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
2、既称尘缘,便似喧嚣,来而复往,不可追矣。
3、仲夏夜里蝉声四起,越发显得四下安宁,唯有夜空上一把银河如练,掬一捧光华万点,皎皎万岁春秋。寒来暑往,枯荣明灭。
4、仿佛甜只有一瞬,苦却苦了很多年。
5、这世上,伤人最深也不过“无能为力”四个字。
6、程潜感觉自己是一只耗子掉进了米缸里。他从未看严争鸣这样顺眼过,此时此刻,别说是替师兄抄几遍经书,就是以身相许都是可以的
《六爻》严争鸣的成长历程真是泪中带血,比程潜更曲折,好多人写这个人物,已经写了很多方面,看了两遍之后我觉得从大师兄的手这条线来写特别合适。
12章原文:程潜长到这个年纪,还从未接触过这样一双手,这比他见过的所有人——甚至是给大师兄梳头的那个小姑娘的手保养得都要精心,只有握剑和握笔的地方有些许不明显的小茧,并不厚,可见这货平时也不怎么肯用功。除此以外,他手上竟连半个小倒刺都没有。不过随后,程潜就被这只白皙美手给拽进了水里。
严争鸣的出身高不高不知道,但贵是肯定的,能凭一家之力养活整个扶摇派可见还不是一般的“豪门”,不禁对韩木椿捡弟子的本事佩服地五体投地。话说严争鸣7岁离家出走,被师兄给遇着带回扶摇,严家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时,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已经成功被韩木椿洗脑,死活不肯下山回家,严家人无奈只好出资养着扶摇山,到扶摇派新鲜血液程潜和韩渊补充进来时,严家已经养了门派8年了。
虽然这位身兼“掌门的金主”、“扶摇派开山大弟子”和“本门衣食父母”多个角色的严少爷为人懒散、待人态度轻慢、不会看人脸色情商低,还事儿精,竟然是以剑入道,而且还特别有自知之明。严争鸣已经领悟到种这套剑法中包罗了天地万象,只第一次看了程潜练那"鹏程万里"便觉出自己为什么从第二式“上下求索”开始,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到了第三式“事与愿违”更加难以为继——因为他既不知道上下求索的滋味,也不明白什么叫做事与愿违。木剑已经无法再引导他了。可见他悟性也不差,人也不笨,可惜当他心中明白自己要想突破只能去游历,但严少爷随即就被山下种种风餐露宿、羁旅不便的臆想给淹没了。
严少爷不求上进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水深火热,可以锻肉体,欢愉离恨,可以锻精神,严少爷懂。水深火热迟早会来,不过是主动追求还是被动接受的区别,心大的严少爷不管那么多。欢愉离恨?富贵窝里出生、温柔乡里泡大的15岁小少爷自然也不管它什么欢愉离恨。
33章原文:严少爷……不,严掌门,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木剑磨出血泡,着实吃到了苦头,死去活来地将爹娘三姑二大爷叫了个遍,丝毫也不在意在年幼的师弟面前丢面子
水深火热接踵而来, 随着韩木椿意外离世,严少爷无缝切换到严掌门,可以脑补出严少爷的反应肯定和《西游记》中遇事就要分了行李要回高老庄的八戒有得一比。好在严掌门这个金枪鱼身边有个鲶鱼时刻刺激他,“你行你上,你不行我粉身碎骨也替你上”的程潜逼逼着他一刻不也不敢懈怠,向来懒散高傲即使受尽折辱,依然选择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带着一派弱小艰难地在青龙岛蛰伏5年。
5年后得知原来在青龙岛这些年竟还是得人庇护,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水深火热。随着岛主被奸人所害,扶摇篮派才真是风雨飘摇,成了修真界人人觊觎之地,扶摇门人更是有山不能回,只得躲躲藏藏才得以保存实力,而严掌门不得自降身份成“捞钱公子”继续“本门衣食父母”的角色。
93章原文:严争鸣的手掌上多了好几道细碎的新伤,细看,还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茧,像是布满了陈年的风霜,如今只剩下一个看似光洁的手背,还在假充着自己游刃有余。
百年尝尽欢愉离恨,看着程潜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恨、把凉的透透的程潜亲手下葬的万念俱灰、百年后与程潜重逢的欢愉,已将我们这位掌门锻的皮糙肉厚,意志坚定,俨然已是九州少有人能匹敌的已达入鞘的剑修,更是金莲认定能左右一方局势与规则的'势’也落在了我们严掌门身上。
严争鸣说:人总是贪心不足,以前我想,哪怕是黄泉边奈何口,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后来久别重逢,我又想,要是你心如我心,哪怕终身不宣之于口也是好的……到现在,我突然又不满足了,我想在‘程潜’之前永远加一个‘我的’。
我们中的更多人都更像严争鸣吧,就算不是锦衣玉食也是衣食无忧的长大,离家后免不了体会到不顺心的事是十之八九,被人误解、感到无能为力的打击也慢慢打磨着我们的心性。想想我们的严掌门的心是有多大,才能在被命运如此折磨的情况下还能带着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门派蛰伏百年后重回巅峰,好像很多事也是可以扛过的吧。呵呵!
看了《六爻2》,我才开始真正喜欢《六爻》。相比较《六爻1》中讲他们如何调皮捣蛋,《六爻2》则记录了几个孩子如何被迫成长。每个人的转变都在生活细节中体现。也看得到他们共患难之后逐步升温的、亲人般的情谊。读过的朋友认为《六爻2》是整部故事中最虐的一段,可是我觉得应该是让人感动和印象深刻的,这或许是苦难更容易引起读者情绪变化的缘故。除此之外,一些配角的人物刻画也非常棒,整篇文字处处精彩。而且偶尔的调侃和诙谐让我觉得他们在逆境中的生活也是自得其乐。
承接《六爻1》,黄鼠狼师父去世,掌门位传给了严争鸣。原本扶不起的严娘娘在程潜的“逼迫”下逐渐开始承担起保护师弟师妹、重振门派的重任。“上下求索”整篇里,他们都在青龙岛上生活,借着顾岛主给开的“后门”,在讲经堂中像散修一样学习。
其中难免的被欺负、被羞辱,比如严掌门在参加讲经堂时被周涵正打下高台、当众羞辱为“服药派掌门”。
不过在青龙岛的生活总归是平乐安逸的,直到后来天衍处的周涵正、西行宫的白嵇、牧岚山的唐尧来向顾岛主讨要“心想事成石”(与扶摇派师祖童如有关)。这几个扶摇派尚不经事的孩子卷入险境。在唐晚秋的帮助下准备逃出青龙岛时,被可恶的周涵正盯上,然后程潜借助温雅送他的聚灵玉将周涵正除掉,末了却又被中了画魂符的韩渊杀死。
师傅似乎已经看透了他,预料到他在最无助的时候会本能地选择什么,因此防备得滴水不漏— 木椿真人与蒋鹏,那不知名的北冥君师祖,与什么四圣五圣的恩怨,他没有透露一个字,所有的故事都被他塞进一个铜钱,埋进了土里,连一点可供仇恨生长的渣都没有给程潜留下。用心良苦地逼着他丢掉所有的拐棍,哭完自己爬起来。
水坑也吓醒了,一声也不敢吭地蜷缩在程潜怀里,程潜怀疑她可能是个冒牌的天妖,那相传承袭自妖后的血统对畜生们没有半点威慑力,这些牙尖嘴利的大狼根本不怕她。
“以貌取人”是有一定道理的,一个连自己形象都不顾及的女人,若非另有隐情,多半都是特立独行、从来不看别人脸色的。严争鸣看着唐晚秋那张下巴比脑门还宽的四方脸,心里涌起十足的烦闷,打算将她尽快打发走。
在极度的焦灼中,严争鸣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想:“我要撂挑子回家当少爷!”
这念头刚一冒出头来,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是啊,他家里什么都缺,就不缺钱,荣华富贵地过完凡人一生几十年也够了,修什么仙,练什么道?至于师弟们,他大可一起带回家去,他们愿意继续习武就习武,愿意读书的就送去考功名,不也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么?
程潜忽然开口道:“等等大师兄,我的书没丢吧?你能把那几本剑谱给我拿来吗?”
严争鸣触到门扉的手陡然一顿,他直挺挺地背对着程潜站在那,整个人好像被他这句话冻住了。
严争鸣听了这话,呆立许久,他蓦地转身,两步走回来,一把将靠坐在床头的程潜揽进怀里。掌门印卡在他的锁骨上,硌得人生疼,他想:去他娘的门派散了,我是扶摇派掌门,老子还没死呢!
李筠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青龙岛的岛志,里面记载了各大仙门中发生的大事,其中还提到了,当年扶摇派是十大门派之首。严争鸣“嘶嘶”地抽着凉气,半死不活地摆手打断他道:“祖上的风光就不用说了,说说什么时候败的家吧”
严争鸣气如游丝:“我算是听出来了,我派源远流长,多年来盛产邪魔外道与各种怪胎。到我们这一代可好,连怪胎和邪魔都欠奉,就剩我一个闹着玩的掌门,还有你们几个闹着玩的弟子。”
程潜深深地看了他(严争鸣)一眼,将他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撑着他往回走去,果然就不言语了,但眼角眉梢都沾满了稚嫩的仇恨— 他嘴上不说了,但这笔帐已经刻进心里了。
此时,掌门屋里正是侍女环绕。
门外风光正好,但他们一条一寸半长的小伤口养了三个月的大师兄居然没在玩乐,只见他放琴的小桌案上此时摆着一个长长的木条,他正手握刻刀,凝神于掌下符咒。程潜一踹门,严争鸣手下的线条顿时崩断了一角,刻刀在手指上戳出了一粒血珠。
那周涵正无动于衷地看着摔出去的严争鸣,不慌不忙地补全了自己后半句风凉话:“至于那些资质不够,用丹药强行提升境界,因’服药’入道的,我本以为他们兴许能坚持个一盏茶一炷香的功夫,但是眼下看来是我高估了…这位’服药派’严掌门可还好?”
程潜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严争鸣或许想临阵脱逃,韩渊和李筠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的坚持,每个人都有可能说出这句话。它唯独不该从程潜嘴里出来。他们这三师弟从来都是扶摇山的异类,修行之心无旁骛,有目共睹,给他开一个经楼的门,他就能任你差遣,眼下身在青龙岛,有讲经堂这样好的机会,他便是脚下生根也该要留下,怎会主动提出要走?
他为了变强,从来都可以不惜自己的一切,因为本就身无长物,不甚吝惜,然而这大好前程,跟亲人手足比起来,连个屁也不算— 程潜天生亲缘淡薄,如今师傅也没了,他双手空空,只有这么不靠谱的几个师兄弟。他的情义如快刀入豆腐,一刀下去,看不出端倪,刀口却极深。
少年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别人瞧不起,在这一点上,不说程潜,就是严争鸣、李筠甚至韩渊都是一样的。李筠偏过头去,粗鲁地抹去眼眶里转了大半圈的眼泪。
一个人,登临绝顶也是一个,坠入深渊也是一个人,哪怕掉了项上人头,也不过就是碗大的一个疤么?有什么好怕的?然而他(程潜)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一大堆软肋(保护师门兄妹成了他的软肋),随便敲哪一条,都够让他痛不欲生,让他不得不违心退让。
“严争鸣,你是烂泥吗?”严争鸣胸口仿佛有一把刀,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地戳着他,扪心自问,“你要让扶摇派从此也变成一个深山里缩头缩脑的烂泥门派吗?你要让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九天之上蒙羞吗?你要将师傅苟延残喘在畜生身体里拼命传承的血脉断绝吗?”
他算哪门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开山第一人?”
严争鸣胸口急剧起伏,满眼血丝,骤然扭过头去,毫不退缩地回视着唐晚秋,一字一句地道:“我们没说要走,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
严争鸣行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思量起,他终于长叹一口气,仰而往床上一倒,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床幔,挖空心思地给门派想一个出路,可惜他短暂的人生中光注意皮相了,内里就算挖空了,也实在挖不出什么真材实料。
他在这一刻发现了程潜和别人的不同— 程潜从不关心自己这个掌门有什么决策,也从不指望谁能厉害一些,谁能保护他,让他在青龙岛上不必吃那么多苦头。被欺负了,他就自行增加练剑时间,无论天塌地陷,他眼里都只有那么一条清晰明了的路。
“慢点,你的事还没完,给我站住,”严争鸣道,随即他又转向韩渊,“你每日三十根木条的符咒功课都做完了?”
韩渊:“…”
严争鸣见状,长眉一挑,呵斥道:“那大比小比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不快去!”
韩渊灰溜溜地吐吐舌头,不敢吱声了。他们掌门人已经今非昔比,不得了— 他从一个小玩闹一样的臭美小辣椒,变成了一个积威甚重的臭美大辣椒。
她(水坑-扶摇派小师妹)这一番所作所为看得严争鸣眼角直抽,忍无可忍地拂袖而去,对程潜抱怨道:“她将来要是敢照着唐晚秋那个德行长,我说什么都要将她逐出师门。”
“不会的,”程潜安慰道,“毕竟是妖后的女儿,我听说一般绿帽子的产物都不会太丑。”
一来,这平凡无奇,甚至有点旧的剑鞘不符合他们掌门师兄的品味;二来,以严掌门的为人,做好事绝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但凡严争鸣有什么好东西想送人,必然会先大张旗鼓地跟师兄弟们炫耀个遍,弄不好还要举行个梳头比赛什么的,将众人作得团团转,谁伺候大爷高兴了才给谁。
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眼熟,韩渊顿时想起了当年扶摇山上那“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大师兄,一时间又是亲切又是好笑,心道:“这岛主一把年纪了,怎么和我家掌门师兄小时候一个德行?”
(李筠教导水坑向大师兄学习剑术)李筠笑道:“你大师兄是正经剑修,以剑入道的,你三师兄的剑是打架斗殴磨练出来的,不够正,戾气也重,学了他的,你长大非得变成个横冲直撞的母夜叉不可。”
(严争鸣)他这念头一起,便无法自抑地思念起扶摇山,按他的想法,并不希望门派又多么的显赫,像青龙岛这样每日车水马龙旧完全没有必要,只要能顺顺当当地将列祖列宗的心血传承下去,出去不受人欺负就是了。到时候师弟们会长大,也或许会纷纷收徒,他可以将师傅的不知堂改成专门给徒弟们受戒守罚的祠堂,哪个徒弟调皮捣蛋了,就派那最不通情达理的铜钱去收拾他们。
严争鸣摇摇头,有点艰难地回头嘱咐道:“褚石,你把小师妹照顾好。”
他这一句提醒,让跟在他后面的韩渊也想起了什么。
韩渊连忙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串“挂坠”,那正是几年前他在仙市上偷鸡摸狗弄来的搜魂针,针尖有毒,都被塞进了小巧的木头壳里,针鼻处用一根草绳穿了起来,乍一看别有一番沿街讨饭的奇特风情。想当年韩渊刚拿到搜魂针的时候,还寻思着岛上欺负他们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很快就被用完了,谁知他凡事有师兄们护着,这三根针竟然一直留到了现在。
韩渊将三根搜魂针挂在了水坑的脖子上,嘱咐道:“有人要欺负你,就将木塞拔下来,用这个去扎他。”
别的修女都被尊称为“仙女”,仙女就算落魄得没有飘渺的白纱,好歹也能有根红头绳,唐晚秋却只拿得出一条破破烂烂的布带子,指不定还是平时当腰带用的。修行中人浊气不侵,伐骨洗髓,不说个个倾城绝代,却也都是赏心悦目,唯有她两条扫帚眉,一张讨债脸。
她自不量力,专会讨人嫌,但凡开口,必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兴许,除了顶天立地,唐真人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这些年在青龙岛上,他只顾磨练真元与剑法,午夜梦回都想着要将周涵正之流踩在脚下,满脑子复兴门派,却疏于打坐长考,也极少内视。他用满腔的倨傲卷在自己脆弱的脊梁之外,唯恐走得慢了,师兄弟们被谁欺负。
程潜憎恨“魂飞魄散”这样的词,他总觉得师傅只是散在了山川五湖之中,并没有死,而是无处不在地看着他,他那双臆想中的眼睛看得心里时时惶恐,不敢有片刻喘息。
温雅被他噎了个倒仰,总算是领教了程潜的执拗,境界也好,体悟也好,对这小崽子来说仿佛都是身外事,在他眼里,根本比不上他那些同门师兄弟们一根毫毛。温雅板着脸道:“修仙中人历尽千难万劫、天打雷劈,方才能从天道里寻找一丝生机,自来亲缘淡泊,交友如水,需常怀孤苦,方得清净,你心里杂念那么多,如何能登上大道?”程潜不假思索地答道:“活得那么惨还求什么长生?为了惨的时间更长点吗?前辈,我师父的道不是这样的。”
我师父修的是“顺心”、“自在”,前辈,小子无状,但疑问已久,为长生而孤独困苦,把自己修成一只孤独困苦的老鳖,便是大道尽头么?
程潜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四肢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脸上那点血色似乎都在往眼圈处聚拢而去。过去十几年,有生以来一切背负不动的苦痛与怒放般的欢喜,此时都成了褪色的琐碎,落入了“命该如此”的一捧荒唐里。
终于,本已经架在韩渊脖子上的霜刃剑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凡铁似的掉在了地上,只划破了韩渊一层浅浅的油皮,因为主人到死也无法对同门动手。
“小潜,小潜…”李筠的视线都被眼泪糊住了,无措地跪在程潜身边,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还抱着一丝侥幸,企图翻出什么能救命的东西。
他在满脸血污下漏出了一点笑容— 总算是杀了这姓周的,灭了口,以后只要师兄他们自己小心些,外面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扶摇派的,不会有人将扶摇山上那些似真似假、暧昧不明的宝物的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程潜轻轻舒了一口气,几乎感觉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他微微向着地面侧过脸,好像人之将死,本能地寻觅一个归宿一样。
一系列的事,程潜却不知道了,他所有的感官都在变得迟钝。全部集中到了疼痛上,一双冰凉的手伸过来,将他整个人拖了起来,那个人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拂过他的脸。说来也奇怪,这一刻程潜连满地的血腥味都闻不到了,却奇异地嗅到了那股兰花香。
程潜像是笑了一下。
真是疼,死已经这样疼,生的时候也是一样吗?是了,生也疼,只是好像有娘亲替他疼了。
突然之间,程潜对父母、对所有人的怨愤就都烟消云散了,连他短短一生中的颠沛流离与寄人篱下,也都化在了那阵幽然暗生的兰花香里。
一、心有利器,手无爪牙。
二、师兄,我不怕天劫,只怕你。
三、谁叫我,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四、外有天大地大,我独身陷囹圄。
五、千丈深渊,未及心上一捧桃花潭。
六、天道无常,机关怎能由得人算尽?
七、仿佛甜只有一瞬,苦却苦了很多年。
八、有来无回莫回首,落子无悔不悔台。
九、每代必出之妖邪,逢魔必斩之祖训。
十、想必若能死而无憾,就算是飞升了吧。
十一、海岛上晴空万里,少年掌门满心杀意。
十二、没有身临其境,谁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十三、除了顶天立地,唐真人真的一无是处了。
十四、只多看那个人一眼,心里就是一片草木荣华。
十五、既称尘缘,便似喧嚣,来而复往,不可追矣。
十六、谁会在乎他?谁会和他好?谁会拿他当回事?
十七、千头万绪,摸不着头脑,未曾怦然,便已心动。
十八、心里某种东西突然决堤灭顶似的轰然将他淹没。
十九、朱雀者,南向负火而生,灼灼烈烈,为众禽之首。
二十、都是两处茫茫皆不见,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罢了。
二十一、万物有灵,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成了精,谁不惜命?
二十二、天道面前,所谓神龙与大能,也不过是一群蝼蚁吧?
二十三、好像是一把温柔的杀意,哪怕铜皮铁骨也抵挡不住。
二十四、我不知道怎么待你才算好,但无论如何,绝不负你。
二十五、我不知道怎样待你才算好,但无论如何,绝不负你。
二十六、世上的事,只要不违道义,没有什么我不能为他做的。
二十七、茫茫沧海,萧疏天路。人间聚散,忽然便如浮萍转蓬。
二十八、三丈囹圄,跳出来看,其实也只是一方粗陋的画地为牢。
二十九、可惜,严掌门心里几重纠结与情谊深厚,程潜一概不知。
三十、千头万绪,不必言明,你已经是我红尘中牢不可破的牵绊。
三十一、毕竟是妖后的女儿,我听说一般绿帽子的产物都不会太丑。
三十二、最后,都落在一片莽莽苍苍的世道上、茫然失怙的措手不及。
三十三、哪里有七情六欲,哪里就有水深火热。活着的滋味不外乎如是。
三十四、一个人如果肯有情有义,不管是什么情,大概都是能让人动容的。
三十五、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
三十六、沧海与桑田,落在千古未改的细雨微风下,经久不衰的唯有枯荣轮回。
三十七、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像这脏兮兮的血肉之躯一样,给他这样大的慰藉了。
三十八、远处的韩渊孤独的坐在十方阵中,静静地抬了一下头,竟已经泪流满面。
三十九、程潜蓦地上前一步,抬手将那少年搂进了怀里,像是搂住了他一生唯一的珍宝。
四十、这样浮光掠影地想一想,便觉千头万绪,摸不着头脑,未曾怦然,便已经心动。
四十一、这老男人身上清晰分明的骨头硌得他生疼,然而怀抱与保护却又都是货真价实的。
四十二、那符咒中无数条精致的沟回中光华灼眼,像是谁曾经寄托在其中最幽深迂回的感情。
四十三、人生为什么不能只如初见呢?他那虽然假惺惺,但客客气气的三师弟再也找不回来了。
四十四、而从今往后,他就算能通天彻地、翻云覆雨,也再讨不到他想要的那份欣慰的称赞了。
四十五、临走,严争鸣扭头看了一眼朱雀塔那一侧的山崖,只觉千丈深渊,未及心上一捧桃花潭。
四十六、有条件的时候他自然会稳妥行事,真被逼到绝境,他也绝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四十七、他的态度从一而终——你行你就上,你不行我粉身碎骨也替你上。
四十八、修剑者以其身为利器,可不就是要千锤百炼,死地还生的么?哪怕行至天堑深沟,荆棘恶土。
四十九、只要不瞎,谁站在远处都看得见绵绵河山壮阔,可是身在山中,谁又能在云雾深处找到自己身在何方?
五十、心有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山川河海,众生万物,经常看一看别人,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
五十一、大火抑或严寒,全都浇不灭荒原上轮回而生的细草与微风,只要第一只嫩芽从风中落子中降落皈依此地。
五十二、木椿真人仿佛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的一己悲欢都浸泡在冰冷的水下,隔着水,既不再欢欣,也不再痛苦。
五十三、人修行一世,大道三千,归结成一句话,不也就是“看看天地,再看看你自己”么?
五十四、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对自己说,爹娘眼里没他,这没什么,把他卖给一个三角眼的道士,这也没什么。
五十五、有时候,一个人或者一小部分人,可能经历着天崩地裂,但光阴却并不会因为谁而停下来,世间万物依然匆匆。
五十六、也许有的人就是要死到临头,才知道“进退得宜”四个字,需要多么大的悟性与坚持。
五十七、韩渊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山渐渐消失在秘境中,尽量将此间风物一个不差地装进了脑子里,因为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五十八、程潜这一生,无论是死是活,都不曾有半分退避,然而此时久别重逢,大师兄的目光却突然让他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五十九、不管心里是欢天喜地还是怒火蓬勃,他都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眼,矜持得不动声色,又让人心生畏惧,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六十、仲夏夜里蝉声四起,越发显得四下安宁,唯有夜空上一把银河如练,掬一捧光华万点,皎皎万岁春秋。寒来暑往,枯荣明灭。
六十一、只要程潜不受伤、不流血,严争鸣看着师弟那沾着血、因为苍白而越发如玉的脸,心里总有一种错觉,仿佛程潜是个铁打的。
六十二、有些人居高临下的时间长了,自己已经把自己束之高阁,容不下一点下坡路,久而久之,恐怕要活生生地吓出一肚子心魔来。
六十三、可惜程潜没长那根风流骨,他左手抱着满腔的真情实意,右手举着纸上谈兵的风花雪月,中间戳成了一根顶天立地的木头桩子。
六十四、待人全凭亲疏远近,感慨谁,容忍谁,亲近谁,爱谁——你可曾敬畏过谁?仰望过谁?以谁为鉴吗?
六十五、对此,她的师兄们私下里讨论了数次妖后的神秘血统,一致认为那妖后没准是只八哥变的,不然怎能下出一个这样鼓噪碎嘴的蛋?
六十六、飞升成仙又有什么意思,人世间千万真情假意,都抛在身后,投入什么茫茫看不清的大道,以后就只在旁边束手看着山河老朽吗?
六十七、朱雀塔身在悬崖,临千丈之渊,自高处下探,有深潭百顷,近玄色,幽静如墨玉。朱雀者,南向负火而生,灼灼烈烈,为众禽之首。
六十八、严争鸣心里一时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暗暗叹了口气,感觉怎么疼他都是不嫌多的,连程潜一把扯断了他四五根头发也都顺便原谅了。
六十九、有时候,某一转瞬会变得特别漫长,长得像是过不完一样。人活一辈子,可能总要经历几次这样特殊的漫长,比方说死到临头的时候。
七十、程潜从不曾苛责他这个掌门师兄任何事,他的态度从一而终——你行你就上,你不行我粉身碎骨也替你上。
七十一、严争鸣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过来的,那几把利器几乎落在程潜身上的时候,严争鸣胸口一颗心重重地摔了下去,摔得他险些肝胆俱裂。
七十二、劫难像一把燎过平原的大火,无情又无法抵挡地碾压过去,将一切都焚毁在灰烬里。唯有细草嫩芽,死寂过后,依然默默地萌生在春风里。
七十三、程潜能将他从一片“娇弱”的脆饼,变成一块榨不干的破抹布,纵然其貌不扬,用力拧一下,总还能再挺一下。
七十四、人一生所求,不也就是披星戴月、风霜满身地回家时,有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拉开门,吼上一句“又死到哪去了”么?
七十五、过去十几年,有生以来一切背负不动的痛苦与怒放般的欢喜,此时都成了褪色的琐碎,落入了“命该如此”的一捧荒唐里。
七十六、一时间,少年光阴终于跨过百年的抵死挣扎呼啸而来,他仿佛一场大梦初醒,心头每一分不经意掠过的茫然都被浓墨重彩地加持一番,分毫毕现地恍如昨日。
七十七、严争鸣的手掌上多了好几道细碎的新伤,细看,还有长期握剑留下的茧,像是布满了陈年的风霜,如今只剩下一个看似光洁的手背,还在假充着自己游刃有余。
七十八、天锁中星辰闪烁映在他的脸上,严争鸣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绪微动,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恍若拈花的温柔笑意,一念想到程潜,便忽如此生再无所求一般。
七十九、他这些年与天地斗,与同道斗,与生死斗,从未走过半步回头路,从来也不肯相信世上有什么事是他做不成的。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世间并不能尽如人意者多也。
八十、你看了天地,而后看自己,看了旁人,却不肯与自己对比,难道你不是人?你既然选择了“人道”,为何不肯放下那颗大而无当的天地心?
八十一、木椿真人将那枚铜钱埋进了土里,仿佛是亲手将程潜送入了一个开端——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
八十二、每一个少年人的奋发,似乎都是在这样“我太没用”的眼神下开始的,世事轮转,好像在一代又一代人中成就了一个完整的环,周而复始。
八十三、程潜忽然抬起一只手,那矮墙上坐着的韩渊见了,便会意地微微一弯腰,在他手心拍了一下。一声脆响,所有的背叛与纠缠,几番兵戎相见,一时间全都灰飞烟灭了。
在一起了的
六爻的主CP为大师兄严争鸣与三师第程潜,在小说第84章心魔谷情节中,程潜向严争鸣表报后,两人在一起。
《六爻》是晋江作者priest所著的仙侠修真耽美小说,2014年6月13日连载于晋江文学城。
坠地作古,来也是苦,去也是苦;破釜金钟,穷也匆匆,富也匆匆;东面刮狂风,西面落骤雨,哗啦啦改天换地逞英雄气,也就是场一朝一日真做的假戏;不如当个活王八,吞一口江河湖海,吐一个千秋百代。
《六爻》——priest
千丈深渊,未及心上一捧桃花潭。
《六爻》——priest
茫茫沧海,萧疏天路。
人间聚散,忽然便如浮萍转蓬。
《六爻》——priest
第一式鹏程万里,少年人意气风发,有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万丈。
第二式上下求索,漫长而痛苦都含在目不斜视的刚硬剑招中。
第三式事与愿违,通天彻地,也不过洪荒蝼蚁,固若金汤,不过浪头沙屋。
第四式盛极而衰,三起三落,仍然逃不脱这条源远流长的宿命。
第五式返璞归真……
程潜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师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死了”和“飞升了”,有什么区别吗?
都是两处茫茫皆不见,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罢了。
《六爻》——priest
心有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山川河海,众生万物,经常看一看别人,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
《六爻》——priest
“几百年匆匆如浮光掠影只得这一点滋味,尝得他神魂颠倒。甜是百花酒的甜,苦是他三魂附在铜钱中,看扶摇山野草萋萋,再无人种花时的苦。仿佛甜只有一瞬,苦却苦了很多年。”
《六爻》——priest
传言 “上古有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因以“椿龄无尽”祝高堂慈父之圣寿绵长,可惜人终究不是草木。
《六爻》——priest
既称尘缘,便似喧嚣,来尔复往,不可追矣。
《六爻》——priest
有时候,一个人或者一小部分人,可能经历着天崩地裂,但光阴却并不会因为谁而停下来,世间万物依然匆匆。
《六爻》——priest
程潜蓦地从后面抱住了他,严争鸣脊背一僵,才要出言呵斥。 便听程潜咬牙切齿地道:“你一天到晚好吃好喝,除了败家就是臭美,鬼才可怜你! 我就是喜欢你,想要你!这还要我怎么说!”
《六爻》——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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