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普希金写的,不是王安石。
赏析如下:《致恰达耶夫》是普希金的一首著名赠诗。在这首赠诗中,他极鲜明地表达了俄国贵族革命家追求自由的热切希望、炽热的爱国激情和对神圣自由的必胜信念。头四行诗决不是一个成年人告别少年时代的一般感慨,而是作者对现实的不满,它反映了一代进步青年的觉醒。在专制制度的压迫下,祖国处于黑、暗中,人民没有自由。个人的幸福和前途,那不过是年少幼稚的幻想。“希望”被欺骗是暗指沙皇亚力山大玩弄自由主义,欺骗人民。接着诗人表示: 他心中燃烧着愿望,“倾听着祖国的召唤”,要把心灵的美丽火焰献给祖国的解放事业。这是诗人代表一代进步青年所立的誓言,也是向同龄人发出的号召。最后诗人表示深信,革、命必将胜利,专制制度必将覆亡。“幸福的星”是十二月党人常用来象征革、命的代词。这首赠诗写得简洁朴素,抒情和昂扬的格调融成一体。字里行间洋溢着青春朝气,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感情真挚动人,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它对当时刚刚兴起的十二月党人的革命运动起了极大的鼓舞作用。
全文:
爱情,希望,平静的光荣
并不能长久地把我们欺诳,
就是青春的欢乐,
也已经像梦,像朝雾一样消亡;
但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愿望,
在残暴的政权的重压之下,
我们正怀着焦急的心情
在倾听祖国的召唤。
我们忍受着期望的折磨,
等候那神圣的自由时光,
正像一个年轻的恋人
在等候那真诚的约会一样。
现在我们的内心还燃烧着自由之火,
现在我们为了荣誉献身的心还没有死亡,
我的朋友,我们要把我们心灵的
美好的激、情,都呈现给我们的祖邦!
,相信吧:迷人的幸福的星辰
就要上升,射出光芒,
俄罗斯要从睡梦中苏醒,
在专、制暴、政的废墟上,
将会写上我们姓名的字样!
《芙蓉楼送辛渐》 (唐) 王昌龄
寒雨连天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译文:
那迷蒙的烟雨,挥挥洒洒的连夜洒遍吴地江天;
在黎明中我送朋友你离去,徒留我一人孤对楚山而感到离愁无限!
朋友啊,待你回到洛阳的时候,亲友若是问起我来;
就请你告诉他们我依然保持着那一颗晶亮纯洁的冰心在清澈无瑕、澄空见底的玉壶,而我将一直坚守我心中的美好信念!
(诗人在这里以晶莹透明的冰心玉壶自喻,而正是基于他与洛阳诗友亲朋之间的真正了解和相互信任,让他坚信亲友对自己的理解和信任,这决不是想要洗刷谗名而来的表白,而是蔑视谤议的自誉。)
1我想要一首含陈颖梅的表白诗
听起来陈颖媚是个女的 对吧 你要一首 表白的诗还要不同与你的那首 呵呵呵
诗名是每句诗的第一个字《唯爱颖梅》
唯有七月至七夕,
爱语莺飞燕舞季。
颖果终生只一心,
梅花寒来我更惜。
这首怎么样啊 呵呵 诗意是 只有农历七月七号就到七夕情人节了,这个正是那些 情侣啊什么男女朋友啊 最喜欢的一个节日了,颖果是一种果实类型的总称 我的第三句是比喻你的心就和那颖果一样的,(估计你也是那样的吧) 当然秋去冬来 梅花将是我最珍惜的东西。当然 最后一句也是比喻 你懂的 不解释了 你也可以修改下 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因为她名字给我压力太大了(^__^) 嘻嘻 不知道怎么变通才好o(︶︿︶)o 唉 还有我不是什么大哥和大姐 我今年刚刚19
2关于梅的诗句赠范晔陆凯 南朝 宋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山园小梅林和靖 唐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梅王安石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足雪 ,为有暗香来。与薛肇明弈棋赌梅花诗输一首王安石华发寻春喜见梅, 一株临路雪倍堆。
凤城南陌他年忆, 香杳难随驿使来。忆梅李商隐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李商隐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梅花绝句(之—)陆游闻道梅花圻晓风, 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 一树梅花一放翁。
梅花绝句(之二)幽谷那堪更北枝, 年年自分着花迟。 高标逸韵君知否, 正是层冰积雪时。
梅花绝句(之三)雪虐风号愈凛然, 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 耻向东君更乞怜。
早梅南朝·谢燮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 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江梅唐·杜甫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 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
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早梅唐·齐己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
明年如应律,先发映春台。唐·王维杂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杂咏唐·王维已见寒梅发,复闻啼鸟声。 心心视春草,畏向玉阶生。
忆梅唐·李商隐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江上梅唐·王适忽见寒梅树,花开汉水滨。 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
庭梅咏寄人唐·刘禹锡早花常犯寒,繁实常苦酸。 何事上春日,坐令芳意阑?夭桃定相笑,游妓肯回看! 君问调金鼎,方知正味难。
梅花唐·崔道融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梅花唐·庾信当年腊月半,已觉梅花阑。 不信今春晚,俱来雪里看。
树动悬冰落,枝高出手寒。 早知觅不见,真悔著衣单。
雪里觅梅花唐·萧纲绝讶梅花晚,争来雪里窥。 下枝低可见,高处远难知。
俱羞惜腕露,相让道腰羸。 定须还剪采,学作两三技。
梅花唐·蒋维翰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梅花宋·陈亮疏技横玉瘦,小萼点珠光。
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冬日杂兴宋·张耒空山身欲老,徂岁腊还来。
愁怯年年柳,伤心处处梅。绿蔬挑甲短,红蜡点花开。
冰雪如何有,东风日夜回。再和杨公济梅花宋·苏轼莫向霜晨怨未开,白头朝夕自相摧。
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赠岭上梅宋·苏轼梅花开尽白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
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墨梅宋·朱熹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
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妆。题杨补之画宋·楼钥梅花屡见笔如神,松竹宁知更逼真。
百卉千花皆面友,岁寒只见此三人。雪梅宋·卢梅坡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雪梅宋·卢梅坡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从张仲谋乞腊梅宋·黄庭坚闻君寺后野梅发,香蜜染成宫样黄。
不拟折来遮老眼,欲知春色到池塘。钓雪舟倦睡宋·杨万里小阁明窗半掩门,看书作睡正昏昏。
无端却被梅花恼,特地吹香破梦魂。寒夜宋·杜耒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古梅宋·萧德藻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
丑怪惊人能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瓶梅宋·张道洽寒水一瓶春数枝,清香不减小溪时。
横斜竹底无人见,莫与微云淡月知。红梅苏东坡年年芳信负红梅, 江畔垂垂又欲开。
珍重多情关伊令, 直和根拨送春来。早 梅柳宗元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
朔风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
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新栽梅白居易池边新栽七株梅, 欲到花时点检来。
莫怕长洲桃李嫉, 今年好为使君开。墨梅赵秉文画师不作粉脂面, 却恐傍人嫌我直。
相逢莫道不相识, 夏馥从来琢玉人。白梅元 王冕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墨梅元 王冕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梅花元·王冕三月东风吹雪消,湖南山色翠如浇。
一声羌管无人见,无数梅花落野桥。立春日赏红梅之作元·元淮昨夜东风转斗杓,陌头杨柳雪才消。
晓来一树如繁杏,开向孤村隔小桥。应是化工嫌粉瘦,故将颜色助花娇。
青枝绿叶何须辨,万卉丛中夺锦标。忆梅元·段克己姑射仙人冰雪肤,昔年伴我向西湖。
别来几度春风换,标格而今似旧无。西湖梅元·冯子振苏老堤边玉一林,六桥风月是知音。
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鸳鸯梅元·冯子振并蒂连技朵朵双,偏宜照影傍寒塘。
只愁画角惊吹散,片影分飞最可伤。题画墨梅元·陶宗仪明月孤山处士家,湖光寒浸玉横斜。
似将篆籀纵横笔,铁线圈成个个。
定 风 波 苏轼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贬谪黄州后的第三年。写眼前景,寓心中事;因自然现象,谈人生哲理。属于即景生情,而非因情造景。作者自有这种情怀,遇事便触发了。《东坡志林》中说:“黄州东南三十里为沙湖,亦曰螺师店,予买田其间,因往相田。”途中遇雨,便写出这样一首于简朴中见深意,寻常处生波澜的词来。
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只“莫听”二字便见性情。雨点穿林打叶,发出声响,是客观存在,说“莫听”就有外物不足萦怀之意。那么便怎样?“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应小序“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又引出下文“谁怕”即不怕来。徐行而又吟啸,是加倍写;“何妨”二字逗出一点俏皮,更增加挑战色彩。首两句是全篇主脑,以下词情都是从此生发。
“竹杖芒鞋轻胜马”。先说竹杖芒鞋与马。前者是步行所用,属于闲人的。作者在两年后离开黄州量移汝州,途经庐山,有《初入庐山》诗云:“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钱游;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用到竹杖芒鞋,即他所谓“我是世间闲客此闲行”(《南歌子》)者。而马。则是官员或忙人的坐骑,即俗所谓“行人路上马蹄忙”者。两者都从“行”字引出,因而具有可比性。前者胜过后者在何处?其中道理,用一个“轻”点明,耐人咀嚼。竹杖芒鞋诚然是轻的,轻巧,轻便,然而在雨中行路用它,拖泥带水的,比起骑马的便捷来又差远了。那么,这“轻”字必然另有含义,分明是有“无官一身轻”的意思。
何以见得?封建士大夫总有这么一项信条,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苏轼因反对新法,于元丰二年被人从他的诗中寻章摘句,硬说成是“谤讪朝政及中外臣僚”,于知湖州任上逮捕送御史台狱;羁押四月余,得免一死,谪任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元丰三年到黄州后,答李之仪书云:“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屦,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被人推搡漫骂,不识得他是个官,却以为这是可喜事;《初入庐山》诗的“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则是从另一方面表达同样的意思。这种心理是奇特的,也可见他对于做官表示厌烦与畏惧。“官”的对面是“隐”,由此引出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来,是这条思路的自然发展。
关于“一蓑烟雨任平生”,流行有这样一种解释:“披着蓑衣在风雨里过一辈子,也处之泰然(这表示能够顶得住辛苦的生活)。”(胡云翼《宋词选》)从积极处体会词意,但似乎没有真正触及苏轼思想的实际。这里的“一蓑烟雨”,我以为不是写眼前景,而是说的心中事。试想此时“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了,哪还有蓑衣可披?“烟雨”也不是写的沙湖道中雨,乃是江湖上烟波浩渺、风片雨丝的景象。苏轼是想着退隐于江湖!他写这首《定风波》在三月,到九月作《临江仙》词,又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之句,使得负责管束他的黄州知州徐君猷听到后大吃一惊,以为这个罪官逃走了;结合答李之仪书中所述的“扁舟草屦,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而自觉可喜,他是这一种心事,在黄州的头两三年里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出来,用语虽或不同,却可以彼此互证,“一蓑烟雨任平生”之为归隐的含义,也是可以了然的。
下片到“山头斜照却相迎”三句,是写实。不过说“斜照相迎”,也透露着喜悦的情绪。词序说:“已而遂晴,故作此。”七个字闲闲写下,却是点晴之笔。没有这个“已而遂晴”,这首词他是不一定要写的。写晴,仍牵带着原先的风雨。他对于这一路上的雨而复晴,引出了怎样的感触来呢?
这就是接下去的几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萧瑟,风雨声。”“夜雨何时听萧瑟”,是苏轼的名句。天已晴了,回顾来程中所经风雨,自有一番感触。自然界阴晴圆缺的循环,早已惯见;宦途中风雨的袭来,却很难料定何时能有转圜,必定有雨过天青的遭际吗?既然如此,则如黄庭坚所说的,“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谪居黔南十首》),遭受风吹雨打的人那是要望晴的吧,苏轼于此想得更深,他说无风雨更好。无风雨,则盼晴、喜晴的心事也不需有了,这便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真谛。如何得到政治上“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境界?是“归去”!这个词汇从陶渊明的“归来去兮”取来,照应上文“一蓑烟雨任平生”。在江湖上,即使是烟雨迷蒙,也比宦途的风雨好多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爱情”两个字,人们常说:好辛苦!
这样的感情体验,到了纳兰性德笔下,获得了这样充满诗意的表述:”辛苦最怜天上月“!
不是吗?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等得好辛苦,盼得好辛苦!
人间夫妇,往往如此。
词人夫妇,更是如此。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菩萨蛮》)纳兰性德身为宫中一等侍卫,常要入值宫禁或随驾外出,所以尽管他与妻子卢氏结婚不久,伉俪情笃,但由于他的地位独特,身不由己,因此两人总是离别时多,团圆时少,夫妇二人都饱尝相思的煎熬。
而今,仅仅是婚后三年,卢氏年仅二十一岁芳龄,竟然离纳兰性德而去了,这更是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终生痛苦与遗憾!
特别是因为,卢氏不仅与纳兰性德是一般意义上的夫妻,他们更是胸襟、志趣都非常投合。纳兰性德的同年、平湖词人叶舒崇有文云:“抗情尘表,则视若浮云;抚操闺中,则志寸流水。于其殁也,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多。”由此足见纳兰性德与其亡妻深具的琴瑟音通的心谊。
在难以消释的痛苦中,纳兰性德心中的爱妻逐渐化作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词人在《沁园春》序言中写道:“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能复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这是一个凄切的梦,也是一个美丽的梦。纳兰性德希望这个梦真的能够实现,希望妻子真的能向一轮明月,用温柔的、皎洁的月光时刻陪伴着自己。他还想:如果高处不胜寒,我一定不辞冰雪霜霰,用自己的身、自己的心,去温暖爱妻的身、爱妻的心。
人们不会忘记《世说新语》中那段凄恻动人的故事:“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荀奉倩就是荀彧之子,其妻曹氏,是曹洪的女儿。荀奉倩为伤悼爱妻而亡,死时年仅二十九岁。荀奉倩与纳兰性德的感情经历说明,夫妇之间的冷暖本来就是相通的。不论是同在人间,还是已有人天之隔。由此我们想到,纳兰性德将自己的词集名由〈侧帽〉改为〈饮水〉,虽是去〈五灯会元〉道明禅师答卢行者语“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语意,但其情感内涵也应该是多方面的吧。
尽管有美丽的梦,但那终归是梦。尘世因缘毕竟已经断绝,令人徒唤奈何。
惟有堂前燕,依然软踏帘钩,呢喃絮语,仿佛在追忆这画堂深处昔日洋溢的那一段甜蜜与温馨……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李贺〈秋来〉)泉下之人悲情不已,后死之人愁恨未歇。来年春日,那烂漫花丛中形影相随、双栖双飞的彩蝶,一定是词人与爱妻的精灵所化……
蝶恋花·出塞
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纳兰性德悼亡伤逝之词哀感顽艳,令人不忍卒读,边塞行吟之篇则清怨苍凉,另是一番风味;但一个“情”字却是共同的。谢章铤说:“长短调并工者,难矣哉。国朝其惟竹坨、迦陵、容若乎。竹坨以学胜,迦陵以才胜,容若以情胜。”(〈赌棋山庄词话〉)而读这首词,深知谢氏此言不虚。
这首出塞词,当为纳兰性德在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八月奉命与副都统郎谈等出塞远赴梭龙途中所作,那时他二十九岁。
“今古河山无定据”,是一句断语,也是词人的感叹。它横空出世,有上下千年、纵横万里之慨。从中可以看出史学家的深沉,哲学家的睿智,以及文学家的深情。
情语之后,紧接以景语:“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词人挥舞画笔,为我们描绘出一幅有声有色、充满动感的边塞景物图。这既是眼前的实景,又使人联想起历史上的一幕幕活剧。这里有秦始皇“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有“汉家自失李将军,单于公然来牧马”;……等等,等等。画角声声,牧马频骤,这不正是“今古河山无定据”的形象写照吗?
岁月倏忽,往事已矣。今天,当词人风尘仆仆,奔走在边塞道路上的时候,只间满目荒凉,惟有如火如血的片片枫叶在萧瑟西风中飘摇,似乎在诉说着无穷的幽怨……
词人仿佛听见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呐喊,也仿佛听见了“出师为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仰天长叹……
词人仿佛看见了“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的美人身影,也仿佛听见了“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的哀伤旋律……
不论是肝肠如火的英雄,还是色笑如花的美人,不论是彪炳青史的古贤,还是俯仰古今的来者,都笼罩在这一往深情之中。不信,请看那深山夕照,深秋烟雨……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纳兰性德是清代词坛的一个“异数”。所谓异数,不光指他以濡染汉文化未久的满洲贵介公子之身昂然屹立于清词坛坫,成为词之中兴期屈指可数的几座高峰之一,更由于在如今学界和大众皆普遍漠视清词的大背景下,纳兰独能赢得广泛的青睐,获致超常的“礼遇”。据台湾黄文吉教授的统计,1912-1992八十年间计有清词研究成果1269项,其中纳兰独得171项,仅次于另外一个更大的“异数”王国维而屈居次席(详请参拙作《十年来的清词研究》,《古典文学知识》2005年1期)。其后的十几年来,关于纳兰的研究更是风起云涌,恐怕早超过了前八十年的总和。降而论之,在梁羽生名著《七剑下天山》中,纳兰曾作为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出现,金庸《书剑恩仇录》里陈家洛与乾隆皇帝首次对话引用的也都是纳兰词作。而据媒体报道,北京近年出现了规模很不小的“纳兰追星族”,甚至到了定期沙龙集会的程度。造成这种种令人惊讶现象的原因固然很多,有一点恐怕必须考虑,那就是在纳兰的文学创作成就之外,这个惊才绝艳的词人身上那种“不是人间富贵花”的神秘而凄美的情怀像磁石一般散发出的强劲而持久的吸引力。
纳兰性德(1655-1685),原名成德,以太子胤礽小字成哥,避讳改今名,字容若,别号楞伽山人。先世为海西女真的叶赫部族,明代末叶为建州女真所吞并。性德曾祖姑被努尔哈赤纳为妃子,生清太宗皇太极。纳兰家族属正黄旗,其父明珠,累官至武英殿大学士、太傅,为康熙朝前期著名权相之一。性德十六岁(1670)以诸生贡入太学,次年举顺天乡试,再次年会试中式,以寒疾未应殿试。康熙十五年(1676),性德正式成进士,选授三等侍卫,寻晋一等。清初制度,侍卫不仅是侍从武官,出入扈从,且主传宣,与闻机密,是非常重要的职务。纳兰深得康熙帝眷爱,如果不是早逝的话,其政治前途将不可限量。
但就是这样富贵至极的家世,纳兰身上却非但毫无新贵的骄矜倨傲,反而情思抑郁,“惴惴有临履之忧”(严绳孙《成容若遗集序》),屡屡声称“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金缕曲》),甚而每当登临出塞,特多萧条凭吊之语如“马首望青山,零落繁华如此”(《好事近》)之类。如此特殊的心迹,使他能够在清初满汉之大防非常严峻的时段获得很多世所称“落落难合”的“一时俊异”,如陈维崧、朱彝尊、顾贞观、严绳孙、姜宸英等的友情。就中他与顾贞观尤其交称莫逆,并应贞观之请营救“科场案”名人吴兆骞,并生馆而死恤之,被普天下传为佳话。这些矛盾悖反的现象集于一身,使这位天才贵公子愈发显得迷离莫测,自然也引起了种种匪夷所思之猜度。有人说他因先世为爱新觉罗氏所灭,故怀隐恨于满清王朝,有孤臣孽子之心绪。有人则以为他奉有康熙帝“密旨”之类笼络监视汉族文人。凡此皆无根无凭,作为思路不妨事,引为实据则容易闹笑话。
康熙二十四年(1685)夏五月,刚过而立之年的纳兰性德永远阖上了他英迈多情的双眼,令时人也令后人满掬同情惋惜之泪。其早逝的直接原因自然是纠葛缠绵了十余年的寒疾(参见李雷《纳兰性德与寒疾》,《文学遗产》2002年6期),可他因为官场倾轧、爱妻早丧所造成的双重凄苦心理也不应漠视。纳兰身后,其乡试座师徐乾学为刻《通志堂集》二十卷,内有赋一卷,诗、文、词、渌水亭杂识各四卷,杂文一卷,附录二卷,可以觇见其经史文辞多方面的造诣。其中词集先后以《侧帽》、《饮水》名之,今存三百五十首左右,得名最盛,当时即有“远轶秦柳”、“传写遍于村校邮壁”之说(徐乾学《通议大夫一等侍卫纳兰君神道碑文》)。纳兰于词不喜南宋诸家,好研习五代北宋之作,而最爱李后主,其《渌水亭杂识》云:“花间之词如古玉器,贵重而不适用;宋词适用而少贵重。李后主兼有其美,更饶烟水迷离之致”。其自身情性气质、词风的幽艳真挚、令人不忍卒读的凄惋确也近乎李煜,而其实他并不自缚于南唐一家,某些篇章中特具的那种豪放苍茫绝非后主所能包举。此殆由时代升降之故,可也不必讳言天挺其才的罢。
就题材论,纳兰成就最高的无疑为爱情词,个中悼亡之作又为翘楚,足称“北宋以后,一人而已”(王国维《人间词话》)。其余如塞外旅愁、友朋酬赠之作亦极有特色,在词发展史上作出了卓特的贡献,因而无愧于满洲第一大词人之地位论定,也无愧为整个清代最伟大的词人之一。但这也就是对他最高的评价了,有人出于偏好,对某些旧说不加审辨,竟直接谥之以“清代词坛第一人”,甚至“清初学人第一”,那就未免有点过分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夸张只能造成歪曲和混淆,并无助于认知纳兰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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