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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差阳错

马歇•卡斯巴特和栗色马配合默契地在通往布莱特•里巴的全程约八英里的路上走着。道路两旁散落着一些农庄,途中还穿过了几片美丽的枞树林和开满杏花的洼地。从附近的苹果园里,飘出一丝丝迷人的芳香,起伏平缓的原野与紫色的夜幕终于合到了一起,小鸟们也停止了歌唱。

马歇赶着马车愉快地走着,但是一想到见到贵夫人需要鼓起勇气打招呼时,就感到心烦——在爱德华王子岛,路上遇到熟人都得打招呼,这已经成了当地人的习惯。可除了玛里拉和林德夫人外,别的女人都很让马歇畏惧三分。一见到女人,他就以为人家在笑话自己。所以他对女人很有抵触,很讨厌。这并非毫无根据,马歇长相不佳,打扮也怪模怪样。长长的灰鼠色头发,水蛇腰,耷拉肩,茶色的稀疏、松飘飘的络腮胡子,自打20岁起就这么长着。只是那时没有白发。20岁和40岁的他在相貌上,竟没有多大的变化。

一到布莱特•里巴,哪里也没看到火车,马歇猜想肯定是来早了。由于在布莱特•里巴的小旅馆前不能拴马,所以他便直奔火车站了。

长长的月台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是对面尽头处的鹅卵石堆上,有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坐着。马歇望了她一眼,确认不是男孩儿后,便在那孩子紧盯着的目光下,一甩双臂赶着马车走了过去。可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孩子的紧张及充满期望的表情。

那孩子似乎在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谁或等待着什么。

站长要回去吃晚饭,把售票室的门给锁上了。马歇一见,忙走上去打听五点半的火车到没到。

“五点半的火车半小时前就到了,早已经开走了。”站长利落于脆地答道。

“不过,好像有府上一位客人——一个小姑娘,就是在那边鹅卵石堆上坐着的那位。我问她去不去妇女专用候车室,她说外面挺好,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还说什么‘外面有幻想的空间’。唉,真是个古怪的、有个性的孩子呀。”

“怎么会是个女孩子呢?”马歇一听就傻眼了,“我来接的是男孩子,应该是个男孩子。斯文萨夫人带来的应该是个能干活的帮手!可是……”

站长“嘟、嘟”地吹起了哨子。“是出了什么差错吧,斯文萨夫人领着那孩子来寄放到这儿,说府上托她从孤儿院领养的,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马歇顿时束手无策了。他嘟囔着说,“假若玛里拉一起来就好了。”

“不如去问一下那孩子。”站长建议说,“我想她会详细地说明原因的,因为她似乎很擅长讲话。是不是孤儿院里没有府上想要的那种类型的男孩子呀?”

说完,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的站长便走了。可怜的马歇被逼无奈,不得不走向那个女孩儿,而且是不曾相识的女孩儿,去询问一下她为什么不是男孩儿。这对马歇来说,比虎口拔牙还难哪!

马歇拖着两条腿往回走去,在月台上怯生生地走着,心里一个劲儿地暗自叫苦。

那女孩儿自从马歇从身边经过时就一直没有忽略他,注视着马歇的一举一动。而马歇却没有仔细看一下那女孩儿,即使看了一眼,也没能看清那女孩儿的真正面孔。用普通人的眼光看,这是个11岁左右的女孩。上身穿着棉毛混纺的很不起眼且过于短小的浅**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已经褪了色的茶色水兵帽,帽子下面是一头红发,两根小辫子垂在脑后,脸庞很小,青白且又瘦削,满脸雀斑,大眼睛大嘴巴,眼睛可根据角度和情绪的不同变成绿色和灰色。

这只不过是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如果是目光更敏锐的人来观察,便能发现,这个女孩儿长着尖尖的下巴,很显眼。大眼睛里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嘴唇长得可爱逗人,情感丰富,前额宽阔,身上蕴含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结果马歇还是像傻子一样,一直没能张开口说话。那女孩见马歇朝自己走了过来,便用一只瘦瘦的小黑手拎起已经过时了的布制提包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则伸向了马歇。

“您就是格林•盖布鲁兹的马歇•卡斯巴特吧?”

那孩子用清澈、可爱的声音说。

“很高兴见到您,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正担心哪。我还想像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刚才还想如果您今晚不来的话,我就到对面铁道拐角,爬上那棵大樱花树一直等到天亮,一点儿也不用害怕。隐藏在盛开的樱花中,沐浴在月光下睡觉,不是很浪漫吗?就如同睡在用大理石砌成的客厅一样。如果您今晚不来,我想明早也肯定会来的。”

马歇笨拙地握着那女孩儿干瘦的小手,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先把这个忽闪着大眼睛的女孩儿领回去,总不能把她就这么扔在这里吧。一切一切都等回到了格林•盖布鲁兹之后再问、再弄清楚吧。

“我想我来晚了。”马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来来,马车就停在那边的广场上,让我替你拎着提包吧。”

“啊,没关系的。”那个女孩儿很爽快地说,“提包不重,虽说我的全部财产都在里面,但确实不重。稍不加小心,提手会拽掉的,还是我自己拎着吧。

“尽管在樱花树上过夜想必会很浪漫,但是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坐马车要走很远的路吧?斯文萨大婶说有八英里,我可喜欢坐马车了,太高兴了!

“从今天起,我就和伯伯成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真幸福啊!直到现在,我还没经历过像样的家庭生活哪。孤儿院太可恨了,虽然我只在那里住了四个月,可我早已经对它烦透了。伯伯您没去过孤儿院吧,所以我想您是不会明白的。总之,那里是想像不到的糟糕。

“斯文萨大婶对我说过,乱说这种话可不是好孩子。但我却不以为然。本来吗,没有意识到而做错了事的事情也会时常发生的,孤儿院的人们都是好人,可孤儿院这种地方似乎没有让人幻想的余地。关于别的孤儿的身世,我曾产生过各种各样的幻想。

“幻想这东西比较有趣。我曾幻想过同桌的孩子实际上她是个伯爵家的阔**。还是在婴儿时,就和坏心眼的奶妈朝夕相伴,奶妈在告诉她身世真相前就死了……等等。我夜里总也睡不着,脑子里幻想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不过,到了白天可就没有闲工夫幻想了。也许因为这个,我才这么瘦的吧。我呀,骨瘦如柴,浑身没有多余的肉。所以我总是想像自己的形象是胖乎乎的,一笑脸上就能出现两个酒窝。”

说到这儿,马歇的小伙伴住嘴并且屏住了呼吸,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马车边。

马车上路后,直到一段陡急的下坡路为止,那女孩始终没说一句话。丘岗的道路,是把软土深翻起来延伸而形成的。道路两侧的土堤有的地方比人头还高出数英尺,土堤上生长着盛开的樱花树和白桦树。

那女孩伸出小手,把被马车碰倒的野杏树的小枝,“叭”地一下折了下来。

“你不觉得很美吗?看着这片从土堤上垂下来,把道路都装扮得一片雪白的树,您联想到了什么?”

“啊,这个,联想不到什么呀。”马歇答道。

“哎呀,那不就是个新娘子吗,还没有想像出来——身穿白色的婚纱,头披美丽的彩霞一般面纱的新娘子。虽然我一次也没见过新娘子,但能想像得出是什么样。不过,我想我这辈子是当不上新娘了。我长得很难看吧?谁也不会和我结婚的,我也许会到外国当一名传教士。可我还是向往着将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穿上婚纱。若能穿上白色的婚纱,那可是最幸福不过的事了。我最喜欢漂亮衣服了,哪怕仅仅是体验一下也行。我一次也没穿上过白色的婚纱,只有凭空想像了。

“今天早晨我离开孤儿院时,穿得破破烂烂的,难看死了,连这件混纺衣服也没穿,真让人害羞。孤儿院的孩子都不穿这个,这是用去年冬天霍普丹商店向孤儿院捐献的300码布料做的。有人说是商店卖不出去剩下的,可我想他们还是很善良的。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坐火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有些可怜,可我却满不在乎,自顾自地立刻进入了幻想。幻想中的我漂亮极了。穿着淡蓝色的丝绸裙子。不过,与其老这么幻想,还不如来个精华版的好。我头戴用鲜花、羽毛装饰的大帽子,手戴金表和用山羊羔皮制做的手套。一想到这些,我就立刻来了精神。一直到岛上,我都很愉快。

“即使坐船时,我也感到很舒服。斯文萨大婶总是晕船,可我对她说,我连晕船的工夫都没有,像我这样不安分的孩子会很老实的。不过,如果她不晕船的话,我来回上下跑跑该有多好呀。特别是把船的里外全都看个遍,不知什么时候再能有这种机会了。

“啊!看,到处是盛开的樱花,这个岛真是个花的世界呀!我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它,能在这里生活实在太棒了!很早以前就听说,爱德华王子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我自己也曾经幻想过在这里生活居住,没想到梦想竟一下子变成了现实。我真是太幸福了!

“可是,我始终搞不明白这种道路为什么是红色的呢?在夏洛特丹坐火车时,

看到窗外红色的路,我曾向斯文萨大婶打听过其中的原因,大婶说她也不清楚。另外她还求我别再向她提这些问题了。说我已经问了她1000个问题了。虽说这是事实,但不提问就什么也不知道呀,对吧?这道路是红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吗,我也不明白呀。”马歇回答道。

“嗨,了解一下不就行了吗。这世界上要了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您不认为这是很愉快的吗?在一个有趣的世界里生活是多么高兴啊!什么都知道了就没有幻想的余地了。

“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就因为这个,我总是挨批,只有把嘴闭严才好吗?您要是不希望我这么唠叨,我就住嘴。我知道这很难受,但你如果感到厌烦,我就停止不说了。”

然而意外的是,马歇倒觉得这小姑娘唠唠叨叨的挺好玩。一般来说,沉默寡言的人大都是如此。假若对方就这么自顾自地唠下去的话,马歇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总的来说,听这小姑娘的话非常有趣,这连马歇自己也感到惊奇,在他所遇到的所有女人当中,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特别是那些女孩更是坏得很,她们总是斜着眼神看马歇,使得他不得不胆怯地从她们身边走。对此他讨厌极了。可是身边的这个小鬼却全然不同。对于马歇来说,听她唠叨有种说不出的愉快。所以他像往常一样腼腆地说:

“哪里,哪里,既然喜欢说你就说吧,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噢,太好了!我想说的时候就能随便说,真太棒了!我觉得咱们好像能相处得很不错。就因为这么唠叨,我曾挨过不少训斥,对此我早已经听烦了。而且我一说长语句,大家就笑,可说明重要的事情,不用长语句不行啊,您说是吧?”

“对,对,对。”马歇随声附和着。

“斯文萨大婶总问我的舌头是不是老在中间悬着,其实根本就没那码事。您瞧,这不是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呢吗?

“伯伯的家叫做格林•盖布鲁兹吧,斯文萨大婶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听说府上四周是树林环抱,多好呀,我特别喜欢树木。可惜,孤儿院里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是在正门前被涂成白色的围墙下,孤零零地长着那么两三棵小木棒似的小树。给人以一种孤独、凄凉的感觉。一看见这情景,我眼泪就止不住地要流下来。实在是可怜极了。所以,我向往着能在府上的那种环境中生活,在大森林里,到处都是树,树根上长着苔藓和蘑菇等等,附近还有小河流过,枝头上,小鸟们在欢快地歌唱。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可以想像我的心情该是怎样的痛苦。可怜哪!我常对别人这样说。

“话是这么说,可今天早晨,当我告别孤儿院时,还是很悲伤的。也许是感到有点儿舍不得吧。噢,我忘问斯文萨大婶了,格林•盖布鲁兹旁边有小河吗?”

“有哇,在房子不远处的下边就有。”

“太棒了!没想到我的梦想真的变成了现实,这种事太少见了。是吧?我现在的一切几乎太完美、太幸福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完美、幸福的心情。哎,您看,这是什么颜色的?”

那女孩把一根油光光的垂下来的发辫拽过肩头,伸到了马歇的眼前。马歇向来不习惯分辨女人头发的颜色,这种场合也不例外。

“是红色的吧?”马歇猜道。

女孩长叹了一口气,把发辫散放到手中,使人感到那是一种悲哀的长叹。

“是红色的,是吗?”

那孩子似乎死了心地说道:“就为这个,我才不会有完美。幸福的心情。其中的理由你明白了吧。红头发的人都是如此。别的我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雀斑、绿眼睛、干瘦啦,只要我一幻想起来,就会全都忘在了脑后。我能幻想出我的皮肤长得如蔷薇一般美丽。我的瞳孔如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呈蓝紫色。我也常说给自己听,‘我的头发黑得如同湿润的乌鸦羽毛一样美丽。’而实际上心里明明知道是一头红发。这只不过是悲痛到了极点而发出的悲叹罢了。

“我曾在一本小说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女人如何把人生中的悲哀埋藏到心里……但她可不是红头发,而是金发。从石膏一样的前额上,像波浪似地垂下来。石膏一样的前额是什么样的,我怎么也琢磨不明白。您知道吗?”

“哎呀,我也不知道呀。”

“不过,我想那一定很美,大概是美得很庄严、神圣吧。面对这种美该是怎样的感受呢,您想过没有?”

“没、没想过。”马歇轻轻地回答道。

“我总是在想,庄严神圣的美和令人难以相信的聪明伶俐。像天使一般的好孩子相比,哪个更好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是呀,是很难确定下来吧。不过归根到底,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因为哪一个都是不存在的。谁也不能成为天使一样的孩子。人不能一点毛病错误也没有。斯文萨大婶常这么说。啊!卡斯巴特伯伯,您瞧!您瞧!您瞧!”突然,那孩子兴奋起来,兴奋得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而马歇却对此无动于衷。其实这只不过是马车在路上转了个弯,走进了“林阴道”而已。

被新布里奇的人们称为“林阴道”的,是个长度不过四五百码的大街。道旁的苹果树是由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在几年前栽种的。枝繁叶茂的树木,形成了一个漂亮的拱门,头顶上一片雪白的花宛如馥郁芬芳的帐篷一样。枝头下面,紫色的黄昏已经不知不觉地来临。极目远望,地平线上那如画一般的天空中,晚霞如大教堂的蔷薇窗户一样富有诗意。

那孩子简直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惊呆了。好像不会说话了似地,倚靠在马车的后面,把瘦削的小手合在胸前,扬着头出神地欣赏着头上那雪白的美。

马车走出了林阴道,驶下了通往新布里奇的缓坡。那孩子仍然纹丝不动地一句话也不说,两眼还是那么紧紧地凝视着西方天际的晚霞。那孩子以眼前这些令人心荡神驰的天空为背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又一幕美丽的幻想。

新布里奇是个充满生机的村庄。狗“汪汪”地叫着,人们在快活地说笑着。女孩好奇地从窗口窥视着这一切。即便如此,她依旧是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着,马车走过了三英里。

“累了吧?是不是好久没吃东西了?”

还是马歇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寂。

“还有一英里,眼看就要到了。”

那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她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马歇,神秘地问道:

“啊,卡斯巴特伯伯,刚才咱们走过的那个地方,那个白色的世界,叫什么名字呀?”

“那地方叫做’林阴道’。”马歇沉思了数秒钟之后又问道:“那里很美吧?”

“美?仅仅说它美,还不能恰当地形容它,还不能把意思尽情地表达出来。啊,总之,是美极了,的确美极了。不论怎样拼命地幻想,都不能超出它的美。这种仙境我还是头一次目睹,在那里我终于得到了心灵上的满足。”那女孩把手放到胸前说,“现在,我这儿非常痛苦,可这是快乐的痛苦,您有过这种痛苦没有?”

“没有,一次也没经历过。”

“我经常感到痛苦,一见到非常美丽的东西总是如此。不过,那么美丽的地方只起个‘林阴道’的名字,这怎么行呢?这个名字没什么意义吧?对啦!嗯,应该叫它‘欢喜的白路’,这是个富有幻想的漂亮名字吧。

“我呀,要是对哪个地方或人的名字不满意,总要自己另外再想出个新名字来,然后以我起的名字来代替原来的名字。孤儿院里有个孩子名叫霍普基帕•詹金斯,我却一直叫他罗萨利亚•迪•维亚。别人或许把那个地方称为‘林阴道’,我却偏要叫它‘欢喜的白路’。

“离到家真的只有一英里了吗?心里高兴可又有一点伤感。伤感是因为坐马车非常开心愉快,开心的事情一完,我总要伤感一番的,以后或许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了吧。一般来说,不开心的时间似乎总是多一些,根据我的经验大体都是这样。可一想要到家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到现在为止,我还一次没有过自己真正的家呢。突然间自己一下子拥有了家,不知不觉就变得心情紧张,心跳加快起来。”

马车翻过了丘岗,往下看是个水池,细长、弯曲,看上去好似一条小河,池上架着一座桥。水池与对面蔚蓝色的海湾仅隔着一座琥珀色的沙丘。

从桥的附近到沙丘这段水面,宛如各种颜色的交织组合一般变化多端,绚烂多彩。红、橙、黄、绿、青、蓝、紫以及叫不出名的颜色,全都混在里面。令人难以用适当的词语来形容它,简直就是个色彩的海洋。

水池岸边长满了枞树、枫树和李子树,倒映在池水中黑黑的树影,犹如幽灵一般。从水池上方的沼泽地里,不时传来阵阵青蛙们的合唱声,对面斜坡上苹果园的旁边林木中,掩映着一幢灰色的房子,尽管天色微亮,但窗边早已点起了一盏灯。

“那就是‘巴里的水池’。”马歇指着说道。

“啊,是吗,可是这个名字并不怎么招人喜爱呀。嗯,对,就叫它‘碧波湖’吧。对,这样就恰当了。您知道吗,相称的名字一想出来,我就激动得不行,您也有这种体验吗?”

马歇认真地考虑了一番才说道:“嗯,看到从黄瓜地里挖出来的令人恶心的白色幼虫之类的,心情也很激动,只是看着就哆嗦。”

“啊,虽说那也是激动,不过可不是相同意义的激动,您认为它们是一回事?白色幼虫与‘碧波湖’之间没有相似的关系吧?不过,为什么要叫它‘巴里的水池’呢?”

“因为那里住着巴里一家呗。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做‘苹果园山丘’,如果后面草木不茂盛,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格林•盖布鲁兹了。等过了桥,拐过街道,就只剩下半英里了。”

“巴里家有没有小女孩?不太小,年龄和我差不多的?”

“有一个11岁左右的,叫黛安娜。”

“是吗,多好听的名字呀!”

“怎么说呢,听上去是有点像个了不起的名字。可我还是觉得像珍妮啦、梅亚啦等等更普通一点的名字好些。听说黛安娜出生时,正赶上学校的老师住宿在她家里,家里人请老师给起名字,于是便得了黛安娜这么个名字。”

“我出生的时候,要是也有那位老师在场就好了。啊,要上桥了,我得闭一会儿眼睛。我总是害怕过桥。常幻想一旦到了桥中间,桥就会像把袖珍小刀似地折成两半,把我挤压得扁扁的。所以赶紧得闭上眼睛。可是,估计到了中间时,又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如果桥真的折成两半的话,我倒要看看那一瞬间到底是怎样的可怕。

“啊,是桥发出的‘咕隆咕隆’的声音!我就喜欢这种动听的声音,这世界美妙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对吧?

“哟,对了!让我回头再看一眼。晚安,可爱的碧波湖!对于你喜爱的东西,

假如像对人一样地说声晚安,对方就仿佛感到很开心似的,水池也一定冲着我笑呢。”

翻过了丘岗,拐了一个弯,马歇指着前方说道:“就要到家了,那就是格林•盖布鲁兹了……”

“哎,请别说了!”那女孩神情激动地打断了话题,两手抓住了马歇伸出的胳膊,闭上了双眼,不敢看马歇手指的方向。

“让我猜猜,肯定能猜对。”说着那孩子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四周。这时,马车正好走在丘岗的脊背处,太阳已经下山了,在柔和的残光中,依稀展现在小女孩眼前的是,西边似金盏花一般的天空为背景,耸立着教堂高高的尖塔,下面是块小小的谷地,对面是个广阔而平缓的斜坡,斜坡上有个整洁干净的农场。

那孩子一个、一个地分辨着,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最左边远离街道的一处房子上,那房子四周环抱着黑乎乎的树林,在茂盛的树丛中,微微发白的房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房屋上空晴朗的西南天际中,闪烁着一颗同样白色的星,像希望与引路的明灯一样闪烁着光辉。

“就是那儿吧?”那女孩指着问道。

马歇得意地甩了一下缰绳说:“嗨,说对了!我看肯定是斯文萨夫人告诉你的吧,要不你怎么猜得这么准呢。”

“哪呀,不是那么回事,告诉也不过是零零碎碎的一部分,主要的是靠我的感觉,不知怎么回事,一看见房子就觉得像自己的家。我总仿佛是在做梦一样。您瞧,我胳膊上这几个淤血印,我已经掐了它好几次了。我经常感到心烦意乱,总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这种念头一上来,我就掐它几下,掐完之后又会后悔,担心凉醒好梦。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真的了,马上就要到家了。”说完,那女孩便又陷入了沉思。

这回该轮到马歇不安了。他暗想,最好还是让玛里拉告诉这个女孩结局吧。她是那么地期待着拥有一个家,结果呢,她却不能如愿。他不愿意伤害她的心。

马车经过林德家前的洼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他们的身影还是被坐在窗前的林德夫人看见了。马车一上坡便拐进了通向格林•盖布鲁兹的小路。

到家了,一想到就要弄清事情真相时,马歇就感到自己也难以理解地变得畏缩起来,不是考虑到自己和玛里拉,也不是因为这个阴差阳错所招致的麻烦,而是不忍心看到这孩子变得灰心丧气。一旦真相大白,这孩子瞳孔中那出神的光芒肯定会立刻消失,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产生了一种帮助杀人、杀害无辜生灵的罪恶感。

马车进入院子里时,白杨树叶发出了衣服摩擦般的“沙。沙”声。

“啊!树在梦中说梦话呢,您听。”马歇刚把女孩从车上抱下来,她就又叽叽喳喳地说上了。“一定是个很美的梦吧。”说着,她便提起那个“装有全部财产”的提包,跟着马歇走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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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每日一表白[娱乐圈]

作者:栖见

类型:都市爱情

连载状态: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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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该小说讲述了知名游戏女主播温思遇是影帝江叙的小迷妹,日常是在每次直播的最后安利一遍自家男神并表达自己对他深沉的爱意。国民男神江叙喜欢上了一个游戏女主播,日常是在女主播开直播的时候披着小马甲暗搓搓的蹲在人家直播间里头听着妹子对他每日一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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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小说讲述了大学时,周京泽和许随是云泥之别,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两人。一个随性浪荡,众星捧月,一个乖巧安静,容易被忽略。她在图书馆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时,无意窥见他与别人的暧昧风月,也目睹过他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3月3日深夜,张敏更新微博,向疑似女神的周慧敏展示:“请允许我抱着转世灵柩,在云彩中与你铭刻深情。”这篇文章让很多网友不断猜测,我不知道这是为了纪念友谊还是爱情?

 

后来,张敏又写道:慧敏,我的好妹妹,今晚我又在想你了,想想你和我几十年的友情和那些风雨一起走过的时光,它们将永远在我的记忆中熠熠生辉我们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来了解彼此的心灵我很幸运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请允许我把这首诗寄给你我祝我妹妹婚姻美满我也希望我们的友谊能永存,分享我的生命。”

 

张慧敏表白好姐妹全文:题记:慧敏,我的好妹妹,今晚我又在想你了,想起你我几十年的友情以及那些风雨中一起走过的时光,它们永远璀璨在我的记忆深处!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便能知心知意,有你这位挚友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在此请允许我将这首小诗送给你,祝福我的姐妹婚姻美满,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天长地久。

 

 

 

今生,你和我在一起是安全的你可以一直看着花儿生活听风吹浪只允许有一个肩膀光荣拥有你当你第一眼看到孤独的时候,这是四季生活的相互鼓励描述对方的生活轮廓在这一生中,只有一个念头与我重逢当你回来的时候,你愿意含泪微笑地等待画一个浅色的墨水,在浓密的地方冲洗,只有你和我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在云彩中与你保持轮回,铭刻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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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查德德离开学校才六个月,听了这话微觉吃惊。他还拿不准这老头子的分寸。这老头子总是像初入社交界的少女一样,时不时地问你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大概是六美元一打,爸。”

  “你的衣服呢?”

  “通常是六十美元左右。”

  “你是上流社会的人,”安东尼斩钉截铁地说。“我听说现在的公子哥儿都用二十四美元一打的肥皂,穿的衣服突破百元大关。你有的是钱,可以像他们那样胡花乱用,但你始终正正经经,很有分寸。现在,我仍旧使用老牌尤雷卡肥皂,这不仅仅是出于感情问题,而且也因为这是最纯粹的肥皂。你花十美分以上买一块肥皂,买的只是蹩足香料和包装招牌。不过,像你这个年纪,有地位有身份的年轻人用五十美分一块的肥皂也够好了。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是上流社会的人。人们说,三代人才造就一个上流人物。他们错了。有了钱办什么事都很灵便,就像肥皂的油脂一样润滑。钱使你成了上流人物。啊,差点也使我成了上流人物。不过,我几乎同住在我们两边的荷兰佬不相上下,语言粗俗,行为古怪,举止无礼。他们两个晚上连觉也睡不着,因为我在他们中间购置了房地产。

  “有些事情即使有了钱也办不到,”小罗克韦尔相当抑郁地说。

  “现在别那么讲,”老安东尼惊愕地说。“我始终相信钱能通神。我查遍了百科全书,已经查到字母Y,还没有发现过金钱办不到的事;下星期我还要查补遗。我绝对相信金钱能对付世上的一切。你倒说说,有什么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吧。”

  “举个例吧,”理查德德有点怨恨地说,“有钱也挤不进排外的社会圈子。”

  “啊哈!是这样吗?”这个万恶之源的金钱拥护者雷霆般地吼道。“告诉我,要是首批阿斯特人没钱买统舱船票到美国来,你的排外社会圈子又会在哪儿呢?”

  理查德德叹了叹气。

  “这正是我打算要给你谈的事,”老头子说道,声音缓和了下来。“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最近,你有点对劲,孩子。我已经注意观察你两个星期了,说出来吧。我想,在二十四小时内,可以调动一千一百万美元,房地产还不算。要是你的肝病发了,《逍遥号》就停泊在海湾,而且上足了煤,两天时间就可以送你到巴哈马群岛。

  “你猜得不错,爸;相差不远啦。”

  “啊,”安东尼热情地问,“她的名字叫什么?”

  理查德德开始在书房来回踱步。他这位粗鲁的老爹爹如此关切同情,增强了他讲实话的信心。

  “干吗不向她求婚呢?”老安东尼追问道。“她一定会扑进你的怀抱。你有钱,人又漂亮,又是个正经小伙子。你的两手干干净净,从没沾上一点儿尤雷卡肥皂。你又上过大学,不过那点她不会在意的。”

  “我一直没有机会呀,”理查德德说。

  “制造机会嘛,”安东尼说。“带她上公园散步,或者驾车出游,要么做完礼拜陪她回家也可以。机会,多的是嘛!”

  “你不知道现在社交界的状况,爹。她是社交界的头面人物之一,她的每小时每分钟都在前几天预先安排妥当了。我非要那个姑娘不可,爹,否则这个城市会变成腐臭的沼泽,使我抱恨终身。我又无法写信表白,不能那么做。”

  “呸!”老头儿说。“你是想对我说,我给你的全部钱财都不能让一个姑娘陪你一两个小时吗?”

  “我开始得太晚了。她后天中午就要乘船去欧洲待两年。明天傍晚,我能单独和她待上几分钟。现在,她还住在拉齐蒙特的姨母家,我不能到那儿去。但允许我明天晚上坐马车去中央火车站接她,她乘八点半到站的那趟火车。我们一道乘马车赶到百老汇街的沃拉克剧院,她母亲和别的亲友在剧院休息室等我们。你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六到八分钟,她会听我表白心意吗?决不会。在剧院里或散戏之后,我还有什么机会呢?根本不可能。不,爸,这就是你的金钱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拿钱连一分钟也买不到;如果可能的话,富人就会长生不老了。在兰特里**启航之前,我没希望同她好好谈谈了。”

  “好啦,理查德德,孩子,”老安东尼快活地说。“现在,你可以去俱乐部玩了。我很高兴你的肝脏没闹毛病,不过别忘了常常去神庙,给伟大的财神爷烧香跪拜求保佑。你说钱买不到时间吗?唔,当然,你不能出个价钱,叫永恒包扎得好好的给你送到家门口,但是,我已经见过,时间老人穿过金矿时,被石块弄得满脚伤痕。”

  那天晚上,一个性情温和、多情善感、满脸皱纹、长吁短叹、被财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人,埃伦姑妈来看望她的弟弟。安东尼正在看晚报。他们以情人的烦恼为话题议论开了。

  “他全告诉我啦,”安东尼说着,打了一个呵欠。“我告诉他,我在银行的存款全都听他支配,可他却开始贬责金钱,说什么有了钱也不管用。还说什么十个百万富翁加在一起也不能把社会规律动上一码远。”

  “哦,安东尼,”埃伦姑妈叹息说,“我希望你别把金钱看得太重了。涉及到真情实感,财富就算不了一回事。爱情才是万能的。要是他早一点开口就好啦!她不可能拒绝我们的理查德德,只是我怕现在太迟了。他没有机会向她表白。你的全部钱财都不能给儿子带来幸福。”

  第二天傍晚八点钟,埃伦姑妈从一个蛀虫斑斑的盒子里取出一枚古雅的金戒指,交给理查德德。

  “今晚戴上吧,孩子,”她央求说。“这戒指是你母亲托付给我的。她说,这戒指能给情人带来好运,嘱咐我当你找到意中人时,就把它交给你。”

  小罗克韦尔郑重其事地接过戒指,在他的小指上试了试,只滑到第二指节就不动了。他取下来,按照男人的习惯,把它放进坎肩兜里,然后打电话叫马车。

  八点三十二分,他在火车站杂乱的人群中接到了兰特里**。

  “我们别让妈妈和别人等久了,”她说。

  “去沃拉克剧院,越快越好!”理查德德按她的意愿吩咐车夫。

  他们旋风般地从第四十二街向百老汇街驶去,接着通过一条灯火繁若星辰的小巷,从光线幽暗的绿草地段到达灯光耀眼、陡如高山的建筑区。

  到第三十四街时,理查德德迅速推开车窗隔板,叫车夫停下。

  “我掉了一枚戒指,”他下车时抱歉似地说。“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悔不该把它丢了。我耽误不了一分钟的,我明白它掉在哪里的。”

  不到一分钟,他带着戒指回到了马车里。

  但就在那一分钟里,一辆城区街车停在了马车的正前方,马车试图往左拐,又被一辆邮车挡住了。马车夫朝右试了试,又不得不退回来,避过一辆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儿的搬运家具的马车。他想后退,也不行,只得丢下僵绳,尽职地咒骂起来。他给一伙纠缠不清的车辆和马匹封锁住了。

  交通阻塞在大城市并不稀罕,有时突然发生断绝往来。

  “为什么不赶路啊?”兰特里**心烦意乱地问。“我们要赶不上啦。”

  理查德德起身站在马车里,望了望四周,看见百老汇街、第六大街和第三十四街的交叉口那大片地段给各式各样的货车、卡车、马车、搬运车和街车挤得水泄不通,有如一个二十六英寸腰围的姑娘硬要扎一根二十二英寸的腰带一样。而且在这几条街上还有车辆正飞速驶来,投入这一难分难解的车阵、马阵之中,在原有的喧嚣之中,又加进了新的咒骂声和吼叫声。曼哈顿的全部车辆似乎都挤压在这儿了。人行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纽约人,成千上万,其中资格最老的人也记不清哪次的阻塞规模能与之媲美。

  “实在对不起,”理查德德重新坐下时说,“看样子我们给堵死了。一小时之内,这场混乱不可能松动,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掉戒指的话,我们……”

  “让我瞧瞧戒指吧,”兰特里**说。“既然无法可想,我也不在乎了。其实,我觉得看戏也无聊。”

  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有人轻敲安东尼·罗克韦尔的房门。

  “进来,”安东尼叫道,他穿着一件红睡衣,正在读海盗惊险小说。

  走进来的是埃伦姑妈,她的样子好像一位头发灰白的天使错误地留在了人间。

  “他们订婚了,安东尼,”她平静地说。“她答应嫁给我们的理查德德。他们去剧院的路上堵了车,两小时之后,他们的马车才脱了困。”

  “哦,安东尼弟弟,别再吹金钱万能了。一件表示真诚爱情的信物——一只小戒指象征着海枯石烂心不变、金钱买不到的一往深情,这才是我们的理查德德获得幸福的根由。他在街上把戒指掉了,便下车去找。他们重新上路之前,街道给堵住了。就在堵车的时间,他向她表白了爱情,最后赢得了她。比起真正的爱情来,金钱成了粪土,安东尼。”

  “好呵,”老安东尼说。“我真高兴,孩子得到了他想要的人。我对他说过,在这件事上,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只要……”

  “可是,安东尼弟弟,在这件事上,你的金钱起了什么作用呢?”

  “姐姐,”安东尼·罗克韦尔说,“我的海盗正处于万分危急的关头,他的船刚被凿沉,他太重视金钱的价值而决不会被淹死的。我希望你让我继续把这章读完。”

  故事本该在这儿打住了。我跟你们一样,也热切地希望如此。不过,为了明白究竟,我们还得刨根问底。

  第二天,有个两手通红、系着兰点子领带、自称凯利的人来找安东尼·罗克韦尔,立刻在书房受到接见。

  “唔,”安东尼说,伸手去拿支票簿,“这一锅肥皂熬得不坏。瞧瞧,你已经支了五千美元现款。”

  “我自己还垫了三百块哩,”凯利说。“预算不得不超出一点,邮车和马车大多付五美元,但卡车和双马马车提高到十美元。汽车司机要十美元,载满货的二十美元。可表演得真精彩啊,罗克韦尔先生?真幸运,威廉·阿·布雷迪没有光临那场户外的车辆场景,我不希望威廉忌妒得心碎。根本没有排练过呀!伙计们准时赶到现场,一秒钟也不差。整整两个小时堵得水泄不通,连一条蛇也无法从格里利塑像下钻过去。”

  “给你一千三百美元,凯利,”安东尼说着,撕下一张支票。“一千美元是你的报酬,还你三百美元。你不至于看不起金钱吧,是吗?凯利。”

  “我吗?”凯利说。“我能揍那发明贫困的家伙。”

  凯利走到门口时,安东尼叫住了他。

  “你注意到没有,”他说,“在交通阻塞那儿有个赤身露体的胖娃娃手拿弓箭在乱射吗?”

  “怎么,没有呀,”凯利莫名其妙地说。“我没注意到。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我还没有赶到那儿,警察早已把他收拾了。”

  “我想,这个小流氓是不会到场的,”安东尼咯咯笑道。“再见,凯利。”

了,这剧情实在是太过烧脑了。

连打了三千多个感叹号才勉强冷静下来。

是演员的自我修养救了我一命——还有酒桌文化与初中语文。

打字的手有些许的颤抖,应该是酒意上头的缘故。

经此一役,我的演技与应变能力定然会有质的飞跃。

万万没想到,来年最亲的是昨日最憎的某某。

由此习得了一句真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幸而因为不想在言言面前失了风度,没做太过出格的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概只能以死谢罪。

万幸!黄叔叔宅心仁厚,侠肝义胆,并没有跟我计较太多,甚至——似乎对我的观感还不错?

不愧是言言的亲爸爸,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天真单纯,平易近人。

再接再厉,保持住这个状态,务必要与黄叔叔打好关系,洗刷掉之前的重大失误。

自责,无比的自责,是我太过龌龊,居然用如此不堪的思维方式来揣度言言,误会了他这么久。

——言言总是说我对他好,原来……他是真的觉得我对他好啊。

好是应该的。

毕竟喜欢一个人,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觉得他“好”,什么都好,那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该得到最好的对待。

“对一个人好”,应该是除开物质能给予的东西外,对喜欢最基础的表达了吧。

跑题了,继续反省,我不该误会言言,一叶障目、先入为主,着实要不得。

不过,若不是一场误会,我也不会因此……想着要进一步与他接触,并发现了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吧。

——不,不能站在刁钻的角度为自己开脱,错了就是错了。

言言肯定很生气。[唉]

原本这两天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告白,参考了各类文献,种种计划列了几页纸,安排了场面一堆,做了万全的准备,仍觉不够,踟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

事发突然,心情过于跌宕,都忘了今晚预备拿来试水的准备和安排!

第二次了,我应该是要被那间餐厅列入黑名单了,估计还会被小提琴手拉黑。

下次请钢琴师好了。

唔,时间还不算太晚,即使再吃上半小时才结束,应该也能赶得上PlanB里游乐园的夜场烟花。

还好还好,仍在计划内,稳,妥妥儿的^^

虽然似乎有些过于注重仪式感了,但……能尽善尽美总是好的。

务必要尽善尽美。

等等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言言了。[唉]

他会不会因此……不喜欢我了啊。

应该不会。

或是怀疑我的智商?

应该会。

算了,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吧,不能离席太久,烟花易冷,也不等人。

894

顾依凉面带疑惑地握着门把,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没有很久吧?”

老黄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代浪人,父子乱嗨现场被撞了个正着,还能面不改色地招呼顾依凉在他身边坐下,笑着给他递了一杯解酒茶,关切地问:“是不是有些醉了?”

顾依凉看看老黄,又看了一眼面色自若的我,再偏头看了看包厢的门,似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也、也许吧?”

不等老黄说话,他又迅速摇头,神色坚定道:“不,我还能喝!”

老黄精神一振,目露欣赏:“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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