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聚仁的和鲁迅的书信

曹聚仁的和鲁迅的书信,第1张

单《鲁迅全集》《书信》就收了鲁迅致曹聚仁的二十五封半信。鲁迅逝世时,曹聚仁集鲁迅诗意写成挽联:

文苑苦萧条,一卒彷徨独荷戟;

高丘今寂寞,芳荃零落痛余香。

为了更好地纪念鲁迅和学习鲁迅,曹聚仁与夫人邓珂云编印了《鲁迅手册》(1937年上海群众图书公司出版,1946年上海博览书店重版),1956年,曹聚仁在香港又写了《鲁迅评传》,1967年又编著了《鲁迅年谱》,加上他所写的回忆、研究鲁迅的20余篇单篇文章,字数总在百万字以上。曹聚仁一生著作等身,却经历坎坷。据曹先生回忆,所作文字达四千余万言,结集出版的就有80余种。曹先生1950年只身赴港写作谋生,直至1972年在澳门病逝。这样一位著名作家、记者、文史大家,却被忽视了三十余年(自1950年至1983年,未出版过曹聚仁任何一种著作)。从1983年起人民文学出版社首次出版了第一本曹著《我与我的世界》之后,即有19家出版社出版了20余种曹著,曹研专著有5种,台湾、香港近20年中,也出版了曹著近10种。1999年6月26日,有关人士在北京发起成立了中国曹聚仁研究资料中心,经有关部门批准,中国现代文化学会曹聚仁研究会于2000年3月在北京成立,中国现代文学馆、上海鲁迅纪念馆也先后成立了“曹聚仁文库”,曹聚仁家乡浙江兰溪更是创办了曹聚仁学校、曹聚仁陈列室等,还将修复曹聚仁故居,建立曹聚仁纪念馆等。曹聚仁的学术成果和他为两岸和平统一事业而奔波的爱国主义精神,日益引起海内外学术界的重视。今年7月23日是曹聚仁在澳门30周年,曹聚仁研究会正在积极筹办系列研究纪念活动。

时下学界,已有许多人开始关注曹聚仁与鲁迅关系及曹聚仁的鲁迅研究成果。南京李伟著《曹聚仁传》(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出版)有“曹聚仁与鲁迅”一题,以数万言的篇幅,介绍了曹聚仁与鲁迅的交往始末。另外陈漱渝、古远清、李勇、赵敬立、周国伟、房向东、吴长华等都写有研究或纪念专文。

曹聚仁把鲁迅、周作人周氏兄弟视为知己,与周氏兄弟同时保持着数十年的亲密关系。周作人解放后在海外发表文章、出版著作,多由曹聚仁催生,在《新晚报》、《南洋商报》(新加坡)连载,最后结集出版的。此书稿的校对,也是曹聚仁承担的。曹聚仁与周作人的往来书信多打300余封(1973年香港南天书业公司出版了《周曹通信集》(第一辑、二辑))。正如钱理群在《曹聚仁与周作人》一文中所说:“或许‘曹聚仁与周氏兄弟的关系’将给人们提供一个理解曹聚仁思想、学术以及性格的复杂性与丰富性的极好视角。”

鲁迅写给曹聚仁的信,收在《鲁迅全集》的《书信》中,读者较为熟悉。而曹聚仁寄给鲁迅的二封信以及寄给许广平的一封信,却鲜为人知(其中两封虽已收入周海婴编的《鲁迅、许广平所藏书信选》,湖南文艺出版社1987年出版,但印数太少,流传不广)。今将这三封信按时间先后抄在下面,以飨读者。 陈思

罗怃先生:

读了先生所开示的两个意见,恍若有悟。

打胡圣人胡博士胡适之先生(本该依北例称大人,依南例称老爷;这几天,有人去访胡圣人的,下人总说老爷不在家。)说起罢,天字第一号来路货,文哲科玄无所不通,尤其通政治经济、一副爱国爱民的热肠,一股独立不倚的精神;自然罗,这是比意大利蜂还要名贵的美国蜂!我从来没有看见他吃稻浆之类:他雍雍穆穆,穿燕尾服进膳堂,吃“庚款”,吃“委员廉”,吃“板税”;“庚款”有如枇杷花蜜,“委员廉”有如苜蓿花蜜,“板税”有如掷子花蜜,一年四季,吃得饱腾腾。和美国蜂一样名贵的,还有六陆蜂和英国蜂,差一点的还有日本蜂;这些都是蜂种,都是替中国来酿蜜的。

蜂种初到中国,叫做洋状元,据说洋状元比菩萨还灵,所以不久一个个都成为偶像,胡圣人就是最大最大的偶像,有如蜂种中之龙种。龙种理合子孙振振,南边北边传了一些龙种,叫做“学者”,能和胡博士一样做《新考证学》,吃“教授廉”。其他那些蜂种,也在各处繁殖了一些学士之类;那些学士蜂,又在各处繁殖一些毕业生,--古名为“士”,今语为知识分子。外国蜂种一脉相传,都是顶会酿蜜的好种。据说外国蜂种,都有架子,哈佛架子,哥伦比亚架子,牛津剑桥架子,至少有一个“近脱而满”架子;所以我说外国蜂无论如何只去采蜜,不会去吃稻浆的。

至于“数匹甚至十余匹一涌而入,因为争,将花瓣弄伤,因为饿,将花心咬掉”的情形,我直到看了先生的信,才豁然开悟的。不过那一定是学士蜂或毕业生蜂之类,外国蜂决不会有这样荒唐,我敢以人格担保。至谓外国蜂会去吃稻浆,我更抵死不能承认。君不见胡博士写写意意又远渡重洋,出席会议,登台讲学,比马融而威风,追仲尼以布道,岂有天天吃枇杷花蜜的,会去吃稻浆吗?

先生说:“中国倘不设法扩张蜂蜜的用途,又同时开辟果园农场之类,而一味出卖蜜种以图目前之利,养蜂事业是不久就要到了绝路的。”私心也未便苟同。蜂冬天缺粮的时候,养蜂的会用糖水去喂养,外国糖比蜂种还要多,何妨一批批借过来喂蜂种呢?

再等候先生的开示:专此,并候著祺

陈思 六月十九日

此信刊于1933年6月24日《涛声》第二卷第二十四期(总第六十期)二、三版。在此前,鲁迅有《“蜜蜂”与》“蜜”》一文,亦附录于下:

“蜜蜂”与“蜜”

罗怃

陈思先生:

看了《涛声》上批评“蜜蜂”的文章后,发生了两个意见,要写出来,听听专家的判定;但我不再来辩论,因为《涛声》并不是打这类官司的地方。

村人火烧蜂群,另有缘故,并非阶级斗争的表现。我想,这是可能的。但蜜蜂是否会于虫媒花有害,或去害风媒花呢,我想,这也是可能的。

昆虫有助于虫媒花的受精,非徒无害,而且有益,就是极简略的生物学上也都这样说,确是不错的。,但是在常态时候的事。假使蜂多花少,情形可就不同了,蜜蜂为了采粉或者救饥,在一花上,可以有数匹甚至十余匹一涌而入,因为争,将花瓣弄伤,因为饿,将花心咬掉,听说日本的果园,就有遭了这种伤害的。它的到风媒花上去,也还是因为饿的 缘故。这时酿蜜已成次要,它们是吃花粉去了。

所以,我以为倘花的多少,足供蜜蜂的需求,就天下太平,否则,便会“反动”。譬如蚁是养护蚜虫的,但倘将它们关在一处,又不另给食物,蚁就曾将蚜虫吃掉;人是吃米或麦的,然而遇着饥谨,便吃草根树皮了。

中国向来也养蜂,何以并无此弊呢?那是极容易回答的:因为少。近来以养蜂为生财之大道,干这事的愈多。然而中国的蜜价,远逊欧美,与其卖蜜,不如卖蜂。又因报章鼓吹,思养蜂以获利者辈出,故买蜂者也多于买蜜。因这缘故,就使养蜂者的目的,不在于使酿蜜而在于使繁殖了。但种植之业,并不与之俱进,遂成蜜多花少的现象,闹出上述的乱子来了。

总之,中国倘不设法扩张蜂蜜的用途,及同时开辟果园农场之类,而一味出卖蜜种以图目前之利,养蜂事业是不久就要到了绝路的。此信甚希发表,以冀有心者留意也。专此,顺请著安。罗怃

六月十一日

刊于《涛声》第二卷第二十三期(1933年6月17日出版)三版,并收入鲁迅《三闲集》和《鲁迅全集》。 鲁迅先生:

我要写寄先生的信,这是第三封。前二封,有一封是在西湖上写的,知道先生正在病中,我不应该以个人精神上的苦闷来麻烦先生,终于搁着没发。近读先生复懋庸的信,知道先生已康复了。

我的精神上的苦闷,自今春被出卖一次以后,自己总想找一出路;半年来决心多学习一点,也教多一点书,但其没有出路还是依然,以前想访先生谈一谈,即是为此。现在且不去说他。

先生复懋庸的信中,几处提到《社会日报》;好象《社会日报》所载那些文坛消息,颇有和懋庸等一吹一唱的痕迹,我想为《社会日报》向先生表白几句。我和《社会日报》发生关系以后,颇想使它向上,劝灵犀②先生把第三版专刊文艺界消息的地位改载国内社会通信,事实上虽未完全做到,文坛消息的确逐渐减少了。而且我请他特别注意几个熟人的消息,格外慎重一点。我所以主张不刊文坛消息,因为一则文人的花样很多,知道利用新闻自吹自捧或攻讧别人,报中既无专人采访,道听途说的十有八九不可靠;二则文人的吃饭睡觉,相骂打架没有告诉读者的价值。先生所举的那些消息,当然有写寄的人,不过我敢说决非《社会日报》的珍闻,大概市场中有此传说,寄稿的人就有此新闻,未必有什么作用罢?我自己绝对不写文坛消息,懋庸也从来不曾写过,这一点,请先生谅解一点。

上半年,我是给功课忙得昏天黑地,近月则心乱如麻,百凡不安定;几乎变成“不知有汉,遑论魏晋”。和懋庸同处一屋,一月间也难得碰头。上月末,有一天懋庸说要写一封信劝劝先生,劝先生不要被别人包围,又说先生在病着,不写了罢,我因为对于这回争论全未留心,不曾问下去。看了《作家》,原来他毕竟把信写了。这样惹是非的信,假使我知道,一定要劝他不写;因为他曾劝我不要小孩子脾气,叫我要沉着慎重,我受了“直谅”益处,我也应该以直谅答直谅,劝他沉着慎重的。先生把原信和复信一同刊出来,我的私意不敢苟同;年轻的人有许多见不到的地方,当作私人通信开导一番,其益处比公开的好得多。气量有广狭,有些不必有的是非,先生还得为年轻的人包含一点。懋庸说我不懂世故,但他虽少年“老”成,也是这样不懂世故。信中说胡风性诈黄源行谄那几句,该打百下手心。人间何处不相逢?这样破了脸,真会终身切齿成仇呢!原信一刊出来,似乎两面都不能收场;在我不懂事故的人看来,倒是给另外一些人拍手的。

谢谢先生的《死魂灵一百图》③,那么精美的图画!这句话是在前二封信上的,搁了许久了。

祝先生健康!

曹聚仁谨上

一九三六年八月十七日

一星期以后,由内山转奉枣酒一坛,据中医说是补神的,我不必在懂得医理的人前面说谎。

①《鲁迅日记》一九三六年八月十七日记载:“得曹聚仁信”,即指此信。

②灵犀,即陈灵犀。《社会日报》撰稿人。

③《死魂灵一百图》,即《死魂灵百图》。鲁迅搜集、整理并自费出版。内收俄国画家阿庚所作的百图,梭柯罗夫所作的十二图等。 广平先生:

奉教敬悉。

鲁迅先生的来信,我早想奉上;因为友人借去一张诗稿,没有还来,一直拖延到现在,抱歉得很。

保存在这册子中的,共二十三封。此外还有十七张很简单的信不粘上了。次序有点乱的,请先生再选择一下;其中有的是犯忌讳的,弟意为不用为妥,请先生斟酌。

常州(小浮桥二号)友人杨霁云兄也有许多周先生的信,不知寄来了没有?

纪念周先生的基金,我自己想凑一笔整数,那几篇纪念文字所得的稿费,共十八元。另外或者可以多凑一点上去,不知最后截止期是什么时日?

俗话说得好,只能让时光来劝解个人的哀痛,先生自己多多珍重。

弟聚仁顿首

一九三七年三月卅一日

2005年1月6日于北大吉永庄寻根居

他,是荒原上卓尔不群的苍狼;他,以反叛黑夜的萧寂,撕裂禁锢着光明的寒暮的踪迹,将寒夜撕开一条释放希望的天堑,用那声声荡存至今的仓啸,永恒的封存了一位斗士虽"荷戟独彷徨",却依然激昂呐喊的巨匠本色他,便是鲁迅

我知道,在鲁迅先生逝区的这么多年中,有很多很多的人是从先生那畜含良知的字里行间品味聆听先生的大智大勇我们很容易念叨起先生文笔如何犀利辛辣、锋芒毕露,于是"匕首"便取代先生的真容颜而存留人心

但当我用自己的眼光去平静地瞻仰先生时,便不自禁觉察出先生那饱蕴睿哲的眼眸中闪烁的更多的是在寂寞中奔驰的执着与乐观的光芒

他虽陷寒夜的蚕肆威逼之下,却不屈地与反动封建末流抗争,讥刺那屈压于反动统治的走狗文人及幕后黑手,用"怒向刀丛觅小诗"的大无畏来追随革命的浩荡云涌,以独臂抗鼎的鲜烈来维护一方正义言坛,他因而备受"剿杀",这些人不论是敌,抑或是友,都没有用一个时代的全面思绪来勾勒鲁迅,来定位其光辉地位,而投其所好于鲁迅所谓的白玉微瑕,用"青光眼"片面狭隘地孤立鲁迅这位民族文学巨手这也正是先生时常在文章中流露出的对国人"聚则成虫,不善团结以应敌"的可叹与可惜,他因之又"彷徨"---竟无人驻留下来看看他征战的意图,人们只会将他看作一个可笑的"杞人首领"来围剿征讨当然,鲁迅人生的悲壮与雄浑也正在于他敢于"横眉冷对"这一切,并由此凸显出他追求真理而无所畏惧的叛逆本色,而非一些所谓的士大夫文艺家所能比拟和相提并论的

鲁迅在<<南腔北调集>>的题记中讲:"真的,我不会说绵话这样一类如苏白方言,不会大响亮的京调,不入调,不合流"是的,先生于一生光辉的战斗维护了自己的"不入调,不合流",但正因如此,那么多、那么多在"铁屋子中沉睡的中国奴隶"才被惊醒,而鲁迅则用自己一生多挺直的脊梁扛起了"铁屋的闸门","放出真正的国人",救亡图存

当然,鲁迅并非是一位只知战天斗地的战神,心中只有斗、战、胜他也是普通的,他有慈母育子的温情,也有追求真爱的赤诚以及憨直的表白,还有对于后进者无私、真诚的教授指导,将人生之道与他们娓娓道来他实践的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普通却又纯粹伟大的言行

鲁迅一生矛盾他宁愿自己被人误解为精神病人,也要挥戈刺戟以警示国人;他本可以玩起某些人大吹特吹的纯文学而置身桃源,却为了抗正浊世创写杂文一体;他渴望同行者,却有不为施惠而低头

这,也许才是鲁迅

他,长啸一生如此

在寒夜中,他敏锐如苍凉的狼,他宣战----向压顶的乌天黑云,向吞噬腐尸浊血的焦土

他,竭尽心血铸精魂,在地火熊熊燃烧中擎起了一个民族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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