了。不过小枫又有了一个新的烦忧之处,她对阿翁说,“阿翁你真这么说啊?那如果杀死狼王的人,我不喜欢怎么办?”
阿翁笑着宽慰小枫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够杀死白眼狼王,更没有人能强迫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根据原著小说的说法,传说天亘山的狼群成千上万,却唯独奉一头白眼狼为王。狼群也和人一样,屈服于最强的王者之下。那只白眼狼王全身毛色黧黑,唯有左眼上有一圈白毛,就像是蘸了马奶画上去的,雪白雪白。据说这样的狼根本就不是狼,而是近乎于妖。狼群在草原上甚是可怕,白眼狼王,就更可怕了。小股的骑兵和牧人,遇上白眼狼王都甚是凶险,因为他会率着数以万计的狼与人对阵,然后连人带马吃得干干净净。这样的白眼狼王,试问谁能杀得了呢?
阿翁还说了,就算有人杀得了白眼狼王,带着白眼狼王到了丹蚩,只要你不喜欢,阿翁一定给你撑腰,你说这是白眼狼王就是白眼狼王啊?我铁达尔王死不承认,你有什么资格娶我的掌珠?所以,铁达尔王说,这个世界上更没有人能强迫小枫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因为你有我给你做主啊!
顾小五当然也听懂了,就算他能杀死白眼狼王,把白眼狼王带到丹蚩来,他也不一定能得到娶小枫的资格。但是,顾小五还是要这么做,这仍然代表了顾小五待小枫的情意。
小枫满脸含笑,扑到了阿翁的怀里,撒娇道,“阿翁对我最好了!”是啊!阿翁非但能让我不嫁给豊朝太子和朔博国主,还会让我剔除出我不喜欢的杀死白眼狼王的人,只求我能嫁给我喜欢的人,天底下真的没有比阿翁对我更好的人了!阿翁比我阿娘对我还好,比我阿爹对我还好呢!
阿翁揽着自己的外孙女,在背对着众人的地方,露出了心事重重的表情。铁达尔王做了那么多年的丹蚩首领,在政治上的敏感性可不容忽视。因为那个中原人顾小五进入丹蚩王帐,他仿佛感觉到小枫被人利用了,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但是,阿翁还是没有告诉小枫这看似风平浪静的背后,实则波诡云谲的事实,他只是在无人处,开始为小枫担忧。
这一点,是李承鄞对小枫的爱,尤其像阿翁对小枫的爱的第三处相似之处——李承鄞也像铁达尔王一样,不想破坏了小枫无忧无虑的心情,平安顺遂的生活,他只是以自己的能力,把所有的风暴都挡在外面,保护小枫,呵护小枫,小枫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高高兴兴地就行了。
李承鄞在杀入铁达尔王帐之前,铁达尔王是先把小枫支走,不叫她知道前线的实情。其实,那个时候,铁达尔王就知道,那个顾小五就是屠灭丹蚩的幕后黑手了,但是,他并没有告诉小枫,这不过是因为,铁达尔王还知道,顾小五对小枫是真心的,他绝对不会伤害小枫。李承鄞在亲手杀死铁达尔王之前,铁达尔王只是为自己的老弱族人说情,并无一字提及小枫,还是因为铁达尔王明了李承鄞对小枫的感情。李承鄞与铁达尔王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他们要把屠灭丹蚩这件事瞒着小枫,铁达尔王觉得李承鄞有能力保护小枫,对小枫亦是情深义重,用不着他担心;而李承鄞也不曾向铁达尔王保证他会保护小枫,也是在心里明白,铁达尔王相信他对小枫的感情,还有他保护小枫的能力。
当天晚上,小五进入他自己的帐篷,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拍着自己的膝盖,回忆自己这一路上经历的那五处地形地貌了。顾小五担心自己会忘记,于是再次重复一遍,以加深记忆。
小枫在帐篷外就唤了小五一声名字,又向小五的帐篷探进头来。小五一看是自己的心上人来了,立刻放下了回忆进入铁达尔王帐行进路线的事,笑道,“进来吧。”
小枫轻轻快快地跑到了小五的身边,小五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枫扭捏道,“睡不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说完就把小五扯走了,小五也乖乖任由自己心理上的生母牵走了自己。
此处有2个细节。1小枫换了衣裳,而小五却没有换。丹蚩处在冰原之上,比西州、比中原都要冷。小枫到了阿翁这里,阿翁给小枫准备了用皮草装点的这身新衣裳,怕小枫冻着了。而小枫的打扮,虽然还是一身红,虽然还是西州姑娘的打扮(丹蚩姑娘的打扮参看阿渡,阿渡额头上可没有珠花),额头上是一点细碎的珠花装饰,但她的这一身衣衫,她额头上的珠花,她头发后面的发带,都已经有了丹蚩的特色,那就是皮货,小枫的发带还有狼牙装饰呢。
2小枫晚上睡不着,来找小五,本身即代表着小枫想要与小五独处,她想要安抚小五受阿翁冷落的情绪,想要带小五一起去风景秀美之所,这些,也都代表着小枫对小五的情意。
小枫把小五带到了她在丹蚩最偏
瑟瑟回到青鸾殿以后,恨得她把自己梳妆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推在了地上,然后,她又把一卷卷她之前写好的书卷拾起来撕碎,把她之前画好的、刚刚装裱好的画也给推倒了。
此处出现细节,之前就已经分析过,瑟瑟是那种从小喜欢舞文弄墨的大家闺秀,平日里李承鄞不来,她也会写写字、作作画来寄托闲情逸致,而且,作为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当然很爱惜自己的容颜,可是瑟瑟已经恨得把她写好的字、作好的画、她所有梳妆的东西都摔坏了,可知她是真的急了。
一旁的锦儿赶忙劝道,“良娣……您先别生气……小心伤了您自己……你等太子殿下过来,问一下太子殿下……”
瑟瑟哭道,“他说过会独宠我一人!可如今却背着我与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瑟瑟继续发怒地摔东西,“这叫我情何以堪!”锦儿自己在旁边,哪里拉得住?她惶恐不已。
在说到李承鄞宠幸其她的女人的时候,瑟瑟都恼得说不出口。作为与李承鄞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她当然知道肌肤之亲对一对男女意味着什么。瑟瑟知道李承鄞宠幸过绪娘,可比小枫知道李承鄞宠幸过绪娘更加地崩溃,因为小枫是个姑娘,她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其实也不叫一无所知,但是在鸣玉坊听过和真的经历过是两回事。)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其实瑟瑟早就知道李承鄞更偏爱太子妃,但是她之前也把自己的情绪平复好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承鄞尚未与太子妃有过任何肌肤之亲。瑟瑟认了李承鄞在心里更爱小枫,认了她是李承鄞心中排名第二的女人,但是不代表她会去认李承鄞会去宠幸其她的女人。甚至,瑟瑟因为相信李承鄞待小枫的情意(他那么爱慕小枫,小枫不肯给他好脸色瞧,他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而坚信李承鄞除了自己和小枫,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倒好,你竟然宠幸了绪娘,还让她怀孕了?!那我算什么呢?!
太子急火火地跑来了青鸾殿,问了瑟瑟的情况,一旁的小黄门赶忙禀报道,“良娣将自己关在内殿,除了锦儿,谁都不让进去。”太子立刻满面焦灼,快步到内殿里去了。
这里出现细节。1时间轴,皇后带着绪娘来东宫的时候,应该是刚刚下完早朝,东宫正殿里的蜡烛都没熄,而且,皇后是带着皇帝给太子的赏赐来的,她也不可能傍晚的时候来给太子贺生日吧?
可是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青鸾殿呢?天都黑了,过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到哪里去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去应酬来东宫朝贺的臣子了(之前皇后问过李承鄞,“来贺的幕僚呢?”李承鄞说,“在外面自有照应,我晚些过去便是。”这部剧中,没有一句台词是多余的)。所以,李承鄞此时这么焦灼,是装出来的,他要是那么关心瑟瑟,要是小枫和他发怒,他顾得上来朝贺的臣子?会到了晚上才来?!
与太子相对的,是瑟瑟,她上午见了绪娘,就一直在发怒,回到自己殿中,越想越生气,砸了一下午的东西,外加哭了大半天。可是李承鄞呢?他一直就没过来,他就是故意等着赵良娣大闹,好给皇后放风声呢。这样的李承鄞,他哪里就喜欢瑟瑟了呢?他对瑟瑟,是从头到尾地渣到底。瑟瑟真的是倒了血霉,遇上这种男人。
2小黄门说的是,良娣只让锦儿在她身边,谁都不让进去,这说明,瑟瑟是很在乎她在东宫里的名声的。她惟恐伺候她的宫人见到她失态,才屏退众人,只让锦儿在身边。
瑟瑟已经彻底失态,彻底崩溃,锦儿赶忙劝道,“这般模样如果让太子殿下看见了……”李承鄞在门外就开始高声喊道,“瑟瑟!瑟瑟!”锦儿又慌乱说道,“是太子殿下……”话还没说完,李承鄞就闯进门来,又急火火地跑了过来。锦儿赶忙拜见了太子,瑟瑟见太子过了大半天终于来了,情绪终于平定了一点,不再摔东西,不再哭闹,但是,她也没给太子行礼,这可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我先来分析一下锦儿的心理,锦儿是中原女子,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了太子有了孩子拈酸吃醋,是不合宫规的,她惟恐自己的主子落得个善妒的骂名,惟恐太子觉得良娣不够贤良大度,惟恐太子见到良娣大哭大闹,厌弃了良娣,才这么慌乱地劝瑟瑟的。
可是瑟瑟已经不在乎了,她已经彻底崩溃。整部剧中,瑟瑟就只在太子面前哭闹过这一回,发怒过这一回,因为她真的已经忍不住了。自从入了东宫,她忍了她与小枫同时摔倒时,太子只顾抱住小枫这第一回;忍了太子妃不肯去浴佛节,太子却拿她给太子妃顶罪第二回;忍了螃蟹宴上太子对她暗中敲打第三回;忍了太子为了要回小枫狼牙,故意先送她衣服又送她玉佩,先哄她高兴又让她彻底不高兴第四回——瑟瑟在认清了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以后,次次忍了下来,现在的瑟瑟是觉得,她忍太子妃就算了,太子妃身份尊贵,可是难道还要让她忍绪娘这个宫女吗?!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她也不在乎她在太子面前向来坚持的善解人意、柔顺可人的形象,再不发泄,她会发疯。
李承鄞继续做戏,他先假惺惺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赵良娣一番,然后假意长舒一口气,责问道,“是谁胡说八道,说赵良娣想不开要去寻死的?!”
我真是佩服李承鄞,他可真会恶人先告状,门外的小黄门明明没有说过赵良娣想寻死,甚至小黄门说的,还是赵良娣爱惜自己名声的话,李承鄞都能一进门,先甩锅,先诬陷赵良娣假意寻死。他这是故意扣一顶吃醋厮闹的大帽子在瑟瑟头上,以为自己后面和瑟瑟翻脸,以为他故意放风声给皇后来打压瑟瑟,做好铺垫。
锦儿听到太子这么责问她,哪里算得过李承鄞这只小狐狸?吓得她慌忙就跪下了,告罪道,“太子殿下,良娣一时伤了心,哭了一场,下人们话赶话,传得变了形也是有的。”
锦儿对太子诬陷瑟瑟假意寻死的话信以为真,当然会袒护自己的主子了,于是她慌慌张张地帮良娣辩解,说都是下人们胡说,良娣只是一时伤心,哭了一场而已。
瑟瑟已经彻底发了怒,她才没听出李承鄞是在诬陷她假意寻死,她还是连看李承鄞一眼都不肯,满眼含泪地站在一旁,气都喘不匀了。
李承鄞喝令道,“出去!”锦儿慌忙就出去了,还给他俩关上了门。李承鄞听到锦儿关门的声音,才抬起眼睛来,做出一脸歉疚的模样,假模假样地开始哄瑟瑟。
李承鄞当然要先把锦儿给撵出去,他最讲太子的体面了,为了能继续利用瑟瑟,他下面当然会哄一哄瑟瑟了,但是他不肯让瑟瑟的婢女见到他服软的情形。
这里可以和后面,李承鄞来哄和他决裂的小枫时作对比。李承鄞在胁迫小枫以后,阿渡一直守住承恩殿寝殿的门不准他进来,惟恐李承鄞又发狂,叫那天晚上的事重演。李承鄞明明没有任何再想胁迫小枫的意思,但是他为了让小枫安心,仍然守着挡着他的阿渡,放软了姿态,劝小枫用膳,他在小枫、在阿渡面前,根本就不顾自己太子的体面。
瑟瑟在锦儿退下以后,她眼眶都红了,恨恨地瞪了李承鄞一眼,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只会说假话,哄骗她的男人了。你说过你会只宠我一人,我知道这里面掺了太子妃的水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包括别的女人!
李承鄞见到瑟瑟这样发怒地瞪着他,立刻做出一副畏惧的、不知如何解释的神情。当然,这是假的,因为下面李承鄞所说的话,非常地有条理,肯定是他提前想好的说辞。
与此相对比的是李承鄞在面对向他发怒的小枫时的状态,在旁人面前能说得黄河水倒流的他,根本就是害怕到口不能言,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参看第一世小枫为了丹蚩和他决裂的时候)。
瑟瑟那么深爱李承鄞啊!她瞧见李承鄞这样走了过来,立刻又变成了幽怨的女子,她好像是重新认清了李承鄞的真面目一样,顾不上发怒了。
李承鄞道,“瑟瑟……瑟瑟……”说着,李承鄞就想拉着瑟瑟的胳膊,为自己解释,瑟瑟慌张地退了一步,她不肯让李承鄞碰她,她甩开了李承鄞的手,因为她知道了李承鄞竟然宠幸过绪娘的事。
瑟瑟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泪光莹然地凝视着自己的挚爱,这个已经把自己伤透了心的男人。李承鄞假意装作他被瑟瑟的泪眼灼痛了的模样,垂着眼眸一副歉疚的模样,为自己解释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那日我在母后宫中喝醉了酒……”
我真是佩服李承鄞,他首先把他对小枫的畏惧心,转移到了瑟瑟身上,直言说,他就是怕瑟瑟跟他发怒,才没有告诉瑟瑟他曾经宠幸过绪娘的事的。但是事实上是,李承鄞提前并不知道绪娘有孕,他惟恐瑟瑟知道他宠幸过绪娘还装得很好,才故意不肯告诉瑟瑟知道,非要叫瑟瑟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知道绪娘的事,结果没想到,皇后设计了绪娘有孕这么大的招儿,对瑟瑟而言,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在听到李承鄞说,“那日我在母后宫中喝醉了酒”这第1个理由以后,瑟瑟一脸幽怨地抬起了眼睛,哦,原来这就是你把我舍了的理由,因为你酒后乱性是吧?你不是故意的是吧?绪娘竟然有这样的运气,你只宠幸了她一回,她就怀孕了?!
李承鄞继续做戏,他见到瑟瑟哭了,仿佛心如刀绞一般,慌忙地揽住了瑟瑟的肩膀,为自己辩解道,“瑟瑟……瑟瑟……你别哭啊……都是我母后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啊?!你真的因为这事生我的气吗?”
李承鄞甩出了他早就想好的第2个理由,这都是我母后安排的,我有什么办法呢?李承鄞在甩锅给皇后,在刻意挑拨瑟瑟与皇后之间的矛盾。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李承鄞最在乎的两个女人是小枫与皇后,小枫第一,皇后第二,他非常注意培养他心理上的生母与现实中的养母之间的感情,所以说,这也是李承鄞对瑟瑟虚情假意的一个表现,他惟恐瑟瑟与皇后处得好,极力地搬弄是非,激化她俩的矛盾。
李承鄞又给瑟瑟甩了一定大帽子——你向来温柔娴淑,怎么可能为了我宠幸过绪娘,就对我生气呢?
这是李承鄞待瑟瑟和待小枫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惟恐瑟瑟真的为了绪娘生气,他不好利用赵家在前朝斗高相,利用瑟瑟在后宫给小枫顶锅了;但是对小枫,就是他一边恐惧小枫和他生气,一边在观察,小枫有没有生气——小枫不管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李承鄞都不会好受。
瑟瑟又挣脱开了李承鄞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大喘了几口气,哭道,“瑟瑟不敢生殿下的气,瑟瑟只叹自己命苦,讨不得皇后娘娘的欢心,又比不上太子妃地位尊崇,现如今,连绪娘一个婢女都已经怀了皇孙,超越了我,我……我怕是连个婢女都不如了……”说着,瑟瑟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瑟瑟当然不会承认太子待太子妃的情意,因为这样会把太子推到太子妃那里去,但是,瑟瑟又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言不讳地说,皇后娘娘向来不喜欢我,我不敢有怨言;我比不上太子妃身份尊贵,我还是不敢有怨言。可是我万万没想的是,我现在连个婢女都不如。她那是怎么样的运气?你宠幸了她一回,她就怀孕了,我呢?我椒房专宠半年多,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是不如一个婢女是什么呢?!只怕,等绪娘将来诞下皇长孙,她的地位就会远远超越我了。
注意啊,此时的瑟瑟并不知道李承鄞一直给她下凉药以避免她有孕的事,她就是叹自己命苦。因为后面瑟瑟被皇后幽闭的时候说过,即使我生下孩子,也是庶子,不如太子妃生下的嫡子身份尊贵,所以,她非要去争这个太子妃位不可。
李承鄞一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就不耐烦起来了,因为李承鄞误会小枫生他的气,他还不敢去触小枫的霉头,所以,李承鄞恨恨地转过了头去,但是为了保护小枫,李承鄞还在勉强自己继续做戏,继续哄骗瑟瑟。
李承鄞又哄骗瑟瑟道,“她们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呀?就算我是太子,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啊,这点你是知道的!”
李承鄞先用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住瑟瑟的地位来哄骗瑟瑟,然后,又甩出了他一早准备好的第3条理由——哪怕他是太子,他也不能拒绝母后帮他纳侧妃,母后这是为了子嗣考虑的呀!
这个理由当然是借口,因为李承鄞对小枫是怎样的?他可有因为他是太子,而任由自己去宠幸母后塞给他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保护小枫,挑拨皇后与瑟瑟内斗,李承鄞会假意宠幸绪娘?!李承鄞后来一直在哄着小枫和他一起服药调理,一直在期待,小枫可以生下他的子嗣,而且,李承鄞也早就想好了,小枫的儿子一定要是嫡长子,皇长孙,这样一来,才身份尊贵,无人撼动,才能在他登基以后,被名正言顺地立为太子。(我甚至怀疑,假如小枫生下李承鄞的子嗣,李承鄞还允不允许其她的女人有孕,他一直在给瑟瑟下凉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怕瑟瑟撼动小枫的地位。)他还会亲自教导他的挚爱给他生下的孩子,把他培养成合格的君主,把皇位传给他。当然,这都是李承鄞的异想天开。
李承鄞为什么要把绪娘送走?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在含蓄地向小枫表白忠贞,我真的没有宠幸过她,若她真的是我的女人,为了我的名声,我也不会任由她出宫,可是小枫是西州女子,西州女子改嫁是常有的事,她根本就没猜李承鄞向她暗戳戳表白忠贞的心思来。
李承鄞又抓住了瑟瑟的手臂,问道,“瑟瑟,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气话干什么呀?”
李承鄞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在给自己台阶下,直言说瑟瑟只是在说气话,来诱导瑟瑟不要发怒了。
这个办法,后来的李承鄞也曾经耍过,就是李承鄞在胁迫小枫以后,一直不肯承认,小枫是和他决裂了,他被阿渡拦在承恩殿寝殿门口,还在那里一味地自欺欺人,轻描淡写地说,“小枫,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瑟瑟委屈道,“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忘了对瑟瑟的承诺……”瑟瑟质问李承鄞道,“瑟瑟心里只有殿下,可是殿下心里呢?!”
瑟瑟早就想过,她总有失宠的那一天,她也知道,太子不可能一直守着她一个人,但是瑟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非但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竟然还刚刚嫁给太子不到半年,就有女人来分她的宠了,而且,那个女人非但身份卑微,还怀了孕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脸;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李承鄞最放在心坎上的太子妃。
瑟瑟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控诉她之前为了太子妃在太子那里受的委屈,所以瑟瑟质问道,殿下您一向都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心里呢?你对我一直三心二意,绪娘只是其中的一个表现而已!当然,瑟瑟还是没有明说,她怕把太子推到太子妃那里去。
今次,瑟瑟没有挣脱李承鄞拉着她胳膊的手,代表着瑟瑟已经开始服软了。但是李承鄞却主动放开了她,编剧借李承鄞的这个动作,暗示了李承鄞在听到瑟瑟这么质问他以后的不耐烦。李承鄞当然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小枫却不喜欢他,她没有像瑟瑟一样,在知道了绪娘有了身孕以后大哭大闹,没有打上门,没有痛骂他,这不就说明小枫没有那么看重他吗?再加上之前裴照的事,李承鄞心里自然更是彷徨不定,他本来在听到瑟瑟提及“太子妃地位尊崇”的时候,心里就不痛快,他是在为了保护小枫勉强自己哄瑟瑟的,现在倒好,你又勾着我想到太子妃,李承鄞心里的火气就更重了。
瑟瑟是越想越生气,她发怒道,“瑟瑟虽然身份低微,但对殿下这份爱,却容不得这般践踏!”说完,瑟瑟就一把扯下了李承鄞刚刚送她的玉佩,掼了出去,那块玉佩当然立刻就摔得粉碎。
瑟瑟为什么要摔碎这块玉佩呢?其实,绪娘有孕的事只是一个诱因,她之前就因为太子来要太子妃狼牙的事而心里恼怒了,只是不敢发作而已。现如今,太子又去宠幸绪娘,还叫她有了身孕,这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瑟瑟当然想要把这块代表着李承鄞对自己就像宣德王一样的虚情假意的玉佩给摔碎。瑟瑟怒道,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我对你忠贞不二,为你忍气吞声,为你豁出性命(李承鄞被皇帝投入牢狱的时候,瑟瑟也曾不顾一切地离开赵家,想去翊王府探望李承鄞),为你搭上我赵家全家的前程与性命,而你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
此处出现细节,就是瑟瑟今天的穿戴和她戴在身上的这块玉佩。之前就分析过,瑟瑟在确认了李承鄞为了小枫的狼牙,拿这套衣裳和另一块玉佩来换,虽然心里面不痛快,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平复好了。在李承鄞生日这一天,瑟瑟为了表明自己顺服李承鄞、感激李承鄞送她衣裳和玉佩的心意,特意穿上了这套让她心里难过的衣裳,还佩戴了李承鄞送她的玉佩,彻底忽视了李承鄞待她就像宣德王那样,不过了了的情意。可是,瑟瑟再把自己的情绪压得好,毕竟时间没过去多久,她心里还是有火气在的,再加上绪娘有孕的事,瑟瑟是彻底发了怒,一气之下,她直接把这块代表着李承鄞对自己就是虚情假意的玉佩给掼了出去,发泄了自己的怒气。这也是瑟瑟整部剧中,唯一一次丝毫不为自己考虑退路,彻底冲李承鄞撒火的情节,只不过,李承鄞待她本来就是虚情假意,瑟瑟又不是小枫,他自然不肯忍她。
第32集: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千秋岁 宋·张先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第32集,因为误闯朱雀门,小枫自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虎虎的小枫才不屑于连累别人呢,她只想单独承担下来。小枫这么想,这么做,可是深爱小枫的李承鄞不准啊,他先试图帮小枫顶雷,发觉母后不准他替小枫出头以后,又默许母后把瑟瑟当了替罪羔羊,瑟瑟因此被罚跪经三十日。李承鄞虽然心有不忍,但瑟瑟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小枫的安危?就这样,瑟瑟被皇后和李承鄞接连甩了出去,替李承鄞和小枫承担了所有的责罚。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李承鄞与小枫,都陷入到了误会对方不爱自己的迷局里,他们一方面在积极地保护对方,配合对方,只求对方全身而退、无灾无患这个结果;另一方面又时时刻刻相思于彼此,如同两张牵绊在一起的丝网,中有千千万万个心结系住挚爱,挣脱不尽。瑟瑟想要以替小枫受罚的方式争取李承鄞的关爱,只能是徒劳无功而已。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裴照道,“太子妃,跟末将回宫吧。”小枫惴惴不安道,“那……那这些砸坏的东西?”
裴照赶忙宽慰小枫道,“太子妃放心,我会加倍赔偿他们的。”小枫这才尴尬地点点头,回宫去了。
小枫心地淳善,她明知道自己刚刚在皇帝、皇后面前闯了那么大的祸,只怕要受责了,也没忘记她刚刚砸坏的平民售卖的东西。小枫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让裴将军替她收拾烂摊子,是劳烦裴将军了。
裴照心仪小枫已久,他当然会帮自己的心上人料理好一切。后来,小枫在上元节救了一个小女孩,又被砸了脑袋昏了过去,裴照陪着李承鄞跑过来,也是先把小枫救的那个小孩给抱了起来,而李承鄞眼里,就只有小枫,他只顾着把小枫抱在怀里,抱回东宫去,根本没管小枫救的那个小孩。所以说,裴照才是和小枫三观相契的人,而李承鄞,他甚至会为了小枫,做出违背小枫意愿,大开杀戒的事。所以说,李承鄞与小枫,是绝不可能厮守到老的。
顾剑一直藏在人群里,瞧着这一切。在小枫走了以后,阿渡赶忙就跟着小枫走了。裴照给顾剑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两个心领神会,都不会参与此事,就让李承鄞去帮小枫料理此事。
这是1个不可忽视的情节,那就是,李承鄞从始至终只看到了小枫与阿渡,并没有察觉到小枫、阿渡是和顾剑一起出来逛庙会的。所以,李承鄞又被裴照和顾剑瞒了过去,他并不知道顾剑与小枫之间是师徒关系,要不然,他肯定就又跳脚了。因为李承鄞被瞒得太好,所以,李承鄞在带小枫去鸣玉坊之前,一直把裴照当作是自己的情敌,并不把顾剑放在眼里,这成为了他整个计谋里唯一被错算的一环,使得他差点让小枫离开自己的身边。
小枫觉得自己闯祸了,她只能垂着头,瞧着地,带着阿渡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清宁宫。李承鄞则一直和瑟瑟在一起。
这里出现隐藏情节。小枫一定是被裴照找车马送回来的,而李承鄞为了做戏,根本就没有理小枫,他自顾自地带着瑟瑟,乘他当初与瑟瑟一起坐的太子车驾,随着皇帝、皇后回了清宁宫,所以,他们三人才会从不同的门进入清宁宫。
李承鄞见到小枫来了,他赶忙就撇下了瑟瑟,来到了小枫跟前,又一把扯住了小枫的胳膊。小枫一把把李承鄞给甩了出去,道,“干什么你?!”
李承鄞立刻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心上人,小声、快速地告诉她道,“待会儿就说是我不让你去的!”小枫一下子就愣了,“啊?”了一声。
李承鄞想要替小枫顶雷,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小枫提前串好供词。在李承鄞心里,只要小枫把锅甩在自己身上,她就没事了,所以李承鄞不顾瑟瑟在他身边,先对挚爱叮咛了一番。
但是小枫她那么纯真,她又不知道李承鄞对自己的真情,哪里能想明白李承鄞是想给他顶锅呢?所以,她“啊?”了一声,根本就没想明白李承鄞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有很明显的细节。1李承鄞撇下瑟瑟去抓小枫的手臂的时候,瑟瑟非常配合地慢下了脚步,她甚至还在原地顿了一顿,为的就是成全李承鄞提前和小枫串词、不坏她挚爱的事这个结果。
所以说,瑟瑟的这个动作,说明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其实,瑟瑟从上一次李承鄞在自己和小枫同时摔倒时只抱住小枫就确定了,李承鄞相对于自己,更爱小枫,所以,李承鄞一定会替小枫顶锅,叫她免受责罚。瑟瑟只能故作不知,否则,她无法维持与李承鄞的关系。
2李承鄞惟恐小枫听不到他下面说的话,就先抓住了小枫的胳膊,而小枫一把就把李承鄞的手给甩了出去,好像李承鄞是蟒蛇一样。理由很简单,小枫不准一个心里只爱瑟瑟的李承鄞碰自己,抓胳膊也不行。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矛盾,上元灯节的时候,李承鄞明明拉过小枫的手,小枫也很高兴、很羞涩地任由李承鄞拉着她的手了,为什么现在她就不准了呢?这当然是因为小枫以为她和李承鄞为了她阿翁的事彻底掰了,李承鄞对她一丝情感也无,她才不会允许李承鄞与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哪怕他们已经成婚。
3李承鄞见到小枫把他的手甩开了,没有任何不快,他只顾着嘱咐挚爱,你一定要记得下面我告诉你的话,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身上来!这说明,哪怕李承鄞此时已经与瑟瑟有了数不清的肌肤之亲,他对小枫的爱也是精神大于肉身的,更何况是在这么危急、小枫可能受罚的情况下。
李承鄞觉得,他的挚爱聪慧得很,他只要叮嘱她这么一句,就没事了,所以,他非常肯定地凝视了小枫一眼,就把心放下来了,然后,他迅速地转过了头,去继续敷衍瑟瑟去了。
瑟瑟冰雪聪明,她在李承鄞面前,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以告诉李承鄞,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但是从下一个全景镜头来看,是瑟瑟故意拉开了与李承鄞和小枫的距离,这说明瑟瑟是故意在装傻充愣。
容霜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等候多时,里面有请。”容霜离得那么远,她自然什么也没听到。她也只能看到小枫甩来太子的手,当然会以为太子和太子妃关系不好。
李承鄞听了,立刻成竹在胸地伸出了手,瑟瑟也立刻十分配合地把手放在了李承鄞手里,任由李承鄞牵着自己走了。他们这对戏精CP,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演的机会,容霜是皇后的眼线,此时不演,更待何时?!
这里再次出现细节。1是李承鄞先伸手,瑟瑟只是在李承鄞招她的时候配合了他而已。瑟瑟其实很明白,李承鄞向她伸手,就是说明他已经叮嘱完小枫,开始做戏了,于是瑟瑟开始配合李承鄞做戏。而且,瑟瑟也不忘在小枫面前明晃晃地秀恩爱,来让小枫觉得,自己与李承鄞之间的关系牢不可摧,她休想破坏,以在小枫面前巩固与李承鄞的关系。小枫那么直肠子,当然就上了瑟瑟的当了,她真的以为瑟瑟就是李承鄞唯一的挚爱,李承鄞丝毫不在乎备受冷落的自己。
2李承鄞与瑟瑟的肢体接触非常的自然,和小枫却很生硬。这当然说明,李承鄞已经为了掩盖他当初只抱住小枫的漏洞,反复宠幸过瑟瑟,与瑟瑟有了数不清的肌肤之亲,所以,他们才能这么亲密。后来,李承鄞在与小枫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以后,他与小枫的肢体接触才变得自然起来,表现就是李承鄞在扳倒高相以后,来向他的挚爱表白的时候,他把小枫搂在怀里的那个拥抱,还有就是小枫从东宫出走前,曾低头亲吻李承鄞。
小枫本来是打算和他们二人一起去清宁宫廊下的,结果出于小枫预料的是,李承鄞拉过了瑟瑟,根本就不理她,自顾自地走了,把她一个人撇在了后面。小枫觉得好委屈,好吃醋,她眼巴巴地瞧着赵良娣趾高气昂地走了,好羡慕赵良娣得到了李承鄞的关爱。在看到李承鄞这样拉着赵良娣后,小枫想起了李承鄞当初为了赵良娣大闹承恩殿,只为了抢走礼服带赵良娣去浴佛节的事,于是又“切”了一声,十分地不屑,你和赵良娣郎情妾意,用得着在我跟前明晃晃地秀恩爱吗?!
李承鄞拉着赵良娣在前面走,把他真正想要保护的挚爱撇在了后面,也护在了后面。他甚至在下台阶的时候,还看了赵良娣一眼,好像惟恐赵良娣看不清脚下一样。(事实上是,李承鄞在带瑟瑟去浴佛节登朱雀门的时候,没有看随行的赵良娣一眼,更没管赵良娣脚下,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小枫又被李承鄞的戏瞒了过去,她本来很不屑的,为了李承鄞只爱瑟瑟不理她不屑,但是李承鄞毕竟是她心爱之人啊!小枫跟在李承鄞后面,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她又开始噘着嘴,眼巴巴地瞧着他们浓情蜜意的二人起来。小枫渴望得到李承鄞的一点点关注,一点点喜欢,哪怕不如瑟瑟多都可以。
当然,这一切都落在了容霜的眼里,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眼里。皇后其实一直知道,小枫渴望得到太子的关爱,这也符合后宫女子普遍的心态,所以,皇后才以为,小枫竟然趁着李承鄞生病的时候去搏恩宠,任由太子临幸自己不知劝阻,真是渴望得到恩宠渴望得什么都不顾了;所以,皇后才叫小枫跪在了地上,训了小枫一顿,还不准她再去伺候太子汤药。
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皇后面前,各自按照身份站好,又给皇后行了礼。皇后问道,“太子,你说太子妃因病无法起身,所以才让赵良娣代替出席,那为何太子妃又独自出现在市井之中呢?”
1皇后是先问太子,再问太子妃,从头到尾没问过瑟瑟,她偏心谁,不在乎谁,打压谁,很明显了吧?
2从皇后的话里可知,小枫并未专门派人向皇后告病,而是任由李承鄞替她去向皇后告病的,她只是先前配合李承鄞在承恩殿里装病而已。所以,皇后对皇帝说的,太子妃身体不适,告了病,都是帮李承鄞在皇帝面前敷衍的。
3李承鄞见母后问他话了,立刻发挥自己奥斯卡鄞帝的精神,一副天然呆神情。小枫呢?她是被李承鄞冷落她给委屈坏了,满脸的怒气。
小枫还是一脸的怒容,李承鄞则继续发挥奥斯卡鄞帝的精神,对着皇后撒娇道,“母后,装病的是她,脚长在她身上,她要去哪里我怎么知道啊?”
李承鄞拿出了他当初新婚夜从承恩殿出走的架势,直接告诉母后,都是她受冻,她装病,我哪里知道她的情况,您不要来问我了,还是去问那个太子妃吧。李承鄞继续在皇后面前装作不在乎小枫,以瞒过高相小枫才是他真正的软肋这一事实。
小枫一听李承鄞又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她那么直肠子,当然又气得不行了。于是小枫惊异地转过了头,瞧了李承鄞一眼,又不屑地“切”了一声。
李承鄞演完了戏,立刻转过了眼睛,瞧了一眼自己的挚爱——我可是导演,小枫啊小枫,你只要按照我给你的剧本演,把所有的锅都甩在我身上,你就没事了,快演快演!快快甩锅!
皇后又问道,“太子妃?”小枫是气急了,她顿了一顿,才对皇后说道,“回禀母后,是我自己不想去。”
这里有1个细节,就是小枫明明因为李承鄞对她不管不顾气急了,小枫明明听到李承鄞让她把所有的事推到他身上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说是她自己不想去呢?当然是因为小枫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西州女子,她才不屑于做甩锅的事。同时,小枫虽然很嫉妒瑟瑟得到李承鄞的爱,很气李承鄞不管她,但是她更爱李承鄞,更想成全李承鄞和他的瑟瑟,当然就想这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她才这么说的。
这么一句话,完全出乎李承鄞的预料,直接把李承鄞吓得又转过了头来——我的天,我先前对你爱答不理,是为了让你甩锅给我,不是让你顶锅的!你怎么可以不按剧本来?!你要是受罚,我还不得心疼死!
小枫心里还是愤愤不平啊,所以她又补充道,“浴佛节这么隆重,小枫又不懂中原的礼仪和规矩,万一去了,失了身份,有损皇家颜面。”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枫又斜觑了一旁的李承鄞一眼。在小枫心里,若李承鄞和她一道受罚,也不叫冤枉了他,他的确就是这么说我的;若皇后偏心李承鄞,不罚他,只罚我,那就算了。
面对小枫不按剧本来,只肯本色出演的紧急情况,李承鄞只能随机应变,他眉头一皱,慢慢地转过了头,脑袋就开始飞转起来,他开始思虑,如果把小枫背在身上的锅给抢过来,免得小枫受罚。
李承鄞当然立刻看到小枫斜觑他的那一眼了,当然立刻感觉到小枫话里话外有针对他的意思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要牢牢抓住不放了!于是李承鄞立刻假装和小枫撕破了脸,他发怒道,“你!你这话岂不是让母后误会,是我不让你去的?!”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秀恩爱了,李承鄞在直接告诉母后,“您一定要误会,就是我不让她去的!和小枫无关!”
李承鄞为了达到把锅抢过来背的目的,继续拿话来激小枫,他继续假意发怒道,“你先是假意称病说自己不能去,然后又故意出现在朱雀楼,让父皇和母后看见,你这么做,无非就是因为大婚之夜,我去了瑟瑟那里,你嫉妒成性!你为了报复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小枫的确有动机这么做,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李承鄞其实是被小枫撵出承恩殿的,而且,在李承鄞心里,小枫为了西州,也不至于说出新婚夜她揣着刀撵他出去的真相。小枫当初来牢中探望李承鄞的时候,就问过李承鄞,“你就甘心待在这儿?你就甘心被冤枉吗?”那时候的李承鄞就知道,他的挚爱受不了被人冤枉,所以,他非要冤枉小枫,假意恶意地揣测是小枫先故意称病,然后故意去朱雀楼给父皇母后看见,逼着小枫和他吵架,把锅甩给他不可。
李承鄞的这套说辞,骗骗别人还行,骗瑟瑟可就不行了。瑟瑟最知道李承鄞对小枫的情意,再加上当初小枫给她来送酒的时候,李承鄞就在她面前耍过这套把戏,他假意诬陷小枫给她送酒是第三次害她(第一次是落在湖中,第二次是害她被禁足),小枫彻底恼了,和他大吵,但是小枫和她同时摔倒,李承鄞不还是手忙脚乱地只顾抱住小枫?!
瑟瑟心里知道,李承鄞是想把小枫背在身上的锅抢过来,她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起来。你就这么爱她?宁可让她恨你,和你吵架,也先保住她全身而退?!
但是皇后又没见过李承鄞不管瑟瑟只抱住小枫的事,她也一向以为李承鄞只喜欢瑟瑟,自己的儿子在大婚后,一次都没有临幸过太子妃,他怎么可能是偏心太子妃呢?所以,皇后就被李承鄞的话说服了。
小枫听到李承鄞竟然在公开场合说他们新婚夜的事,还是这等子虚乌有的事,小枫当然就怒了,她一脸惊诧地转过了头,瞪了敢冤枉她的李承鄞一眼,仿佛不敢置信——我们新婚夜是怎么个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竟然拿这种听起来是真实际上完全是假的理由来冤枉我!你真不是个人!
李承鄞可不愧是奥斯卡鄞帝啊!他本来一脸平静的,可是假意发怒到了最后,竟然咬牙切齿到整张脸都红了,让人不信都难,小枫那么纯真,当然就信了。
李承鄞是假发怒,小枫是真跳脚了,她发怒道,“我报复你?!”说着,小枫就死命地点了点李承鄞的胸膛,骂道,“你别小人之心了!是谁平白无故跑我哪儿大闹一场?说我是野蛮女子?说我有损皇家的颜面?是谁为了带赵良娣去浴佛节,还拿走了那件衣服,永娘都可以作证!”
1小枫已经被李承鄞气得口不择言了,她是把她在得这件礼服前与李承鄞吵嘴与李承鄞抢走浴佛节礼服这两件事揉在一起说的。“野蛮女子”是李承鄞在清宁宫皇后娘娘面前说的话,皇后自然相信李承鄞在抢走礼服的时候可能又说了一遍;李承鄞为了浴佛节的事和小枫闹掰了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可以,出了这个门就别说了,免得丢我的人!”小枫却把这句本来是保护她的话,理解为她会因为乱说话有损皇家颜面,给李承鄞丢人,所以他才不带自己去浴佛节。
2从小枫的角度来看,她根本就没有撒谎,在小枫心里,李承鄞的确是打上门,和她大吵一架,只为帮他心尖上的瑟瑟抢走礼服,好带瑟瑟去浴佛节的。他甚至还在走之前,责令自己装病,所以,小枫事实上委屈得很。
皇后本来就大体信了承鄞说的,“小枫故意来到朱雀门叫她和皇帝看见”的话了,结果现在听到小枫这么吵,还这么委屈,当然就更加确信了。就是他的儿子不懂事,不知深浅,非要刻薄太子妃,才带着个侧妃去浴佛节的。至此,在李承鄞这个戏精的一力引导下,小枫在皇后面前基本过关。
李承鄞听到小枫委屈成这样,还自己说出了当初他与小枫吵架时的很多细节,哪怕小枫的感觉是错的,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但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他也顾不上小枫误会他了,因为这
爱你,是我无法承受之重
-----------读《东宫》
这是匪大的又一部力作,咱其实是不敢妄自评论的,以免在其门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匪大的书,私以为看了不少,印象最为深刻的,像《芙蓉簟》、《来不及说我爱你》。到现在都还对匪大的“虐”心有余悸,所以当看到《东宫》的时候,曾犹豫了下,害怕又是一部虐不死人不偿命的书。害怕归害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咱想,死就死吧,能够虐死在匪大的书里,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没想到,打开看第一眼的时候,咱就乐了\(^o^)/~。
怎么会有这么痴傻的人?看见别人掉进水里,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水,就跳下去救人。人没救到,反而连累自己差点枉送了性命。若不是阿渡反应迅速的救了她们,估计这时应在阎王殿前欲哭无泪了吧。可某人却还不自知,自以为的英雄之举,已然落入了人家的骗局中了。所以当被救的孩子指证是某人推他下水的时候,岂是瞠目结舌不能相信啊,那简直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人家讹她钱,她不给,人家说要去见官,去就去,救人反被人诬,还没天理了?
于是果真没天理了。
官家说:“可见胡说八道!人本自私,最为惜命,你与他素不相识,又不识水性,却下水去救他,不是心虚是什么?若不是你推下去的,又何必心虚,既然心虚,那么必是你推下去的无疑!”
某人真是义愤填膺,百口难辩啊。可某人却不后悔,你看,当最终水落石出的时候,某人还正气凛然的说:“你适才说道,人本自私,最为惜命,我与这孩子素不相识,又不识水性,却下水去救他,不是心虚是什么?这句话是大大的不对!我舍命救他,是因为他年纪比我小,我以为他失足落水,所以没有多想。爱护弱小,救人危难,原该是所谓正义之道。你自己爱惜性命,却不知道这世上会有人,危难当头不假思索去搭救其他人。你原先那样糊涂断案判我罚钱,岂不教天下好心人齿寒,下次还会有谁挺身而出,仗义救人?我不敢说我做了如何惊天动地地事,但敢说,我无愧于心。告诉你,这次虽然遇上了骗子,下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先救人!”
看着为其鼓掌的路人,某人还翘起了小有得意的尾巴,早已把这群人刚刚还向她扔菜叶、吐口水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咱果断的爱上了这个至真至纯,至善至美的可爱人儿。这个经常将“我们西凉女孩如何如何,我们西凉男人怎样怎样”的话语挂在嘴边的从西凉来和亲的公主,时不时摆脱太子妃的身份,游戏于市井之间。
去茶楼听听书,赏赏曲。若是有人挑衅,再打个小架。要是人家人多势众,打不赢,那就拉着阿渡飞快的逃跑。某人的理论是:中原不是有句俗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喜欢在街上溜达闲逛,看看热闹。比如遇到有人卖身葬父,某人就可以把死人挠成诈尸的活人;调皮的和被揭穿的骗子逗骂,人家若是要大打出手,就会被阿渡拉着逃之夭夭。
实在无聊了,就去酒肆喝喝酒。那里的酒是西域的胡酒,那里的人也都是西域的胡人。在那里,会让某人感到一丝家的味道。她的家,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西凉啊,何时阿爹才会派人来看看她?
某人肆意妄为的小日子,过得其乐悠悠。不为其他,只因成亲三年,夫有所爱,自是被弃之如履,深宫清寂,某人这单纯好动的性子如何受得了。故才偷偷溜出,自娱自乐而已。
某人的名字,咱还是从一个白衣如玉,非常神秘的顾剑口中得知。
咱其实一直奇怪,小枫为何会不记得顾剑,虽然顾剑出现的莫名,可是为何阿渡会问小枫:伤心吗?还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小枫。咱当时还以为小枫和顾剑有前情,后被棒打鸳鸯了呢。-_-|||
小枫,是的,某人的乳名。这个小孩心性的某人,为人处事拥有的是宽广的胸襟,话语之间流露的是坦荡的豪爽,平日戏耍体现的是驰骋于草原的肆意,偶尔忧郁时是对自己家乡的无限思念,还有作为西凉女孩的沾沾自豪和对西凉的无上崇拜。
小枫的夫家,贵为至尊。那个充满阴险丑陋的地方,在小枫的眼里,不过是一群无趣的人每天都在做着一些看不懂的无聊之举罢了。所有的阴谋诡计看在小枫的眼里,掠过她童真的心,再由她口中描述之后,我竟然感到了无限的窘意和羞愧。
所谓中原人的九曲十八弯,怎敌得上她一根筋的直白?
所谓中原人的阿谀圆滑、深谋远虑,又怎敌得上她纯良的率真?
咱汗颜了,也羡慕不已,那是咱一直希翼的童真啊。
这样的小枫,怎能让咱不爱??
所以咱看着她每天打打闹闹,闹个笑话,偶尔闯个小祸,被罚抄抄书;和夫婿斗斗嘴,实在看他不顺眼,那就和他打一架;再就是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顾剑非得说要带她走之外,这日子还真是平静无澜,悠然自在。她没心没肺的乐在其中,咱也美哉美哉的笑看此文。
匪大不愧是匪大。就在咱终于把心放进肚里,以为这就是一部轻松有点喜感的小白文时,匪大笔锋一转,让咱立刻从天上一点一点慢慢的跌入地狱。这个漫长的过程真是折磨人心,虐不死你,那就不是匪大的书了。
真是好苦的情,好悲的命,好惨的终。
一切虐的开始都源于小枫夫婿的一场大病。哦忘了说,小枫的夫婿,当朝的太子,叫做:李承鄞。李承鄞的名字,从文的一开始就出现了,原因无他,小枫从来叫她的夫婿都是直叫名字的。可不知为啥,咱就是不喜欢此人。
李承鄞的爱妾赵良娣,被皇后陷害贬为庶人。李承鄞伤心之余,大病了一场,小枫迫于无奈前去探望的时候,李承鄞不经意抓住了小枫的手,这一抓,就是整整一晚,使小枫原本洒脱的心如蜻蜓点水般,起了波澜,悄悄的遗落了一颗种子。后经过李承鄞一次舍命的相救,种子发芽,开枝散叶,猛然惊醒时,才发现,已然情根深种爱上了他。
自此深陷。
感情渐好的两人一起乔装去逛窑子。这本是最嘻哈的一个桥段,却成了悲剧的开始。有刺客挟持了同在窑子的皇帝,李承鄞要以自己去换皇帝,小枫不忍,纯真的她,善良的她,爱上了李承鄞的她,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了人质。李承鄞当着所有人的面破天荒的第一次表白:“你若是敢伤我妻子半分,我李承鄞穷尽此生,也必碎裂你每一寸皮肉,让你菹醢而死!你立时放了她,我允你此时可以安然离去,言出必行,有如此箭!”(咔嚓!将箭折断。-_-|||)
傻傻的小枫感动了。也许此时李承鄞是真的动情也未可,可是小枫不该相信的,男人的话怎可当真?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宁可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破嘴。所以当小枫被顾剑带到承天门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和身影后的赵良娣时,心碎吐血。顾剑冷冷的话语还萦绕耳边:“在天下面前,你以为你算得了什么——一人如果要当皇帝,免不了心硬血冷。别的不说,我把你掳到这里来,你指望李承鄞会来救你么?”
是啊,自己真是好笑。以为如此付出,总有不同,哪成想,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在这个上元灯节,他却与他的赵良娣双往双归,说不定早已将他这个被劫持的妻子遗忘了。在倒地的瞬间,在陷入昏迷的刹那,小枫终于忆起了前尘往事。
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慢慢揭开。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原来自己早已死去,死在三年前的忘川水中。
那是决绝的一跳,是心死如灰的漠然,是背叛之后的哀伤,是无法挽回的绝望。那个她在沙丘等了三天三夜的顾小五消失了,那个为她打死白眼狼王的顾小五不存在了,那个在她们的婚礼上纵马离去的顾小五不会回来了,那个她一心等待带着她的红腰带的顾小五被抹杀了,那个愿为她捉一百只萤火虫的顾小五死掉了。
变成了心硬冷血的李承鄞。可笑她一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却不自知。
她是他为了接近西域各国而掩人耳目的障眼,她是他能够灭掉匈奴的一个途径。她许他芳心,将他带回家,可他却在他们成亲的当晚带着她的信任,背叛了她,毁了她的家,灭了她的国。还有被他逼疯的阿爹,逼死的阿娘。
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国仇家恨。谁能告诉她,她该如何选择?
她欠了所有人的,唯独不欠李承鄞的,她对天神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杀了他。她向他挥刀,可是她杀不了他。他竟然还一脸平静的对她说:委屈你了。你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哈……傻事?相信他才是她这一生做的最傻的事情。
她说:“你依我一件事情,我就死心塌地地嫁给你。”“我要你替我捉一百只萤火虫。”
他说:“现在是冬天了,没有萤火虫了。”
她问他:“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真心?”
他却没有回答她,转身离去。
所以当她站在悬崖之巅的时候,她选择了遗忘,用死亡去遗忘。
我没有选择的要嫁给你,可是我却有选择生死的权利。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生生世世,我都要忘记你!
终于清醒的小枫,把所有的苦楚埋在心底,守着阿渡,小心翼翼的呆在东宫,继续当她的太子妃。可是,她却在私底和阿渡商量,她们要逃回西凉,她要回到她的家。只因她无法再面对李承鄞。那次她醒来时他来看她,她出其不意的用发簪刺伤了他,让她再一次的明白,她杀不了他,亦无法杀他,她竟然下不了手。兜兜转转三年后,她又一次的爱上了他。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命运。
那一次,李承鄞陪她一起跳入了忘川,他说,我陪你一起忘。
原来痛苦的,苦苦挣扎的不止她一人。到底是谁造就了谁的劫难?谁成了谁的伤痛?又是谁的痛更多一些?
小枫说,遗忘永远比记得更幸福。比如现在的李承鄞。不记得的李承鄞,问小枫:顾小五就这么好,好到让你枉顾我对你的爱,好到让你对我挥刀相向?
当小枫再一次陷入宫斗的漩涡中,李承鄞没有伸出信任的手,反而将小枫关押在了冷宫。是,男人都是有理由的,要顾全大局,所以才说,女人的痴情在男人的大局面前渺小如尘,不值分文。是注定要被牺牲和抛弃的东西。
当李承鄞再一次将小枫置于他的局内,让小枫差点失去了阿渡的时候,当顾剑为救阿渡死去的那一刻,小枫对李承鄞彻底死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承鄞的布局。局里有所有的人,包括现在他口口声声说爱的自己。
一边说着爱自己,一边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对他的信任。
呵……多么可笑的人啊。一个要成为皇帝的人,注定是心硬冷血的。你终究不是那个愿意为我捉一百只萤火虫的顾小五。
爱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当小枫站到城垣之上,犹如那天的忘川之巅,笑着对李承鄞说:你愿意为我捉一百只萤火虫吗?
李承鄞反而问她:顾小五有什么好?
是啊,顾小五到底有什么好?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了。
转身飞下,终于可以自由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永远忘记你,顾小五。
城垣上传来李承鄞撕心裂肺的怒吼,可是,已经都结束了。让你想起所有,是我对你最大的惩罚。
死的人是解脱,活着的人是惩罚。用其一生去赎罪,去思念,永远也无法拥有的绝望。
止住眼泪,退到悬崖,晒干爱情的伤疤。
勇敢的代价,是自己先放下,爱一无情什么都变假。
渴望死心,再痛一下,碰碰久违的挣扎。
幸福的代价,也许只能刹那,你还敢不敢要它?
伤已密密麻麻,只剩生命可践踏。
爱若能无牵无挂,天有什么办法,敢爱敢恨敢失去。
我不要天涯,只求眼泪痛快的落下。
爱我你怕了吗?眼泪你忘了吗?
心在等雨在下,热泪已到脸颊。
爱我你怕了吗?心莫非死了吗?
再一步,也不过是悬崖。
作者:北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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